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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作者:鲸屿Frey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和云别尘对望了一眼。


    这人刚吃完小馄饨,汤也喝了个七七八八,脸色显得比昨日好了不少,悠然向她瞥了一眼,意思是让她全权出面,他想偷懒。


    黎江雪微微一笑。


    身子伤成这副德性,还想出门接活,想什么呢你?


    她张口便道:“不好意思,傅小姐,我们最近都不接单子了,你要是急的话,可以……”


    “咳!”身后的人重重咳了一声。


    她垮下一张脸,垂头丧气,“你要是急的话,也可以先说来听听,没准我师尊就慈悲心肠,多管闲事,把这桩活计又给接下了。”


    身后投来的目光像要将她捅个对穿。


    面前的人倒是喜出望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都说仙长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我一听说您的名声,激动得觉都没睡成,天刚亮就急着赶过来了。可算是让我找见您了,我这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一旁客栈掌柜还是一张苦瓜脸,点头哈腰,“那您几位慢聊,在下不敢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跑,像是生怕被谁吃了一样。


    黎江雪多少有些回过味儿来。


    昨晚这掌柜和她好一番闲聊,又是碎月城,又是官府云云,咬定这天底下但凡没有食官府俸禄的散修,都是魔教之流,是断不可能有错的。今日见这傅馨专程上门,请他们除妖,终于认清了他们的身份,想必一来是不敢与他们多有交集,二来也怕昨天大放厥词,被他们记恨,所以战战兢兢,半刻也不敢多留。


    她摇头叹了口气,转向那傅馨,“我们师徒昨夜才到莲隅城,入住这客栈,你是从哪儿听说我们的呀?”


    对面恭恭敬敬的,“二位仙长的威名,早已远扬啦。您在阳歇镇替秦家收妖的事,都传开了,我爹昨天听从镇上来的人说了一嘴,急着就要我来请您。还好,您住在这大客栈里,一找就找着了。”


    黎江雪细细思量,恍然大悟。


    难怪从秦家告辞时,云别尘特意向秦母交待,二人将前往莲隅城,还向秦母问了哪家客栈好住。她当时还心说,他并不是话这样多的人。原来他早就盘算好了。


    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人眨眨眼,偏过脸对着她,全当没看见。


    她都快气笑了。从前怎么不知道,她师尊还会耍无赖。


    “那人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只是行走江湖


    的散修,可不是什么官府的仙长?”她对着傅馨,没什么好气,“你家就在莲隅城,要找仙长,官府有的是,并不难啊。”


    对面一面赔笑,一面搓手。


    “怎么?官府也收了你的定银,要你排队等消息?”


    “倒不是这样。”那女子咧了咧嘴,“是……不方便,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对方叹了口气,耷拉下眉眼,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她家夫郎在去年的年头上,怀了身孕,且被郎中诊出脉象是女胎。这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一家人高兴得不知怎么办好,是成天小心翼翼地供着,一针一线都不用他经手,大鱼大肉可着劲儿地往面前端。


    不料,足足十八个月过去了,眼看肚皮高高隆起,却迟迟没有要生的动静。


    起初家人还能笑盈盈地宽慰,说是贵胎自有异相,腹中之女必定不凡,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心里终究犯起嘀咕。


    前后请来几位郎中,诊脉半晌,都面露难色,道是脉象一切如常,父女俱是平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能静待这孩子自己生出来。


    要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近些时日,这傅家上下都不太平,先是傅父一场风寒迟迟不愈,一日三副汤药从不能少,眼看底子渐渐被掏空下去,再是傅母起夜不慎,跌断了腿,至今还拄拐跛行。包括傅馨自己,也处处倒霉,在这向来安定的莲隅城里,一个月能让地痞**三回,破财不说,还换一顿好打。


    于是,思来想去,傅家人将目光都投到了她夫郎的肚子上,决定还是请位仙长瞧瞧吧。


    “您看这,这事也没有脸声张不是?”傅馨低声下气道。


    黎江雪“哦”了一声,听明白了。


    这傅家是嫌害臊,怕街坊邻居知道她家怀了怪胎,丢不起人,所以才放着官府的修士不去请,反而要千方百计来求他们这江湖散修。


    有意思,有些意思。


    可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家的事,我们也很抱歉,只是实在对不住,我们近日真的不接……”


    “傅小姐不必惊慌,我们随你登门看看便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闹得傅馨也愣了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云别尘的口径为准。


    她像是生怕他反悔,倒头就要拜,“多谢仙长大发慈悲!小人实在无以为报!”


    还没拜下去,被黎江雪一把扳住肩膀


    推出门外。


    “仙长哎仙长!”


    黎江雪不理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回头怒视着云别尘“不许去!”


    “阿雪……”


    “叫什么也没用


    云别尘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你看我还会信吗?”


    “若是来一趟莲隅城却什么也不做只在客栈终日躺着岂不是白来了?”


    “我不介意啊你要是能在客栈好好养伤别到处乱跑我烧高香还来不及。我乐意养你怎么了?”


    “你养我?”


    “……我会努力赚钱的!我可以等学好了本事独自下山捉妖也可以到山下找差事做别的女子做什么我也能做什么。总之总之赚钱的门路有很多种我不会让我们门派缺钱用无论如何也不用你一个男人这样拼不顾自己的身子去赚钱。”


    面前的人似乎因她的话怔了怔随即微挑起眉梢看着她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像是戏谑又像是别的什么。


    她在他的这种目光里耳根忍不住红了一下。


    刚才情急之下不及细想这话说得好像不大对劲。不过供养师尊嘛天经地义的怎么了?


    然而她也心知肚明捉妖挣钱不过是个幌子云别尘的心里必然有其他的计较。果然他立刻又找到了新的说辞。


    “人家都求上门来了我们若是拒之门外于心何忍?”他神情端正“我们是修仙之人百姓有难如何能不出手相助。”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赔进去。”


    “阿雪傅家上下好几条人命何况还有一名孕夫一个未出世的胎儿。你看傅家唯恐遭人闲话不愿声张假如我们置之不理又有谁能帮他们?”


    “……”


    她有时候怀疑她在云别尘面前是透明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像傅馨这样的成年女子她推出门去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然而一提孕夫和孩子假如到了眼前却不帮就好像有罪一样。


    她气得满头炸毛对着眼前人咬牙切齿“你别逼我把你打晕直接拖回山上。”


    云别尘昂着下巴莞尔一笑“你打得过为师吗?”


    啊啊啊!


    这个徒弟当得憋屈**!


    黎江雪踹了一脚椅子在他获胜的目光中垂头丧


    气去开门。


    门外傅馨满脸忐忑,赔着小心,“仙长,您看……


    “不看,什么也不看。走吧,这就上你家,劳烦傅小姐领路。


    两人随着傅馨,一路到了傅家。


    相比阳歇镇的秦家,傅家显得不那么阔绰,但也是闹市边独门独户的一处小院,家中安逸整洁,样样不缺,也称得上一户殷实人家。


    听得动静,傅父先出来迎他们,一听傅馨介绍来人,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连声道:“可算是把仙长盼来了,咱们一家老小这回都有救了。


    黎江雪瞧他身板瘦弱,脸色发黄,两颊像枯树皮般凹陷下去,果然傅馨先前所言非虚。


    正被让着坐下,傅母又从里屋出来。她的身材倒是稍胖一些,但一条腿瘸得厉害,胳膊底下拄着拐杖,走路颇为艰难。


    傅馨连忙上前扶她,道:“娘,您怎么下地了?


    “仙长登门,我哪好安坐在床上,一定要尽一尽礼数。她说着冲二人笑,很是抱歉的模样,“我家病的病,灾的灾,实在是怠慢了,还请仙长不要见怪。


    云别尘忙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您腿脚不便,不要忙碌。


    黎江雪在一边,心说这傅家为人倒很客气,比先前的秦家要好相与许多。虽然她先前很不赞同来替他们除妖,但见了这副情景,心里的气也被抚平了不少,难免多同情几分。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傅家怀疑家中不祥,并非空穴来风。


    先前在客栈时,或许是四周热闹,阳气旺,她见到傅馨时并不以为如何,只觉得这女子能说会道,精神尚可。但此刻坐在傅家的厅堂里,被他们一家人围绕着,就能慢慢觉出不对来了。


    他们三人的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其中以傅父最甚,大约是他病久,身体亏空的缘故。


    她毕竟道行尚浅,不大有把握,便扭头去看云别尘,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看得并没有错。


    她便有了几分底气,“既然都怀疑事情是由你家夫郎腹中这胎而起,不知能不能请夫郎出来见见?


    “自然,这是自然。傅母满口答应,却并不指使在座之人,而是对一旁角落道,“去,将你爹喊来。


    她循声看去,没防备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个正着。


    原来是个孩子。


    男孩,约莫十岁的模样,身量已经颇长,长得眉清目秀,只是或许


    是怕生,脸上还带着几分怯意。厅堂和旁边的耳房之间,以帘子相隔,他就将身子缩在帘子后面,只露出半张脸偷偷地瞧,是以她刚才根本没有发现他。


    见她看他,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越发不好意思,只小声应了一句,立刻回身跑开了。


    可能是瞧见她在看,傅馨主动解释:“让仙长见笑了,这是我的大儿子,畏畏缩缩的,没个样子。”


    黎江雪便道:“傅小姐过谦,男孩子家乍见了生人,难免羞怯,我瞧着令郎养得很好。”


    那孩子去了不多时,便将他爹爹带来了。


    傅馨的夫郎生得温柔娴静,只是肚子大得突兀,装在他纤细的身段上很不相配,他走路时的确也吃力,须以一手托着腹部,另一手扶着后腰,让人看着替他捏一把汗。


    好在他儿子很体贴懂事,小心地搀着他坐了下来。


    他也很知礼,还没将气喘匀,先向他们赔不是:“有劳仙长莅临寒舍,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都怨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为傅家添个闺女,倒先招了祸事。”


    说着,眼眶红了红,就要掉泪。


    一旁孩子连忙伸手替他抹,“爹爹,别哭。”


    傅馨也宽慰道:“没有人说是你招来的祸事,不过是家中近来常触霉头,请仙长上门看看,求个心安而已。你怀着身子,不要多心,别伤着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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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里咱们宝贝女儿。”


    他点点头,可能是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失态,硬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


    黎江雪的目光在他隆起的腹部,和他白净的脸上转了一圈,心说真看不出来,他的长子已经这样大了,他瞧着还只如二十上下,新嫁的小郎君一般。可见平日傅馨待他不错,所以保养得也好。


    但她余光瞥见,旁边的傅父却垮着嘴角,显得不大乐见这副场景。


    一旁云别尘道:“不知可否请郎君伸手,让在下诊一诊脉?”


    都是男子,也没什么避忌,对方依言挽起衣袖,将手腕交到他手里。


    黎江雪颇为诧异,从前没听说她师尊也懂医术啊,却见他诊脉的法子,也与她见过的不同,手指似乎掐在两个穴道上,眉心微微蹙起,仿佛深思。


    见他神色严肃,众**气也不敢出,只有傅父小声嘀咕了一句:“先前请了好几位郎中来瞧,不乏有名气的,都说是好的,没有什么问题。”


    傅母盯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扰了仙长判断。


    云别尘诊了约有半刻,松开这男子的手腕,声音和气:“郎君腹中胎像无碍,不须过度忧思。”


    众人闻言皆松一口气。


    傅馨的夫郎默默放下衣袖,收回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一派温文怯弱的模样。黎江雪留意到,他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不敢声张的庆幸,心下不由同情。


    一个男子,无端怀胎十八个月,而迟迟不能生产,想必已经背负着极大的惶恐和压力,同时家中旁人还要将种种倒霉祸事,与他这一胎联系起来,疑他不祥,他每一天都像被悬在高空细绳之上,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刚才云别尘诊脉的那短短片刻,于他应该是无比煎熬的吧,就好像等候宣判一样。假如真是一个怀了妖胎,招致灾祸的男人,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了。


    还好,云别尘最终判他无罪,不然他真有可能会被活活逼死。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先前的认识,其实是很肤浅的。


    她只见傅馨对她的夫郎体贴,她夫郎又保养得宜,年轻貌美,便推断傅馨待人不错,至少称得上是合格的妻主。


    但是,一个好的妻主,会任由家人生出这样的猜忌,传到他耳朵里,让正为自己辛苦怀胎的男人担惊受怕,每天都生活在惶恐里吗?


    她不由感叹,自己看人还是太简单。


    不过转而又为另一个问题抓住思绪。


    如果傅馨夫郎的这一胎,已经被证明没有问题,那么傅家众人脸上笼罩的黑气从何而来?他们身上频繁的灾病,又是什么原因?


    有这个疑问的显然也不只她一个。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傅母拍拍胸口,转而又现担忧之色,“那仙长,您瞧我们这一家子,近来处处触霉头,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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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别尘神色自若,“府上多灾多病,连同这位郎君久孕而不产,想来是另有一些缘故。要是府上信得过在下的话,请容我师徒二人暂住,以便查清缘由。”


    听他这样说,傅家上下哪有不答应的,一个劲儿地称谢。


    不过这傅家的宅子,的确是不大,老夫妻二人住了正房,傅馨与夫郎住着东厢房,她又有三个儿子,原本住在西边。为着迎客,傅家不顾云别尘和黎江雪推辞,执意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让给他们住,而将三个孩子赶去了耳房凑合。


    “这如何好意思。”云别尘一力劝阻。


    傅馨一


    边往房里搬干净被褥,一边还要赔礼:“家中局促,人丁又多,已经十分怠慢仙长了。只腾出陋室一间,还请仙长包涵。


    黎江雪嘴快,想都没想就道:“没关系,反正我们在客栈也是住一间。


    云别尘要拦她都来不及。


    只见他衣袖下的手动了一动,像是想掐她的,又放下了,只抿着嘴角睨她,带着几分气恼,又好笑。


    傅馨倒是笑得欢畅,“在下从客栈掌柜处也有耳闻。小仙长真是快人快语,身在福中啊。


    身在福中?


    说清楚,什么福?


    对方却作了个揖,飞快地告退了,神情中带着某种心照不宣。


    黎江雪挠挠头,“师尊,我是不是又……


    云别尘不看她,只是眼尾薄红,像是晕开的一笔墨,“无妨,你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她在脑海里转了两圈,没听明白是夸她还是骂她,只能腆着脸凑上去,“师尊师尊,你说,如果傅馨她夫郎这一胎没问题,那他们家这倒霉的源头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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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云别尘一抬眼,“谁说没问题了?


    “啊?你刚才不是……


    “我骗他们的,不想打草惊蛇罢了。他忽地凑近她耳边,“我同你说实话,你怕不怕?


    黎江雪没提防他靠得这么近。他的气息又轻又软,扑在她耳廓上,勾得人心里像有小虫在爬,止不住地痒起来。加上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就越发令人心跳加速。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尖都烫起来。


    “什,什么?


    “我刚才探他脉象,他其实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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