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指尖打开录歌软件，找到一首同款类型的音乐，设置好伴奏，压了压嗓音，录了一段《Yoeandbemyflower》。
在情绪尚未平复的时刻就把这段录音发过去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个虚拟的，由代码组成的智能语言模型。
语音发过去后，她在撤回按键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任由时间慢慢流逝。
她有些羞耻地点开自己录下的语音，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黏？
因为悸动，发涩的声线有些颤音，听起来有种欲求不满的发泄。
可惜现在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她在被窝里拳打脚踢了一会儿。烦闷地把脑袋钻出来透气。还好对面是个虚拟人。
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她怀着期待等待对方的回复，这一等，三分钟过去了。可她录的语音只有二十秒。
她打字过去询问：好听吗？
AI-man-2：好听，姐姐。
这是对方第一次称呼她为姐姐。她在登入初始设置的时候，没有填写个人资料，全部信息都是系统默认的，性别和偏好选项都是保密状态。
是这条语音暴露了她的性别，对方才开始喊姐姐，她觉得设计这款聊天软件的开发者还挺谨慎。
对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AI-man-2：你有一款得天独厚的嗓音。
苏之聆脸上一热，忙回道：你也是。
对话终止在这里，苏之聆退出软件，想想自己刚才犯傻的回复，什么叫你也是？搞笑，对方就一个AI，也是什么？
真是疯了。果然是单身太久了吗？她点开老妈的微信号，打字：老妈，上次那个黄了，帮忙再约下一个，辛苦老妈。
老妈：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聊天框顶部不停地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几秒后。
老妈：其实，不去相亲也可以的，妈妈就是觉得撒出去的份子钱收不回来有点吃亏。
苏之聆：老妈，你放心，我这次是真的想找个对象处一处。
老妈：真的？
苏之聆：真的。
老妈：行，等我给你张罗。
老妈语气一下子明媚不少，苏之聆看着最后那句话，感觉这几个字都要欢快地跳动起来了。
她怀着好心情入睡，第二日起床也觉得生活依然充满了希望，未来可期。
直到上班后参加了公司早会……
程满在大会议室召开了早会，所有提交了上半年度总结的人都被一一拿出来点评，各部门老大除外。
就跟上学期间，被老师点评作文一样，社死中含有几分期待，期待中又害怕得到批评。
在座的员工多少有点职位在身，工作年限也至少满三年，谁都比程满的年龄大。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安详。一双双眼睛投向上位坐着的人，带着难以服众的幽怨。
程满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笔记本屏幕，“本来一共该交来三十四份，还差三份。”
他抬头扫一圈会议室，“我希望在今天下班前能收到。”
接着他调出身后的大屏幕，屏幕上闪了一下，出现一排文档，被选中，打开，分成小窗格排布在屏幕上。
程满回头看一眼大屏幕，“以上文档，华而不实，找不出要点。如此，我认为上榜的这些同事，你们的工作应该也是如此，只能靠美化文档来掩盖实际工作的空虚。总结作废，重新提交。”
话落，大屏幕又一闪，出现了另一排文档，“以上文档，事无巨细，重点有，却不突出。下次精简。”
接着，苏之聆就看见自己的文档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同时还有雷迪的，以及各部门中层领导都在榜。
程满：“上面这些文档内容没什么问题。”他眯眼盯着笔记本屏幕快速掠过一遍，“你们用的是同一款样式？”
雷迪点头，“是的，程总。这个是公司内部模板。”
程满嗯了一声，似乎颇为认可，问：“模版创作人是谁？”
“是之聆，公司内部的文件模版有九成都是之聆做的。”
程满闻言抽空看了一眼苏之聆，淡然的神色里有不动声色的意外。
他接着调出下一批文档，“以下，是我们今天开会的重点。”
被点过名的都像是度过了一场劫难，那些正在被点名的都戚戚然。主要是老板这人说话太狠，根本不留情面。
一场早会结束，老板人一走，抱怨声依次响起，“我以为他要工作总结就是看看而已，所以就没怎么花心思准备。”
公司里的这些人懒散惯了，有些人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里的后台更是叫人难以想象。
“他嘚瑟什么呀，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人类就是这样，当人面前是一套，当人背后又是一套。
苏之聆收拾东西回到工位的时候，发现程满正站在她工位旁等着。
“程总。”苏之聆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拘谨地抬头看他，他的身高太给人压力了。
程满看着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公司内线打不通。”
苏之聆以往不会长时间呆总部，她嫌弃电话吵，把电话线拔了。。。
“可能坏了吧。”她心虚地查看起来，“我平时不怎么在这边坐班，也不太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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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加个微信吧。”程满拿出手机，“有事方便联系，免得我总出来找你。”
“好的。”苏之聆放下座机电话，拍掉指尖的灰尘，翻出手机，“我扫你。”
程满垂着眼，拿着手机走了。
苏之聆刚收到好友通过的提示信息，备注完才想起要问他原本出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下一秒，程满的微信对话框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小1，简单明了的一条信息闯入眼里：进来一下。
不是？苏之聆无力吐槽，他刚才怎么不直接说。发微信是更有仪式感是吗？
她敲了两下门。
“请进。”
“程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早会的会议记录做了吗？”
“做了的。需要的话，我稍后整理好发你。”
“不用。你现在听着，早会最后一批上屏幕的那些文档，我批评超过三句的，全部辞退。”
“啊？”苏之聆惊讶地半张着嘴。
程满抬头看她，“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吗？”
“没有，没有。”
“走OA流程，审核人直接勾选我，通过后发给人事安排。”
苏之聆站着没动，她认为新来的老板可能不太了解公司内部人员的背景。最后那一批上榜的人原本就是只拿钱不干活的关系户。
“程总，你说的那一批人在公司里的人缘都挺不错的，这样辞退的话可能会引起民愤。”
“民愤？”程满双手抱握在一起，摩挲两下，笑问，“都有背景是吗？”
苏之聆觉得他笑的很渗人，移开眼一时不知道看哪里，便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到他那双修长的手指上，点头，“是的。而且一下子辞退那么多人，空出来的工作不好安排。”
程满语气坚定，“就是有背景才辞退他们。至于他们手里的工作就按量分配给其部门的其他同事，接手工作的人根据工作量的比列瓜分被辞退人的工资。”
苏之聆在原地定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新老板把人性拿捏的很准，用利益堵嘴，无往不利。
她问：“发给人事的通知也要加上这条吗？”
“对，后续公告通知也要加上。”
“好的。”
苏之聆坐在电脑前，反复修改通知内容，想了想，按照最严肃的口吻敲了下去。
程满的动作很快，流程走到他那里不到十分钟就审核通过了。
接着，一个小时后，人事部发了公告通知出来。这个时候刚好到了中午下班的点。
大家都赶着去吃午饭，邮件通知在电脑右下角亮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部人事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