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呢？
是后悔当时没有直接凑过去和付言辞说话，还是没有认真逛天文馆？
夏汀禾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第一次在有关付言辞和其他选择中纠结。
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不过现在，她好像慢慢有了其他的想法。
心里又开始乱了起来，旁边的梁浩和祝朝月仍在聊天，但夏汀禾什么都没听进去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错乱的思绪上。
无知无觉地解决了一顿早餐，收了餐盘，回到座位上，夏汀禾终于点开了付言辞的聊天头像。
看到熟悉头像的那一刻，她再次感受到了心脏的悸动。
这是她以前会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点开无数次的对话框。
付言辞从来不会知道，但她自己永远都会记得。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付言辞问她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
原来才过去了半个多月而已。
然而回想起那天她哭得痛彻心扉的场景，夏汀禾却觉得已经很远了。
没再继续往上翻，她直接在对话框里输入原本想好的措辞。
深呼吸好一会儿后，她紧张不安地点了发送。
付言辞在几分钟后回了她。
【十一点见面方便么？地点你定】
看到消息，莫名地，夏汀禾慢慢平静了下来。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
夏汀禾最终把地点定在了附近的一家书店。
书店门口有专门的休息区，旁边就是奶茶店，不少学生拎着一杯奶茶出来，转头就坐在了书店门口的沙发上坐下，边喝边和朋友聊天。
没有让别人等自己的习惯，夏汀禾提前了几分钟过去。
她没想到付言辞也早来了。
过去的时候，付言辞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兴许是因为下午要去学校见老师，他穿得稍微正式了些，平日里的黑t换成了白衬衫，休闲裤也被黑色的西裤替代。
夏汀禾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装扮，一时间愣了神。
付言辞无疑是好看的。
只是现在这样，更让她觉得有距离感。
“夏汀禾。”以为她没找到地方，付言辞抬了下手，“这边。”
他的声音依旧是清冷平淡的。
夏汀禾低着头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后，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简单的寒暄过于客套，再随性一点的打招呼又不太适合他们之间尴尬的关系。
他没开口问，夏汀禾也没主动说。
她把资料整理好放在了透明文件袋里，递了过去。
“这些是我需要交过去的材料。”
线上已经说得清楚，没必要再做过多解释。
好一会儿，夏汀禾才又挤出一句：“麻烦了。”
她记得自己以前并不想对付言辞说这一类的话，因为夏汀禾的习惯如此，只有对关系生疏的，她才会时不时把谢谢挂在嘴边。
付言辞之前是不在这一列的。
说完之后，夏汀禾自己都怔愣了一下。
付言辞“嗯”了一声，接了过来，没有过多看，直接把东西收进了背包里。
没有什么可聊的，但付言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
放在一个月前，这应该是夏汀禾最期待的时刻。不过现在，那点期待莫名地都不见了。
夏汀禾觉得很奇怪，也有些不安。
她应该还是喜欢他的。
夏汀禾在这时想起来自己拜托了别人，还没有给谢礼，像是心里执拗着一般，她看向对面，温声温：“你吃午餐了吗？”
要是没吃的话，她请他一次，应该是可以的吧？
只要在延长一点时间，她应该就会再次心动的。
然而，付言辞拒绝了：“不用了。”
意料之中的。
夏汀禾低下了头。
她早该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正是因为夏汀禾低下了头，所以她没看到，付言辞在发觉她失落之后，侧过脸瞥向了另一边，放在桌下的手也忍不住掐了掐。
他在强压着情绪。
付言辞比她更加难熬。
过了许久，定的航班闹钟响了，打破了寂静。
付言辞把视线从夏汀禾身上收回，起了身。
“抱歉，我该走了。”
在他即将离开时，夏汀禾叫住了他。
“付言辞！”
-
从对面的商场出来，贺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扫过，过了会儿，他转了方向，没再继续往那边走。
从昨天听到夏汀禾和蔺澈的对话后，他就没再打算和夏汀禾继续玩下去。
第一次碰见敢对他主动的女生，他一开始是觉得挺新奇的。
但也仅此而已。
他并不喜欢情绪被别人掌控，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
边往相反的方向走，边打开了手机，贺祁打算在今天退了民宿的房间。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旅游的，几天下来，周边也逛得差不多了。
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没有值得留恋的，为什么不走？
只是在他点开退订的界面后。
忽然。
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
-
被夏汀禾叫住之后，付言辞停了下来，回头看过来。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夏汀禾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你是要出国了，对吗？”
付言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过了许久，才回她说：“嗯，我填了交换生的申请表。”
“那你什么时候会走？”
夏汀禾没去过国外，她只觉得很遥远，也无法想象自己某天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所以付言辞要去做交换生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他会从她的世界里逐步消失。
纵然以前有再多纠缠，再次见面，也会成为萍水相逢的路人。
“再过半个月吧。”付言辞看着她说的。
半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夏汀禾以为自己会掉眼泪。
但并没有。
反而，她很平静。
夏汀禾分辨不出来是因为提前知道了消息。
还是因为……
她对付言辞没那么在乎了。
这让她感觉到很不适应。
从这段暗恋开始，她似乎就已经给自己规定了——只能喜欢付言辞，即便被拒绝，即便不知道为了他哭了多少次。
现在回过头来，突然发现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也不一定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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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汀禾一直是低着头的，也没注意到付言辞仍旧在看着自己。
其实从被叫住的那一刻起，付言辞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如果夏汀禾再重复一遍之前的表白，那他应该会试着迈出犹豫的一步。
他可以不再把原本的自己隐藏起来，不去国外做交换生，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但现实是，夏汀禾没再说其他的。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扬起了脸，笑了下，很真诚地给了祝福：
“那恭喜你呀，希望，一切顺利。”
付言辞停在了原地。
-
夏汀禾本来是打算直接回民宿。
刚和付言辞交谈完，她的兴致并不高，只想快点找个地方缓一缓。
不过在走出书店那片区域后，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夏汀禾就往他那边跑了过去。
她并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喜欢付言辞。
但眼下，她能够确定的，就是她想要看到贺祁，想和他说话。
这人腿长，走得又快，夏汀禾跟不上他的步子，喊了他几声人也没停下，于是下意识地就拉住了他的手。
贺祁的手比她的大很多，冰凉，骨节分明。
硬朗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夏汀禾才反应过来自己拉住的是一个男生的手。
贺祁侧过脸来。
看到是她后，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变化，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被他这么一看，夏汀禾立即松开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次天文馆的事情，是她对不住贺祁，她是想和他道歉来着。只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单纯的道歉似乎显得有些没诚意。
“……你也来这边逛吗？”夏汀禾努力想出一句话。
贺祁“嗯”了一声，没像往常一样继续搭话，只垂着眼眸淡淡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没等到她开口，贺祁心底又莫名生出一点烦躁。
他也懒得去收敛了，笑了下，直接道：“还有事么？没的话我先走了。”
刚说完，夏汀禾就接了他的话：“我今天去民宿找你了，但是没看到看你。”
找他做什么？
不是特意来见她的心上人的么？
听着她乖巧地说这句话，贺祁觉得挺有意思的，夏汀禾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只想玩他，还是在拿他当跳板去追别人？
“找我做什么？”他的语气更冷淡了些。
他给任何人都只有一次触碰底线的机会，要是过了，那他也不会再耗神费力地陪对方玩下去。
上次夏汀禾躲他，就已经破例了。
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夏汀禾抿了下唇，说：“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的。”
看着倒像是他凶她了。
“以后不用了。”贺祁缓和了点态度，接着他又加了句：“你可以找其他人。”
他想告诉夏汀禾他并不会在这边待太久，可能明天就走了，但是比他更快一步，夏汀禾先和他对视了，对他说：
“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
他们站在街道边，偶尔有行人走过，交谈着说着话，路边疾驰而过的车也依旧会发出躁动的响声。
隔了几秒，贺祁突然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