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周荷言讶异，“怎么问起这个？”
“我也想拥有一块可自由支配的土地。”
桑心夜深思熟虑后惊觉自己甚至没有最基础的一步——生产原材料供给。
是，周荷言说把他的土地使用权给她，如果是一开始只供给他们两人的饭食的话那块地是完全够用的，可她要开始做生意了，就算一开始那块地的农作物是够用的，后期也一定会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
不是桑心夜太过自信，主要是她独一份的治疗绝症手段不允许她自卑啊！
而且……只是给人留口饭就想把他一整块心爱的地薅光……桑心夜干不出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啊？”周荷言虽然讶异她怎么不用自己的土地，但他知道桑心夜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便认真回答，“那块地是我本来就有的，我的户籍就挂在那。”
迎着桑心夜亮晶晶的眼神，他开始给她打预防针，“但是这里和人类世界一样，土地不可购买只能租贷，并且不同用途的地租金也有差异。”
“那我是想要种植的话怎么说？”
种植可算是问到周荷言的老本行了，他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种植用地的话，你可以直接找土地管理局农村分局租贷农村集体土地，现在大多数亡灵要么去城市生活了，要么归隐山林了，在要不就是世界遨游去了，农村除了农民以外确实没什么外来灵了，因此，你想租贷不是难事。”
桑心夜若有所思地听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诶，不是说亡灵不工作的话一年到头只能拿到一点点家人烧的钱吗？它们拿这点钱世界遨游？”
“甚至都用不上那些钱。”周荷言神色平静，“亡灵轻易又不会消散，它们顺着洋流睡一觉就横跨海峡了，虽然这个办法不太体面，经常被别的亡灵当成海洋垃圾捞起来，但是省钱。”
说完亡灵旅游方式后，桑心夜回到正题，“我去找土地管理局就可以了？那万一那个村的地不够我用呢？”
“你一个灵能种多少地啊？”周荷言不以为意，像他这样热爱种地的亡灵花了几年时间也不过种了二十亩。
“呃……”桑心夜沉吟片刻，“先来两百亩吧。”
哐当。
周荷言手里的研磨杵被惊得飞了出去。
*
“就是这了。”
周荷言带着桑心夜再次来到了村里，上次她没注意，这次倒是看到了路标：前方五百米到达西西村。
“土地管理局西西村分局？”
桑心夜侧着脑袋一字一句读出了破烂门头上悬挂牌匾的字。
“对。”
周荷言率先敲响了门。
咚咚——啪！
破门不堪重负地脱离铰链的束缚回归了屋内地板的怀抱。
隔着漫天尘土，屋外一人一亡灵与屋内三个亡灵对上了眼，两双眼睛尴尬，五只眼睛惊恐。
“优化办的来了！”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屋内三个亡灵跟兔子似的从沙发和按摩椅上跳起来，身法一流地闪到了办公桌旁并且打开了电脑，只不过电脑因为本身年事已高再加上平日里休眠过多，它那和鞋盒一样厚的主机吭哧吭哧响了几秒后就歇了，上面微弱的蓝光堙灭，那三个亡灵见状死命狂按开机键，风扇哗啦哗啦转，桑心夜感觉自己甚至看到了台式机上冒出的白烟。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拯救这三台祖宗辈的电脑。
“你们好，请问西西村土地租贷是在这里办理的吗？”
听到她的话，那三个亡灵面面相觑，将手从电脑上放了下来。
“你不是优化办的？”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消瘦中年女人先问出了疑惑，与此同时，她旁边一个右眼遮了白布的年轻姑娘用完好的左眼扫视了一圈两人，大声道：
“他们不是！他们没穿西装！”
桑心夜和周荷言同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家居装，懵懵地抬头：“啊？”
没说来办理业务还得穿西装啊？
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的鸡窝头男生刚刚差点缩进桌子底下，听到女人和姑娘的声音才颤颤巍巍地探出头看向两人。
“什么啊？不是优化办的还装什么啊？”
他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周荷言，似乎认出了他，胆小如鼠的模样瞬间变成了趾高气扬，佝偻的脊背也拔直了，“我记得你，是来办理土地业务的吧，不过这次办理业务之前你可要先付赔偿金哦。”
周荷言自知理亏，“我知道，门的修理费我会出的，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非也。”鸡窝头男伸出粗短的手指轻慢地摇了摇，“我们合作社的门本来好好的，现在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修理肯定不行了，至少要原价赔偿。”
“……行。”
土地还在人家手里，周荷言捏着鼻子认了，不就是一个门吗？他又不是赔不起！
“还有你也要赔。”
他翘着兰花指斜一眼桑心夜。
“我也要赔？”桑心夜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你们的门就破破烂烂风一吹就能离家出走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架在那讹人的，别说让我赔了！就连他也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她本来还觉得出赔偿费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这个亡灵明摆着要讹钱，她绝不会纵容自己白白当了冤大头。
余光扫到周荷言似乎想说什么，她用眼神威胁他不许说出败坏她气势的话，并在他乖乖闭嘴后将他拉到了身后防止他影响自己发挥。
周荷言一米九的高个在桑心夜的气势下也矮了三分，他伸出手拉住一点桑心夜的衣角，嘴角不自觉上扬三分，莫名有种被呵护的柔弱娇花之感。
这三个人都是沉闷的灰色调，那个鸡窝头男生更是灰的发黑，这种颜色让周荷言很不舒服，还是干净澄澈的桑心夜顺眼一点。
“嗷呦，小姑娘年轻轻说话还挺冲。”
鸡窝头男还要再说什么，后面的大姐上前拉住了他，“小冯啊，你冷静一点，想想业绩。”
男生似乎被她这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啧了一声不说话了，翻个白眼转过身只留给桑心夜一个高傲的背影。
“害，没事没事。”大姐宽和的笑笑，扶了把眼镜招待两人往沙发上坐，“来坐坐坐，咱今天来是……呃、土地租贷是吧？”
她想到了桑心夜一进门说的话。
“嗯。”桑心夜点头，“你们这的集体土地租贷怎么办理的？”
大姐搓搓手，起身从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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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抽屉下掏出一份落灰的文件递给她。
“我们这的租贷费用不高的，一亩收费一亿，十亩起租。”
按照亡灵这个通货膨胀法，这真的很便宜了。
手握十万亿的桑心夜自然不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她大手一挥，“租！我要租两百亩！”
话音刚落，耳侧有凉风习习传来，她一扭头，看到那右眼蒙着纱布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与她对上眼，女生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嘿嘿，谈这么大的事情人就容易燥热，而为人民分忧解难正是我一个基层干部应该做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女生一扭头变了脸，她吼那个鸡窝头男，“快来给人民群众排忧解难！”
在两百亩土地的业绩下，鸡窝头男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拿着路边广告发的扇子给桑心夜当打扇小厮。
“怎么付款？还有别的手续吗？”桑心夜已经在掏手机了。
“还有一点点手续费。”大姐捻了捻手指肚，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来比划，“就这么一点点。”
“多少钱？”桑心夜警觉地停下掏钱的手。
“大概一百亿………”
她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消弭殆尽了。
别太离谱了！手续费占租贷总费用的一半？
桑心夜目瞪口呆，“为什么手续费会这么贵？”
“因为耕地不值钱，租贷费才这么低……”大姐说起这事脸色变得格外沧桑，眉眼都苦了三分，“但是亡灵世界嘛，物价又高，手续费是按照局里规定收的，其实和工业用地比起来它就很低了，但是偏偏和最廉价的耕地在一起，就显得有点夸张了。”
“等等。”桑心夜想到什么，她扭头问周荷言，“那你的十亩地也交了一百亿的手续费？”
她想确定一下这个手续费是否按照租贷土地数量来收取的，否则她以后要是想租更多的地是不是还得多交钱？
周荷言摇摇头，在桑心夜的视线里他缓缓吐出一句：“我交了两百亿的手续费。”
“因为我是继承手续。”
“因为他是继承手续。”
大姐和周荷言异口同声，她对桑心夜道，“你俩情况不一样，他更贵一点，你这个无论租多少亩，都是一个价。”
桑心夜放心了。
“我租！”
她这句话落下，屋内三个亡灵瞬间忙成了陀螺，给她扇风的，嘘寒问暖的，制定合同的……
土地管理局里负责耕地的本来就是灵下灵了，她们管理的西西村还是附近耕地最多的一个地方！农民毕竟还是小众爱好，这里一年到头就几个种地发烧友来，收入也相当微薄，本来上头都发文件说她们要是再不创收就让优化办来把这给优化掉，到时候她们全都得下岗，还好今天来了个冤大头！
呸，什么冤大头，分明是财神奶！
顺利办好了租贷合同后，桑心夜带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廉价耕地”合同，在三灵组前呼后拥中走出了小破屋、不对，是土地管理局西西村分局没有门的大门。
她的食疗原材料生产地已经定下，接下来就该种植原材料了！
周荷言突然发现桑心夜看他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