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毕业
进入高三后, 班上的同学明显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人影。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出国，高一高二还能悠闲地玩玩, 到了高三，需要办各种手续, 加上补习外语, 时间明显开始不够。
这其中并不包括顾珩之他们。
沈少言玩心重，在国内有家人宠着护着, 并不想去不熟悉的地方，偶尔去旅旅游还行，长期住那是要他的命。
陆俞家庭比较传统, 家人都希望他留在国内，至少也要参加完高考再出国。
而顾珩之，他只能留在国内。
顾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光是他和顾家人的矛盾，就注定他不能一走了之。
高三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都是噩梦的一年，数不清的试卷，做不完的题目, 背不完的英语单词，这些通通都让人压力倍增。
但德音的氛围还算友好，老师并不会施加压力，而且季临雪有过一次高考的经验, 学得还算轻松。
顾珩之就更别说了, 他早就把所有内容全部复习了一遍, 现在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之后的路。
一年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高考。
高考前几天晚上, 沈少言紧张地团团转，拿着一本英语书临时抱佛脚。
“完了完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考上C市，你们全是学霸，可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陆俞说：“那你自己争气一点。”
“什么学校不重要，只要在C市就行。”沈少言大大咧咧，“反正家里有我哥哥姐姐顶着，我随便混个学历，实在不行，让我爸去野鸡学校砸点钱，我就不信这C市我去不了。”
这么一说，沈少言瞬间想通了，也不紧张了，放下英语书就开始打游戏。
陆俞都要服了他了。
他们的考点都不在同一所学校，高考前一天，各种定了考点附近的酒店，季临雪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顾珩之：高考加油。】
他解开屏幕锁，手指轻点：
【x：你也是。】
几天后，这场高中三年最重要的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季临雪提前收拾好了东西，打算买回A市的车票，被沈少言看见后制止：“这么早回去干什么，还有聚会呢。”
“什么聚会？”
“你是不是傻了，当然是同学聚会啊，老陈都在班上说了。”
季临雪有印象，但当时他似乎被顾珩之缠着说什么东西，完全没听。
虽然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剧情来到这里，但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也算是为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于是他点点头：“聚会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那我买明天的车票。”
沈少言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着急，不跟我们一起去毕业旅行了吗？”
季临雪眨眨眼，浅淡的眸子中盛着困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去？”
沈少言惊讶道：“那你暑假就待在家里？不会太无聊了吗？”
季临雪没有丝毫遮掩：“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
他之前参加竞赛的奖金全给了白初棠，在德音虽然获得了很多奖学金，但他把这些钱全部存了起来，用于日常支出，这两年都没向家里要过钱。
沈少言豪气道：“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出。”
季临雪说：“不是钱的问题。”
见他这么强硬，沈少言撇了撇嘴，在心里忧愁地想，该怎么跟珩哥交差啊。
季临雪的生日在六月份，就在高考后的一个礼拜，顾珩之打算在毕业旅行的时候给他过生日，跟他们说了之后，沈少言和陆俞都表示赞成。
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他们都不敢告诉季临雪，谁成想季临雪会不愿意去。
很快就到了晚上，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他们班人少，包厢里只摆了四桌。
季临雪坐在顾珩之旁边，另一边的位置本来是沈少言，他满场到处乱跑，位置一直是空的。
苏沐晴一直盯着这边，见她有些蠢蠢欲动，陆俞干脆坐了过来，提醒道：“她一直在看你。”
季临雪扭过头，果然看见苏沐晴刚把视线收回去。
自从顾珩之把苏沐晴的事告诉他之后，他就没有搭理过对方，苏沐晴显然也看了出来，识趣地没有再找他帮忙。
这一年来，她一直想方设法接近顾珩之，却屡屡受挫，顾珩之根本不理她，不是对她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就是把她当空气。
这点倒是跟原著一模一样。
季临雪低头喝了口水，心里思考苏沐晴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么久没成功，又想从他这里找突破口？
就在这时，班长拿了一箱酒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就是图个气氛，实在喝不了的就别喝啊，我们不劝酒。”
说是这么说，但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毕业快乐！”
随着一声欢呼，全部人一饮而尽。
季临雪酒量不好，一杯酒下肚，脸颊几乎是瞬间红了起来，但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很清醒，应该没有喝醉。
顾珩之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他今天抽的什么疯，闷头一杯接着一杯，不管旁边的人怎么拦都没用，季临雪到后来都数不清他喝了多少。
喝到最后，顾珩之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他侧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季临雪不放。
季临雪抿着唇，有些生气：“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顾珩之定定地看着他，他的脸不红，但眼睛是红的，泛着潮湿的热意。
“你管我。”
字句是硬的，语气是软的。
好久没听见他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季临雪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什么意思，不要我管？”他绷着脸，“我知道你现在喝醉了，跟我回去。”
陆俞在旁边不敢吭声。
顾珩之坐在原地没动，他面目英俊，耍起赖来非但不显得无理取闹，甚至让人想顺着他哄：“不要。”
“走不走？”
“不。”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季临雪豁然站起身：“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刚迈出脚步，袖子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顾珩之耸拉着眼，眼神湿漉漉，像一只淋了水的大型犬，身上的毛湿湿的，一绺一绺黏在一起，担心主人会不会嫌弃他：“别走。”
“你不是不让我管吗？”
顾珩之小声说了句什么，季临雪没听清，但见人乖乖站了起来，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沈少言端着酒杯回来，醉醺醺地撑着陆俞的肩膀，迷糊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见这一幕，心想，珩哥和小雪还真是越来越配了。
看这样子，真像闹别扭的小夫妻。
顾珩之虽然脑子不清醒，但走路很稳当，季临雪扶着他离开了餐厅。
餐厅在学校南门的一条街上，离宿舍的距离不远，他扶着顾珩之的胳膊，正要往那个方向走，肩膀突然一重。
顾珩之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不要回去。”
季临雪向来吃软不吃硬，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那我们去哪里？你想睡大街吗？”
顾珩之抬起被热气熏红的脸：“跟我来。”
季临雪实在有些不相信一个喝醉的人，但见顾珩之坚持，只好在旁边跟着。
很快，顾珩之带着他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
季临雪：“？”
顾珩之在他耳边说：“这是顾氏名下的产业，我在这里有一间套房。”
哦，季临雪想起来了，原著里提到过，顾珩之那方面的欲望比较强，刚好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成年后，在沈少言的推荐下，成了某家私密会所的常客。
但他眼光高，有洁癖，只选身体干净的人，从会所里挑人带走之后，并不会带回家，而是带到顾氏旗下的酒店办事，那里常年会为他准备一间房。
季临雪脸色有些黑。
虽然现在的顾珩之并没有这么做，但他还是感觉喉咙里进了苍蝇，有些反胃。
“我不想去。”
顾珩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为什么不去？宿舍的床太硬了，我不喜欢。”
季临雪嘴唇动了动，现在的顾珩之还很纯良，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节操的事情。
更何况，有他在身边看着，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通这一点，季临雪松了口：“走吧。”
听到他答应，顾珩之瞬间把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酒店，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服务生很快将房卡递给他们，两人坐着电梯一路上了顶楼。
顶楼只有几间套房，季临雪刚把房卡拿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忘在了酒店前台。
他匆匆刷开房门，把顾珩之送进去之后，将人按在床上坐好。
轻声哄着：“我下去拿个手机，你在这里乖乖坐着。”
顾珩之似乎有些难受，闭上眼点了点头。
季临雪一松开，他就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陷在柔软的床上。
长睫柔软地盖在眼皮上，像把卷翘的小扇子，投下一片阴影。
身形高大的男生显得脆弱又无辜，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季临雪没再多看，关上门后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叮地一声，旁边的另一台电梯在顶楼停下，打开了门。
一分钟后，顾珩之所在的套间响起了敲门声。
床上的男人疲惫地睁开了眼睛，扶着额头自言自语：“没带房卡吗？”
第23章 第 23 章 回家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男人的声音仿佛冰锥, 把苏沐晴激动的心情浇了个透心凉。
她握紧了手里的袋子，声音艰涩：“我是来给你送解酒药的，你喝醉了。”
“我不需要。”他冷笑道,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顾珩之眼神锐利, 脸上的醉态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完全看不出一点喝了酒的模样。
想趁他喝醉做点什么的苏沐晴瞬间打消了心思，可她刚才明明看见顾珩之连路都走不稳了……
苏沐晴小声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顾珩之冷笑一声。
他没有喝醉, 只是喝得有些头晕。
刚才那些举动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打算将门关上, 苏沐晴眼疾手快地撑住门板，急切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顾珩之关门的动作一停，就在她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下一秒，顾珩之轻松挡开她的手，将人扔出门外：“我不想听。”
房门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上, 苏沐晴的鼻子都差点撞到门板，不由得咬了咬牙：“顾珩之！你好得很！”
她将装了解酒药的袋子往地上一扔，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就是一个顾珩之？迟早有一天, 她要让顾珩之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苏沐晴走到电梯口, 还没来得及按, 电梯门突然在她面前打开。
两人都没想到会遇到对方，愣了一秒，互相点了点头, 随即一个出来，一个进去。
苏沐晴乘着电梯下楼了，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季临雪心底有了不妙的想法，苏沐晴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来酒店？
她的心思人尽皆知，现在顾珩之喝醉了酒，难保意识不清醒。
但看苏沐晴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得逞。
想明白后，季临雪放下心来，他走到套间门口，发现地上有一袋子药。
全是解酒的，每个品牌都有一盒，季临雪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套间的取电卡和门禁卡不是同一个，他用口袋里的门卡刷开房间，一打开门就看见顾珩之躺在不远处的床上，扶着额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还很难受吗？”季临雪走过去帮他按了按太阳穴，力道很轻柔，“我让酒店做了醒酒汤，等一下会送上来。”
顾珩之像是刚刚清醒，修长的双臂展开，下意识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季临雪动作一顿，伸手把人扒拉下来。
“刚才苏沐晴来了？”
顾珩之睁开迷蒙的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很烦人，我把她赶走了。”
季临雪毫不怀疑顾珩之对她的厌恶，苏沐晴在原著中就不讨喜，更别说他还从顾珩之口中知道了苏沐晴校园霸凌的事。
只是苏沐晴很好防，但如果顾珩之自己想去会所找人，这种事他能怎么办？
作为兄弟，他也不好开口劝。
季临雪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悄悄坐起身，俯身凑了过来。
温热的吐息凑在耳边，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鼻息间全是浓烈的酒香。
季临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扑倒在床上。
要是其他人这么早，他早就一腿踢了过去，但面前是一个思绪混乱的醉汉。
顾珩之压在他身上，缓缓凑了下来。
“顾珩之。”
含着冷意的声音瞬间将他定在原地：“你看清楚我是谁。”
顾珩之歪了歪头，眼神逐渐清醒：“小雪？”
季临雪皱了皱眉：“放开。”
他冷下脸的时候很能唬人，至少顾珩之不敢再作妖，只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语气微酸：“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身上的重量减轻，季临雪坐起身，听了他的话只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家？”顾珩之喉头动了动，眼珠泛着血丝。
他有预感，季临雪想远离他们。
被戳中心事，季临雪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的确想过高考后就各走各的路，不再联系。
毕竟关键的转折点他已经帮顾珩之躲过去了，顾珩之和白初棠之间的事他不想多掺和，但今天苏沐晴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
不是他不想参与就能躲开的，剧情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下去，有苏沐晴在旁边干扰，顾珩之和白初棠的感情注定不太平，说不定还会再次波及到他。
“我想我爸妈了。”季临雪随便编了个理由，“你现在身上一股酒味，别靠近我。”
顾珩之贴近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你果然是嫌弃我了。”
季临雪眼尾微挑，薄唇轻吐：“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顾珩之在身上闻了闻，脸色难看：“我去洗个澡。”
季临雪没让：“你刚喝完酒，不能洗。”
顾珩之脸色青一阵黑一阵，变幻得十分精彩。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季临雪去开的门，服务员把醒酒汤端了进来，全程目不斜视。
他送完醒酒汤就离开了，季临雪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上。
“你乖乖把醒酒汤喝了，喝完之后就睡觉。”
顾珩之不甘心：“我要洗澡。”
季临雪一个眼神撇过来，顾珩之瞬间老实：“不洗就不洗，这么凶干什么。”
他这副委屈的样子，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会显露出来，比平时要可爱不少，季临雪看了想笑，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你觉得我凶？”
顾珩之哪里敢说话。
季临雪等他喝完汤，躺在床上睡着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微信的寝室群里，沈少言正在里面发疯。
【言多必失：人呢？人呢？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言多必失：[视频.gif]】
【言多必失：我待在一个人的空间～孤单寂寞冷～】
季临雪看他一个人太可怜，打字回复：
【x：陆俞呢，不是还有他陪你吗？】
【x：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发完这两句话，他去隔壁看了一眼，顾珩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唇角放松地勾起，睡得十分香甜。
疲惫渐渐涌上了他的身体，季临雪将手机放在床头，很快沉沉睡去。
高考结束后，是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季临雪按照原计划回了A市，季父季母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兴高采烈地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
季母拉着他看来看去，心疼道：“终于考完了，你看我们家临临的脸，都瘦了。”
临临是季临雪的小名，小时候倒是经常这么喊，后来长大了，父母就很少叫了。
季临雪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妈，你这是心理作用。”
他虽然节省，但该用的地方从来不亏待自己，更别说寝室里还有沈少言这个吃货，经常带着他们各种吃吃吃。
“什么心理作用，我每天都担心你在那边吃不好，你还不肯要我们给的生活费。”季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想儿子太懂事也不好，看看别人家的，都在想方设法地从家里拿钱，只有他儿子，怎么说也不肯要家里的钱。
“我有钱。”季临雪无奈，“这些钱你们好好拿着，给我还不如多买几件衣服。”
“臭小子。”季母笑骂了一声，“老季，你过来看，儿子好像又长高了，现在比你还高哩。”
季父从书房走出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感叹道：“是高了。”
刚上高中的时候，季临雪才刚到一米八，现在已经一米八五了。
季母想起了什么，说道：“之前还有个小伙子来问我临临去哪了，长得也很高，跟临临现在差不多，现在可能都有一米九了。”
季临雪疑惑了几秒：“谁来找我？”
“我没有跟你说吗？”季母一拍脑袋，恍然道，“这事太久了，我给搞忘了，就你刚去德音上学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来我们家，问我你怎么没去一中报道，我跟他说你去外地读书了，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季临雪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只找到了一个人，但这不像是那个人会做出来的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季母说：“那个小伙子挺高，长得也挺帅，皮肤不白，眉毛很黑，哦，手上有一个长长的疤。”
居然真的是他。
季临雪心里有些感慨，初一的时候，他和这人分在了同一个班，那时他是班长，对方是班上的刺头，不仅成绩差，还爱打架，他管过几次，发现没用就懒得管了，但对方总爱来找他的麻烦。
都是些小事，季临雪选择眼不见为净。
见他不理会，那人才消停下来，快毕业的时候，季临雪听别人说那个刺头开始认真学习了，周围人都在打赌他能坚持多久。
季临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高中去了德音，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回来也闭门不出，这几年硬是一个初中同学也没碰见过。
他没想到对方会来他家找他。
“怎么，是你很要好的同学？”季母兴致勃勃地八卦。
季临雪说：“妈，你想多了，我跟他不熟。”
“不熟能知道我们家在哪？能来家里找你？”季母撇撇嘴，那个男生听到临临去外地读书了之后，脸色都变了，明显很伤心，“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可不能这么对人家啊。”
季临雪忍俊不禁：“好好好，我马上联系他。”
事实上他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不止是这个人，初中班上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
第24章 第 24 章 暑假
六月底的时候, 高考成绩出了，季临雪在成绩出来之前就接到了C大和Q大招生办打来的电话。
顾珩之也是一样，接到电话之后, 他们都知道成绩肯定是稳了。
最后的结果也在他们意料之中，顾珩之和季临雪的分数相差不大, 季临雪727分, 斩获S市的高考状元，顾珩之只比他少3分。
陆俞的分数比他们稍微低一点, 710分，沈少言就比较惨了，他才考了417分, 勉强上了本科线，但去C市上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填好志愿没多久，录取的结果就出来了，除了沈少言，他们三个都进了C大，沈少言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专科，跟C大离得很近。
季临雪这段时间的电话就没停过, 除了老师同学，还有记者想来采访他，但他都拒绝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烈日炎炎, 阳光毒辣, 季临雪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 他其实算是个宅男，除非锻炼和买东西，一般不会出去。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他看见桌上摆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都有，还有虾、蟹，两个素菜一个汤。
他拉开凳子坐下：“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季母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碗菜，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我当然知道。”季临雪给了她一个拥抱，“妈，你不用给我做这么多菜，其实今天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关心照顾。”
许多人都觉得父母对自己的爱是理所应当的，才会不重视，不珍惜。
季临雪知道这份爱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上辈子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是警察，常年不在家，因此他早早地学会了独立生活。
他知道父亲有比照顾他更重要的事，但心里却无法接受，他们的父子关系一直很僵。
但没想到，他渴求了十几年的亲情，却在死后得到了。
季母眼眶湿润：“别抱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人，等下菜都凉了。”
季父刚好下班回家，闻言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季母嘴硬道：“谁哭了啊，你别造谣！”
说着，匆匆进了厨房。
季临雪和季父相视而笑。
这顿午饭，季临雪难得吃撑了，桌上的菜都被他们洗劫一空。
饭后他主动把桌子收拾干净，让季母坐在客厅看电视：“您就在这里安心坐着吧，我来洗碗。”
他进了厨房，快洗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季母的声音：“临临，你的手机响了。”
季临雪用毛巾把手擦干净，走了出去：“来了。”
他接过手机，发现是沈少言打来的电话。
这个点沈少言一般是刚起床，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喜悦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小雪！你家在哪啊？”
季临雪心头疑惑一闪而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另一端响起沈少言小声的问话：“我该怎么回答啊？”
旁边有人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听不真切，像是盖住了麦克风。
片刻后，沈少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漏了一件，还在学校，宿管老师让我寄给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呗。”
季临雪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不由得翘起唇角：“不用给我寄生日礼物了，谢谢你们的心意。”
“诶？”沈少言愣了一下，“不是生日礼物。”
这回轮到季临雪愣住了，他疑惑地再问了一遍：“你们不是要给我寄生日礼物？”
“当然！”沈少言信誓旦旦，“你快把地址发给我，老师说今天就要搞定。”
季临雪半信半疑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事后他想想也对，生日就在今天，要送礼物也是提前问地址才对，不然等礼物到了，他的生日早就过了。
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两个小时后，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又接到了沈少言的电话。
“小雪！你快下楼！”
听见他激动的声音，季临雪心头狂跳，一个猜测隐隐在脑海中浮现。
他抓起手机就出了家门，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身后传来季母的声音：“临临，快到饭点了，你还出去啊？”
季临雪应了一声，大声道：“妈，晚饭我不在家吃了！”
他家住在旧小区，楼层比较低，他腿长走起来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他刚出了单元楼，迎面就碰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顾珩之、沈少言、陆俞。
他们全都来了。
季临雪心里泛起一阵阵感动，嘴角的笑容根本无法克制：“你们怎么来A市了？”
沈少言语气轻松：“反正我在家也是无聊，A市也不远，就来咯。”
陆俞说：“我没来过A市，顺便逛逛。”
顾珩之看着他，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柔情：“你过生日，我们当然不能错过。”
“生日快乐。”
季临雪抿唇笑了笑：“谢谢。”
“小雪，A市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呗。”沈少言说，“我们晚上好好地嗨一下。”
季临雪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很少出去玩。”
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刚上初一，周围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朋友，作为心理年龄二十岁的成年人，他实在有些不习惯。
所以在大家玩闹的时候，他都不会参与。
渐渐地，班上的同学都觉得他不好接近，也不敢接近。
“没关系。”沈少言丝毫不会让局面尴尬，打了个响指，“好玩的地方还怕找不到吗？跟我来。”
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聊完后，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搞定了，今晚听我安排。”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汽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很快载着他们去了目的地。
A市是个四线小城市，大型商超只有五六家，去玩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
他们到了目的地后，见到了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男生。
对方一见到几人就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笑：“沈少，什么风把您刮到A市来了，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有些受宠若惊……”
“别废话。”沈少言抬了抬下巴，“今天我兄弟过生日，你看着安排，别乱来。”
“放心！”粉毛男生就差敬个礼了，“保证让你们玩得满意！现在先跟我进来吧。”
他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走在后面，陆俞凑到沈少言耳边：“这谁？怎么这么面生？”
沈少言说：“不认识，别人介绍给我的，说是对A市很熟悉。”
以他的家世，多的是人来巴结，他早就习惯了。
粉毛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装潢复古的餐厅里：“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几人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沈少言直接说：“我坐了几个小时车，饿死了，你让他快点上菜。”
“没问题！”粉毛屁颠颠地跑走了。
饭菜果然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口感绝佳，连季临雪这种不太重视口腹之欲的人都多吃了几碗饭。
吃完饭后，粉毛带他们去附近的电玩城玩了一圈，说是消食。
季临雪和顾珩之都玩的很开心，季临雪以前从来没玩过抓娃娃，经验为零，但架不住运气好，抓出来一个又一个，顾珩之在旁边帮他看位置，抱娃娃。
陆俞选择了推币机，面无表情地投币，推币。
只有沈少言不太满意：“就玩这个？”
他从小出入这些场所，早就玩腻了。
粉毛一瞬间汗流浃背：“当然不是，后头还有呢。”
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少言捅了捅粉毛的胳膊：“算了，不要太乱的地方，我兄弟今天过生日你知道吧？”
粉毛点点头：“当然知道，是哪位啊？”
“就长得最白的那个。”沈少言用下巴指了指，“待会儿找间包厢，订个蛋糕让他们送过来。”
粉毛连连答应：“没问题！”
快九点的时候，几人离开了电玩城，粉毛擦了擦头上的汗，领着他们去了一家KTV。
“这家是新开的，环境比较干净。”
季临雪跟着他们走了进去，他来这些场所比较少，看什么都很新奇，这家店的确如粉毛所说，卫生很好，气味也不怎么难闻。
店内分两层，一楼是酒吧，二楼是包厢，隔音良好，进去以后，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粉毛点了个豪华包，空间很大，但包厢里就他们几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
沈少言进去点了几首歌，唱着唱着，很快就感觉有些无聊了，但他不敢作妖，刚好季临雪是寿星，又是唯一能拿捏顾珩之的人选，所以在征求了季临雪的意见后，他让粉毛再叫几个人过来。
“反正来了就认识了，大家是朋友嘛。”他这么说。
毫不意外地遭到了顾珩之的白眼。
他冷笑道：“你敢叫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种事沈少言还真做过，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说不定会更加放肆。
沈少言连忙推了推粉毛的胳膊。
粉毛举起手发誓：“放心，都是我平时一起玩的朋友。”
季临雪不太会唱歌，但在顾珩之的鼓励下，还是唱了一首。
他的声音清冽，像初春山泉中流淌下的潺潺溪水，滋润着人的心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包厢里响起激烈的掌声，沈少言鼓掌鼓得最为卖力：“好！”
季临雪耳根渐渐染上粉色，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
“唱得很好听。”顾珩之可不是为了让他开心才这么说，他是真的觉得季临雪唱得很好，虽然技巧不如别人厉害，但他的音色很好，听着很舒服。
“你不唱一首？”季临雪问他。
顾珩之突然定住了，仔细看身体还有些僵硬。
沈少言在旁边拆台：“小雪你不知道，珩哥五音不全哈哈哈哈哈！他唱两只老虎都能跑调！”
顾珩之眯着眼：“沈、少、言。”
季临雪倒是很好奇：“有多跑调？”
但是顾珩之打死也不肯开口，季临雪难得语气软化地求他，也没用。
包间里的气氛渐渐热了起来，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一把推开，是一个身材火辣的黑发女生，她穿着清凉的短裙，眼妆浓密。
一进来，她就语气熟稔地叫：“陈少，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看清包厢里的人后，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你从哪找来的帅哥！”
我靠！这太极品了吧！
下一秒，她被粉毛唰地一下拉了出去。
几分钟后，两人才再次进了包厢，这回的黑发女生老实了很多，虽然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季临雪和顾珩之的方向撇，但语言和动作都收敛了很多。
她忍住激动的情绪，对粉毛说：“你怎么不说都是帅哥，早说的话，小云就把局推掉过来了。”
粉毛警告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人家这是正常局。”
他没敢说沈少言的身份，要是说了，指不定会惹出多少麻烦。
“这有什么，万一他们看上我了呢？”黑发女生撩了撩头发，姿态风情万种。
粉毛无语：“她们人呢？怎么还不来？”
黑发女生说了句快了快了，在群里催促姐妹们赶快过来。
大概是帅哥的诱惑太大，平时慢吞吞出门的人，这会儿只用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五六个身形窈窕的女生齐刷刷走了进来，包厢里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季临雪随意地瞥了一眼，跟人群中的一个女生对上了视线，他毫不在意地扭过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惊愕的眼神。
第25章 第 25 章 突然到来
女生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咽了咽口水，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径直朝季临雪走了过去。
迟疑道：“你……还认识我吗？”
季临雪盯着她看了几秒, 摇摇头。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她连忙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 露出白皙的一张脸, 可惜在浓妆的影响下，季临雪没有任何印象。
女生有些着急, 跺了跺脚：“我知道你，你是叫季临雪对吧，我也是三中的, 我们一个初中。”
季临雪皱了皱眉，初中的同学太多，他根本记不起来：“……你是？”
“我跟你不是一个班的，但我经常来你们班玩。”她说，“你不记得我，但你肯定记得赵新野吧？我是他朋友。”
赵新野？
季临雪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微妙。
前几天他才和母亲聊到这个人，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女生, 果然跟记忆中的人对上了脸。
“原来是你。”季临雪有些感慨，当时赵新野在学校挺受欢迎，虽然他成绩不怎么好，但胜在身高腿长, 长得帅, 还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
许多女生喜欢他, 他也交过几任女朋友，面前的女生就是其中一个。
季临雪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有一次他们两个吵架, 居然还牵扯到了他，女生说他天天见不着人，每天就知道跟在季临雪屁股后面，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赵新野也很硬气，说谁跟在季临雪后面了，两人乱七八糟地吵了一通，听得季临雪有些尴尬，匆匆走了，没多久就听说了他们两个分手的消息。
“你终于想起来了。”女生松了口气，“你高中去了哪里啊，大家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想找你都不知道怎么找。”
“我在外地上学。”
聊着聊着，顾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
“熟人？”
季临雪说：“我们是一个初中的。”
瞧见他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女生心头一跳，不再叙旧，而是问：“赵新野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
“这样啊……”女生想起了什么，说，“他家好像就在这附近，我能叫他一起过来玩吗？”
季临雪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说起来他和赵新野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赵新野为人仗义，而且性格风趣幽默，在班上的人缘挺好，做的那些也不过是一些烦人的小事，再说都过去几年了，季临雪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心上。
“好！”女生激动道，很快掏出手机给对面发了一条信息。
看着她的样子，季临雪笑道：“我还以为你跟赵新野的关系不太好。”
女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季临雪也愣了：“他不是你前男友吗？网上都说，前男友这种生物都是深恶痛绝的存在。”
“那都多久的事了。”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不懂事嘛，我们那个时候谈恋爱其实就跟过家家一样，就是图个好玩而已。”
粉毛终于找机会插了进来：“来来来，大家都坐着吧，在这站着多累。”
季临雪被顾珩之拉着在角落坐了下来。
包厢里声音大，说话只能贴着耳朵才能听见，顾珩之凑过来，盯着小巧白嫩的耳垂，幽幽地说：“你们聊得真开心。”
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打在耳垂的软肉上，季临雪怕痒地缩了缩：“只是聊到了一个认识的同学。”
顾珩之莫名有些不爽，眯了眯眼：“哦？是你喜欢的人？”
季临雪默默无语：“那个人是男的。”
哪知顾珩之听见这个答案，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提起了警惕：“什么男的，你跟他关系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可能是第六感在作祟。
季临雪被他的缠人劲弄得受不了：“我跟他不熟。”
他们两个在角落说悄悄话，另一边的沈少言已经跟新来的几个女生玩上了。
他们拿了几个骰盅，输了的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
沈少言今天运气比较差，第一把就输了，他选的是真心话。
她们的问题很简单：“你们四个人里，谁是单身？”
沈少言指了指自己：“除了我，全是单身狗。”
话音落下，他看见对面的几个女生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有个女生捂着嘴，不可思议：“这么帅都单身？不可能吧？”
沈少言耸耸肩：“我骗你们干嘛，一个个难搞得很。”
不说外校和路上碰见的，光是德音就有许多女生芳心暗许，高中三年，还不是没一个得手。
几个女生都没放在心上，难搞？能有多难搞？
玩了没几把之后，她们就开始蠢蠢欲动，沈少言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也没阻拦。
谁让他们平时老是欺负他！
女生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往前一看，脚步顿时踟蹰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两个高大男生坐在包厢角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果断选择放弃，脚步一转走向落单的陆俞面前：“你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俞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陆俞。”
他手里的屏幕发出淡黄的亮光，女生记得一进来就看到他在看手机，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呀？”
陆俞挑眉：“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女生自认找到了话题，点点头：“有点……”
声音戛然而止，陆俞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一副人体解剖图赫然展现在屏幕上。
她强撑着笑容：“你来唱歌还看这个啊哈哈。”
陆俞点头：“嗯，挺有意思的。”
女生：“……”聊不下去了，我跑。
这一边状况百出，季临雪他们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有女生想来跟顾珩之喝酒，被季临雪拦了下来：“他酒量不好，喝不了。”
顾珩之一脸无辜，拉着季临雪的手，点点头。
女生也没生气：“他喝不了，那你呢？”
季临雪还没说话，顾珩之就站了出来：“他也喝不了，酒精过敏。”
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女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大方方地说：“好吧，那祝你们幸福。”
顾珩之：“？”
季临雪：“？”
好在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沈少言让粉毛定的蛋糕到了，是一个两层的大蛋糕，款式简约，上面摆满了新鲜的水果。
包厢里的歌声被按下了暂停，重新换上了生日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季临雪闭上眼许了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
他把蛋糕切开，一一分给大家。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高大帅气的男生推开门，声音微喘：“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他的目光在一群人中间搜寻而过，最后落在季临雪身上，定住了。
季临雪和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粉毛早就知道还有一个人要来，连忙说：“来了就好，刚好我们还在切蛋糕，快进来吧。”
赵新野点了点头，眼神却还紧紧黏在季临雪身上。
季临雪收回视线，紧接着，身后就贴上了温热的胸膛，顾珩之阴阳怪气地说：“不太熟？那他怎么眼睛长你身上了？”
季临雪觉得他这话有点怪，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只好顺着毛摸：“毕竟是初中同学，可能太久没见了。”
顾珩之呵呵两声，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季临雪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里，连切蛋糕都在守在旁边，像只护食的大狗。
季临雪拿他没辙，他实在不知道顾珩之生气的点在哪里。
一个普通同学，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
在又一次挡开凑上来的脑袋后，季临雪无奈地说：“你不要贴着我，很热。”
顾珩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蛋糕很大，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之后还剩下不少，赵新野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季临雪走过去，把切好的蛋糕递给他。
顾珩之因为被季临雪警告了，只能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
“这是什么情况？”沈少言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刚才忙着玩游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一个人。
还是个男的，啧，没兴趣。
“不知道。”顾珩之冷冷道。
他紧紧盯着季临雪的动作，只见季临雪把蛋糕递给了对方，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看见面前的男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顾珩之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沈少言看着这一幕，感觉怪怪的，撇撇嘴：“还害羞了，又不是女的，有什么好脸红的。”
季临雪把蛋糕送完回来，迎上两道视线，不解地偏了偏头：“蛋糕吃完了？”
“还没……”沈少言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黑着脸的人已经换了一副表情，顾珩之笑容满面，语气温柔，“嗯，我还想吃一块。”
沈少言：“……”虚伪！真的虚伪！
季临雪觉得好笑：“我给你切。”
“好。”
季临雪重新回到推车旁，给他切了一块，好在蛋糕奶油品质高，并不会觉得腻。
他一边切，顾珩之就站在旁边看。
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季临雪将蛋糕递给他，有些疑惑。
顾珩之只好重复了一遍：“赵新野刚才跟你聊了什么？”
季临雪没想到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就能把别人的名字记住：“就是随便聊了几句，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很好。”
顾珩之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对那个大高个却不怎么信任。
几年没联系的初中同学，一听说季临雪的消息就赶了过来，而且还是这个反应。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第26章 第 26 章 找人
因为心里装着事, 顾珩之草草吃了几口蛋糕就放下了盘子，他紧挨着季临雪坐下，用身体挡住旁边时不时瞥来的视线。
“怎么不吃了？”季临雪没注意到这一幕, 看了看剩下大半的蛋糕，“别浪费。”
顾珩之身体一僵, 他不是特别喜欢甜品, 如果这不是季临雪的生日蛋糕，他可能都吃不完, 更别提还来要第二块。
好在季临雪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以后就去陆俞那边凑热闹了。
陆俞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牌桌，此刻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顾珩之像只跟屁虫, 乖乖跟了上去。
牌桌上热火朝天，陆俞明明是寡言冷淡的性子，打牌的时候居然话很多：
“等等，我要压！”
“你会不会算牌？明显我就剩一个5了，你还往大了出，把你那张红桃三打出来我们就赢了。”
“你这个猪队友，他是地主, 你用炸弹炸我干嘛？”
他满脸红光，难得看到这么激动的情绪，粉毛被他骂得不敢吭声，表情很委屈。
这么多牌谁算得出来呀？
周围一圈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季临雪看向顾珩之, 侧耳低声道：“他以前也这样？”
顾珩之摇了摇头：“我舅舅比较严厉, 认为只要打牌都算是赌博，所以从来没让他接触过。”
这居然是陆俞第一次接触扑克牌？
姿势这么熟练，果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打了几轮之后, 陆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他连忙把牌扔给顾珩之，握着手机：“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你帮我打。”
顾珩之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手气好，连续赢了好几把，每次赢了都要转过头去看季临雪，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背后能有尾巴的话，肯定已经飞快地摇了起来。
季临雪都会笑着夸一句：“厉害。”
新的一局很快开始，顾珩之握着牌，认真地盯着牌桌，身后突然传来沈少言惊奇的声音：“珩哥，你居然也在打牌。”
顾珩之头也没抬：“不是我打，陆俞出去了，我帮他打一会儿。”
“哦。”沈少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小雪呢，怎么没看见他？”
顾珩之和季临雪一直都形影不离，一开始他还会吐槽，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看不见还要问两句。
“不是就在我后面……”他说到一半，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顾珩之牌也不打了，他站起身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季临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包间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顾珩之又看了一圈，赵新野果然也不在。
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下来，问问周围的人，都说不知道季临雪是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了？”沈少言看他表情，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珩之把牌塞他手里，挤开人群：“你来打，我出去一趟。”
沈少言一头雾水，把牌接过后，眼睁睁看着顾珩之离开了包厢。
顾珩之刚出门就碰到了打完电话回来的陆俞，陆俞朝他扬扬手机：“我爸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在公司给我们安排了职位，职位不高，让我们先去学习一下。”
顾珩之现在脑子里全是其他的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你看见季临雪了吗？”
“怎么了？”陆俞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是碰见他了，他好像往楼梯间那边走了。”
顾珩之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转头问他：“他是一个人吗？”
陆俞不解地看着他。
顾珩之沉着脸：“他身边有没有一个皮肤很黑、长得很丑的男人。”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陆俞：“……”
陆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忍着笑说：“你说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但季临雪旁边的确跟着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很高，身材很好，五官也挺帅的，算是狂野型帅哥吧。”
顾珩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帅？”
陆俞轻咳一声：“当然没你帅。”
顾珩之这才放过他，快步走了过去。
平时他不介意别人拿他跟谁做比较，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赵新野，他就是不服输，胜负欲高涨到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地步。
楼梯间就在前面不远处，快接近的时候，顾珩之渐渐放慢了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动作也跟着轻手轻脚了起来。
说话声隐约从门后传了出来。
“初中的时候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蠢事。”赵新野紧张地低着头，明明将近一米九，在季临雪面前居然像是矮了一头。
他抬头看了季临雪一眼，很快又把头垂下来，紧张地结结巴巴：“你、你是不是怪我，才不来一中上学的，他们都说你填志愿的时候选了一中。”
季临雪看着他，震惊地说不出话。
初中的时候，赵新野是学校公认的刺头，季临雪从没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
他坦诚道：“不是因为你，我一开始就打算去外地上学。”
去德音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季父季母也不知道，初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开始传他想去一中，当时季临雪觉得没必要站出来解释，所以没管。
谁知道会让赵新野产生这样的误解。
赵新野明显松了一口气：“真的吗？”
季临雪笑道：“真的。”
见他露出了笑容，赵新野脸上的不安终于散去，他认真地道了一个歉：“对不起。”
季临雪自认不是大度的人，当初刘青阳把他推下水，他也报复了回去，但赵新野做的事，小到他都记不清楚了。
因此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没关系。”
看着他的脸，赵新野喉结上下滚动，从身后拿出一个礼品袋，包装得很精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季临雪将礼物收了下来，闲聊般说道，“我记得那个女生之前是你女朋友吧，你们现在关系还这么好？”
他只是为了找话题随口一问，谁知道赵新野却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忙道：“我跟她只是好朋友，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算恋爱，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倒是跟那个女生的说法一致，不过季临雪还是有点被他着急的态度给吓到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都明白。”
赵新野身形一僵，笑容勉强：“好。”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季临雪看了眼时间，他们已经出来十分钟了，顾珩之找不到他，待会又要发脾气了。
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看着面前气质绝佳的俊秀男生，赵新野一时心酸无比。
初中对感情懵懵懂懂，为了吸引季临雪的注意，他干了很多蠢事，比如一听说哪个女生喜欢季临雪，他就去看对方长得怎么样。
如果长得很好看，他心里就会不舒服，那时他错把这种感觉当成了嫉妒，凭着一口气把女生拿下，还把人带到季临雪面前炫耀。
但季临雪每次都无视他，他也在一瞬间失了兴趣，所以他的恋情都很短暂。
直到听说季临雪要去一中，他才开始慌了，他的成绩很差，在班上几乎是垫底，不说一中，连差一点的二中都上不了。
最后一个学期，他拼命努力，才擦着线进了一中。
结果开学的时候，他去公布栏看了一圈，没有季临雪的名字，好不容易打听到对方的家庭地址，季临雪的妈妈却告诉他，季临雪去了外地上学。
他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对方，他不能再错过了。
“等等。”赵新野心脏狂跳，紧张地舔了舔唇，“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季临雪偏了偏头，眼神疑惑。
赵新野嗓音干涩：“其实，我……”
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两人瞬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珩之靠在门板上，灯光昏暗，照不清他的表情。
“聊完了吗？”
他从楼梯口走进来，五官暴露在光线下，是一张英俊到有些凌厉的面孔，此时那张好看的薄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新野。
赵新野几乎是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强大的直觉让他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或许还是一个劲敌。
季临雪说：“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面对季临雪，原本狼一般的青年瞬间变成了温顺的大型犬，眼神含着不满，“你出来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
季临雪也很无奈，当时他在看顾珩之打牌，突然被一个女生戳了一下，就是跟赵新野关系很好的那个女生。
她说赵新野有急事找他，季临雪也没多想，直接跟着她走了，出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忘了跟顾珩之说一声。
“我忘了而已，你来找我干什么？”
顾珩之说：“我要糖。”
季临雪从口袋里把铁盒拿出来：“就知道你要吃。”
顾珩之一直借着要吃糖的借口找他，季临雪现在对他有烟瘾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
听着两人交谈时毫不掩饰的亲昵，赵新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绷着唇角：“这位是？”
“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高中同学，顾珩之。”季临雪看向顾珩之，“这是我初中同学，赵新野。”
顾珩之不满道：“高中同学兼室友兼好兄弟。”
第27章 第 27 章 情书
“好兄弟？”
赵新野表情有些微妙,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怎么，不像？”顾珩之以为他在质疑，伸手缆了揽季临雪的肩膀, 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赵新野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顾珩之：“？”
他把季临雪揽得更紧，远离这个奇怪的人。
季临雪被他弄得差点没站稳, 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不想说他，默默把顾珩之的手弄下来之后, 他对赵新野说：“你刚才说的事是什么？”
赵新野看了顾珩之一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有其他人在场, 这话没办法说。
季临雪看懂了，但没让顾珩之走：“他不是外人。”
顾珩之跟着点了点头，不甘寂寞的手悄悄搭上了季临雪的腰，惹得后者终于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
“别乱动。”季临雪低声警告。
赵新野心里实在拿不准他们是什么关系，说是兄弟吧，又太过亲密了些，说是情侣吧, 又表现的很自然，行事大大方方，没有丝毫暧昧。
跟他认识的那些同性恋人完全不一样。
想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毕竟初中同学一场, 以后有同学聚会也可以一起来。”
季临雪还没说话, 顾珩之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加不了, 他手机没电了。”
正想从兜里掏手机的季临雪：“……？”
同学一场，想加个微信很正常，但他没想到顾珩之的反应会这么大, 简直到了严防死守的地步。
顾珩之根本不是这么无礼的人。
就比如苏沐晴，那是因为有原因，顾珩之才会这么对待她，但赵新野只是一个刚认识的人，季临雪想不明白顾珩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季临雪还是顺着这句话接了下去：“不好意思，下次吧。”
赵新野却没这么好打发：“那你告诉我微信号，我搜索之后加你。”
季临雪还没想出理由，顾珩之已经帮他回答：“他的搜索方式关了，你通过微信号和手机号都搜不到他。”
这么接二连三的拒绝，赵新野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眉峰扬了扬，指着顾珩之的左手：“没关系，那我加你吧，你肯定有他的微信号，到时候就麻烦你推给我了。”
顾珩之：“……”
他低头看了眼被他握在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屏幕的手机，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玩意丢出去。
顾珩之没说话，赵新野却直接走了过来，身高相仿的两人站在一起，莫名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最后到底还是加了。
顾珩之看着自己的手机，跟刚才陆俞看猪队友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
三人返回包厢的时候，聚会已经接近尾声。
陆俞是老干部作息，这个点已经有些困了，一直在打哈欠。沈少言倒是精神百倍，看见他们回来，还八卦地挑了挑眉。
结束后，一行人在会所门口道别，各回各家，赵新野有些依依不舍，目光一直追随着季临雪的身影。
想了想，他还是走过去，对顾珩之说：“回去后麻烦你把他微信推我一下，谢谢。”
顾珩之皮笑肉不笑：“不用谢。”
等人走了，沈少言凑过来：“他找你要谁的微信？看上哪个女的了？”
顾珩之视线一转，沈少言顺着看过去，看见了季临雪的背影。
“他要小雪的？”沈少言瞬间失望，“他要就给他呗，一个男的能干什么？”
顾珩之凌厉的目光瞥了过来。
沈少言的尾音硬生生转了个圈：“当然不能给他！小雪的微信是谁都能要的吗！不给！”
声音之大，把正在聊天的季临雪和陆俞都吸引了过来。
陆俞本来困意上涌，昏沉的头脑硬生生被他这一嗓子嚎得清醒过来：“沈少言，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沈少言默默在嘴上拉了个拉链。
因为玩的太迟，三人决定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前往酒店的路上，沈少言说：“小雪，都这么迟了，你干脆别回家了吧，反正酒店也住得下。”
季临雪想想也是，反正明天还要送他们去机场，便说：“那我跟我妈说一声。”
季母很信任他，听他说是高中的室友来了，直接就答应了，不过还是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一小时后，四人到了酒店。
A市的繁华程度远远不及S市，这家酒店并不是顾氏名下的产业，但胜在离机场很近，顾珩之原本想订套间，却被告知只有家庭亲子套房。
“其实你们可以订两间双床房。”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姐说。
陆俞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路了，闻言道：“双床房就双床房吧，反正就睡一晚。”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分配房间的时候，季临雪自然而然地分到了和顾珩之一间。
酒店的隔音还算好，关上门后，走廊的一切动静都被隔绝在外面。
季临雪把礼品袋放在桌上，惹得顾珩之多看了几眼：“他送你的？”
“嗯，生日礼物。”季临雪说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顾珩之看得心底发毛，才缓缓开口，“说起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
顾珩之梗着脖子：“我哪有。”
“还不承认。”季临雪说，“我看你对赵新野的敌意很大，他怎么惹到你了？”
被他戳穿，顾珩之干脆不再掩饰：“我觉得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人，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季临雪失笑，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觉得顾珩之真是想多了，他能有什么值得赵新野图谋的。
“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他本来就和赵新野没什么交集，更别说顾珩之还很讨厌他，“我以后不跟他接触就是了。”
顾珩之眼神亮了亮：“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临雪的错觉，他越来越觉得顾珩之像只大狗狗了，就比如现在，乖巧得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
季临雪忍住把手放上去揉一把的冲动，站起身：“我打算洗个澡，你洗吗？”
“你先去吧。”
顾珩之还在想事，等季临雪进浴室之后，视线缓缓落到桌上的礼品袋上。
那个袋子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散发着巨大的吸引人，引诱着人们去把它打开。
顾珩之艰难地移开视线，片刻后，又缓缓转了回来。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来自一个新加的联系人。
【赵新野：你好，临雪的微信？】
一股火气从胸口直接冲到了天灵盖，顾珩之冷笑着打字。
【zzz：叫这么亲干嘛？跟你很熟吗？】
【赵新野：……】
【赵新野：好吧，季临雪的微信现在能推给我了吧？】
一直要了这么多次，他也开始不耐烦了，当时要不是季临雪还在场，他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好言好语。
另一边，看了他回复的顾珩之也更加不爽了起来。
其实他知道，不过是一个微信号而已，季临雪做事有分寸，警惕性也高，赵新野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
但他就是不想给。
视线一转，再次落到袋子上，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最后顾珩之还是没敢下手，季临雪要是发现了肯定会骂他，他不想惹季临雪生气。
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直到咔哒一声门响，季临雪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没带衣服，只能暂时穿了浴袍，好在酒店有烘干机，把衣服洗了明天早上就能穿。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好。”顾珩之应了一声，视线却还是黏在不远处的袋子上。
季临雪看了过去，笑道：“怎么，很好奇？”
顾珩之连连点头。
“刚好，我也想拆开看看。”
季临雪没想到赵新野会送他生日礼物，毕竟不是什么要好的关系，但如果是赔礼，也说的过去。
他将袋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绒布盒，旁边还有一张类似贺卡的东西。
季临雪没在意那张薄薄的纸，想来应该是生日祝福，他直接打开了绒布盒，打开后，一条红色的编织手绳映入眼帘。
红色的手绳中间，挂着一个金色的小桃花，旁边是两颗转运珠。
手绳很明显是女生的款式，再配上这个桃花，季临雪还没什么表示，顾珩之已经有了不妙的猜想。
季临雪拿着手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被他忽略掉的贺卡。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黑色的字，看得出来字的主人在尽力写整齐，但还是很丑。
前面一大段都是啰嗦无比的祝福语，像是从哪里抄下来的，季临雪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段。
【你如微风侵入我的心脾，你如小溪淌入我的内心，你如阳光洒入我的心河，季临雪，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好土。
但比起这封土味情书，更让季临雪意外的是，赵新野居然说喜欢自己。
顾珩之视力极好，站在旁边把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季临雪根本没有防他。
他的心绪纷乱无比，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像是滔天巨浪，把他整个人都打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会儿想，赵新野果然没安好心，还好自己没把季临雪的微信给他，一会儿想，季临雪会怎么办，是答应？还是拒绝？他会跟赵新野谈恋爱吗？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揪紧，又酸又涨，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顾珩之心乱得厉害，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季临雪开口，他才如梦初醒。
“你没把我的微信号给他吧？”
第28章 第 28 章 心意
“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季临雪面无表情, “我还以为他这次是真心跟我道歉，没想到还是在耍我。”
顾珩之嘴唇干涩得厉害：“……耍你？”
“嗯。”季临雪把那张写满了土味情话的贺卡撕碎，扔进垃圾桶, “跟初中一样的套路，真是无聊。”
按理说看赵新野吃瘪, 顾珩之应该会很开心, 但他根本笑不出来。
他隐约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莫名情绪来自哪里，迟疑了几秒：“会不会……他是真的喜欢你？”
季临雪双眼微眯, 直直地盯着他，就在顾珩之以为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的时候，季临雪突然笑了起来, 俯下身，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顾珩之知道他没在说谎。
季临雪是真的觉得喜欢同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窖，顾珩之匆匆站了起来，打断这个话题：“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季临雪单手托着下巴, 在他身后提醒，“你不换拖鞋吗？”
顾珩之这才注意到他脚下还穿着运动鞋，重新走了回来，却根本不敢抬头看季临雪的脸：“忘了。”
他换好鞋, 才进了浴室。
季临雪看着他把浴室门关上, 决定去问问陆俞是怎么回事, 顾珩之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一样，难道是顾家又出了什么事？
他把桃花手链放回盒子里, 打算到时候让那个女生转交给赵新野。
不说这手链是女款的，就算是男款的，他也根本不会带，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把东西整理好之后，季临雪找出陆俞的微信，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陆俞虽然沉迷医学，但对这种事看得很透彻，每次顾珩之莫名其妙地生气，季临雪就会去问他。
经过他的指点，季临雪每次都能茅塞顿开，把顾珩之哄得服服帖帖。
对面沉默了许久，发来了六个点。
【x：这是什么意思？】
陆俞都要服了，他还以为这两个人终于开窍了，没想到这回倒好，只开窍了一个。
陆俞平常就喜欢看猎奇的书籍，因此对同性恋也算有点了解。
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靠他们自己。
于是他编辑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小鱼吃大鱼：他最近思绪有点混乱，你不用管他。】
季临雪对他很信任，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而一墙之隔的浴室里，顾珩之正冷着脸靠在洗手池边，给赵新野发信息。
虽然他现在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但有一件他能确认，赵新野已经不足为惧。
【zzz：他不想加你，你还是死心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互删吧。】
赵新野像是一直蹲守在手机前，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就回复了他：“等等，他为什么不愿意加我？不是说好的吗？”
“他是不是拆开了我送他的礼物？”
顾珩之看着心酸，原本对赵新野的讨厌淡去了一些，甚至感觉有些同病相怜。
他犹豫了几秒，开始打字。
【zzz：拆开了，东西他都看到了。】
【赵新野：难怪，早知道就不这么心急了】
【赵新野：[叹气.gif]】
【zzz：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上他的？】
赵新野很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打着什么坏主意？是不是因为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才拒绝我。”
他可还记得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才没能加上季临雪的微信号，而且在楼梯间，顾珩之还打断了他的表白，明明当时他的话都在嘴边了。
这一刻，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情敌果然还是那么的讨人厌。
【zzz：不说算了。】
发完这句话之后，顾珩之干脆利落地把人删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季临雪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顾珩之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还是在快要靠近的时候，把对方给吵醒了。
季临雪眼神迷蒙，面色困顿：“你怎么洗了这么久？”
他们本来到酒店的时间就很迟，加上每人洗了个澡，现在都已经接近四点了。
季临雪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说：“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吹干就睡觉了。”
要是平时他早就厚着脸皮蹭过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平时随意做出的动作，现在却变得有些艰难。
“不用了，我自己吹就可以。”
季临雪打了个哈欠，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见他还站在原地，莫名道：“还不过来？”
对上他的眼神，顾珩之只能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季临雪打开吹风机，调好热风，修长的手指在浓密的黑发中穿梭。
热风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顾珩之感受着指尖的柔软，心跳鼓噪，脸颊逐渐红了起来。
好在他是背对着季临雪的，对方并没有发现。
男生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干了，季临雪把吹风机一收：“好了。”
顾珩之抿了抿唇：“谢谢。”
“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季临雪笑道，“该睡觉了。”
“嗯。”
关了灯，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季临雪实在是太困了，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听着旁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顾珩之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早早从落地窗透射进来，照在白色的被面上。
季临雪醒来的时候，顾珩之已经不见了，他起床洗漱完，正要出门，门却从外面被人打开了，顾珩之手上提着一袋子早餐，眼底有些青黑：“你起来了？”
季临雪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顾珩之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在网上搜了些相关的知识。
他这才知道还有同性恋这个群体，并且人数还不少，比他想象中的多。
顾珩之倒不会像一些人一样觉得自己有病，他只是觉得很奇怪。
对其他男的，他只会觉得嫌弃、看不上，但对着季临雪，他总是忍不住想贴上去，感觉他浑身都是干净的，散发着香气。
这也算同性恋吗？
顾珩之揣摩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
吃完早饭后，几人去了商场，沈少言说要买点当地的特产，带回去给他爸妈。
季临雪对这些不太了解，他在A市生活了三年，要不是问了他妈，连特产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少言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最后出来的时候，手上大包小包，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他把新买的背包扔给了季临雪：“小雪，你先帮我背一下。”
顾珩之和陆俞难得没有骂他，季临雪接过包：“你买这么多，待会上飞机的时候方便吗？”
沈少言咧着嘴：“没关系，可以托运。”
他们是下午的飞机，中午在商场吃了顿饭，季临雪就送他们去机场了，到那里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刚好，季临雪站在安检前，目送他们进去。
突然想起什么，季临雪把身上的背包摘下来，见沈少言刚过完安检，连忙喊住了他：“你的包没拿。”
沈少言朝他挥了挥手，笑容阳光：“小雪拜拜，这是我们送给你的，两个月后再见啊！”
陆俞也挥了挥手，顾珩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见。”
季临雪只能把东西收下，无奈地笑道：“再见。”
没一会儿，三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季临雪回到家后才把包打开，里面有好几个礼物盒，难怪他背的时候总感觉有东西在硌着他。
沈少言送的是一瓶男士香水，包装得很精美，上面有个logo，季临雪记得似乎在电视广告里看见过。
陆俞送的是一只手表，很简约的款式。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礼物盒，季临雪把盒盖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台单反。
他记得当时只是提到过想学摄影，没想到顾珩之真的记在了心上，相机旁边还有一块纯金的平安符，把东西拿出来后，最底下有一张卡纸，行云流水的字迹写着四个大字——
生日快乐。
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季临雪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在生日当天拿出来，而是挑在离开之前。
他们都知道，他要是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肯定会拒绝。
季临雪把盒子盖好，小心放了回去。
几分钟后，四人小群里出现一条新消息。
【x：谢谢你们，礼物我收下了，很喜欢。】
第29章 第 29 章 生疏
高考后的暑假过得无比漫长, 季临雪其实是个宅男，一天没什么事，他就坐在家里看书, 非必要不出门。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顾珩之以前每天都会发信息给他, 回去后的这几天却一直没动静。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顾珩之工作繁忙, 没时间看手机，但明明都在群里说话了, 私聊却还没动静。
季临雪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因为还有让他更困扰的事情。
赵新野有时会来他楼下等, 但他不怎么出门，所以一直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跟他妈出门买菜，看到坐在花坛边的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新野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站了起来：“我……”
他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临雪看了眼他妈，季母果然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吗？跟人家和好啦？”
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季临雪哭笑不得：“妈，我有话跟他说，你先去超市等我吧。”
“好好好，可要跟人家好好说啊。”季母拍了拍他的手臂, 放心地走了。
季临雪直接朝着赵新野走了过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衬衫, 下身黑色长裤, 是一贯的休闲打扮，整个人显得矜贵又冷淡。
赵新野盯着他，蜜色的皮肤逐渐泛起红意。
季临雪脚步一顿：“？”
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他干脆停了下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对方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
赵新野晃过神，上前几步说道：“我来是想问你的答复，我知道你成绩好，可能看不上我，但是我愿意努力！你想去哪个大学，我就陪你一起去……”
季临雪听得眉头越皱越深。
他直接打断了赵新野的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脸上的排斥实在太过明显，赵新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颓丧：“你是在拒绝我吗？”
季临雪按了按眉心，感觉脑袋开始痛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为了捉弄我，那你真是太无聊了些。”
赵新野一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我没有在捉弄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季临雪表情瞬间冻结，他嘴角抽了抽，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语：“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男生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生了？”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季临雪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过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对感情很认真的。”赵新野在他面前停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季临雪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而且我真的不喜欢男生。”
“我已经在努力学习了。”赵新野小声说，“要不是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我还考不上一中呢。”
季临雪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原因，心里讶然的同时，没忘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而且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如果因为谁就放弃，那真是愚蠢到家了。”
赵新野有些黯然。
季临雪把他的话全堵了回来，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知道他不会容易这么答应，但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得这么坚定。
见他转身要走，赵新野急忙追了上去：“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考哪所大学？”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季临雪却说：“我跳了一级，现在已经毕业了。”
赵新野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季临雪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天叫他去KTV的女生。
女生一连发了很多条信息过来，其中还有一条分享的链接。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woc！你看到了吗？季临雪居然是高考状元！】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分享帖子[惊！S市高考状元居然这么帅！]】
【小瑜每天都在睡觉：我今天偶然逛帖子的时候看到了，这不是季临雪吗，连名字都一样！】
赵新野顺着她发的帖子点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一张男生的照片。
季临雪穿着纯黑色的羽绒校服，站在田径场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清冷俊秀，白净的皮肤被黑色衣服衬着像是在反光。
帖子底下已经有了很多评论。
【是我们德音的校草！】
【我靠真的好帅！就算没有学霸滤镜也是个大帅哥！】
【为什么不把另一个校草也放上来，顾珩之就不配拥有姓名吗？他也考得挺好的。】
【楼上是德音的吗？我听说他两是一对，真的假的？】
【真的，天天黏在一起，很甜蜜】
“……”
赵新野心里苦涩得要命，原来是这样，原来季临雪已经有男朋友了，才会拒绝他。
之后季临雪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赵新野终于没再来找他，顾珩之那边也很安静，像是在忙。
时间兜兜转转到了九月份，C大开学了。
季临雪到车站的时候，是沈少言来接的他，上车后，他忍不住问：“顾珩之和陆俞呢？”
沈少言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他们两个最近忙着呢，天天待在公司里，有时候还要加班加到凌晨。”
这么忙……难怪顾珩之都没回他信息。
季临雪默默地想。
高铁站离学校的距离有些远，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沈少言先去了一趟他的学校，就在C大旁边不远，走路才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四个在暑假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打算在学校外租房子，所以连去寝室整理东西都不用，直接陪着季临雪去了C大。
C大门口有许多来报道的新生，一个个容光焕发，面露期待，身上全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沈少言陪着他去计科院报名，办完入学手续已经是中午了。
“我有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餐厅，去尝尝看？”沈少言提议。
“好啊。”坐了一上午车，季临雪感觉有些疲惫，而且没有顾珩之在旁边，他总有点不习惯。
季临雪在心里反思，明明十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别人了。
餐厅的位置离学校挺远，貌似在城市CBD附近，周围全是高楼大厦，像是走进了一个钢铁丛林。
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还能看见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是一个造型很奇特的塔楼。
沈少言像是这里的熟客，拿起菜单后点了一大通，听得季临雪有些惊讶。
直到服务生抱着菜单离开，他才问：“我们两个人，有必要点这么多吗？”
沈少言神秘地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沈少言没动筷，季临雪也没动，他注意到沈少言一直在看表，想来肯定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两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季临雪的目光一瞬间定格在他们身上。
沈少言招了招手：“珩哥，小鱼，这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他们都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顾珩之落后一步，比起两个月之前，他的身形清减了些，气质却变得愈发锐利沉稳。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陆俞自然而然地在沈少言旁边落座，“等了多久了？”
沈少言说：“没多久，菜才刚上，还热着呢。”
就在他们讲话的时候，顾珩之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瞬，最后在季临雪身边坐下。
但季临雪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坐下的下一秒，身边就会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随之而来的是关心的问候，然而这次两个月没见，顾珩之却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陆俞，就连性格迟钝的沈少言都发现了不对劲，悄悄用口型问季临雪：“你们吵架啦？”
季临雪摇了摇头，他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微信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前几天，是他和顾珩之互相问候早安，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因为什么吵过架。
陆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主动拿起筷子：“该吃饭了，再不吃都冷了。”
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席间的气氛一直很沉默，就算有沈少言这个话痨在，也显得很冷清。
季临雪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动静很小，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沈少言诧异道：“怎么不吃了？是菜不好吃吗？”
这家餐馆离陆家的公司很近，他暑假来找他们玩的时候已经把周围吃遍了，只有这一家最好吃。
季临雪摇头：“挺好吃，是我自己的问题。”
顾珩之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沈少言看着这一幕，默默把头埋进饭碗里，不敢再多说。
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季临雪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吃。”
去厕所需要穿过一条走廊，季临雪进去洗了把脸，感觉思绪变得清明许多。
他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刚出厕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珩之倚着走廊的墙上，精壮的身躯被包裹在西装之下，显得禁欲迷人。
他手里似乎还把玩着一个东西，听见脚步声，就把东西收了起来。
季临雪垂眸瞥了一眼，似乎是一个首饰盒。
“你也来上厕所？”
“不是。”顾珩之声音里有些紧张，“我在等你。”
“不是不愿意理我吗，还等我干什么？”季临雪错开他的视线，眼神冷淡。
第30章 第 30 章 女主出现
面对他的质问, 顾珩之难得心虚了起来，说话底气也有些不足：“我没有。”
这两个月他忙到脚不沾地，脑海里都被工作的事占满了, 基本上倒床就睡，或许脑子里也有下意识不想面对季临雪的想法, 直到快开学了, 他才开始正视这件事。
一开始他的确是把季临雪当成好兄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份感情变了质，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毕竟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 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同性。
季临雪脸色还是很冷：“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太忙了。”顾珩之明智地避开了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去看过房子没有？”
他说的是他们四个打算一起合租的那套房子，C大宿舍条件好，地理位置优越，只有少部分学生会主动出去租房，加上管理方面并不严格, 所以大一就能出去住。
季临雪说：“没有。”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吧。”顾珩之语气轻而缓，像是在撒娇，“好不好？”
季临雪本来也没生多大的气，顾珩之的确工作忙, 连人都瘦了不少, 说不定不回他消息真的是因为忘了。
对方都这么哄着了, 他要是再纠结下去，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听见他这么说，顾珩之表情放松下来, 他要是认真哄人，没几个招架得住，季临雪很快就被他缠得没办法，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包厢，一直在聊暑假发生的事。
季临雪没把赵新野跟他表白的事告诉顾珩之，顾珩之在原著中是地地道道的异性恋，要是把赵新野的事说出来，他肯定会吓一大跳。
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见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原样，沈少言和陆俞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后，四人前往他们租下的房子，沈少言一边开车，一边宣布了一个劲爆的消息：“其实那个房子我没租。”
陆俞疑惑道：“怎么了？”
沈少言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我把它买下来了，地理位置和装修都挺不错，等我们毕业以后应该还能升值。”
陆俞和顾珩之反应都挺平淡，陆俞说：“对方肯卖？”
沈少言说：“他家急着出国，需要很多现金。”
汽车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沈少言已经让人把他们的行李送了过来，加上房子本来就自带家具，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整理自己的东西。
房子面积很大，光是卧室就有四间，这也是为什么沈少言一开始就看上了这套房子，他们四个刚好能一人一间。
开学后是长达半个多月的军训，陆俞和顾珩之把工作交接完，再次回归校园。
顾珩之和季临雪都是学的计算机，陆俞则是毫不意外地进了医学院。
作为医学生，陆俞比他们要忙得多，经常不见人影，所以一般都是顾珩之和季临雪结伴而行。
而身在隔壁学校的沈少言，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泡妹，他如今已经十九岁，突破了年龄的桎梏，生活娱乐也变得多姿多彩，反正季临雪一周就没见他回来过几次，每天晚上都是在外面过夜。
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忙得季临雪都快忘了这是一本书，直到苏沐晴再次找上门，他才想起来还有剧情要走。
苏沐晴比沈少言成绩好些，也考上了C市的大学，不过距离C大有些远，她当然不敢明着来找顾珩之，在季临雪那里碰壁之后，选择的对象是耳根子最软的沈少言。
沈少言对女生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是好看的女生，虽然知道苏沐晴脾气恶劣、性格娇纵，但面对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他实在毫无抵抗力。
更别说苏沐晴还一直缠着他撒娇。
沈少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小姐，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吓我。”
说实话，苏沐晴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听惯了她颐指气使骂人，再听她夹着嗓子，只会觉得惊悚。
苏沐晴瞬间恢复正常，扬了扬下巴，冷厉道：“什么叫吓你，沈少言你什么意思？”
沈少言不想跟她纠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忙着呢。”
苏沐晴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带上我。”
沈少言垮着脸，明明珩哥都已经不止一次拒绝过她了，为什么还要硬赶着往上凑：“珩哥又不喜欢你，他看见你肯定会生气的。”
“他只是现在不喜欢我，未来谁说得定？”苏沐晴笃定道，“他也没有说过喜欢其他人吧，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机会？”
这话不无道理，顾珩之从来没有说过对谁感兴趣，万一突然看对眼了呢？
沈少言犹豫了很久，心想到时候组个人多的局，他看着点就是了，反正苏沐晴也弄不出什么水花，便说：“行吧。”
大学活动很多，尤其是联谊活动，季临雪进了学生会，不可避免地要去上几次，顾珩之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总要暗搓搓地跟上。
季临雪看着跟在身后的人：“我只是去上个厕所，你不用跟这么紧。”
他们来的是一家酒吧，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其他同学都在包厢里，顾珩之见他起身，马上就跟了上来。
“上次你也是上厕所，然后回来的时候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顾珩之语气幽幽。
季临雪：“……她跟我同部门，加微信是聊工作上的事。”
他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顾珩之黏人就算了，怎么连他加微信也要管。
顾珩之坚持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季临雪没办法，只能随他去。
两人沿着走廊往厕所走，一楼是热闹的舞池卡座，其中穿梭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她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看起来瘦弱矮小，被挤得差点摔倒，好不容易躲过一个客人的推搡，下一秒，她抱着的酒瓶被打闹着的男生差点撞翻。
男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尴尬道：“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女生摇摇头，惊魂未定地摸着瓶身：“……还好我的酒没事。”
“这酒多少钱，帮我这边也上一瓶。”男生盯着她的发顶，狐疑道，“你看起来这么小，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怎么可能！我成年了！”说完这句话，她匆匆跑走，只留下一个瘦小的背影。
男生挠了挠头：“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么激动干什么……”
女孩一路跑走，把酒放到客人的桌上后，她快步跑进了厕所，掬了一捧水，搓了搓自己红彤彤的脸蛋。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唇红齿白，不施粉黛，额头上还有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天真又无辜。
她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得化妆了，可是化妆品好贵……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待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要工作，她丧气地走了出去，因为低着头，根本没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顾珩之，你好了没有？”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砰地一声撞上了他的身体，两人均是一疼，发出嘶的一声。
女孩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眶泪水滴溜溜地打转，快被自己蠢哭了。
“怎么回事？”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她挤走，他轻轻碰了碰男生的背，俊朗的脸上满是疼惜，“疼不疼？”
男生似是轻笑了一下，清冷的嗓音里含着柔意：“别这么夸张，就是撞了一下。”
听见熟悉的声音，女生顾不得疼痛，猛地抬起头，看见那个背影的一瞬间，潸然泪下。
“临雪哥！”
季临雪一怔，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白初棠？
白初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顾珩之藏在了身后。
现在还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如果见面时间提前了，会发生什么？
季临雪不知道。
面对着这个两年未见的领家妹妹，同时也是这本文的女主，他心绪翻涌，千万般滋味霎时涌上心头。
片刻后，薄唇中轻吐出六个字：“初棠，好久不见。”
白初棠很激动，她没想到还能见到季临雪。
“临雪哥，你怎么在C市？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叔叔阿姨怎么样，你们过得还好吗？哦对了，你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吧，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学，所以是寄到你家里的，叔叔阿姨应该给你了吧……”
她嘴巴一直没停，滔滔不绝地说着。
季临雪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声音温和：“初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不行不行，我还在上班呢，被领班看到了会挨骂的。”白初棠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季临雪点了点头，就在他答应的下一秒，身后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凑在他耳边：“是谁说好的，不加其他女生的微信？”
季临雪现在没心思管他，推了推凑近的脑袋，小声道：“这是我妹妹。”
白初棠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成功加上好友后，拉了拉季临雪的袖子，眼神小心翼翼：“临雪哥，那我以后可以找你聊天吗？我不会打扰你的，你没空的话，不回我就行了。”
她们家刚搬来C市不久，为了给奶奶治病，她一直在努力兼职赚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得遇见了一个熟人，就想跟他说说话。
奶奶生病已经很痛苦了，她不想让她担心，妹妹又年纪太小，根本听不懂，她只是想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季临雪又何尝不懂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可以。”
白初棠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跟季临雪道别之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跟刚才的丧气样判若两人。
季临雪看着她走远，然后转头去看顾珩之，顾珩之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背影，眼神很锋利，像是盯上了一个猎物。
他心头一跳，连忙伸出手挡住顾珩之的视线，玩笑般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珩之挑了挑唇，唇边弧度冰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嗯？”
季临雪没听出他潜藏在字句中的阴阳怪气，诚实道：“她家以前住我隔壁，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还是青梅竹马。”顾珩之语气更加怪异了。
季临雪不由得皱了皱眉。
突然对他这么大的敌意，难道顾珩之像原著里写的那样，对白初棠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