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来势汹汹，几十米的矮墙土堆被|干脆利索地撞开，沙尘漫天，叶沉心里一紧，是冲撞型异化怪？
——黄沙中隐约有半个暗红色车头。
她眉毛一跳。
“让让！”
伴随着刘玉梅响亮的声音，越野急转，车身大幅漂移，碰着最后一道金属障碍后刹住。
副驾车窗架着一条短粗炮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老鼠最多的地方，炮身拼接处色差古怪，彰显着它救场的临时工身份。
铁甲果断转身，用后背护住身边的铁水和铁皮，叶沉冲到了越野车后，岳云则是就地一滚钻到了车下。
“轰！”
一炮打下，两只老鼠被炸到粉碎，沙石混着弹片和怪物的血肉乱飞，越野车身被震到摇晃。铁甲的后背直接被红色染透，被护在后面的铁皮少了半条腿跑不灵，眼眶一热，咬牙给了他一拳：“你！”
“不行！你这个准头不行！”
炮声消散的余韵中，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响着，只有刘玉梅不受影响，扯着嗓子对副驾的人说。
医生的镜片被震出一道裂纹，他随手摘了放到一旁，一边研究填炮一边说：“没有说明书，我需要容错。”
刘玉梅已经换上特制子弹，调完射击模式，翻身下车。玫瑰狙枪口无情，三枪接连命中一只即将摸到岳云的避光鼠。
“别傻站着啊！打啊！”她喊着。
要是谁被老鼠近身缠上，拼力气不一定拼得过，队友就算有炮也不敢放啊。
叶沉翻过身前的车前盖，向前一滚躲开一只老鼠的爪子，灰头土脸地喊：“梅姐！还有没有！”
大口径炮弹打击确实有用，但是平民狩猎队的装备实在不富裕。
“就三发！”刘玉梅嘴角一抽，“你当这是金属实弹吗！爆炸弹！一颗成本就得十几万！”
副驾驶医生已经瞄住了新的目标，那三个站在一起的铁钥队员对于避光鼠来说就是活靶。
“轰！”
叶沉的脚步被这干脆的一炮硬控，凝了半秒才继续向前。
她一扭头，不禁大赞：“好！”
这一炮不止解了那三个人被包围的危机，边缘冲击还波及到了岳云的对手。
弯刀挥舞而上，在那只老鼠的脸上留下一道深刻伤痕，随即斜下劈砍，正中毛发中的颈椎关节，头颅打着旋飞出去，剩下的身体也悄然倒下。
关节？岳云捕捉到了这点微妙的差异。
异化怪物当然有关节，跟猛力斩首砍到骨头得手感不同，只是这种机会太难得，不好复现。
她一边思索，一边微微侧头，敏锐地察觉到另一只避光鼠的接连攻势。
叶沉求快不求杀，靠肢体动作甩开差点咬到胳膊的和直奔她颈上人头的老鼠们，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先别放最后一炮！”
医生听到了，配合地放下瞄准的手。
“得把这些杀完，队长还在洞里！”铁甲的胸甲已经彻底裂开，那道大口子里露着生物组织，但他仍悍不畏死地撞向下一只老鼠，似乎感受不到痛一样。
杀完是能杀完，就是也有代价。
梅姐一到，砍卷刃的武器是能换掉了，补给够用，但用来杀异化怪物的合金装备可不便宜。叶沉脑筋急转，盘算了一下己方伤亡，最后还是全歼的念头占了上风：“梅姐！补给！”
刘玉梅本人正在用穿|甲|弹打老鼠，于是喊：“医生！”
医生看着叶沉疾跑而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叶沉心道，现在的医生实在是缺乏战斗经验、还得练，一边自己动手，从一堆普通枪支下薅出几把合金刀，夹到腋下。
一想到狩猎者用刀造价，叶沉想，等怎么都得宰无解一刀。
她翻出车厢，用了点巧劲，顺手把快要咬到车门的避光鼠掼到车身上。
“注意自保。”她临走提醒了医生一句。
后者默默抱回改装炮、摇上了车窗。
趁那只头晕的老鼠没反应过来，叶沉直奔己方战士：“接着！”
铁龙少了一只胳膊，双刀变单刀。
岳云的弯刀反而是磨损最轻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叶沉当她是还不会打。
铁甲硬被塞了一把刀。
“别把自己命真拼上了！”叶沉生怕他太上头。
铁水把裂了一半的斧头一扔，还礼貌道了声谢，转身就用武士刀的手法砍向身后的避光鼠。
……
尘埃落定时，叶沉才发现自己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这场战斗持续时间太长，所有人都精神紧绷，任何一个动作的决策都可能导致自己丢掉性命，而叶沉是所有人中——除了医生——体质最差的。
她抬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大半的天，心想，残兵败将苦战得胜，多少有些运气成分了。
大家短暂休整，刘玉梅伸手把她从半跪的姿势拉起来，不容拒绝地说：“去车上。”
倒是有点队长的样子了，叶沉还有心乱想。
危机并没有解决，满地避光鼠的尸体，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头还在地下。
“唯一的好消息，如果鼠王在下面，那狼头能遣送过来的怪物数量有限，”叶沉缓了一口气，转向刘玉梅，“如果外面的怪物死了，狼头不会再靠近。”
刘玉梅点头，一手挂上玫瑰狙的保险：“都死了，长獠猪、熊怪、裂尾蜥。”
一个不落。
运气似乎又站在她们这边，现在就只剩下地道这一个议题了。
“医生还有那种蓝色的注射筒吗？”顶着医生的死亡注视，叶沉硬着头皮说，“算救我一次。”
这个次数比她预想里用得快。
“你这个状态，还要下去救无解？”他说。
梅姐跟他共享了消息，这边的情况他清楚，叶沉的身体条件他也清楚，这个决定有点像打肿脸充胖子，他不认可。
叶沉稍微凑近一点，明知打感情牌用处不大，但还是据理力争：“他们都没见过破山甲，怎么打？下去就是送死，更不用说鼠王了。”
医生像是想看透她一样：“救了铁钥这些队员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应该庆幸，这场战斗里没有人异化。”
同时衡量风险、收益和损失，到此收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我的责任。”叶沉低低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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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他像是不愿意给，她顿时有点发愁。
“……算你一次。”医生这次是从外套里拿出的针筒，还是那种深蓝色药液。
“你猜到了？”竟然随身带着？她还担心他放在小蓝上来不及。
叶沉眼前一亮，干脆撕开被避光鼠咬烂的袖子，露出满是深浅齿痕的胳膊。
医生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到叶沉有点莫名其妙了，这才摸了血管扎针进去。
“你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叶沉清楚他的作风，但还是每次都会好奇。
“原材料是一种A级怪物的血，提取过程很麻烦，你要现在听？”医生收回空针管。
“那先不了，”叶沉一笑，“对了这个还……”
“没了，配完七天有效，上次用完就配了这一支。”其他时间都用来拆机器看代码了，想想都觉得不堪回首——他是医生又不是程序员。
“多谢。”叶沉果断转身下车，等药效发作，她感觉自己又身轻如燕。
“你们谁跟我下地道？”她按下蠢蠢欲动的岳云，面对着铁钥五个人。
铁甲套了件一副把胸前的伤口藏了起来，他喘着粗气，压着脸色，从越野里拿出两管止痛药打上：“我还能行。”
铁皮少了一截手腕，又丢了半条腿，小腿骨露出一半，脚已经被啃没了，脸色死白地靠在车里。
铁水看着铁龙双刀变单刀，于心不忍：“歇着吧，我去。”
刘玉梅玫瑰狙背在身后，抱下了那台组装炮：“还真不轻快。”
她接到叶沉疑问的眼神，拍了拍炮筒：“标准化的强杀伤武器我申请不到，自己造的。”
铁水插嘴：“我看这个炮屁股有点眼熟……”
“你看错了，”刘玉梅义正言辞，砖头又跟叶沉悄悄说，“铁钥有炮，但坏了，我杀完怪物先去了他们弃车的坐标，本来想着还能拿点什么，结果也没多少了，就把炮修了修。”
铁钥最近根本没回基地补给，近战耗损不说，弹药武器都见底了。
叶沉眨眨眼，表示那敢情好。
梅姐、她、铁水、铁甲，四人组成敢死小队。
叶沉站到中间：“第一目标，破山甲，它皮甲很厚，实弹穿不过，合金刀也难砍，得用爆炸炮，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无解没死、电磁炸弹没用，那就是两次机会。”铁水虔诚的把手放在胸口。
“第二目标，救人，”叶沉特意看一眼抿着嘴不说话的铁甲，“事分轻重缓急，铁甲，不要拎不清。”
“我知道。”他声音重重的。
“鼠王……见到就跑吧，”叶沉感慨，“以我们现在的装备对上鼠王，只有死路一条。但鼠王体积很大，移动速度不快，只要不被直接发现，就不会被它组织鼠群淹没。总之一旦地道扩宽，务必小心。”
她最后摸了把岳云的脑袋：“你的身手在地道里太受局限，帮我们守住这里，好吗？”
岳云点头：“等你们回来。”
叶沉最后检查了一下武器药品：“出发！”
她率先跳下那个地洞，用手臂撑着墙壁一路控制速度，终于滑到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