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否然说完这话,脑瓜儿一转一走,故今愣是从他脑袋画圆这个动作中看出了十足的得意,她在牢里追着否然的步伐:“诶!你……”又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晚了会去找你,再说你不在抱春楼,我这不也去程府找你了吗?”
否然不说话,倒是聆音看了故今一眼,停了脚步,声音柔和:“小然,你真不认识她吗?”
故今抢先道:“认识认识,他就是和我闹别扭呢。”
否然小靴子走起来不停,这妖的话他是一句不信。
故今白天刚离开没多久,捕灵阵的运转就慢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那种熟悉的头重脚轻的感觉又回到了否然的身上,他就知道不该相信那个言而无信的妖。
晚间嬷嬷说聆音需要去程府表演祝贺,让他一同,否然便趁着这个机会,想从程府逃跑寻找故今,没想到刚有这想法,捕灵阵亮了起来,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了。
要说那妖关心自己的死活,否然是不相信的,只能说这程府有什么吸引了她,阴差阳错来到程府,事实也是如此。
故今急了,一拳捶在栏杆上。
“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万象宗的宗门我都炸了,还差一个你!”
这话故今是压低嗓子说的,聆音和嬷嬷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正在等否然。否然脚步却一顿,宗门被炸还是上次报平安时三宗主告知。他一点一点回头:“我会每日都会来牢狱处呆上三个时辰。”
故今:“……”
这小鬼太恶毒了!
“喂!”故今顺着栏杆滑下来:“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那我一直呆在牢里的话,你怎么办啊?”故今的声音更低:“捕灵阵当然是你我在一处效果更好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万象宗可就不是困我几十年的事了。你就帮我证明,把我带出去吧!”
否然脚步慢了下来。
故今微微垂眼,看着地面,余光却注意着否然,声音低沉:“牢里这么黑,我一个女子……我不想再几十年都被关在黑暗的地方了。”
否然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他是知道百悦山山底那个无风无声、漆黑一片的石牢的。
否然抿了抿唇,故今低着头,摸着自己的手指,惴惴抬起头:“我跟你一起去抱春楼,挣银子很快的。而且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否然看了故今一眼,没说话,换了一个方向走,聆音的声音传来:“小然,怎么了?”
故今眼风睨了聆音一眼,无声盯着否然动作。
否然同衙役交涉了一番,衙役怀疑地看过来,最终还是走过来,打开牢门:“走吧!”
故今:“多谢大哥。”
她又矮下身子,偏头,拖长了声音:“谢谢你呀,小否然。”
否然皱着眉:“别这么叫我。”
故今暗自撇嘴,勾起唇来:“那你喜欢我叫什么,小然?小否?”
否然越走越快:“别叫我。”
故今几步就跟上他:“怎么这么凶,小孩子要乖一点。”她在否然大声反驳前收了笑,认真道:“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在抱春楼努力挣钱的。”
才怪。
回去已是深夜。
故今告诉了否然她所住客栈在何处,约定明日去抱春楼。临走时否然眼神沉沉地看着故今,而后不发一言随聆音坐上软轿离开了。
小结:“……宿主,你……”
故今回到房里:“我明天会去抱春楼。”
小结:“……嗯。”
故今拍了拍床褥,满意地躺下:“呦,不阴阳怪气了?我凭自我意志当恶毒反派,你居然不愿意,真是……”
她明天当然得去抱春楼,还得知道呆在否然身边雷劫到底会不会劈呢。
小结:“宿主,你……”
故今困得睁不开眼睛:“你老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不说我睡了。”
小结:“……嗯。”
故今:“……”
她一偏头,彻底睡着了。
故今这一睡,日上三竿。
抬脚下楼,就见人群围着,否然耷拉着小脸站在轿子前看向终于下楼的故今。
轿子是聆音借给否然的,故今十分配合地进了轿子和否然一起到了抱春楼。找来掌眼嬷嬷,说了进抱春楼的来意,掌眼嬷嬷上上下下看了故今,张开了嘴。
“你年岁几何?我们楼里的姑娘来之前都擅歌舞,就算没有歌舞,还有一艺。你会什么?”
故今:“我……”
嬷嬷继续道:“二十二岁以上的我们不要。”她打量故今:“容貌自然得一等一,身高不能太高。”她上手比量了一下故今,又掐了故今腰间一下:“身段不能太壮,腰要若蒲柳,指如纤葱,声音宛如黄鹂,性子小意温柔。”
故今:“……”
她低头从脚尖开始看自己,紧接着看嬷嬷:“二十二岁以上不要,那你怎么在这?!”
嬷嬷翘起嘴角:“我美啊。”
徐娘半老,当真还风韵犹存。
嬷嬷:“你各个条件都不符合,更何况还带个孩子……行了,看在小然是花童的份上,允你进来当个仆役。”
故今:“我哪里像她娘?”
否然:“她哪里配是我娘?”
故今:“……”她瞪着否然。
嬷嬷:“难怪,我就说你这样的怎么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孩子。”
故今咬牙切齿:“我是她娘。”
否然:“你不是!”
紧接着故今被塞了一把苕帚,安排打扫仓库去了。
“咳咳咳,这抱春楼……呕。”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仓库也太脏了,而且……
“人家进青楼都当花魁,我进青楼就变成王妈。”故今把苕帚一杵,挥着快凝结成雾的灰尘:“太高太壮不要,还小意温柔?我这是腹肌!她懂不懂什么叫审美多元化,就这还开青楼呢。”
故今拿着苕帚忿忿扫,呛得又咳嗽起来:“花楼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供人取乐,怎么好人家的儿女还抢破头往里钻。”
嫁给仙君?
呵。
修仙之人跑到花楼找道侣?想来也是一些修为不精,食色性也的门派渣滓。
打扫完了仓库,故今扶着腰出来,遇上了另外一个嬷嬷,嬷嬷看她脸生,出声询问:“你是不是还未分配伺候哪位姑娘,那跟我去伺候袖白吧……”
聆音领着否然跨过门廊,喊住了那嬷嬷:“嬷嬷,她是跟着我的。”
她转向故今道:“我今个要出门买东西,跟我一道吧。”
嬷嬷:“诶!”
聆音领着不明就里的故今和表情苦大仇深的否然,向嬷嬷轻点头,便离开了,徒留嬷嬷一人留在原地,紧皱着眉。
“哎。都不愿意伺候袖白,该怎么和她交代……”
*
再怎么遮掩,好歹也是锡林城知名的花魁,哪怕是城主和太守在这街上晃一圈,都没聆音来的震动大,偏她自己无知无觉,带着面纱,穿着素衣,也没带配饰,干干净净出现在了热闹的街上,像黑山水墨画里的留白,她移动在哪,哪就以她为圆心空出个圆。
故今无语了。
领了王妈的身份后,她又干了保镖的活……虽然嬷嬷说她“又高又壮”,但她真不是保镖的料,而且……她错开一步,否然看了她一眼,跟上一步。
故今:“……”
这小鬼比她鞋都跟脚。
“诶我来我来。”故今借着聆音递东西的动作,别开跟着她的否然,两步窜到聆音旁边:“让开点,让开点,别往前凑!”
她这挡得快,可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聆音嘴角微微一敛,拨开故今,伸手去扶一位被挤倒的老妇:“您没事吧……”
故今跟在聆音身后,看不到聆音的表情。聆音好半天没说话,慢慢蹲下去,又问了一遍:“您,没事吧?”
老妇借力起来:“哎,谢谢你,我没事。诶,你是,你是抱春楼的那个花魁!”她神情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反手抓住聆音的手,又拿下来,伸手局促地拢了拢花白的杂发。
“哎呦,哎呦,我,我女儿也在抱春楼。抱春楼可是,可是不得了……她叫绣凤,托抱春楼的福,嫁给了仙君,这每月都寄来一大笔银子,跟做梦似的……你,你认识她不?她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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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佝偻着身子,仰着头,嘴唇微张看着聆音,聆音声音很低:“我……我认识她。她过得很好。”
“那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呀。你能见到她,帮我给她带个话……不用寄钱,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啊?仙君不让,我们去看她,远远看一眼也行呀。”
人越聚越多,故今都拦不过来,回头一看,这个时候否然不跟着她了,站在对面的商铺台阶上,抱着短胳膊抬着下巴看,故今暗自翻个白眼,回头催促:“聆音姑娘,这人太多了,我们走吧,你还有什么要买的,我给你带回去吧。”
聆音这才回神,胡乱点了点头。
今个她好像是眼颊上了胭脂,眼睛也水润,格外楚楚可怜:“我先回了,胭脂用完了……帮我去,去馥郁阁买点胭脂吧。”
她说完,没给老妇答案,低着头走快步走了。
故今手臂一展,雌鹰一般气势昂扬:“都给我往后退啊,你回去,不然就是占我便宜,小心我报官!”
谁家花魁没事出门晃悠,故今啧啧两下。
抱春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十分奇怪,不能再呆。
从馥郁楼出来,故今把胭脂揣进怀里,斜眼看否然:“你不跟着聆音回去,跟着我跑腿干什么?”
否然瞪着他那双大猫眼,圆溜溜也斜着过去看故今。他年纪小,这个角度看起来认真的格外可爱。否然看着故态复萌的故今,鼓了鼓腮没说话。
他不说话,故今不乐意,抬手捏上否然的脸蛋,捏着嗓子:“怎么,怕我跑啊?”
“啪!”
“别碰我!”
故今看着红了一片的手背,细长的眉刷地挑起来了:“你金子做的啊,不让碰?我就碰怎么着!”
她把聆音买的东西向后背一甩,腾出两只手嗖嗖去摸否然的脸蛋。
别说,手感嫩嫩的,跟鸡蛋似的。
他两站在人家店门口,故今的手就像地鼠,否然就是打地鼠的那个,不一会儿,否然的脸蛋和故今的手背一个赛一个红,故今不满意了,速度一快手劲儿就收不住,边打边跑:“你打我啊,你打我啊。我就摸!你个小短腿,追~不~上~”
否然不说话,闷头追故今,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不仅脸蛋通红,眼睛都憋红了。
故今一回头,看否然倒腾两条腿噌噌噌过来了,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就向后跌坐下去,抓了一手毛。
毛?
否然在故今身前停住了,两人一起向故今身后看去——————一只通体玄黑的大狗,耷拉着舌头卧在地上,眼皮翕动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大狗卧着同故今跌坐在地差不多大,一喘息整个身体就颤动一下,声音像破了的风箱,挠人的耳朵。
故今拍了拍手就站起来,撇了下嘴:“没意思,走吧。”
否然脚步抬了抬,又立在原地,迟疑着抬头看故今。
故今:“你看我干什么……不是吧?”她扭头看了眼窝在地上的狗:“你想救它?”
她抱臂:“要救你自己救,跟我没关系。”
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没动。
“你……”否然脸上的红没消退,动了动嘴:“你是不是当了耳环,你有银子。是吗?”
“哎呦~”故今侧歪了下身子,伸头看否然:“管我借银子?”
“行啊,你救它,我走。”故今声音轻快:“不过我走到哪,可就说不定了。”
否然看着故今,睫毛颤动,抿紧了唇,身体紧绷着。
故今勾唇,抬着下巴看否然,半晌,否然伸手:“银子。”
“呵,这么喜欢当小英雄,行啊,满足你。”故今扣了扣腰带,扔给否然一小块银子,转身就走。否然一点点收紧手,转身走向和故今相反的方向。
他记得那边有一家医馆,至于会不会帮忙医治那条黑狗……希望有钱能使鬼推磨。
巧言令色,变化无常。
也是,妖本就是妖,指望一只妖言而有信,救死扶伤,真诚待人……
那根本不可能。
妖就是妖。
否然闭了闭眼,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