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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黑暗房间」

作者:文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间里没有开一盏灯,几近是全黑。而棠悔没有踏出房门,便也站在接近浓稠的黑暗里面。


    “那就先进来吧。”她柔声对隋秋天说。


    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深夜打扰,以及刚刚不太礼貌的视线而有任何的不高兴。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不到。


    想到这里。


    隋秋天便对自己不太满意地绷紧了脸,决定在今夜过后向房秘书申请扣掉一天工资。


    她稍微好受一些,便低脸,抬腕看了眼手表,虽然也不算深夜,但……


    “棠小姐,不去书房吗?”她问。


    棠悔停下步子。


    墨绿睡袍衣摆也跟着缓缓晃动,在白皙赤裸的脚踝上擦过,


    “是很要紧的事吗?”


    “也不是。”隋秋天抱着手中沉重文件,仍然有些讷讷地盯着自己鞋尖那有些晃眼的一点墨,“就是……”


    “进来吧。”棠悔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已经离得有些远。


    隋秋天抬头。


    便发现女人已经步入房间黑暗,步子缓缓,走向那件黑得发沉的皮质沙发。


    她张了张唇。


    却也只好跟上去。


    棠悔平时不需要开灯。所以隋秋天走进去之后,考虑到之前杜医生提醒,要减少对眼球的光照刺激。便也只是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灯开之后。


    她便看见棠悔走到沙发边,也看见棠悔摸索着转了身,想要入座——


    位置却有点偏。


    极容易坐不稳摔倒。


    隋秋天连忙追上去,却也不敢贸然上手。


    只能微展着两只手。


    站在女人身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对方落座的整个过程。


    但幸好。


    棠悔并没有摔。


    她稳稳在沙发上落座,理好睡袍,循着隋秋天的动静,微微侧脸,“怎么了?”


    “没事。”隋秋天松了口气。


    “你坐到前面来。”棠悔颔首。


    隋秋天绕到棠悔前面去。


    下意识隔了一米远的距离,然后就听见棠悔顿了一会,说,


    “你站近一点。”


    隋秋天抿唇,很听话地站近半步,鞋尖挨棠悔的影子很近。


    “再近一点。”棠悔说。


    隋秋天迟疑,“我就站这里说就好了,棠小姐。”


    棠悔仰头看她。


    隋秋天只好再站近一步。


    这已经是她平时和棠悔交谈时的极限。


    不能再近了。


    她有些局促地攥着手指。


    没有去与女人对视,很害怕自己又看到那一颗黑痣。


    而是低着头——


    恍惚间,她看见女人穿着拖鞋,之前脚踝上的细小划痕都慢慢消了下去。


    看来是都好了。


    她松了口气。


    像是心电感应。


    棠悔开了口,语气轻慢,“隋秋天,你的手好了吗?”


    “好了的,棠小姐。”


    棠悔“嗯”了声,“那能给我看看吗?”


    隋秋天愣怔。


    晦涩光线下。


    棠悔微敛唇角,静静仰脸,目光在她这边刮过去。


    她像是在等她回答。


    实际上,她只比她大六岁,在隋秋天刚出武校、最懵懵懂懂的年纪,就成为她的雇主。


    但棠悔心地善良,为人处事也相当成熟,平日在她面前,也并不以雇主自居。


    相反,她拥有在这个位置极为罕见的包容慷慨,对她很是尊重,也很好。


    就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年长者。


    在这七年内,教会她在这个年纪不懂得的很多道理。


    于是到现在。


    她似乎还总是把她当成那个不懂事的、笨拙稚嫩的年轻人来对待,也觉得她会不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


    隋秋天抿唇,右手抱着文件,将空出来的左手递了出去。


    女人听见她的动静,微微翘了一下唇角。停了半晌,然后将手伸出来,在空气中摸索着。


    她看不见,但她却看得见。


    隋秋天戴了眼镜。


    视力清晰,几乎能看见女人细瘦手腕上轻微发红的皮肤。


    棠悔皮肤敏感,总是一碰,一压就红。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


    隋秋天有些慌张地缩了缩手指。


    下一秒。


    女人似乎有所感应,直接伸手过来,隔着准备好的丝帕反握住了她。


    一时之间柔软掌心和温热体温裹上来,细细裹住她的手腕。


    棠悔的礼仪一向得体。


    尽管是为了检查她有没有阳奉阴违,但也并没有理所当然地与她进行直接接触。


    但隋秋天仍然绷紧背脊,也将整张脸都绷得很紧。


    而棠悔应该是没有真的要检查的意思,只稍微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紧绷。


    便直接收起丝帕,也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她的手,“看来是真的好了。”


    只是分开前不太小心。


    指腹隐隐约约地滑过她那些结痂的细小伤疤上,


    “找新保镖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棠小姐。”


    隋秋天收回手。


    勉强绷紧下巴,也努力搜寻脑海中残留的信息,清声答复,


    “我只找到三家算是比较合格的保镖公司,但他们还没有给我回复。”


    “是吗?”


    棠悔貌似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隋秋天稳稳当当地抱着那些文件,等女人残留在腕心的体温缓缓消散,被冷冰冰的文件夹所覆盖住,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我把这些保镖公司的信息都拿过来了,棠小姐这几天可以了解一下。”


    一边说。


    她一边注意着棠悔的表情,趁棠悔不注意时,便悄悄退后一步,及时补充,


    “稍后我会整理出一份语音版本给你。”


    “隋秋天。”棠悔突然喊她。


    “我在。”隋秋天本能应答。


    棠悔叹了口气,“你站回来。”


    “……”


    隋秋天沉默着站了回去。


    棠悔仰头,“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这个角度,女人睡袍敞开的墨绿衣领几乎清晰可见。


    隋秋天目不斜视,看着天花板,站得笔挺,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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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虑片刻后,回答,


    “是这样的棠小姐。”


    “我想了想没有人回复我的原因,可能是我没有写明薪酬。”


    “所以,我想知道我目前可以写明的薪酬是多少?”


    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完全不像在面对着自己穿着睡袍的雇主。


    除了过分绷紧的腰线,下颌,以及变得过分标准的呼吸节奏之外。


    于是棠悔突然问她,“隋秋天,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隋秋天怔住。


    目光下落。


    与女人像是隐着空白的目光平齐。


    “棠小姐。”她有些慌张地动动手指,“你怎么知道?”


    “你的声音在上面。”


    棠悔将那条被用过的丝帕握在手中,说,“很明显。”


    隋秋天抿唇。


    棠悔看她半晌,“这样吧。”


    又在沉吟片刻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出一个数字——


    仅是她目前薪酬的十分之一不到。


    隋秋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为什么?”


    棠悔绝对不是吝啬苛刻的雇主,对周围人都算是宽容大方,尤其是在薪酬方面,不会让人吃亏,也绝不会让人觉得付出没有回报。


    而这些年隋秋天待在棠悔身边,得到的薪酬绝对是业界最高水平。


    她提前了解过,就算只是她目前薪酬的一半,也足够找到行业内最顶尖的保镖。


    但十分之一都不到,恐怕不太够。


    听到她的疑问。


    棠悔停了一会,“我想你有一件事情可能一直都不太明白。”


    “什么事?”隋秋天微怔。


    然后又迅速补充,“棠小姐你说,我会尽快学会的。”


    棠悔在昏暗中望她,没有马上说话。


    隋秋天紧了紧手指。


    她不明白棠悔为什么不说话,只好绞尽脑汁去回想自己没做到的事情。


    但这些事很多很多。


    例如她曾经害得眼盲的棠悔在最无助的时刻拖着头破血流的她下山,也害得棠悔满身是血,被拍到当成第二天的头条……


    的确,她足够愚笨,不适合当保镖,所以每一次,她保护她的方式都很笨,平白无故惹得作为雇主的棠悔,还要额外为她生出很多担忧。


    但她仍然很想要再说服棠悔——以高薪酬获得高服务是很有必要的。


    尽管她这个保镖做得不太合格,尽管如今棠悔身边少了很多危险因素,很多时候保镖效用都不如其他人高,但也不要忽略这一点……


    可她不知到底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说的必要。


    就在她越想越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以为棠悔不会再开口之际——


    棠悔却率先出声了,“隋秋天。”


    隋秋天条件反射般地抽出思绪,“我在的棠小姐。”


    棠悔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紧张,“我的意思是……”


    轻声细语地说,


    “我愿意给你的东西,不代表也会愿意给别人。”


    隋秋天愣怔。


    “你不一样。”


    棠悔眉眼下弯,望向她的眼睛中隔着浓稠黑暗,语气像强调,又像耐心询问,


    “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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