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户积极主动要拍裸戏，真是闻所未闻。
甚至是在一个注定要扑的抗倭神剧里。
李导拿不准南宫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不敢应声。
不仅李导，魏乘风也被惊到了。
魏乘风上前将李导隔开，呈保护姿态：“南宫，我有话要跟你说。”
魏乘风看了李导一眼，对方立刻识趣地走开几步。
魏乘风语气尽量委婉：“可能你这几天在片场体验感不错，但裸戏跟正常拍戏还是有些差异——你不只是等会儿需要在别人面前脱掉衣服，以后这些视频也很有可能广泛流传，甚至可能有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你……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名留青史的机会就在眼前，考虑？
“完全不用，我对艺术的追求是很纯粹的！”南宫一摆手，表情凛然，坚定得仿佛要去炸碉堡，“只要角色需要，我愿意做出牺牲！”
说实话，魏乘风对“裸戏等于艺术”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但南宫都这么态度坚决了，他最终也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你很专业。”
作为朋友，魏乘风只能言尽于此……不过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劝服南宫。
魏乘风眼眸一转，瞬间锁定李导身后的魏殊昀，眼神示意了一下。
多年兄弟默契在此时发挥作用，正在嗦冰棍的魏殊昀了然点头，举着冰棍走到南宫面前。
“酷！”魏殊昀捶了下自己的胸膛，对着南宫面露赞赏，“哥们儿支持你！”
魏乘风：“……”
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事已至此，南宫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住衣领纽扣，表情既坚毅又英勇，一张嘴就是浑厚的播音腔：“导演，我——准备好了！”
“慢着！”李导一个箭步冲过来，生怕南宫下一秒就当众爆衫，“南宫老师你先别脱，等我清个场，而且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剧情，不用全脱，半裸就成，顶多露个肩膀哈！”
李导抹了把汗，开玩笑，他哪敢真让关系户全、裸出镜？
眼见南宫放下手，李导立马一昂脖子，扬声呼唤：“服装师，来给南宫老师换个衣服！”
李导效率高得一批，不出十分钟就安排好了一切，拍摄现场仅留下了摄像师、李导自己、杂七乱八几个工作人员以及南宫和她的两个小伙伴。
南宫裹着浴巾坐在角落的小马扎上，任谁看起来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淡然模样。
撇去小时候在大众澡堂的经验，她还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过衣服……有点害羞。
南宫紧张得忍不住抖腿，被走过来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的魏乘风看了个正着。
魏乘风：“……你是在紧张吗？”
南宫绷着脸点点头。
“实在接受不了的话，要不跟李导说一声不拍了？”魏乘风提出建议，“现在说应该还来得及。”
“不，我早就做好燃烧自己奉献给艺术的决心了，”南宫手一挥，态度坚决，“我就是头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没经验，等我做下心理建设！”
南宫开始反复深呼吸，本就憋闷的浴室里的空气立刻稀薄了几分。
现在还没开始就已经这么紧张了，等会儿正式开拍不知道会怎么样。
魏乘风有点担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我陪你……”
“待在这里”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李导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跟刚才南宫提出拍裸戏的表情截然不同，李导此刻堪称欣喜若狂：“魏老师，你也愿意拍裸戏啊？”
魏乘风还没说话，就对上了南宫的眼神。
像往常一样平静无波，似乎不愿给人压力……但魏乘风能从中看出几分隐隐的期待。
拒绝的话在喉头里转了几圈，魏乘风最终点头，平静得一批：“愿意啊。”
反正只会脱到肩膀，魏乘风暗自心想，就当陪朋友了。
————
十分钟后，浴室门口。
魏乘风举着澡巾，面对镜头面无表情贡献了全剧第二句台词：“小姐，搓澡。”
魏乘风的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整个上半身没有遮掩，形状明显的胸肌腹肌和臂膀肌肉大喇喇暴露在空气中。
而本该是香艳戏主角的南宫，此刻正坐在浴桶里，又宽又长的抹胸低至小腹高达胳肢窝，连肚脐眼都被高腰长裤盖得严严实实，除了光溜溜的肩膀头，再没有任何部位暴露在空气中。
南宫双手大张，慵懒地“嗯”了一声，看起来比澡堂里排队等搓澡的大爷还要坦然几分。
魏乘风坐进浴桶里，咬牙切齿给南宫搓澡。
被骗了，现在这种情况，哪是南宫为艺术献身？
分明是他在献！
雾气氤氲，两张脸庞凑在一起，裸露的白皙肩头，健硕的小麦色肌肉……还有那高高举起的被搓得通红的胳膊肘。
“南宫老师，”趴在摄像师背后的李导小声提醒，“胳膊肘往下放一放。”
南宫应声放下膀子，下一秒，画面中只剩美貌的脸庞裸露的肩膀和微微晃动暗示意味极强的水波。
魏乘风使出全身的力气，搓，搓，一搓就发了狠忘了情！
南宫一声不吭，表情隐忍脸蛋通红。
寂静之中，不知是谁吸溜吞口水的声音超级明显。
这拍得也太意识流了。
爷爷这次绝对要火了。
李导老脸通黄。
下一秒，南宫转头面朝摄像机，脸蛋驼红，一张嘴就是满满性缩力的倭寇口音，暧昧香艳的氛围霎时烟消云散。
“魏桑，你有多久没有回故乡了？”
魏乘风面无表情，只是一味地发狠搓背：“回小姐，五天。”
“太疼了换一边，”南宫把未经蹂躏的另一条膀子塞到搓澡巾下，“故乡的撒克拉开了，我也好想回去米西米西。”
魏乘风：“……米西是饭的意思，不是看。”
南宫不语，只是抬头看向远方，那一瞬间，她急需悲伤的情绪来填补这个女反派单薄的人设。
于是她想到了这个女反派悲剧的一生——童年失去双亲，因自卑敏感而错失真爱，性格懦弱却又被送上战场、身患绝症决心效忠国家因此变成冷血兵器最终为自己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
走马灯在脑海中呈现，悲伤的情绪从脚充盈到南宫的头发丝，她一边仰头流泪，一边哼着奇奇怪怪的倭国小调扎着马步旋转。
不仅香艳氛围被毁了，视觉效果还变得非常之奇怪！
短短几秒内，李导的脑内闪过一百种补救方法——他最终一咬牙，一拍摄影师肩膀：“我来！”
摄影师立马移交沉重的摄像机。
李导小腿倒腾得飞快，绕着浴桶飞速旋转，镜头掠过魏乘风的肩膀南宫的背，装满水的浴桶和雾气蒸腾的天花板，肩膀上的摄像机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宛如在玩过山车。
南宫张开双臂忘情旋转，魏乘风举着澡巾呆滞走神，李导扛着摄像机跳来跳去，其他工作人员则像凌凌漆一样左躲右闪避免入镜。
这一幕看起来很是欢脱，看得坐在角落小马扎上的魏殊昀羡慕不已。
南宫和乘风玩得好欢乐……魏殊昀羡慕之余，不禁产生了自己被小团体抛弃的错觉。
不行，他也要加入！
魏殊昀说干就干，瞅准时机蹿到李导旁边跟着一路小跑：“导演，我也想跟他们一起拍。”
李导上蹿下跳，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也是他们的好朋友！”魏殊昀边说边把T恤往下扒拉，露出超绝白斩鸡身材，脸上还带着大义凛然的表情，“不就是露胸肌吗？我也能露！”
露你大爷！真当他是拍AV的？
李导咬牙：“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别说你是白斩鸡，就算你是彭X晏也不行！
一场香艳戏拍完，李导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然后就见南宫裹着浴巾径直朝自己走过来。
“导演，我想再加一场戏。”
“噢，”李导抖着手掏出记事本，“又要打谁折磨谁？”
刚走进来的男主演林岚刚巧听见这句话，闻言惨然一笑。
不必说了，冲他来的。
林岚攥着麻绳缓缓躺在浴桶旁边：“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你这个禽兽！”
南宫撇了林岚一眼，有点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要拍折磨他的戏份？林岚一个翻身爬起来，甚至有点不可思议。
“我刚才拍苦情戏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我要给女军官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南宫凑到李导旁边，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场戏，我打算这么拍……”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南宫扛着大包小包衣锦还乡。
南天航操劳了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南宫不花钱从外边带东西回来，一时之间还有点小感动，以至于捧着一麻袋大红枣干眼泪汪汪。
南宫拍了下麻袋，吹嘘道：“这可是山里掏来的野货，贼甜贼补血。”
“这枣颜色鲜红鲜红的，一看就是好东西！爹一定好好吃！”南天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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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泪呼唤，“王妈，王妈！明天开始不喝海参小米粥了，换成红枣小米粥，把我的普洱茶也换成红枣茶！”
这边王妈和南天航齐心协力把重达二十公斤的红枣麻袋搬进厨房，再出来时，就见南宫拿着遥控板招手：“老南快过来坐！王妈你也来！”
悲壮的音乐声响彻客厅，随着皮鞋敲击地面的哒哒脚步声响起，电视机上出现了穿着军官服的南宫的脸庞。
“虽然这部剧还没上线，但导演特地给我做了个锦集cut，”南宫幅度小而快地拍打沙发，一副邀君共赏的自豪姿态，“大家可以提前欣赏一下！”
孩子头一次参加工作，那必然不能扫兴。
南天航捧着红枣茶，很给面子地坐了过去。
下一秒，一声凄厉惨叫猛然响起，南天航吓得差点扔掉茶杯。
“八格牙——路！”一段超长弹舌音响起，屏幕上的南宫举着小皮鞭狰狞一笑，“反抗哇达西的人统统乃一组特！”
南天航一边擦衣服上的水渍，一边干笑：“这角色……上来就打人，挺残暴哈！”
南宫一笑：“这才哪到哪儿。”
然后南天航就欣赏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女军官施暴现场纯享版，中间偶尔穿插魏乘风帅而呆滞的走神镜头和魏殊昀挤眉弄眼的颜艺表情包。
中途南天航几度摸索手表手机、妄图逃离现场，都被拳拳父爱之心压抑下去了。
王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很是专业地做出点评：“噢我亲爱的小姐，您的演技简直太棒了，让我不禁想起曾在哥伦X亚看过的音乐剧！”
呵呵，南天航唇角抽动，王妈你最好是说真的。
眼看行刑戏结束，南天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镜头直接转到浴室。
白皙消瘦的肩头上点缀着莹莹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洗澡水缓缓从精壮饱满的胸膛上滑落，袅袅雾气中，水波摇晃随着摆动的人体轻轻摇晃，偶尔出现的迷离眼神和微张红唇更是引人遐想……
屏幕上的画面毫无章法，简直像野生菌子误服实录，但色气满满的氛围简直让人身临其境。
王妈淡淡的表情陡然兴奋起来：“哦我的天呐，自从回国，我就很少看到这么大的尺度了！”
南天航腾一下站起来，尴尬得找不着北：“那什么……”
南天航要走的话还没说出口，南宫已经激动开口：“这段之后我的高光戏份就要来了！那可是我自己跟导演商量得来的原创戏份，是整个角色升华的关键场面！足以载入影史！”
南天航只得缓缓坐了下去。
水波碰撞声伴着抒情小调，组成了南天航坐如针毡的十来秒，他只能低头狂炫红枣茶，等过了一会儿背景音急转直下变成倭风满满的诡异音调，他才敢抬头。
只见一直穿着军官服的女反派换了身黑红相间的和服——南宫跪坐在屏幕中央，衣服半穿半露，露出来的那半边从小臂到肩膀印着大片纹身，面前还摆着一把短刀。
魏乘风和魏殊昀一左一右跪坐在南宫两侧，看样子是在张嘴跟唱背景音里的倭风歌曲，细听之下两人没有一个在调上。
女军官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满眼凛然：“我要为了我犯下的罪孽，赎罪！”
魏殊昀满脸沉痛：“天皇陛下！”
……什么玩意儿？
南天航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女军官不语，只是举起短刀毅然决然地捅进自己肚子里，然后攥着刀柄狠狠地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然后再转一圈。
残忍的女军官把刀在自己肚子里转了十来圈，刀口处血流如注，纵然道具假得令人出息、演技也超级浮夸，但毕竟是自家孩子，南天航实在看不得这个，忍不住捧着自己的啤酒肚代为疼痛。
就在他以为女军官的结局就只是这样的时候，女军官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看了眼镜头。
隔着屏幕，南天航莫名其妙从那张脸上看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下一秒，女军官攥着刀柄大喝一声，猛地抬手往上一划！
南天航也不知道区区一柄短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但屏幕里缓缓倒下死不瞑目的女军官从肚子到脑袋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红线，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镜头霎时一片鲜红。
两秒之后，呲得像喷泉一样的血柱缓缓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在空中挥洒的鲜红硕大的干红枣。
南天航此时的表情跟镜头右下角龇牙咧嘴的魏殊昀简直如出一辙。
一片寂静之中，王妈真心实意得鼓起了掌：“bravo！”
这真是她看过最棒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