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连绵不绝的火。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燃尽。
无神悠真愣愣地站在原地,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看着一排排屋子就这样倒下。
“埃德加——”
是谁在呼喊?
“埃德加,你在哪——”
是谁的声音?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再抬头时,眼前已是一片废墟。
一个贵族少爷模样的男孩蹲在原地哭泣。
再凑近,黄色头发,蓝色眼睛。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阴沉地站在他身后:“修,不要再堕落下去了,你怎么能和平民人类做朋友?”
无神悠真瞪大眼睛——这是逆卷修和逆卷怜司。
他小时候见过他们!
——
逆卷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巨大的树下。再起身,又是熟悉的白色空间。
和这片空间一样白的是卡尔海因茨的头发,他静静地坐在树下,等着她苏醒:“好久不见了,小萌。”
“我们前不久刚见过。”逆卷萌眨了眨眼睛,“你要放我回家了吗?”
“你知道吗?”卡尔海因茨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打量着世界之树,“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伊甸,可我的头脑里,依旧什么也没有。你呢,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逆卷萌皱着眉,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
“真是奇怪,你明明是被世界之树选中的孩子,你怎么会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呢?”卡尔海因茨满心疑惑,“有没有觉得魔力突然增长了?头脑里充满灵感?有没有什么突然的想法?”
“没有……”逆卷萌挠挠头,“这地方白茫茫一片,好无聊的,能有什么想法啊?”
卡尔海因茨握住她的手,细细感受从她身体里传来的情绪:好奇,疑惑,无奈,还有一点点“这家伙怎么又犯病”的习以为常。
她的魔力太稳定了,从来不曾失控过。她出生以后,逆卷家的孩子们也没有再出现极端的状况。她把六眼五条悟的咒力也安抚得很好。还有,她来到无神家以后,无神悠真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无神梓和无神皓的伤痕也不见了。
没错啊,她是亚当和夏娃的孩子,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新物种,可她怎么能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呢?
这里是伊甸,是完满的乐园,是让人类获得灵感引领文明进步的地方,她是人类和魔族的孩子,魔界唯一的希望,怎么会什么想法都没有呢?
卡尔海因茨着急地检查着她手里的铃铛——这是他制作的储存魔力的道具,它会吸收一切力量因子,不断壮大,还可以带着小萌前往力量最强的物种的身边。
明明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一切也都有条不紊,怎么会这样呢?
“你咋了?”逆卷萌好奇地看着失落的卡尔海因茨,“你很在意这个铃铛吗?”
卡尔海因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萌,我一直以为,你是魔族变强的希望。”
“为什么魔族变强要靠我?不能靠他们自己吗?”逆卷萌瞪大眼睛,“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呢!妈妈说天塌下来了有爸爸顶着,我不用操心。”
“不,你不明白。魔族一直都很强大,但却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卡尔海因茨语重心长地说,“你记得怜司教你的历史课吗?你看看魔族,再看看人类,为什么同样的时间,人类能发展得这么快?”
“因为他们爱学习啰。”逆卷萌理所当然地说,“你看魔族这些人,我爸爸,礼人,奏人,昴,修,都很贪玩,不爱学习。”
“不是学习的问题。怜司培养你做魔王,你也欢欢喜喜地说要当魔王。可你们都不知道,当上魔王之后,必须忍耐着魔王之力日复一日的折磨,必须戒掉所有的感情,才能使那些庞杂的魔力安分下来。”卡尔海因茨说,“关于强大的答案,我已经找了几千年。从前我以为,杀死月浪成为魔王就能带领魔族走向最强,可这样强大的力量也束缚住了我。”
“人类很弱小,却不断在变强。我实在是不明白。”卡尔海因茨说,“我问过那些人类,米开朗琪罗,达芬奇,我也和东方的哲人聊过天,但他们好像都能突破自身的弱小来获得真正的强大。”
“当魔王很痛?”逆卷萌连忙打断他,“那我爸爸怎么没有说过?他好像没有烦恼过。”
“是啊,他没有烦恼过。”卡尔海因茨摇头,“找回你妈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因为觉醒成为魔王痛苦过。再后来,你出生了。我一直以为,你会给我答案。”
“强大的答案?”逆卷萌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爱啊!因为爸爸爱妈妈,所以只要在妈妈身边就很幸福。因为我爱大家,大家也都很爱我,所以逆卷们也都很幸福。现在我在努力教无神家的魔怎么当好孩子,所以他们也不痛了,这你还不理解吗?”
“爱?”卡尔海因茨只觉得可笑,“爱?这种无法捉摸的抽象的存在,不应该是影响强大的关键。”
“怎么不可能?”逆卷萌说,“爱才是让人类和魔族都强大的关键。”
卡尔海因茨不屑于理会孩子的幼稚言论。
“你觉得什么是强大呢?跑得快?飞得高?力气大?能杀人?不,这都不是真正的强大,这种强大是很容易被击垮的。”逆卷萌摇头,“因为永远有更高、更快、更强的人出现。”
卡尔海因茨睁开眼睛,有些震撼地看着她:当年,苏格拉底也是这样说的。
“真正的强大不是坚不可摧,也不是无懈可击。你抛弃情感,获得了一时的平静,但也彻底失去了掌控的能力。是你自己把强大拒之门外的。强大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可以是知道自己做不到还要坚持,可以是为了保护某个人而变得坚强。”
“唉。”逆卷萌把小手背在身后,遗憾地看着他,“如果你很爱一个人,就算很弱很痛,你也会变得很勇敢很强大;如果你爱真理,那你会不顾一切地探索;如果你爱世界,你会千方百计地让它变得更好。”
“你要找的不就是爱吗?因为你一直折磨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有手下,你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这下轮到逆卷萌语重心长了:“爷爷啊,你不懂爱,埃菲尔铁塔会掉下来的哦。”
——
逆卷家。
“找到入口了。”逆卷怜司欣喜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逆卷修在地图上点出魔法阵的投影:“在这里,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逆卷奏人怒极反笑:“我早说那个无神皓不老实,误导了我们,害得我们现在才找到。”
小森唯摇了摇头:“算了,至少皓君真的把信带进去了。能找到就好。”
逆卷绫人摩拳擦掌:“我准备好了。”
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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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礼人耸了耸肩:“能带回小萌是好,但不能把卡尔海因茨一直放着吧,怜司,有没有什么探测他的魔法阵?”
“有。”开口的是逆卷修,“我们也早就准备好了。”
逆卷怜司说:“没有探测卡尔海因茨存在的阵法,不过我们找到了月浪遗留下的权杖,上面有他残存的魔力,可以强制把他召唤过来。”
“然后就能摁着他打了吗?”逆卷昴甚至有点兴奋,他等这一天好久了。
一向反对暴力的小森唯都难得松了口:“嗯,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唉……”逆卷礼人哀哀戚戚地说,“也不知道小萌有没有想我?”
感觉小萌在无神家也蛮开心的,那边还有一个他逆卷礼人的替身无神皓。唉,那个无神皓心机深得很,肯定哄得他们家小萌团团转,真是讨厌死了。
逆卷绫人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兄弟真是双标。当年小森唯被无神家带走,他在那信誓旦旦地说小森唯会变心。现在小萌被无神家带走,他就非要把无神家的聊天记录都翻个遍,担心小萌更关心别的叔叔。
“呵呵呵……”逆卷奏人阴恻恻地笑了,“还是把无神家一起杀掉吧!”
小森唯揉了揉太阳穴:“好了,我理解大家和小萌分开太久会很激动,但是到时候千万不要当着她的面杀人,也不要吓到她,知道吗?”
“放心,我会管着他们的。”逆卷绫人自信地说,“交给你老公。”
“最该担心的就是绫人吧。”逆卷礼人凉凉地说,“你这种神经病醋王,别到时候自己一激动把无神琉辉给砍了,还得小唯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没办法承诺自己不会杀人,但逆卷绫人也想挽回自己在老婆心里的形象,“我已经成熟很多了,是不是?”
“是是是。”小森唯点头,“我们先和谈,努力争取盟友,团结一致把卡尔海因茨给弄死再说。”
“同意。”逆卷修点头,“最麻烦的还是这老头。一天不解决他,他就会想出更多办法折腾我们。”
逆卷怜司说:“虽然我不觉得那几个半吊子吸血鬼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我不想给小萌做坏榜样。总之,我会带上他作恶的证据,先说服无神家。”
“如果他们不肯交出小萌,我是可以动手的吧?”逆卷奏人抓着泰迪的脚,表情阴狠,“看到这群冒牌货在小萌身边,我真的很不爽。”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无神梓!可恶的骗子!蒙蔽了他们,让奏人背了欺负弱小的黑锅,还把小萌带走了!居然还让小萌做模特,天天给小萌画画!还在网络上到处说这是他侄女,真是无法忍受!
明明是我们家的孩子!逆卷家的孩子!
“就是就是。”逆卷礼人托着下巴,“什么伊甸园的蛇,怎么就专门盯着我们家折腾?绫人,你也真是的,当初为什么不把无神家都给杀了?”
逆卷绫人瞪大眼睛:“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当时说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无神家是无辜的,都是卡尔海因茨的错,没必要造下杀孽让小森唯不开心。而且你还说留着情敌你有更多好戏可以看,让我千万不要冲动。
“是我把你放出大牢的,你也不对我表示感谢?”逆卷礼人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小森唯扶额:说来说去这两个家伙就是吃醋了啊!妥妥的吃醋了啊!怎么好意思嘲笑绫人君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