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宜快速地跑回湖边，看到躺在岸边的人她吓了一跳。
立刻上前去查看：“陈琦，你没事吧。”
陈琦经历了大起大落后，紧绷的精神忽然就松懈了开来，他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没事。”他睁开眼，有些虚弱地说。
别提了，现在的他都感觉还呼吸不过来呢？
也不知道这个水鬼哪来的修为，力气还那么死大死大的。
要不是他突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没准他今天就栽倒到这里了。
想到这个，他有些奇怪，好像冥冥中有人在帮他一样？
“水鬼呢？是跑了吗还是？”
说道这个，被水鬼弄了个半死的陈琦终于来了点精神：“没跑，多亏我反应快，抓住她了。”
“好厉害！”叶乔宜并不知道眼前的陈琦也是妖怪，还以为他也是人类，面对着能用幻术害死两个人的水鬼，居然能够一个人抓住，这也太厉害了。
而且陈琦看起来就和他差不多大，也就二十多的岁的年纪，居然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叶乔宜好奇地问：“你们都是从小就修炼的吗？”
陈琦愣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算是吧。”
他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开了灵智才能步入修炼的道路，算起来那个时候他也就十来岁，相比于他一百来岁的年纪，完全称得上是小时候了。
“那像我这种年纪可以修炼吗？”
“你？”陈琦奇怪地看向她，人类是不能修炼他们要妖怪的法术的，他还以为叶乔宜是想要学习他的法术，他摇摇头，“不行的。”
“好吧。”叶乔宜有些失望，不过她有心理准备，知道修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看着陈琦狼狈地样子，脸上也带出了了一点歉意，“对不起，刚刚如果不是我提出去看看，你也不会弄得这么惨。”
应濯在的时候，她心里都快急死了，就怕万一陈琦除了一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和童姐交代。
“啊？”陈琦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吧，虽然这次确实差点翻车，但是身体伤害不大，就是脑子需要回去的时候休整几天。
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同意了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没准我们还抓不到水鬼呢，这可让我立了个大功，以后少不了奖励。”
“真的？”叶乔宜眼前一亮，“会有奖金吗？”
他们妖怪最想要的奖励可不是奖金，不过据说人类最喜欢的就是钱，他们妖怪最喜欢的就是修为提升。某种程度上和人类的奖金差不多吧。
陈琦点点头。
“真好，”叶乔宜看了看周围，“那我们是在这里等童姐她们，还是回去呢？”
“我已经和童姐发了消息，说在单位汇合，不用过来了。”
“行，那我们现在去吧。”
“你也要去？”陈琦看着他，有些犹豫，建议道，“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你们是去审问水鬼吧？”
“是啊。”
陈琦不明所以。
“我也想去旁听。”叶乔宜真的好奇，这么离奇的经历，为了这个她都熬到现在这个时间，还把应濯骗走了，如果不能知道最后的故事，她不是白干了吗？
“要不我问问童姐？”陈琦看着叶乔宜跃跃欲试地眼神，也有些迟疑，这单位也没规定审讯的时候内部人员不能围观。
“你快问。”叶乔宜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他。
陈琦发了消息，过一会儿，他看向叶乔宜：“童姐说可以。”
“你人真好。”叶乔宜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谁知道一个吃瓜的人看着瓜田在自己眼前却可能吃不到得心痒吗？
不让她吃瓜她今天、以后都不可能睡好的。
陈琦虽然一百多岁了，但是在单位里一直是岁数最小，修为也最低的那个妖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
他清秀的脸悄悄染上了红晕。
新来的同事人真好，他看向叶乔宜，一本正经地说：“你人也很好。”
叶乔宜欣然接受。别说她自恋，在她自己看来，她人就是很好。
这个同事很有眼光嘛。
应濯什么时候也这么有眼光呢？
叶乔宜雀跃的心情又染上了一点阴霾。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商业互夸了，再待下去就天亮了。”叶乔宜打起精神笑着说。
她看向陈琦，“你还能起来吗？”
陈琦好不容易得到别人的夸赞，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他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
“可以。”他转转身体，向叶乔宜炫耀自己的身体极好。
“哇喔。”叶乔宜捧场的赞叹一声。
不过陈琦的身材真的好好，宽肩窄腰的腿又长又细，配上一张清秀的脸，妥妥的一个小帅哥。
当然了，私心里，还是客观上，她都觉得应濯的身材更好。
不知道怎么形容，应濯的身体看起来就很有爆发力。
一看就会很猛的样子。
他们来时开的车就停在之前叶乔宜和应濯分别的那个岔路口。
两人走到车前，叶乔宜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驾驶室。
好奇怪。
叶乔宜看了看周围，好似暗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视着她。
她晃了晃脑袋，没准她也被水鬼影响了。
毕竟今天她一个人和水鬼待了这么久呢。
她暗暗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发动车辆，朝单位开去。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道人影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废物猫头鹰也值得她这么赞赏吗？
如果不是他的那一道灵力，这个猫头鹰早就死在了湖中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应濯有些困惑。
从来没有一个攻略者会对其他人这样眉开眼笑，攻略者的设定就是喜怒哀乐都只能围绕着他一个人。
为什么她可以毫无负担的欺骗他、抛下他？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类的蛇蛇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
叶乔宜和陈琦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依旧是一片黑暗。
“童姐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他们要晚一点。”
他们三人今天在酒店逮捕的那个刚刚下山的鼠妖，完全不懂妖怪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规矩，还以为是在山上，偷偷偷吃了一个月酒店的餐食，导致酒店闹得人仰马翻的，工作人员都快把酒店翻过来了，都没有查到发生了什么
本来这种事落不到他们头上的，偏偏这个酒店的老板之前和他们有业务往来，偶然巡查的时候听到下面讲了这样一件事，立刻想到了会不会是妖物作祟，就把他们请过去了。
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鼠妖身无分文，没法赔偿酒店的损失，只能送到茶山，去戴罪立功，同时还要学习一些人类社会的规矩，什么时候赚够了赔偿的钱什么时候就可以自由了。
童姐和南茜得知水鬼已经落网的消息，也不想浪费时间明天跑一趟，干脆趁着这个时间去把鼠妖交给负责看管茶山的同事了。
叶乔宜看估计一时半会儿童姐还回不来，干脆打开朝向院子的房间，想去看看猫猫们睡了没有。
“大咪，小咪。”
一进门，就看到四个车灯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
“原来你们还没有睡啊？”叶乔宜声音不自觉的夹了起来，她像往常一样蹲下来，伸出手，勾引猫猫们过来蹭。
咦？
叶乔宜蹲的腿都麻了，她奇怪地看向不远处的两只猫猫。
怎么今天猫猫们都不过来了？
不会是才过了两天就不认识她了吧？
以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叶乔宜闻了闻自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朝着窗边的猫爬架走去，刚近两步，原本还安安分分待在原地的猫猫都哗啦一下跑开了。
大咪小咪看着远处的人类，虽然这个人类看起来很眼熟，可是她身上的味道好可怕！
猫猫好怕。
猫猫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可怕的味道。
像是可以吃了猫猫一样。
压得猫猫喘不过气来。
两只猫猫的尾巴不知不觉地炸了起来，像个鸡毛掸子一样。
这个人类不会吃了猫猫吧！
叶乔宜以前没有养过猫，但是入职之后，因为要照顾动物，她也是恶补了很多动物相关的知识。
不远处的两只猫弓着背，背上的猫猫都裂开来，像两个小剑齿龙。
好可爱。
但叶乔宜看猫猫实在害怕，只能先出去。
“怎么出来了？”陈琦把水鬼关上之后，出来就看到了院子里面的叶乔宜。
“大咪小咪看到我就炸毛，我怕他们应激，就出来了。”叶乔宜也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今天她遇见了水鬼，身上沾染了什么她闻不到的味道吗？
她把这个猜测和陈琦说了一下。
陈琦立刻摇摇头，反驳道：“不可能的，他们两个胆子可大了。”
连他都不怕，何况是一只小小的水鬼。
现在，陈琦已经默默忽略他差点死在水鬼手上这件事了。
“不信我进去给你看看。”
说着，陈琦就打开了猫房的门。
他一进门，大咪小咪立刻轻巧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围在他的腿边，还不时地跳起来蹭了蹭。
陈琦摊摊手：“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那我再试试。”叶乔宜再次进了门，这次她刚刚走到门口，都没有进去，围绕在陈琦身边的猫猫都飞快地狂奔，逃到了离叶乔宜距离最远的地方。
两只猫猫躲在猫爬架的后面，瞳孔放大，圆的不像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双方眼中的诧异。
“这是怎么会是呢？”陈琦挠挠头，“不可能啊。他两的妈妈是一只猫妖，虽然他们生下来没有开灵智，但是因为在猫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有灵气的滋养，天生就比其他猫聪明一点，其他猫会应激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这样吗？”叶乔宜的思维一下子被牵引过去了，“难怪我觉得他们比其他的猫猫要聪明，还以为是我没养过猫，产生的错觉呢？”
“不是的，他们就是很聪明。难不成是因为他们没怎么出过门，所以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我还不知道？”陈琦想。
两只猫猫白天都是养在院子里的，只有晚上会让他们回房间里住。
最多也就是在有人看管的情况下，在公司附近遛一遛，确实也只是在猫里面算见识广一点。
“可能是我不小心沾上了什么它们不喜欢的植物吧。”叶乔宜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碰到的东西，最有可能是湖边的碰到了猫猫讨厌的植物。“那我以后不会不能照顾它们了吧？”
“待会童姐回来，问问童姐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童姐和南茜就走了进来。
“什么要问我啊？”
叶乔宜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童姐也有些奇怪，不过她没有在意。
“我那里有它们妈妈留下的毛毛，你试试戴在身上看会不会好一点。”
童姐上去拿了一个罐子出来，递给叶乔宜。
满满一罐子的毛毛。
原来猫妈妈是只狸花猫啊。
叶乔宜拿出几片猫毛，在自己的手上蹭了蹭，然后把猫毛捏在手里，又重新走进了房间。
有效果。
叶乔宜的眼睛亮了亮，这次大咪小咪没有跑了。
她蹲下身，装作没有一点可怕之处的样子，将握着猫毛的那只手伸了出去。
猫猫们的鼻子轻轻嗅了嗅。
好像有妈妈的味道。
是那个可怕的人类身上发出来的。
猫猫虽然聪明，但还达不到成精的标准。
是妈妈变得这么厉害了吗？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呢。
猫猫以后都能变得这么高吗？
猫猫的脑子都快打结了，终于，大胆的小咪动了动。
慢吞吞地往叶乔宜身边走了两步。
有戏。叶乔宜眼前一亮。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一点，希望猫妈妈的味道能够覆盖住她身上的味道。
小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个有着妈妈味道的人类，它比大咪聪明一点，很快就知道了这不是妈妈。
那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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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妈妈的去向吗？
小咪其实还是只只有四个月的小猫，它贫瘠的脑子只知道，有一天，妈妈突然就不见了，然后它和大咪就被带来了这里。
这里一点妈妈的味道都没有。
这个人类身上，是它久违的妈妈的味道。
小咪愿意给她一点点的信任。
它轻巧地跳到这个人类的手边。
叶乔宜没有动，她知道这个时候要让小咪慢慢熟悉自己的味道。
这个人类没有抓它。
绕着人类的手来回走了好几圈，小咪终于相信，这个身上有着可怕味道的人类不会伤害它。
它就知道，带着妈妈味道的人类都不会伤害它的。
小咪开心地竖起尾巴，眯着眼睛将圆圆的头送到了人类的手下。
叶乔宜听话地挠了挠小咪的下巴，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大咪见状，也跳了下来，傲娇地徘徊在叶乔宜的手边。
它才不像小咪一样，它才不喜欢摸摸。
叶乔宜看着大咪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就知道，大咪这个傲娇怪，在这里装作不想要呢。
她也装作没有看见大咪，专心致志地给小咪摸摸。
大咪终于有些急了，它跳起来一爪子拍了拍她的手。
“大咪！”叶乔宜狠狠地蹂了蹂它的大脑袋。
“好了，你们睡觉吧，我先走了。”她小心地把猫妈妈的毛毛收起来。
院子里，其他三人已经先下去了。
叶乔宜顺着之前陈琦指的路线慢慢的往前走。
原来这个假山是这样用的，真是别有洞天。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童姐第一个看到了她。
叶乔宜点点头，走到童姐身边。
“这就是那个水鬼吗？”她看着泡在水里的这一团头发。
“嗯。”刚才童姐它们才把水鬼从静静地身体里逼出来，还没有开始审问。
“你为什么要杀静静父母？”南茜直接地问。
水鬼飘在水里，没有一点动静。
南茜也不废话，她们妖怪的手段向来都是简单粗暴的，她手指一点，一团火出现在了水下。
从那团茂密的头发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叶乔宜吓了一跳，这不会被外面听到吧。
童姐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没事的，这个都做了特殊处理的。”
叶乔宜：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凉凉的，不会她平时上班的时候，下面就在审讯妖怪吧？
“我说，我说。”漆黑的头发中传来一阵女人沙哑的声音。
这才是水鬼本来的声音吗？叶乔宜想。
看来她今天听到的声音是水鬼模仿得静静的声音。
南茜灭了火，言简意赅：“说吧。”
水鬼沉默了一会儿，看南茜又要动手，终于开口，“不是我要杀他们，是静静要杀他们。”
它从头开始慢慢说，“我在那片海域生活了几十年，看着海滩上的人类鲜活的样子。渐渐有了一个想法，我也想去岸上看一看。可以水鬼是不能离开水中的，除非夺舍。
你们知道，妖物夺舍是有违天道的，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被夺舍之人的同意。我修为没有那么高，也怕天道惩罚，就在海里一日一日的等啊，海中总是会有不小心落海即将死亡的人类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意。直到我碰到了静静，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成了青白色，四肢浮肿，很快就要死了。
我像往常一样说出来我想要夺舍的想法，其实我本来没报希望的。这个人类太小了，都理解不了夺舍的意思。
然而，她同意了。她说，她只有一个愿望，如果我愿意实现她的愿望，她就把身体给我。
她太害怕了，太痛苦了，她想要父母来陪她。”
“静静为什么要父母来陪她？”南茜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叶乔宜看向了不远处躺着的那具女童的尸体，瘦瘦小小的，没了水鬼修为的维持，尸体已经变回了青白之色。
如果不是听警察说，完全想不到这个小女孩已经八岁了。
她看起来顶多五六岁的样子。
水鬼想了想，她还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从前她都是看着岸上交谈的人类学习的人类语言的，还一直没有派上过用场呢。
看了看周围被封住的出口，谁知道，第一次开口，就是铁窗泪的时候啊。
“静静说，爸妈总是说会把一切最好的给她，爸爸把死亡送给了她，那死亡就是最好的。她也想送给爸爸妈妈。”
叶乔宜沉默了。
“那在水桶中溺死，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静静地愿望？”
“我的主意。”水鬼自己是生前惨死，也是一股执念加机缘，才能化为妖物，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海中。
它第一眼就可以看出落海的人是意外还是人为。
“他们该死。”水鬼平稳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它咬牙切齿地说。
想到那对夫妻从她用静静地身体出现开始，身上不由自主透露出来的恐惧，和临死前他们涕泗横流地表演，水鬼轻蔑地笑了笑。
“他们以为没有人知道吗？他们带着静静去海边，给她买从前从来不舍得买的衣服，然后，看着静静被海水冲走。
他们想要杀了静静。
他们不配做父母！”水鬼的头发张牙舞爪地飘散开来，诉说着她的怒气和恨意。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告知对你的处罚结果。”南茜看了眼摄像头，按照流程走完了最后的程序。
回到院子里，叶乔宜好奇地问：“她会被怎么处理啊？”
叶乔宜觉得，如果水鬼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她做的事情情有可原吧。
她也是为了完成静静地遗愿啊！
“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我们也只能给一个初步的判断，具体还需要上级批示。”
想到现在妖怪管理局的局长作派，童姐想了想：“嗯……可能是判它再也不能夺舍吧。”
毕竟，这一切都是夺舍惹出来的祸嘛！
罚它再也不能夺舍就行了。
这已经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