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凌夕颜开着车，不时的往副驾驶上看。
断了酒瓶很尖锐，那人当时又用了那么大的力，这一下划到手上，伤口是很深的，那白色毛巾已经渗出血来了。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了你。”
凌夕颜很内疚，季砚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手上的伤，一脸无所谓：
“别这么说，一点小伤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说完就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你很喜欢去那个地方？”
“蓝梦？”
凌夕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
“没有。今天是冰冰提议来的，她喜欢那个乐队，可惜，没听多久就遇到麻烦了。”
“原来如此。”
季砚辞点点头。
为了尽快到医院，凌夕颜把车开的有点快，各色灯牌在眼前闪过时，季砚辞的手机响了。
凌夕颜没看他，只听见他说了几句话。起初她没在意，直到最后，他说了句：
“南小姐不必自责，我理解。”
南卿？
前方红灯，凌夕颜把车停下时，忍不住侧脸看了看季砚辞。
而他，没跟南卿说什么，刚好挂了电话。
季砚辞见凌夕颜看他，便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南小姐。我跟她合作了一个项目，本来合作协议已经签订了。但是现在她又说做不了了。可能是因为在商场遇见了你们的缘故吧？”
遇见她不至于影响他们的合作。
能影响的只有傅司聿。
“这事我不知道。”凌夕颜道。
季砚辞笑了笑。
“你肯定不知道啊，傅总不像是一个喜欢跟别人商量的人。”
没错，尤其是南卿的事，他更不会说。
凌夕颜看向前方，红灯计数不断减少，她的手却把那方向盘越抓越紧。
季砚辞的目光落在那不自觉抓紧的手上。
“他俩的关系你知道吗？”
季砚辞平静的声音像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自然，可落在凌夕颜的耳中，却无异于一颗炸弹。她蓦地转脸看了看季砚辞。
季砚辞迎着她明显震荡的瞳仁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你不知道？傅总没告诉你他跟南小姐差点结婚了吗？”
“结婚？”凌夕颜很意外，话出口就觉得不合适，她没必要跟季砚辞讨论这样的问题。
季砚辞没有立即回应她，沉默了一会，才提醒她道：
“可以走了。”
凌夕颜回神，看了看前方，红灯已经变了绿灯，她又重新发动了汽车，车轮再次转起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季砚辞低缓平静的声音：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那天遇见你们之后，南小姐情绪很不好，多说了几句，我也隐约听见了一点。这个事你应该去问傅总。不该由我说出来，真是抱歉。”
他望着她，凌夕颜匆匆侧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向了前方。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这么一说总有挑拨是非的嫌疑。如果因为这样影响了你跟傅总之间的感情，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季砚辞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歉疚情绪。
可他真的想多了。
她跟傅司聿之间没有他想的那种感情。
“没事。”
凌夕颜勾了勾唇角，没转脸，只盯着前方。
他和南卿居然快结婚了。
那为什么没结？
难不成是因为老爷子的命令？
如果没有老爷子硬把自己跟他捏在一起，他是不是已经跟南卿结婚了？
他真的为了利益放弃了南卿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太可怕了。
她还想起来那天回来之后，他还抱她回房间，还贴心帮她拿拖鞋，还亲她，他一边扮演着温柔体贴的丈夫角色，一边残忍的把之前的未婚妻抛到了脑后。
还有那天在医院，她接了他的电话，南卿在那边说‘妈很担心他’。
现在想起来，季砚辞这话可信度又加深了。
不是结婚怎么会喊妈？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放弃了？
想到这些，她都觉得心里冰凉，心底某处甚至觉得恐惧。
还有她自己，她似乎也没比他好多少，无意中还是成为了她最讨厌的第三者？
那她跟夏初晴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凌夕颜的心越跳越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心尖，呼吸都会觉得痛。
医院那十字架灯牌就在眼前，身边还坐着个伤者，她只能强迫自己别去想这些，先处理眼前的事。
好在，季砚辞后来并没有提南卿什么事，让凌夕颜少了点尴尬。
他们前脚到，后脚白冰他们也到了。
一起挂了号，看了伤，沈林的反而没什么，只有一些软组织挫伤，并不太要紧，反而是季砚辞的手，缝了好几针。
他坐在那缝针的时候，凌夕颜的手机响了。
是天天，她接了起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去蓝梦之前跟他们说了，今晚要晚点回去。
傅司聿倒是没找她，但是天天习惯了她讲睡前故事，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正想说快了，她还没开口，那个给季砚辞缝针的大夫开了口：
“你这个位置很危险，就差点点，要是划断了这个手筋，你这手就麻烦了，严重的会残疾。”
残疾两个字吓到了凌夕颜，也吓到同在一旁等候的沈林和白冰。
“残疾？我的天，这幸亏差了一点。”白冰惊呼。
沈林想到季砚辞帮他那一幕，深感歉疚：
“季总，真是对不起，今天让您受累了。”
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凌夕颜耳边突然传来了傅司聿的声音。
“你在哪？”
他的声音像一股凉风，顺着无线电信号吹了过来。
这些话，他应该都听见了。
“我在医院，晚上出了点事，沈林受伤了，陪他过来了。”
凌夕颜说这话的时候，季砚辞正看着她。
他本来想回沈林的话，但是一听凌夕颜这语气就知道对面是傅司聿，所以没吭声。
电话那边，傅司聿又道：
“定位发来。”
他要来？
凌夕颜皱了皱眉：
“你不用过来了，这边已经结束了，我等下就回去。”
怕那头再说什么，她直接挂了电话。白冰见她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立刻打趣起来：
“傅总追的可真紧，得亏你今天没受伤，你要是受伤了，我真怕傅总会揍死我们，怪我们保护不力。”
白冰的话惹得季砚辞也笑了笑。
他的笑看上去是善意的，可凌夕颜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在车上说的话。
被那些话一衬，这个玩笑多少带着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