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机，看着张正平的来电。
孟绍元有些意外。
他记得早在几天前，张正平就已经宣布失踪了。
没曾想现在，对方竟然又出现了。
“失陪一下。”
孟绍元站起身。
“轻便。”
孙谦道，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因为他早就已经通过自己的预知领域，窥探到了未来！
而在未来，不管其怎么发展。
这拉开了黑暗序幕的滨城战场，结局都只有一个。
“败！”
轻轻地吐出这一个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什么？”
孟绍元那边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呼。
他拿着电话，满脸不敢置信：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确定？！”
电话那边不疑有他，再度汇报了一遍。
孟绍元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见他这般样子，孙谦并不意外。
因为他早就已经将结局告诉给了孟绍元。
只是孟绍元自己不肯相信而已。
“命运无常，天意难违。”
“大势既定，不可更改！”
“你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顺天而行，从那大势之中选出最好的一条路！”
“若想阻拦命运，结局，必然是被命运所玩弄。”
“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你明白这一点。”
起身来到孟绍元的身旁，孙谦一脸平静的说道。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好友就心软，亦或者是安慰他。
因为他很明白，只有最残酷的现实，才能够打醒孟绍元，让他放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而全身心地去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对此，孟绍元则是微微一愣。
“教训？”
“天意难违？”
他回过神来，满脸茫然地看着孙谦：“你...你在说什么？我们赢了啊！”
话音落下。
“？”
这下子，愣住的人轮到孙谦了。
他那素来古井无波，好似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得了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那个情绪，名为震惊！
孙谦感觉十分的匪夷所思。
“这怎么可能？！”
滨城战场那里的情况他预言过无数次！
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
滨城被破，郑毅弘，张正平，及那二十多万战士尽数战死。
千万尸潮以滨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涌入新国境内，酿成尸蛊之祸！
并且在这期间，他们抵抗得越激烈，损失也就越大！
唯一一次赢，还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全军出击。
堵上国运，付出了近乎所有顶尖战力的生命，才勉强换来了一次险胜！
可众所周知。
险胜，就等于输！
事实也的确是那样，在打没了近乎所有的家底后。
在之后的那些灾难里，新国甚至连抵抗都抵抗不了，便直接被灭国，所有的新国人都沦为了妖魔圈养的牲畜，半点未来都没有！
因此，滨城战场，完全就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
但现在。
孟绍元却说赢了。
“孟绍元，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纵使你是总司令，若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也难逃其责！”
孙谦满脸严肃，厉声斥道。
闻言，孟绍元微微一愣。
他满脸不解的看着孙谦，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戏言了，赢了就是赢了，我骗你干什么？你若不信，我让你看看便是！”
说罢，孟绍元便联系张正平，让对方给自己打来一个视频。
接着动用灵力，将视频上的内容投放出来。
孙谦定睛看去。
在看到画面中的情况后，顿时一愣！
他虽然没有去过滨城，但得益于之前的多次预测，孙谦对于滨城那边也是十分熟悉。
因此，他自然也就看了出来，视频之中，的的确确就是那滨城战场！
但就是这样，他才感觉更不可思议！
在他预测的未来之中，那滨城战场，如今应该已经被那些尸魔给攻占了才对！
可现在，在视频中，情况却截然相反！
战士们在追着尸魔杀。
尸魔的尸体堆积如山，密密麻麻的，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甚至就连那本该死去的张正平，此刻都完好无损地站在了画面中！
“这...”
“这...”
孙谦瞳孔骤缩。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能够看得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现场拍摄的，绝对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合成视频。
可就是这样，才非常的不可思议！
因为张正平和那十多万将士的必死命运，在此刻都被改写了！
他的预言，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偏差！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孙谦再不复镇定，嘴唇颤抖不断。
因为在他看来，未来不可逆！
尤其是已经被他所观测到的未来！
既然那无数的未来，都决定了张正平和那二十多万的将士会死在滨城，那他们就一定会死，谁来了都没有用！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都遵循着这个规矩办事！
可就是这样。
在如今这个必死的局面下，张正平他们不仅活下来了，甚至还打赢了滨城之战，守住了滨城！
这虽然是一件好事。
但它却不应该如此！
因为这事哪怕是往最浅显地说，都代表着未来出现了极大的变数。
而要是往深入了说。
他这些年预知到的未来，都有可能是假的！
一时间，孙谦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几天前。
那时赵向东刚刚死去。
敖凝过来算账。
虽然通过他和诸葛远的领域，重现了当时的情况后。
敖凝和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
但在走之前，敖凝也对他撂下了一句话：
“玩弄命运的人，迟早会被命运所玩弄！”
当初的他没有将这句话当回事。
现在回头再看。
“她...她难道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噗！”
孙谦有些难以接受。
以至于急火攻心，张口便呕出一口鲜血。
脸色惨白，周身气势萎靡无比！
见此状，旁边的孟绍元顿时一惊。
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满脸关切着急地说着什么。
但这些，孙谦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就在这口血喷出之后，他的眼前便彻底黑了下来。
彷如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而在这深渊之中。
一双巨目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混乱且充满了智慧的目光落在孙谦身上。
顿时，无尽的未来和画面犹如狂风一般，卷入了他的脑中！
......
......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领域，这是一个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而能有一个强大的领域，更是祖上烧高香都修不来的福分。
但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的是，领域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越是强大，越是超模的领域，想要使用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就如半个月前赵向东病危，救治赵向东时，那个医生的领域。
他的领域能力是操控空间，能力十分强大。
用得好了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奇效。
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他想要动用自己的领域，所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寿命。
因为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根本就不是他所可以掌握的！
只有消耗自己的生命，才能够勉强抵消得了他发动领域的消耗！
不然的话他还做什么医生？
直接去当兵，上战场，那岂不是更好？
孙谦的领域同样也是如此。
预知未来，听起来十分的超模，十分的恐怖。
但想要发动领域，代价，却是他的灵魂！
每一次使用领域，他的灵魂都会被抽走五十分之一！
乍一看好像不多。
但未来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
要想从未来中截取出一个最好的未来，这得用大量的时间，大量的次数去预知才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家中常备着诸多修复灵魂的宝药。
同样也是他明明是个八品大宗师，但却如此虚弱的原因。
如果仅是这样，对孙谦而言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只要新国能变得更好，他受点罪，又有何妨。
可问题就出在。
这件事，并不仅仅只是受罪那么简单！
正如敖凝之前评价他的一样。
预知未来，从本质上讲就是在玩弄命运。
孙谦让本该不确定的命运，变成他手底下的一个玩具，任由他揉捏。
这一狂妄的行为，自然而然的便引起了一些存在于时间线中，不可名状的大恐怖注意。
如果是平常时候。
得益于他们并不在一条时间线上，只要孙谦不去刻意接触，他便不会受到那些不可名状的大恐怖影响。
可一旦他像现在这样陷入到昏迷之中。
他便会受到牵引，情不自禁地朝着对方靠去，并受到对方的污染！
而对方污染他的也不是其他的东西。
正是孙谦最喜欢的，未来！
......
......
“啊！”
猛地从床上惊醒。
进一瞬间，孙谦的身上就被那细密的汗水所笼罩。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狼狈不堪！
他瞳孔颤抖，疯狂喘着粗气。
闻言，一直守在门外的孟绍元连忙走进来，他拿起一杯水放到了孙谦的面前，看着孙谦道：“孙先生，你还好吗？”
孙谦没有回答。
只是接过了水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在那镇魂水的作用下，他眸中的恐慌这才消散了些许，但仍有无尽的后怕之色在其眸中逗留，挥之不去。
因为在刚才，他看到了他此生见过的最恐怖的未来一角！
哪怕他的精神在极力地抵触，抗拒。
可仍是在他的灵魂之中，烙下了一道挥之不散的阴影！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怖存在！
其给孙谦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那满头的白发，以及滔天的血煞之气。
祂出现在世间。
宛如这世间的毁灭者。
不管是人，还是妖魔，不管其是强是弱。
祂所过之处，无一例外，尽数堙灭，寸草不生！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绝望的未来？！”
孙谦喃喃低语着。
他无法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样恐怖的怪物！
“什么？”
孟绍元问道。
“没什么”孙谦摇摇头，闭口不言。
只是揉了揉眉心：“我昏了多久？”
孟绍元看了一眼手表：“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吗，还行，不算特别长，不然的话，我恐怕真醒不过来了。”
孙谦强撑着笑道。
接着便想到什么，看向孟绍元：“滨城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张正平他们为什么会赢？”
这是孙谦所无法理解的一件事，同样也是在刚才让他晕过去的主要原因。
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它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是几十万，乃至是上百万人！
因为这件事，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基本是全都付诸东流了！
闻言，孟绍元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在孙谦昏迷的时候，他有和张正平细致地聊过这件事。
而得到的结果，哪怕是在他听来，都有些骇人听闻：
“因为赵向东！”
“赵向东？”孙谦轻咦一声：“他不是已经战死在那魔窟之中了吗？这事怎么还跟他牵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还是他和诸葛远一块合力推演出来的。
不可能有假。
对此，孟绍元颔首，神情复杂：
“的确，赵向东的确是死了，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现在又活了，并且还变成了尸魔，赶到了滨城的战场进行支援。”
“张正平他们之所以能赢，就是因为他把那些尸魔的主力，一个半步镇岳境大妖给杀了，这才逆转了战局！”
此话一出。
孙谦再度愣住了。
孟绍元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
但不知道为啥，这些字组合起来，他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沉默许久，幽幽问道：“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只是一个六品武帝初期的武者吧？”
“没错。”
“所以...他就仅凭着这样的修为，把一个半步镇岳境的大妖给杀了？”
“对！”
“......”
这一刻，孙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感觉他这十年来震惊的次数，都没有今天这短短一小时来的多！
甚至他都有些想要骂娘。
不是。
这他妈的合理吗？
这他妈的对吗？！
这...
“呼——”
“我差不多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这样，也知道变数出在哪儿了。”
“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长呼一口气，孙谦下达了逐客令。
等到孟绍元走后，他沉思了片刻，随后就拿起一个灵魂宝药，塞进了嘴里，闭上眼，全力运转领域，想要窥探未来。
但很快，他就猛地睁开眼。
因为他发现：
“赵向东的未来，竟然被人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