告别了封门村的村民,他们连夜赶回了青云天。
青云天坐落于浔阳城外的一座深山之中,是天下三大除妖门派之一。
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深入山林,一座由青砖堆砌而成的古宅悄然映入眼帘。这座宅子耸立在最高峰,常年被云雾笼罩着,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山门弟子见到师姐回来,纷纷礼道:“师姐。”
今夜看守山门的是宗主门下的两位弟子,张冠和李岱,张冠笑着说:“师姐,这次捉妖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洛翡兴致不高,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走进了山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兔子。
张冠有些疑惑:“云珘怎么了?”
李岱不以为然:“还能怎么了,肯定是捉妖的时候给师姐拖后腿了,被训了呗。”
李洛翡一回到碧梧居就睡下了,屋内摆设简单,几乎是一览无余,除了最里面的床榻,不远处还有一个用檀木搭好,并且用厚厚的被褥垫着的小窝,平日里云珘就睡在上面。
今夜,闻着屋内淡淡的檀香,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翡翡被自己打了一掌。
也不知道她痛不痛……
几次翻身后,他忍不住起身来到了李洛翡的床榻边,伸出一只手释放些许灵力。云珘的脑海里有些模糊的片段,他记得有人同他讲过用灵力疗伤的方法。
床榻上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可随着一股柔和的灵力不断注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缓缓进入更深的睡眠。
一会儿过后,云珘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的灵力本就不多,这下几乎是消耗殆尽,他迷迷糊糊地躺下去,忍不住嗅了嗅李洛翡的衣袖,紧紧地挨着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李洛翡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那是一处清幽的冷泉,泉水冰寒刺骨,她却没有半点冷意。
李洛翡正觉得奇怪,抬头一看,眼前赫然站着一个光裸着身体的男人。冷泉中的男人身形高挑,水珠顺着脸颊,脖颈滑落,流过紧实的肌肉。
目光扫过男人的脸,有些陌生。
她修身养性多年,不曾想会看到一幅这样的画面,李洛翡又羞又恼,正欲转身离开,却看到了自己也是一丝.不挂。
“咚”的一声,泉水四溅,激起层层涟漪。李洛翡缩在水里,只露出一颗头,警惕地望着男人。
男人有些无奈,他笑了笑,说:“翡翡,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世上会这么叫她的只有那个兔子,李洛翡瞬时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道:“你是云珘?!”
男人缓缓朝她走来,泉水随着他的动作向身后涌去。
李洛翡的心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云珘又抛出了让她惊愕不已的消息。
“我受了伤,你答应助我疗伤的。”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这让李洛翡的一腔怒火没了发泄的地儿,但心里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她问:“如何助你?”
“灵修。”
李洛翡:……
她忍着羞愧,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具完好无损的身体,随后问:“你哪里受了伤?”
云珘扬了扬食指上那块芝麻大点的划口,有些委屈:“今日给翡翡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李洛翡忍无可忍……
云珘是在睡得正香时被人一巴掌扇醒的。
他眯着惺忪睡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踹下了床塌。
一声巨响,屁股狠狠着地,屁股是火辣辣地疼,脸颊更是。
李洛翡坐在床上,咬了咬唇,眼中满是羞愤:“你怎么在我床上?”
云珘也有些记不清了,他想起自己要给翡翡疗伤来着,随即抬起头,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就注意到翡翡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也有些红。
李洛翡语气冷冷的:“男女有别,你以后去隔壁睡。”
一听这话,云珘有些急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为什么?明明我们以前就能睡在一间屋里……”
见他还敢跟自己顶嘴,李洛翡简直是怒火中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跟赌气的小孩似的,坚持道:“我就想跟翡翡睡一间。”
两人一直僵持不下,若不是恰好碰到宗主派弟子过来传话,估计李洛翡会一脚将这只好色的兔子踹出去。
她无视掉旁边那个不高兴的兔子,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去见了宗主。
走之前,李洛翡还有些意外,才过了一个晚上,胳膊就已经不疼了。
李洛翡来到幽阁时,没想到师父她老人家也在。两个人坐在书案前,上面摆着下了一半的棋局,他们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是宗主的书房,师父很少会出现在幽阁,李洛翡想了想,估计是碰到棘手的事了。
她恭恭敬敬道了声:“宗主,师父。”
他们从棋盘上移开目光,看向李洛翡,静霜率先开口:“我的好徒儿来了,看来你的忧虑能解了。”
静霜长老豁达直爽,又是宗主的师妹,她经常会拿门中弟子玩笑,连宗主也不例外。青云天宗主沈为公向来温润亲和,每次被打趣时,也只是淡淡一笑。
只是这一次有些例外,宗主脸上忧愁未减半分,他叹了口气。
李洛翡不禁问道:“发生何事了?”
沈为公道:“东白下山后,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我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妖物,难以脱身。”
沈东白是沈为公的亲子,按理来说他该是青云天的少主,当年沈夫人病故时,含泪恳求沈为公不要将青云天这个重担交给沈东白,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快乐度过此生。
从此青云天的人就不再将他当少主看了。
沈东白要去补阵,李洛翡之前听到了一点消息,不过她当时得到了暮苍阁走私灵兽的消息,没来得及细问就下山了,也是那一次她将云珘从暮苍阁带了回来。
李洛翡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师弟下山是去了梅坞山庄。”
沈为公颔首:“不错,一个月前罗庄主前来求助,说是他们山庄多年前镇压妖物的阵法有了松动的迹象,东白热衷于研究各种阵法,便随着罗庄主去了。”
堂堂一介门派的宗主竟还需要一个后生的相助,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众人却反应平平。
只因如今的梅坞山庄势微,被一个外门弟子把持多年,早已不似从前。
沈东白修为说不上有多高,一般的妖兽还是能对付得了,怎会一个月了无半点音讯?通常品阶高的妖物现世都会引起周围其他妖物的恐慌,李洛翡刚从山下回来,并未察觉到异样,大抵不会是后者。
李洛翡想得正出神,就听到静霜道:“我与宗主商议过了,门中这些弟子只有你最能让我们放心,所以我们想让你去一趟梅坞山庄。”
她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弟子这就去准备。”
静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对这孩子十分了解,说:“不着急,我方才算了一卦,沈东白这孩子暂无性命之忧,你也从才从山下回来,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师徒二人是一起从幽阁离开的。
一阵山风幽幽吹过,将远处海棠的花香带到身边,静霜问:“方才你想说什么?”
李洛翡以为自己已经掩藏够好了,结果还是被师父看出了端倪,她说:“我想解除灵契。”
“哦?”
静霜有些意外,当初她将那只兔子带回来的时候,山门内外可谓是议论纷纷,李洛翡作为青云天首徒,战力超群,一言一行更是被各大门派的后生视为表率,不少仰慕李洛翡的弟子知道李洛翡收了只灵力低下的兔子当灵兽后,有些接受不了。
更有一些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人,来劝说李洛翡弃了这只兔子,选一只灵力更强大的灵兽。
当时她是如何回绝那人来着?静霜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李洛翡扫了那人一眼,说:“不干你的事。”
如今怎么又想着要解除灵契了?
静霜眼里露出八卦的精光,笑着问:“你们吵架了?”
李洛翡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哎,她这徒儿无趣得很。
整个青云天她最不想逗的就是李洛翡了。但每次看到她那张冷淡的脸,静霜又忍不住凑过去。
她总觉得年轻人脸上要挂点笑才好。
她本想继续打趣几句,转眼就看到了李洛翡认真的神色,只好将自己满腹疑问憋回去,“想要解开灵契也不是不行。”
李洛翡忍不住侧身倾听。
静霜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你死或者他死,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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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李洛翡的神色就变了。
静霜微微勾起唇角,她这徒儿最是心软,要她杀死自己的灵兽跟要她的命一样。她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说:“这才多久你就要解开灵契,也太伤人家心了。”
李洛翡有些莫名其妙,顿了顿,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就看见一只红眼兔子,委屈地看着她。
她有点不知所措,转头看了一眼师父,结果静霜早就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云珘鼓起勇气问:“翡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洛翡心里涌起一股恼意,表面依旧波澜不惊,淡淡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灵力太低了,跟着我会有危险。”
没想到兔子一听这话就哭了,不大的哭泣声传到李洛翡的耳朵里,使得她心里更烦了。
本想离开,又有些于心不忍,李洛翡走近几步,在他身前蹲下,认真说:“你别哭了,暂时我没有办法解开灵契,等我解开了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灵主,保你平平安安的,吃喝不愁。”
结果,兔子哭得更大声了。
李洛翡有些头疼,她知道自己哄人的技术不怎样,这一下更是弄巧成拙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就算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需要他自己想开。于是轻轻拍了拍兔子的头,起身离开了。
兔子的哭声嘎然而止,呆呆地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背影。
云珘独自走在青云天的小径,神情是说不出的哀伤。
恰好路过静室,此时是下课的时候,一群少年少女三两成群地走出来,有说有笑,与他的落寞形成鲜明的对比。
背后忽然有人喊他:“云珘?”
他闻言转过头,张冠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旁边还站着李岱,与之不同的是,他表情冷淡,好似不情不愿地被张冠拉过来。
张冠觉得有些奇怪,云珘平日里是寸步不离师姐的,现在这么一个人?
周围人来人往,他走过去拉起兔子毛茸茸的小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他们坐在离悬崖不远的一处石头上,这里长着几株顽强的青树,它们的根须深深地扎进岩石缝隙中,树枝又密密麻麻又相互缠绕在一起,将树下的几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山风呼啸而过,这里人迹罕至,不失为一个谈心的好地方。
张冠注意到云珘的眼睛有些肿,应该是哭过,他有些担心:“云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云珘如实相告:“翡翡想解开灵契,她不要我了。”
张冠有些懵,他看了旁边的李岱一眼,李岱却忽然来了兴致,故意逗他,“这么说来师姐也是一个很坏的人啊!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了呗,以后你去找一个比师姐更厉害的灵主,气死她。”
云珘摇头,道:“翡翡不是这样的人,都怪我,是我太弱了。”
两人显然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张冠瞪了身边人一眼,想着该如何安慰他。李岱则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将这只兔子打量了一遍,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冠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不想离开师姐?”
云珘点了点头。
张冠一脸的善解人意,说:“师姐修为高深,经常下山捉妖,她解开灵契也是想着你不用跟着她受累,不过你执意要跟着师姐,你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如果你想,我可以教你练功。”
云珘眼前一亮,原本耷拉的耳朵也立了起来,耳郭还微微颤动着,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冠朝他笑着点头,李岱突然插嘴:“师姐是何等厉害,你我再苦修十年也不一定比得过,现在你还有闲心教别人?”
“无妨。”张冠笑着说。
转头朝着云珘认真道:“我教的功法虽说不能让你灵力大增,自保之力或许还是有的,以后你跟着师姐下山,师姐也能放心些,云珘,你可愿意学?”
云珘忙不迭点头。
门楣半掩,屋内的烛光悄然溜了出来。里屋的人坐在那里许久,目光一直落在用被褥铺好的窝上。
兔子怎么还不回来?今日下午也不见他。
许久后,她索性躺在了床榻上。
闭上眼睛前,李洛翡心想,他最好识相得回来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