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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欠有点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VIP] 周三


    叶一湍在楼上看着, 楼下,傅冥承突然抬头,精准地看向了叶一湍的窗户, 薄唇轻启,做了一个嘴型。


    他在说:“HELP。”


    叶一湍噗嗤一下就笑了。


    他给叶一流打电话:“哥, 你俩在下面傻站着干嘛呢,上来啊。”


    叶一流:“你是邀请我, 还是邀请我和傅总?”


    叶一湍:“一起上来呗,又不是坐不下。”


    叶一流:“湍湍, 你们在谈?”


    上次拽着小刘萌混过关了,这次, 叶一湍哽住。就,似乎还没有在谈,只是计划在约。


    但这种事怎么跟他哥说啊!他在他哥哥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是这样的!


    最后只道:“哥你问这么多干嘛。快上来啊, 楼下门禁密码0419。”


    叶一流挂了电话,又看向傅冥承,道:“你们在谈?”


    傅冥承和叶一流同岁, 圈子在那儿,过去也见过几次,属于彼此都客气且生疏,社交礼仪拉满。所以傅冥承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莫名矮了对方一头的时候。


    他就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叶总, 是我单方面在追求湍湍。”


    叶一流伸出手。傅冥承还以为是要握个手呢, 心想这么礼貌的吗,赶紧克服着心理障碍, 伸手想去握。


    结果就听到叶一流面无表情地说:“食盒给我,我带去给湍湍。”


    傅冥承:……


    他保持微笑:“湍湍刚刚好像是说, 叫我们一起上去。”


    叶一流:“没有。你听错了。”


    行吧。行。


    傅冥承把那个超大的食盒递给了叶一流,自己又坐回到了车上,给叶一湍发微信:【湍湍,早餐让你哥给你带上去了。怎么办,你哥对我好凶,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忍不住茶了一下。


    叶一湍:【肯定吧,哈哈,他觉得我是小孩儿,那你不就是个老变.态。】


    傅冥承:……OK,湍湍不吃绿茶这套。


    傅冥承:【怎么讨好你哥?我问陆墨买个仿生人卖给他切片,他会喜欢吗?】


    叶一湍:【别买没用的垃圾,我昨天刚说服我哥不要去研究奇怪的东西。等等,我问问他啊。】


    叶一湍给叶一流开门,把人让了进来,就问:“哥哥哥,傅冥承说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叶一流皱眉:“他看起来就一副懒样。”


    叶一湍:……


    突然,无法反驳。


    叶一流:“而且年纪好大。我们湍湍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找个老男人。”


    叶一湍:“……哪里年纪大,人家傅总跟你同岁啊哥!”又问,“那他要怎么样才能讨好你呢?”


    叶一流冷酷无情道:“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是指,永远。”


    叶一湍一下子就笑得腰都弯了,干脆环着他哥的脖子去闹:“你别这样啊哥,对他好一点好一点好一点!”


    反正从小到大,只要这样闹着撒娇,他哥都不会拒绝他。


    叶一流神色瞬间缓和:“好了知道。”


    叶一湍:“对了别跟他握手,他特别不喜欢别人碰他。”


    叶一流:……


    毛病。


    他把自己买的早餐递给叶一湍,把傅冥承买的那个递给了小刘:“这个给你猫吃。”


    小刘超开心,傅冥承点的都是它爱吃的。


    等吃完了早饭,叶一湍就问:“哥你要去上班了吧?别迟到。”


    叶一流说:“嗯,等下去。”又道:“你也来叶氏上班吧,自己家有公司,为什么还要别人的公司。”


    叶一湍失笑:“哥,那不开玩笑的嘛,都是为了直播效果。我先不去上班,最近忙着呢。”


    叶一流:“忙什么?”


    叶一湍:“拯救世界。”


    他半开玩笑说的,也不知道叶一流信没信,就见对方轻轻皱了皱眉,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湍湍,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可能对你有用——我昨天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啊?哥你说。”


    “我梦见……梦见了另一个叶一湍。”叶一流道,“不是之前追着傅翎跑的那个,就是另一个,梦里我能分辨得出。有一天你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装成是你,还自导自演了一起车祸,说自己失忆了。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根本不是湍湍。


    “我也在研究仿生体,同时在等你回来,等了好久,有好几年那么久……你始终没有回来,一直都是那个伪装成你的怪物。他甚至想融入我们,成为一家人,还总对着我撒娇,很恶心。梦里的我无法接受,最后把他送去了研究所,想从他脑子里挖出来,你在哪儿,你怎么才能回来。


    “几个月之后,那个怪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研究所逃出来了。我最后记得的,就是他在晚上闯进家里,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杀了我。那个武器看起来像是一个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光剑。就是这样了。”


    叶一湍的心跳猛然加速。


    他哥说的是那个“叶一某”!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那个杀掉了他哥哥、姐姐和爸爸的人!


    所以,在他去过的那个末世里,有一个类似于陆墨一样的穿越者变成了“叶一湍”。他没有像陆墨那样,选择远离叶家人,反而试图融入,结果当然漏洞百出,后来被大哥当成怪物送去切片了。他大概也有一些保命武器,最后逃出研究所,反杀了叶家的所有人。


    那么,那个穿越者“叶一湍”,后来去哪儿了?活到了什么时候?


    当21岁的叶一湍穿越到未来时,会不会也有一个28岁的穿越者“叶一湍”,也在那个末世里?他会不会改变了容貌,就在……他周围?


    焯,细思恐极。


    叶一湍:脑子,我的脑子……就要长出来了啊!


    叶一流看到他那副脑子要炸掉的样子,就道:“湍湍,你可以都和我说。”


    叶一湍心中一动,结果就听脑海中系统道:【宿主,我建议你不要透露,把你哥哥牵扯进来,知晓一些世界观有关的事对他并不好。傅冥承不一样。】


    在这点上,叶一湍非常听劝,他完全不想把家人置于危险的境地,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


    他对叶一流道:“哥,不能跟你说。”


    叶一流看起来有点伤感:“抱歉,湍湍,哥哥帮不上忙。”


    “怎么会啊哥,你刚刚说的就很有用。你都帮了我好多了。对了别忘了我想要的枪啊!枪!”叶一湍又抱着哥哥晃了几下,“还有件事,哥你帮我查查齐盛吧。”


    “齐家的大公子?你查他做什么?”


    “他追我啊,我多了解下喽。哥帮我查查他在做什么买卖,有没有投资实验室什么的。”


    叶一流:……


    他见过齐盛,事实就是对方当时对着他狂献殷勤,还要和他搞个什么合作,属于摆明了给他送钱的那种。齐家在娱乐圈有涉足,叶一流当时以为齐盛想追叶一溪,结果居然是因为湍湍。


    忍不住在心里把齐盛和傅冥承比较了一下……


    两个人都非常嫌弃。


    但,实话实说,齐盛还不如傅冥承呢。


    傅冥承只是懒,齐盛看起来像是脑子有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湍湍,很多事我帮不上忙,傅冥承他帮得上你吗?”


    叶一湍道:“他可以的,哥。”


    叶一流舒出了一口气,有些释然。有人陪着湍湍,湍湍不是一个人,那太好了。


    叶一湍又问:“对了哥,你跟老爸和二哥说了吗?”


    叶一流道:“和你二哥说了,他说自己已经在国内。不用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德行。老爸没联系上,他好像把自己当实验品,去研究什么缸中之脑了。”


    叶一湍差点喷出来:“什么!?他把大脑拿出来泡在缸里了吗???这真的不要紧吗?”


    叶一流非常淡定:“你放心,他那么大个人了,有数的。”


    叶一湍非常怀疑:“那可是老爸,老爸完全不会有数的啊哥,他真的会把脑子拿出来的吧!”


    叶一流就说:“行吧,那我派个助理去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变成植物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虽然有了十年没见,但在叶一流身边,叶一湍还是觉得非常自在。他真的是什么都想和叶一流说,甚至都想和他聊傅总(他忍住了)。


    叶一流干脆翘了班,午饭也是两人带着小刘一起吃的。


    那之后叶一流又送他回家,临分别时,叶一流说晚上再来接他一起吃饭。叶一湍就不好意思地说,约了傅总了。


    叶一流脸上各种纠结挣扎,但最后还是很郑重地叶一湍道:“湍湍,不要进行危险x行为。不喜欢的事就说不。要戴.套。不要留下任何照片或者视频。”


    叶一湍脸腾的一下红了。


    “哥我22岁了啊!又不是小孩子的!”说着把叶一流推上了车。自己带着小刘跑了.


    回家上了楼,叶一湍就想给陆墨打个电话。


    对哥哥那个梦,他还是有点介意,想探探话。


    不过上次那人吐血吐了得有个400cc,还疼得满地打滚,这话要怎么怎么探呢。


    这么巧的,这时突然就收到了一条微信:陆墨给他发了一条视频。


    地点就在傅氏医院的病房里,拍的是元冬、元宝和元父元母,元宝拿着几页东西,歇斯底里地诅咒着自己的父亲,问他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一个肾,是不是想要自己死。


    ——他拿着的,是那份元宝和元父配型通过的报告,当初还是叶一湍通过傅冥承搞到的,他给了元冬。


    这家人已经掐起来了啊这是!


    视频只有短短30秒,后面是一条陆墨的微信:【叶哥,掐起来了掐起来了,超精彩!快来,来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叶一湍:【!!!等我!让他们等下再吵,等我到了的啊!】


    陆墨:【我让他们等你,那叶哥你要快点哦。】


    叶一湍:【来了来了!】


    他火急火燎地骑着小刘冲出了门。小刘也很八卦,超爱看这种热闹,这时候好像开了疾跑,速度快到能看见残影。


    真是生怕去晚了就没了。


    医院病房的外面,陆墨歪了歪头,一脸感动地说:【好感动哦,叶哥正在全力以赴地奔向我呢。】


    系统正在他脑海里尖叫:【不要犯病不要不要不要!他根本不是奔向你!他只是想看八卦!】


    陆墨:【你坏坏,居然背后说叶哥的坏话。】


    系统:【王八蛋宿主,你说你要看病我才出了两万积分,那都是我的私房分,现在你来了医院,根本不是看病!你把我积分还回来啊王八蛋!】


    陆墨:【才不给你,你给我就是我的啦。哎呀,叶哥让我等他呢。我当然听叶哥的话了。】


    系统:【不要用掉那个时间暂停的道具不要不要不要,你就剩下这一个保命道具了,不要不要不要!】


    陆墨:【你不要吵,就只是一个道具而已呀。】


    系统:【那踏马是S+级别的道具你用了就没了不准用啊啊啊!】


    陆墨就跟没听见似的。他右手一动,已经捏碎了一个笼罩着一层白光的道具。


    十米范围内时间暂停,元父几人停止了争吵。


    陆墨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笑得眉眼弯弯的。


    叶哥,快点来呀。


    暂停时间等你来看热闹。


    第42章 [VIP] 周四


    叶一湍来得超快, 小刘驮着他,风一般地驶到。一人一猫在病房外面探头探脑:“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进展到哪个程度了?”


    陆墨就笑:“没进展呀,我让他们停下来等叶哥了嘛。”


    叶一湍:“你让他们停他们就停了?”


    陆墨:“可不是。我面子大吧。”


    他打了个响指, 病房里面,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元父几人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曾经停滞过似的, 还在激烈地争吵着。


    就在一个小时前,元宝从元父的公文包里翻出了那份配型成功的文件, 瞬间炸了锅。


    而他之所以会去翻他爸的包,是元冬暗示说那里有元父的遗嘱。


    元宝各种哭诉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不是我爸吗,你以后还要我养老送终的, 要我给你摔瓦盆烧纸上坟,爸,你怎么忍心你儿子死啊!”


    元母也道:“是啊, 老元,元宝可是我们的命根子。不就是一个肾吗,人有一个肾就能活, 你给你儿子一个肾怎么了。实在不行,我就要找你爸你妈你叔叔阿姨都评评理!”


    元父满脸难堪,但就是咬死了:“我不是不舍得,我就是害怕。元宝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心疼他呢, 但是我害怕上手术台啊。”


    元宝就继续哭闹:“爸你这是要逼死我, 要逼死我!”


    元母:“老元,你怕什么, 都有麻醉的,醒来就没事儿了。你能活, 咱儿子也能活。都是为了这个家,老元你不能自私啊!”


    元父忍不住骂道:“滚,你还来说这些,要的又不是你的肾!我说筹一千万给元宝治病,你爸妈给了多少钱?你呢,你拿出来多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房钱不少吧。”


    元母:“你怎么还反咬一口!你那个破公司入不敷出的,我让你干脆全卖了,你还不是屁都不吭一声?元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元宝:“我就说卖房子啊,每次一提卖房,你们都不接话茬。租房住又怎么了,房子难道不如我的命重要吗?爸,你不愿意给我一个肾,也不愿意卖房,那我怎么办?你要眼睁睁看我去死啊?!整天筹钱筹钱,就算筹了一千万,爸你一个肾值一千万吗?”


    元父:“你个不孝子,你爸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我那点财产了,现在还惦记上我的肾,你啃老要把你爹啃光了啊?老子今年才42岁,不行我就再要一个儿子!”


    元母:“什么意思?你再给我说一遍?外面哪个狐狸精怀孕了是吧?老娘跟你拼了!”说着尖叫着扑了上去,想挠花元父的脸。


    元父面色铁青地把她推开,病房里哭声、吵闹声乱七八糟地响成一团,各种污言秽语把外面的叶一湍和小刘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楼层里还有几个病房有病人住,这时候都出来看热闹了。


    元冬一直没说话,就坐在病房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笑话似的看着这帮人闹。坐姿挺豪放的,翘着腿,单手搭在椅背上。这是——叶一湍惯常的坐姿。他的表情、神色,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号的叶一湍。


    陆墨就笑:“叶哥,他在模仿你呢。看来你是他很重要的人呀。哇,不是吧不是吧,我不会多出来个情敌吧,他可不能和我抢叶哥。”


    叶一湍:“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把你踹到天花板上去。”


    病房里,那帮人闹着吵着,最后还是元父喝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元冬,你他妈笑什么呢你?”


    元冬:“啊?有吗?没有啊。爸爸妈妈弟弟,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这浮夸且毫无诚意的演技把元父差点气死,他骂道:“都是你不争气,问姓郭的要点钱都要不到!元冬,我等下就给刘总打电话,他愿意花10万买你一晚上。别怪爸爸啊,谁让你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元母头发都乱了,脸上被元父打了一下,也把元父脸上挠出了几条血痕。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的,这时候倒是一致对外,也说:“元冬,是委屈你了,可是爸爸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啊。元冬,我们全家都靠你了,你救救你弟弟吧,妈妈求你了!你要妈妈给你下跪吗,那妈妈就跪!”


    元冬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开口,道:“家人们,谁说我们全家都靠我了,我觉得你们都能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发挥余热啊。刚刚你们一直吵啊吵的,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现在可算能让我说话了。我一直想说呢,一千万有着落了。”


    元父惊喜道:“真的?你不早说!”


    元母拽了他两下,又对元冬赔着笑脸道:“元冬,辛苦你了真是!我就说啊,全家最后都只能靠你,你最有本事。冬啊,这钱在哪儿呢?”


    元冬:“还到手呢,这不就需要你们去赚了。我联系了赵老板、钱老板和孙老板,他们呢,正好看上爸爸、妈妈和元宝,你们三个一人分配一个,陪个一年两年的,加起来就赚够一千万了。”


    元父表情一变:“孽子,你说什么呢!”


    元冬:“真的呀,我费了大劲才找到他们三个,合同都签了,定金都打给我了。一百万定金,人家诚意很足的。不信我等会儿把合同发家庭群里,你们看看,商量下愿不愿意吧,回头告诉我。”


    “我也就这点本事了,这不是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每个人都为了这个家发光发热,多好。”


    他说着,就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往外走。最后,他笑了笑,回头说了一句:“赚到这一千万了,我愿意出心头血。爸,你可别把这钱吞了,得拿出来救弟弟啊。”


    走出房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了。


    他脸上什么都没有。


    叶一湍和陆墨,就在隔了几间的一个空病房里。叶一湍虽说是赶着跑来看热闹的,其实也是怕元冬受欺负,想来撑个场子。这时候觉得元冬应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又不想元冬撞见自己尴尬,就干脆拽着陆墨躲进了旁边。


    他听着元冬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挺稳的。


    那就好。


    病房里,元父元母和元宝又吵了起来,无非是猜测元冬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了,然后互相推卸责任,互相指责,互相谩骂。


    这样的背景音里,陆墨就笑吟吟地看向叶一湍:“叶哥,我叫你来看好戏,有没有奖励啊?”


    叶一湍:“我奖励你个二踢脚。上次你搞出‘阿巴阿巴’那玩意,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傅冥承是我的人,以后想动他,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陆墨:“他是我情敌,我讨厌他不是正常的喽。叶哥,我136斤2两。”


    叶一湍看他这表情就想踢他一脚。就连小刘都觉得爪子痒了,猫咪只好在旁边挠墙。


    陆墨:“热闹看完了,叶哥都不急着走,有话对我说呀?”


    叶一湍:“我哥做了个梦——算了,不跟你说了。”


    陆墨:“说啊叶哥!别这样说话说半截嘛。”


    叶一湍:“怕了你满地打滚龇牙咧嘴的样儿了好吧。”


    陆墨:“你问问呗,万一其实可以回答呢。我保证不满地打滚,行不行?”


    叶一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叶一某’那个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我搞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你说,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叶一湍’吗?”


    陆墨:“不可能。就好比叶哥回来之后,我就只能是陆墨了。”系统又在脑子里疯叫。只是这种程度的信息透出,灵魂上承受的痛楚还可以忍受。他其实忍疼忍惯了的,脸上甚至都看不出什么。


    叶一湍:“之前曾经有过……很多个‘叶一湍’?”


    陆墨:“Bingo。”他攥紧了手,指甲嵌进肉里,开始流血,以此转移灵魂带来的痛苦。


    叶一湍:“那傅冥承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陆墨失笑,攥紧的手突然又松开了。他说:“我也想知道啊,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叶哥你要不要试试我啊,真的,不会比他差。”


    “靠,我不是问你这个,算了算了,不说了。”叶一湍无语道。


    他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对陆墨说:“我不是自恋狂,就这么随便一说,你不要单恋我啊,否则打死你。”


    陆墨像是被逗乐了:“哎呀叶哥,你干嘛非要我说真话,真话多伤感情——我只是嘴甜,不是真的爱你。”


    叶一湍无语到笑了出来:“你那叫嘴甜?明明是嘴贱。”


    陆墨被这笑容弄得心里一荡,道:“你尝一下就知道甜不甜了。”


    叶一湍:……


    油腻的猥琐男。


    直接一脚把他从窗户踢了出去。


    陆墨从窗中飞出,掉到地上,人有事但是没大事。


    好巧不巧的,元冬刚刚从这楼里出来,正往外面走呢,突然楼上飞下来了一个物体,正掉在他跟前。


    仔细一看,居然是酒会上见过一次的陆墨。


    元冬:“……陆少爷?帮你叫急救中心过来?”


    陆墨躺在地上,还笑眯眯地和他说:“元冬呀,你还跟着郭盛日吗?要不要跟着我啊,郭盛日给你多少生活费,我double。也不用你怎么样,你就坐沙发上摆你叶哥那个姿势就好。这钱赚的很容易吧。”


    元冬站着,他躺着,元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就凉凉地笑了笑。他说:“陆少爷,你何必故意摆出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陆墨:“有吗?”


    元冬:“有。你故意这样,说这些话,是不是觉得,现在别人讨厌你,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因为是我故意这样的,所以也正常。你很怕别人讨厌你吗?”


    陆墨脸上的表情,空白了那么一瞬间。


    紧跟着他就摆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不是,你是心理医生吗?我躺在这地上怎么像是躺在心理医生的椅子上似的。”


    元冬:“不是,只是个金丝雀。”


    叶一湍这时候带着小刘下来了。“元冬,走走,不要理他,这人有病的。”


    元冬:“嗯嗯,叶哥。”


    两人一猫慢慢走远。


    陆墨在脑海中道:【怎么办啊,我都散架了,系统,你说我现在进医院去治一治,还是自己挺着啊。】


    系统:【你去死去死去死,不要骗我的积分!我的积分是给你治脑子的!】


    陆墨:【刚刚也算看过心理医生了吧?他好像心理医生哦,他剖析我诶。】


    系统:【你把我的血汗分还回来啊!!!】


    陆墨:【系统你再借我一点积分啦,我感觉心理医生好像有点意思,你给我积分,这次我真的去看病。】


    系统:【滚吧我才不会再相信你,你去死吧!】


    陆墨:【留积分做什么啊?系统,积分只是数字,早消费早享受呢。】


    系统:【滚滚滚,我就要存着,那是我的血汗分,你自己没分了不要想惦记我的——等等,宿主,你该不会想把所有积分都在这个世界里花完吧?你真的还想去下一个世界吗???不是说好了去满20个世界退休的吗?王八蛋你到底要干嘛啊?你找死也不要连累我啊你这个混蛋!】


    陆墨:【我们就在这个世界里退休啊。】


    【这个世界的每一草一木,都是造物主的心血。】


    【在这个世界里待到最后,多好。】.


    叶一湍和元冬一起往外走。元冬在他跟前特别乖,看起来还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个会偷偷跟着他都不敢开口说话的小男生。


    不过叶一湍觉得他厉害点也好,省得总被些乱七八糟的人欺负。


    郭盛日车停在外面了,他正好在附近,过来接元冬。


    “叶老大。”郭盛日超规矩地跟他打招呼。


    叶一湍:“嗯。”突然看到了郭盛日手腕上贴着的一块纱布,“你这怎么了?”他末世待得久,对人身上的伤口都很敏感。


    郭盛日:“啊,我去搞了个纹身。”这么说起来,好像最开始还是叶一湍提起,他才冒出要纹个身的念头,然后开始各种挑款式、设计图案什么的。突然有点忐忑:“叶老大,可以纹身的吧?”


    叶一湍:“……你纹的什么?”


    郭盛日:“就个蛋糕啊,这不是我名字叫‘过生日’嘛。”


    叶一湍:“我看看。”


    郭盛日就揭开了那块纱布,给他看。


    叶一湍探头一看……


    靠了!!!还真就是那个蛋糕,那个火系异能者手腕上的那个!


    所以那个背着元冬骨灰在末世走了五六年的,居然真是郭盛日!?


    这个富二代目前看起来屁本事没有,甚至还有点怂,他怎么就做到的?而且,他跟元冬居然是真爱?这是爱情的力量吗?


    叶一湍目瞪口呆,随即肃然起敬。


    郭盛日被叶一湍眼神盯得毛毛的,道:“叶老大,怎,怎么了?”


    生怕叶一湍突然看他不顺眼,打他一顿。


    叶一湍:“小心玩火,别把自己整毁容。”


    郭盛日:“啊?”


    叶一湍已经摆了摆手,骑着小刘走了。


    路上忍不住就给元冬发微信:【你跟过生日那个是在谈恋爱吗?你们怎么回事啊?】


    元冬:【叶哥,郭少是好人,帮了我好多,可是我们其实只是单纯的钱色交易来着。】


    叶一湍:……一个两个都是什么“钱色交易”,我信你个鬼。


    刚刚看了掐架现场,又围观了一段凄美的爱情(?),叶一湍简直迫不及待想跟人吐槽,那个人当仁不让就是傅总。


    晚上和傅总约了一起吃饭的,等时间差不多,他就开车去接傅冥承下班。


    车是下午的时候叶一流让司机送过来给他的,兰博基尼,还是辆敞篷款,超拉风。不过叶一湍觉得傅冥承坐这种敞篷车总有点好笑。


    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好笑,反正就挺好笑的,尤其是他开得超快,傅冥承头发都被吹乱了的时候。叶一湍忍不住就哈哈大笑。


    路上他就吧啦吧啦了一通元冬的事。没说是“末世里”云云,只说“我有一个朋友”。可是傅冥承懂的。


    他说,傅冥承听,时而说两句话。


    叶一湍就觉得挺开心的,连夜风都觉得暖。


    到了餐厅,他和傅冥承一起进去。餐厅是傅冥承选的,淮扬菜,环境挺好,厅里还坐着另外的七八桌,就只是……


    叶一湍睁大眼:“你们怎么在?这么巧的吗?!”


    有三桌上都是熟人啊,正是黄毛、眼镜和王书他们七个!


    黄毛也愣了,惊喜地站起来迎上去:“叶哥,傅总,你们也来吃饭啊。哎叶哥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可是过来工作的,说是有个大老板包了场但是又嫌场子太冷清,就找了一帮群众演员过来,让我们演路人,假装吃饭呢!你说神不神奇啊哈哈哈!什么老板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啊……”


    声音突然越来越低,最后使劲吞咽了一下,默默地看向了傅冥承:“傅总,是你吗?”


    第43章 [VIP] 周五


    傅冥承:微笑。


    微笑。


    这种时候, 只要微笑就好了。


    ——所以为什么赵助理找的群众演员里,包含了这七个家伙啊!


    自己到底是有多倒霉!


    很好,要把账算在赵助理头上, 她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叶一湍看到他们还挺高兴的,于是傅冥承原以为的双人浪漫晚餐, 最后就变成了九人浪漫晚餐,搞了个超大的桌子, 大家一起吃。


    且那八个人明显很聊得来,各种欢声笑语。


    挺不爽, 超不爽的,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可是——可是湍湍好开心。


    傅冥承看着叶一湍本就上翘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很好看。特别地好看。


    想给赵助理加奖金,她值得。


    湍湍在笑呢。


    他着迷地想。


    黄毛如今实则已经染成了黑发, 变成“黑毛”,不过大家叫习惯了,都还是这么称呼。


    他们那所孤儿院, 已由傅氏的基金会直接接手。基金会那边还找到了孤儿院院长和几个工作人员挪用公款的证据,估计就是吃牢饭的下场。


    黄毛他们都还住在傅家老宅,主要是老太太挺喜欢他们的。还没成年的几个孩子,她计划资助,让他们以后就在A市读书, 学校都找好了。只是怕他们跟不上, 最近安排了家教在家里学习赶进度,等下个学期再去上课。黄毛和另外一个已成年的打算继续去打工了, 过段时间就动身。


    他们都是感恩图报的性格,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挺正常的把傅妈妈当成了一个普通老奶奶对待,经常帮着种种花、或者帮着管家打扫房间什么的,原本冷冷清清的老宅反倒是多出了很多人气儿。


    一顿吵吵闹闹的晚饭吃完,黄毛他们说要在这里等傅冥承的助理来结账,叶一湍就又开上那辆靓丽超跑,送傅冥承回家。


    路上人少,可以开很快,一路飙回了傅家老宅,又把傅冥承的头发吹乱了。


    他送小刘去旁边特意为它打造的KTV包间去唱歌过瘾,自己走进了傅冥承房间。


    房间里又多了些东西,比如床对面加了张桌子。之前那个空空荡荡的空间,开始变得逐渐满起来。


    叶一湍随手摆弄着那张桌上的东西,就回头对傅冥承道:“傅总,我跟你说,今天陆墨也在医院里——”


    傅冥承:“啊。陆墨啊。”


    叶一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问了陆墨几个问题——”


    又没说完。


    傅冥承握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抱到了后面的桌子上,自己上前一步,嵌到了他两腿之间,把叶一湍困在自己怀里,看着他,道:“我想你想得不行,你就在说别人。”


    傅冥承离得太近。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不是什么古龙水的味道,挺淡的,又有点暖洋洋的,就是傅冥承自己的味道。叶一湍说不上来,他只觉得挺好闻的。


    他现在像是被那味道给包裹住了。


    “给你演示一下我的梦吧,”傅冥承说,“梦里,我就把你抱在了这样一张桌子上。”


    叶一湍觉得脸又烫起来。


    他摆出一张若无其事脸,脚晃荡了两下:“傅总你梦到的是正经的东西吗?你这桌子一看就贵,末世里哪儿有这么一张桌子?”


    傅冥承:“嗯,这倒是,那张桌子是木头的,只是大小差不多。我梦见我们在一间挺小的房间,20平吧,墙上贴着字,‘南岸是我家安全靠大家’什么的。”


    叶一湍:“!!!是南岸基地!我在那儿待了三年呢!”


    傅冥承:“是‘我们’。”


    叶一湍兴致勃勃地问:“还有呢?”


    傅冥承:“我们回房间,我把你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像现在这样。你勾着我脖子不放手,要亲我,还扯我衣服。”


    暂不提自己的人设是不是歪了,这里明显有个更大的漏洞,叶一湍举手:“有个问题!那小刘呢?”


    傅冥承:“……嗯?没有小刘。”


    叶一湍:“那不可能。你这梦不合理啊傅总,小刘怎么会不在我身边的。你是不是编了个梦来占我便宜啊。”


    傅冥承失笑:“行,湍湍,看看身体记忆,看我是不是编了个梦,要占你便宜。”


    他的手从叶一湍腰上移开了,指尖轻轻触碰叶一湍的胸口:“我梦到你这里有道伤疤,我在吻那道疤——湍湍,你有吗?”


    他没等叶一湍回答,伸手直接把叶一湍的衬衫扯开了。


    扣子掉了一地,发出了叮当几声清脆的声响,衬衫下面的皮肤就显露在傅冥承面前。


    他原本手指点着的位置,的确是有一道伤疤的,就在心脏旁边。


    但叶一湍的胸口,有……


    有更多的伤痕。


    很多,是他未曾想到的多。


    第一感觉是震撼。整个胸口带着种壮观的美,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大脑。


    叶一湍身材不胖不瘦刚刚好,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薄薄一层,腹肌清晰,人鱼线明显,充满力量感,上面的伤疤每一条、每一个,都有着故事。


    这是一具战士的躯体。


    第二感觉却是……残忍。


    白皙细致的皮肤上,这些漫布全身的伤疤,让这个本该是旖旎的场景,只显得残忍。


    傅冥承看着那些伤疤,突然就觉得脑子里“轰”一声响,心口像有人捅了一刀那样疼。


    为什么湍湍会受很多伤呢。


    为什么他没有保护好湍湍,让他受伤。


    他真的在湍湍身边吗……他真的在湍湍身边,一直保护他,照顾他吗。


    心中那种毁灭欲又升了上来,在心口肆虐。


    他讨厌这个世界。他讨厌这个让叶一湍受到伤害的世界。


    讨厌到……想要毁掉。


    叶一湍原本还在心脏狂跳,有点紧张兮兮还有点小期待的呢,结果突然,就看着傅冥承头顶上的数字又冒出来了,且噌噌地往上涨。


    “怎么了这是,”叶一湍赶紧道。他坐在桌上,比傅冥承高些,这时捧着他的脸,揉了揉他的头发,“吓到傅总了啊?都是小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异能,我很难死的。”


    “不会死掉,那会疼吗?”傅冥承问。


    叶一湍愣了一下,突然就鼻子一酸。


    末世里打打杀杀的,能活着就不错了,能有口吃的就更不错了,活得不像人样的才是大多数,他其实算是活得不错的。


    疼?这是最末一节才会考虑到的。


    可是……的确疼啊。


    怎么会不疼。


    叶一流问过他这种话的,他只会对哥哥说一切都很好、自己超厉害什么的,可是傅冥承这么问,他又不想那么说。


    “可疼了。”叶一湍说,他指着心脏旁边那道伤,“这是个金系异能者,居然偷袭我,一柄剑直接透过来。幸亏我命大,稍微偏了一点,否则傅总你就见不到我了。”


    说到这里,突然又有点后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傅冥承。


    自己死了,傅冥承会很难过吧。


    这人只是看着他的伤疤,难过得都像是要死掉。


    叶一湍捧着傅冥承的脸,手指擦了擦他的唇:“我知道干嘛我要亲你了,因为你总在说些有的没的。傅总,你真的要浪费时间和我说话,不做点别的啊?”


    傅冥承深深地望向他眼底。


    叶一湍:“不然我就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来刺激你了。”


    傅冥承:“比如?”


    叶一湍:“齐盛齐盛齐盛。”他还嫌不够,又来了个:“陆墨陆——”


    还没说完,就被傅冥承直接钳着脖子堵了上去。


    那个吻激烈得就跟打仗似的,叶一湍甚至觉得傅冥承要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叶一湍彻底喘不过气,脑子都是晕的,暗暗后悔自己之前刺激他干嘛。


    而且……那种熟悉的“身体记忆”,真的就又来了。


    这个桌子,傅冥承箍着他的手,那种激烈的、让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沸腾、甚至让他眩晕的感觉,都非常熟悉。


    一切都很熟悉。


    但心理的感觉却是刺激又陌生,这种反差激得叶一湍有点过载。


    后来傅冥承抱着他,环得特别特别紧,像是要把人都压到自己身体里,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呼吸。


    叶一湍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傅冥承的空气。


    傅冥承是在……呼吸他。


    这个认知甚至比之前的吻更让他觉得悸动,身上都是麻的。


    叶一湍找了个理由要走,他觉得再不走,今天可能根本都走不了。傅冥承真的太蛊。


    “傅总我们下次再约啊,不要今天。”主要原因是他今天一天上午见哥哥下午见了陆墨晚上见傅总,忙得够呛,还没来得及去买点需要用到的东西呢。


    傅冥承说:“湍湍,我只是想抱着你,不可以吗,在我这儿睡好不好,我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想抱着你。”他语气里有强烈的不舍,像钩子一样钩住叶一湍的衣角,不让他走。


    “下次,下次。”叶一湍说。心里在想,我可能会做很多事啊!总要去买个套吧!


    话说回来,末世里那东西是紧缺,他跟傅总之前是怎么弄的?


    啊这,突然觉得,是不是过去的事不要想起来比较好。想起来很可能会很羞耻。


    叶一湍在傅冥承耳朵上留了个吻,叫上(根本没唱够不想走的)小刘,又从傅总衣柜里顺了件衬衫,赶紧离开了。好像生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似的。


    傅冥承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叶一湍那辆高调张扬的车开远。


    一般在栏杆旁边,他都会开始恐高,但这次没有。相反,他觉得平静,满足,且安全。


    夜风吹过,挺暖的。


    那一晚傅冥承真的又做了一个梦。


    本来傅冥承觉得,按照梦境的进度,前一次他都梦到扯开衣服了,这次大概是裤子吧。


    结果没有。


    他梦到自己被叶一湍用各种藤蔓、树枝捆在背上,叶一湍在带着他——攀爬。


    他们在一块无比陡峭的山崖上,往上爬。


    从前的梦境里,傅冥承经常是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梦境,他彻底和梦境中的那个未来的“傅冥承”融为一体。


    ——不是梦境了,更像是他的,“记忆”。


    叶一湍全身都是血,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血腥味很重,脸色是失血过多后的惨白。嘴唇干裂,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如今已完全破了。


    那山壁太过陡峭,几乎是垂直的,上面都是岩石,没有树,偶然能看到点藤蔓。


    叶一湍的手就抓着那些岩石,往上爬。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靠在岩石上歇一会儿。


    傅冥承数着他的呼吸,听着他肺部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声响,分析他的瞳孔的样子,非常理智又冷静地想:这个人可能就要……死了。


    他被叶一湍背着,唇正好在对方耳朵那里,就在他耳边懒洋洋地说:“放下我吧。我腿断了,就是个残疾,废人,只会拖你的后腿。没有我的话,你还可能爬得上去,背着我,根本不可能。你会死呢。”


    叶一湍没说话,继续往上爬,好像听不见一样。


    他就继续说:“放下我,我只会拖累你啊,我会把你耗干了的,你会抓不住石头,你会晕过去,然后死掉。或者,你还可以杀掉我,喝我的血,可能不好喝,但总比没有强。你有多久没喝水了?你很渴吧?你可以喝我的血,这样你能撑得更久。”


    “如果觉得心里有障碍的话,那我允许你喝,允许你杀掉我,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你是木系异能吧?你的异能都用光了,你伤得不轻,何必坚持呢。”


    “你很想活下去,我看得出,你很想活。所以,放下我啊,我又不想活,我无所谓的。你在坚持什么呢。放下我吧,让我去死就好了。”


    他在叶一湍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乐此不疲似的,后来叶一湍烦了,一手往后锤了一下,给了他一拳。


    “再废话老子打死你啊。”他没好气地说。


    可是他没有放下傅冥承,仍然背着他往上爬。


    傅冥承就看着他的侧脸。


    很奇怪的,两年之前,末世初的时候,他见过一个人,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可是那个人让他无比厌恶、憎恨,甚至是恶心。


    那人叫他“傅大哥”,脸上有甜腻的笑,好像和他很熟一样,知道他很多事,说会——会一直陪着他,拯救他。


    这多可笑啊,有人类要拯救一个怪物。


    他留那人在身边,看了几天笑话,后来突然觉得无趣,就把人杀了。


    他当时觉得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人的脸。


    现在,他又觉得,并不是不喜欢。


    他分明是喜欢的,这张脸让他着迷。


    他用目光描摹着叶一湍脸上的轮廓,鼻子,眼睛,眼角上翘的弧度,睫毛抖动的震颤,嘴唇每一个细微的纹路……他很着迷,他觉得自己可以这样看上一百年。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这张脸,只是不喜欢这张脸长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啊。他恍然大悟地想。


    叶一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两个小时后,叶一湍看起来就要到极限了。山壁上都是这人的血,


    可他就是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坚持和意志力,他还是不肯放下傅冥承。


    “你要死了。”傅冥承同情地说,“死前可以回答一个问题吗?”


    叶一湍没吭声。


    傅冥承自顾自地问:“你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啊?长得和你一样。”


    叶一湍懒得理他。


    旁边终于遇到了一棵石头缝里长出的树,叶一湍靠了上去,用力地呼吸着。他把傅冥承放下来,放在了那棵树的树杈上。


    他好像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傅冥承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眉眼。


    他很喜欢这张脸,很喜欢,喜欢到——不想让他死。


    不想让他死。


    不要死啊。


    你陪着我,我可以让你一直活下去。


    傅冥承说:“还有力气吗?有的话,亲我一下吧。”


    叶一湍勉强地睁着眼,用“你是神经病吗”的眼神看着他。


    傅冥承说:“亲我一下,我救你。你不是很想活下去吗。亲我。”


    他的异能是“复刻他人的异能”,生效的方式是亲吻或杀戮。


    他杀过很多人。


    这是第一次,他想讨一个吻。


    叶一湍瞪着他,后来就骂道:“你最好能救我,不是要占我便宜,否则老子马上把你丢下去。”


    然后抓着傅冥承的头发把他拉近,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44章 [VIP] 周六


    叶一湍的唇贴了上来。


    傅冥承从来没想过, “吻”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让他不再厌弃这荒芜的乱糟糟的世界,不再去想这座山壁有多高他们还没有命走下去, 不再介意按在他后脑、抓着他头发的鲜血淋漓的手,甚至嘴里的血腥味都让他觉得沉醉。


    好像胸口被放进了一只小鸟, 扑楞着翅膀,把整个胸口搅合得一团乱。


    吻结束了, 叶一湍退开些,看着他。


    他是真的就要死了, 眼神都难以对焦,表情还是凶凶的, 像是在说:亲完了,老子还不是要死,你居然敢骗我, 我要弄死你。


    他所有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


    傅冥承失笑。


    他伸出手,又一次触碰叶一湍的眉眼。


    木系异能注入,好像水渗入干涸的土地, 修复着对方的内脏和伤口。叶一湍的呼吸逐渐平稳,致命伤就此收口,脸色也好了很多。仍然没有食水,但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撑得更久一点。?


    叶一湍缓过了一口气, 狐疑道:“你也是木系异能?亲你一下你就充能了吗?”


    傅冥承:“啊……”


    叶一湍嫌弃道:“好变态。”但凑上去又亲了他一下, “异能再来点,我手指还流血呢, 疼死了。”


    傅冥承:“……不是亲吻充能,是复刻。异能刚刚用光了。你占我便宜啊。”


    叶一湍:“占你便宜又怎么样, 你亲回来喽。”说得理直气壮,耳朵却红了。


    随即又说:“居然可以复刻。我去,也挺变态的,你亲过多少人啊?”


    傅冥承懒懒地说:“没有啊,你是第一个。”


    叶一湍:“我信你个鬼。老子要是有这个异能,我天天跑街上见人就亲,把所有人的异能都复制个遍,哈哈哈。”他笑了两声,开始揪树叶子吃。


    吃不下也是硬吃,他强迫自己咀嚼。他是真的很想活下去。


    这种对“生”的渴望,傅冥承永远不懂。


    吃了一堆叶子,他问傅冥承:“你吃吗?”


    傅冥承:“谢谢,不用了。”


    叶一湍:“娇气。”


    休息了一会儿,他往山崖上看了看:“我队友肯定在找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行了,继续爬吧。”


    傅冥承:“背我啊,我腿还伤着。”


    叶一湍愣了愣:“你刚刚干嘛先救我?怎么不留点异能,把自己治好了再说。”


    傅冥承就看着他,说:“不知道啊,谁知道呢。”


    两人看着彼此,都是不闪不避,目光在空中相遇。


    后来叶一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我看你就是懒。一副懒样。你末世之前干嘛的啊,该不会是当总裁的吧,什么事都扔给助理,才这么懒。姓傅是吧,以后叫你傅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傅冥承背在身上,用藤蔓什么的固定住,继续往上爬。


    手指上的血更多了,异能恢复的速度跟不上他手指受伤的速度。不过叶一湍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面前的山壁,好像无边无际,永远也爬不到头。


    傅冥承恐高的,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叶一湍的时候,他不害怕。多高都不怕。


    后来,大概是太累了,叶一湍就开始说话,转移注意力。他乱糟糟地说这说那,然后问:“你这异能很逆天,有时间限制吗?”


    傅冥承:“一个小时。”


    叶一湍:“你没驴我吧?那不是一个小时就要亲一次。”


    傅冥承:“是啊。”


    叶一湍不确定地说:“现在有一个小时了吗?”


    傅冥承:“有了。”


    叶一湍侧过头,傅冥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他过去酒精湿巾不离身,根本不会想触碰任何人任何东西,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亲吻的感觉。


    然后就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说“一个小时”。反正都是骗他,为什么不说“十分钟”呢,这样十分钟就可以亲他一次。


    很想亲他啊。


    或者说,不只是亲吻,他什么事都想做。


    时效实际上是十天。


    他已经开始在等下一个小时了。


    卧室的深夜里,傅冥承从那个漫长的梦境中睁开眼。


    ——那不像是梦境,更像是他如今脑海中多了一部分记忆。傅冥承非常确切地感知到,经历过那一切的,就是他自己。


    原来他和叶一湍“初遇”了两次。


    他把手放在胸口,还能感受到胸腔的那种震动,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感觉:


    他的心脏在为了叶一湍而跳。


    在认识叶一湍之前,他甚至不算是活着。


    傅冥承在黑暗里等天亮。天亮之后,他就可以去见湍湍了.


    叶一湍醒来之后,抱着小刘玩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跑去窗边看了看。


    楼下停了辆迈巴赫,车牌没见过,一时认不出是他哥的车还是傅总的。


    想了想,还是给傅冥承发微信:【在楼下?】


    傅冥承:【给你送早餐。】


    叶一湍:【上来,密码0419。】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门禁密码不是我设置的啊!别多想。】


    傅冥承:【本来没多想,现在想多想一下。】


    叶一湍:【赶紧上来,饿了都。】


    说起来,这还是傅冥承第一次到叶一湍的公寓。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猫咪玩具能有十几二十个,还有好多超市里买的东西,有些购物袋都没开,就堆在那儿。


    叶一湍瞬间有点不好意思:“比较乱啊,别介意。”


    傅冥承:“怎么会乱呢,这叫做有生活气息,证明湍湍是个热爱的生活的人。”


    叶一湍就笑:“你嘴这么会说啊。”


    傅冥承:“还会别的事,你要了解下吗?”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却是口出暴言。


    叶一湍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去了哪儿,脸腾一下就整个红掉。


    也就是傅总,要是别人敢说这种话我绝对把他满嘴牙打掉。他想。


    他和小刘一起吃早饭,狂吃了一堆之后,速度才慢了下来,问道:“傅总,昨天你梦到了什么哦?”


    “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傅冥承道,“然后你亲了我。”


    叶一湍:“……真假?第一次见面?你确定?”


    傅冥承:“当然确定。你亲我的。”


    叶一湍心想自己就算再见色起意,大概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吧。(大概。)


    忍不住看了眼傅冥承的唇。很薄,有些刻薄,又像他的人一样,有点懒洋洋的。傅冥承皮肤太白了,衬得唇的颜色很好看。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叶一湍想:等着吧,看我亲死你。


    傅冥承完全不想上班,像是恨不得在这儿扎根住下似的,叶一湍赶着他走的。


    之后叶一湍去高铁站接了言朔一起,去傅氏的那个癌症研究所。


    言朔母亲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叶一湍就叫他干脆带着妈妈来A市住,大家离得近,也能多照应些。


    言朔说要想一想。


    他犹豫再三,还是问:“老叶,你跟那个傅冥承……你们在谈?”


    叶一湍有点不好意思,心想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在问这个呀,那个综艺节目里他们表现得很明显吗。嘴上若无其事地说:“可能吧,怎么了?”


    言朔皱着眉道:“那人看着就不顺眼。他不像什么好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叶一湍又觉得好笑。


    就末世里,他跟言朔太熟了,且言朔那时年纪比他大了好几岁,那人似乎也把自己当成了家长,跟他哥似的,时常会管叶一湍的事。


    就齐盛那货,言朔简直烦死了他,几次都想把他弄死了事。


    所以不知道末世里言朔和傅总是什么样的呀。总有点想象不能呢。叶一湍想。


    研究所很快就到了,傅冥承直接给叶一湍安了个副总的名头,说是派他过去检查工作,言朔于是变成了副总的助理。不过《末日求生》那个综艺那么火,以至于研究所里大家基本都把他当总裁夫人对待。


    他们也搞不懂总裁夫人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叶一湍被带着参观了一通,研究所里一共107个人,他见过了106个,只有位女士今天请病假了没见到,其他人没有一个脑袋上带箭头的。


    后来主管人员还给他开了一个汇报的小会。叶一湍也想多关注一下他们的科研进程,问题是那些报告看起来如看天书。叶一湍听他们讲PPT,听了二十分钟,听得自己昏昏欲睡,头要痛死了,恨不得当场去世。


    对了,小刘在第五分钟的时候就睡着了,这只叛徒睡得特别香,让叶一湍很想把它摇醒,让它代主读书。


    倒是言朔,听得很认真,时而还能和对方聊上几句。


    最后叶一湍忍不住问研究所的负责人:“张博士,我听不懂你们这些啊,我就想问哦,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能造出丧尸病毒的呢?”


    是天真且愚蠢的问题,张博士却没有笑话他,反而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说:“对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病毒很难做到,真菌反而有可能。”


    叶一湍一想,他经历的那个末世,丧尸还真是病毒引起的,没听说哪些丧尸长得像蘑菇。


    一上午稀里糊涂就过去了,除了头很疼,脑子好像浆糊之外,叶一湍一点信息都没搞到。


    但是反过来一想,这些东西他不懂,陆墨肯定也不懂啊!那家伙看起来分明比自己还要蠢的。


    所以陆墨到底为什么对这个研究所感兴趣?难不成真是烟雾弹?


    他和言朔一起吃的午饭,吃饭的时候就问言朔,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言朔说:“看不出来。科研这种事,本来就充满了意外。可能哪天哪个环境参数变了一下,就又发现了什么新东西。这都是很随机的。”


    叶一湍瞬间愁眉苦脸的。总不可能自己真跑去研究所上班,时刻关注着哪个科研人员头上有箭头吧。


    言朔看他那表情,就说:“查这个不如查人。你不是说关键在那个什么齐盛和陆墨身上吗,陆墨很小心,几乎再查不出什么了,齐盛就——”


    他皱起眉,露出了一个要yue了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齐盛的照片就烦,很想打他一顿。”


    结果把叶一湍笑得不行。


    整个下午,叶一湍就带着言朔在A市到处转着玩儿,后来又把人送上了高铁,然后干脆跑去接傅冥承下班。


    傅冥承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他倒是想翘班走人的,结果助理说“傅总你还有吧啦吧啦事项没有处理”的时候,叶一湍直接把他按在了椅子背上。


    “不要这么懒,你公司倒闭了怎么办。”


    傅冥承就厚颜无耻地说:“那我等湍湍养我。”


    助理在旁边都觉得拳头硬了,心想叶先生怎么做到不想打他的。


    然后就听到叶一湍说:“啊对了,我是一定要当金丝雀的,你不当我金主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助理:???


    但结果就是他老板开始努力工作。


    努力到让助理觉得“他也有今天”。


    傅冥承办公室的沙发很大,很舒服,叶一湍就躺在上面等人,顺便玩手机。


    微信里还有个傅冥承发来的转账,反正一堆零,叶一湍都没仔细数,就收了下来,顺手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傅冥承看着那个收款记录,好像聊天背景里都在放烟花。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真的要努力赚钱了,毕竟他现在有个金丝雀要养。


    又看到叶一湍躺在他的沙发上……


    还上个什么破班啊,根本不想上,只想和湍湍亲亲贴贴。


    他一边回复邮件,一边心猿意马。


    叶一湍倒是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个欠薪许久的“前金主”呢,他想和傅翎说一声,结果发了条微信,发现自己居然被傅翎拉黑了。


    什么玩意,那人都不怕挨打吗。叶一湍无语。


    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干儿子李端的。


    对方吞吞吐吐地说:“干爹,有个事儿想求你,不过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叶一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就不要讲。”


    李端:“哎呀行了我直说了啊,这可是干爹你让我说的。就是,我有个老师,从前对我可好了,但是他现在得了很重的病,我能请干爹你出手救个人吗?”


    叶一湍:“我出手一次一千万。”


    李端:“行啊行啊!不过干爹你给我两天时间筹钱哈。”


    叶一湍:……


    这傻儿子。


    叶一湍:“真是你老师?”


    李端:“是啊,我小学的数学老师,姓颜。他人可好了,当初我爸忙生意不管我,他还让我在他家住呢,每天早上给我蒸鸡蛋吃。他全家都舍不得吃鸡蛋,就让我吃。”


    叶一湍愣了一愣:“你说姓颜?”


    “颜”这个姓挺少见的,他只认识一个颜双。


    李端:“是啊。”


    叶一湍:“你颜老师有孩子吗?”


    李端:“有个女儿,今年才两岁。”


    叶一湍:“叫什么名字?”


    李端:“叫双双。干爹你问这个干嘛呢。”


    叶一湍:!!!


    还真是颜双!


    他说:“行吧,我救了。就明天,你约个时间。一千万也不用准备了。”


    李端在那边兴奋地叫道:“干爹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叶一湍心想,我算个什么好人,又不费事。


    就只是……他觉得怪怪的。


    齐盛前段时间还给他打电话,说颜双的死有问题,现在突然就和颜双扯上关联了,真的就是巧合吗?


    末世里,颜双是叶一湍救下的一个孤女。那时候颜双才十来岁,她的异能很强,是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为自己或别人换取异能能量,一个活生生的充能电池。她被小型组织养着,遇到叶一湍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叶一湍不忍心看着个孩子这样受折磨,就和言朔、王书他们一起把人救出来了。只是他要杀丧尸,是经常在外面跑的,颜双后来就放在了基地里。


    他知道那孩子的异能邪门,一向很护着,可是最后颜双还是死了,被逼迫着当成电池用得很彻底,生命力全部燃烧殆尽。


    凶手是个水系异能者,都没等叶一湍杀他,他自己异能出了问题,晶核爆裂而亡。


    这些记忆都没错,细节清晰,造不得假。


    所以齐盛说起颜双的死什么的,叶一湍只当这人在瞎掰。


    但这个时候,叶一湍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不是颜双的死,是他救下颜双的事。


    地点是在哪里?小型组织都有什么人,异能都是怎样的?那些人是他杀的,还是言朔、王书他们动的手?他受伤了吗?颜双受伤了吗?


    这些记忆都好像变得模糊不清,不能深究。而且他好像之前一直下意识会规避仔细去想。


    叶一湍闭上眼,让记忆下沉。


    颜双,数学老师,校园,这些又好像……有点熟悉。


    校园。


    老师。


    颜双的父亲。


    他努力地用力地想着,一些已被遮盖住的记忆,突然被撬动。


    是那个数学老师!他和傅冥承在那个校园里——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太痛了,像是有人切开了他的头骨。


    叶一湍咬着牙没叫出声,人已经从沙发上栽倒下去。傅冥承快步过来,双手抱住他,把他按在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叶一湍痛得太厉害了,牙咬得很紧,脸上都是冷汗,用力地把头撞向傅冥承的胸口。


    头好痛,好痛……


    傅冥承从没有这般无措的时候,但他看着,只觉得恨不得叶一湍身上所有的疼痛能十倍地加诸于自己的身上。


    或者百倍也可以,千倍万倍都无所谓,他愿意代为承受,他想代为承受。


    过了一两分钟后,叶一湍头上的剧痛终于慢慢消失。


    头还有点晕,他喘着粗气,用力砸了下地面,傅冥承办公室的瓷砖都被他砸碎掉。


    “靠,真的有脑系异能者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叶一湍骂道。


    头痛是非常典型的后遗症,但痛得像叶一湍这种程度的不多。


    “湍湍,你没事了?”傅冥承道。


    “没事了,傅总——我靠。”他这时才注意到,刚刚傅冥承环住他,他趴在傅冥承的胸口,手抓着傅冥承的手臂。太疼了,他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导致傅冥承的手臂骨头都被捏碎,那人满脸都是冷汗,都没开口说一句。


    叶一湍马上用木系异能治愈了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傅冥承就一总裁,平常还懒成那样,骨头被捏碎了多疼啊。


    “我没什么,也不是很疼。”傅冥承说,“湍湍,怎么回事?”


    叶一湍:“就李端,他提起他有个老师,姓颜。我认识他女儿,颜双,只是那段记忆好像有问题,我刚刚想了半天,搞得我脑子像是被撬了一下,疼死了。傅总,我要过去那个颜老师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傅冥承:“去看做什么。想要想起来有很多种方式,身体记忆不可以吗?今晚,我会让你想起来。”


    叶一湍原本痛得不行,心里有股火,这时候又觉得,傅总好甜啊,搞得他心里都是甜的。他就笑了,伸手正了正傅冥承的领带:“傅总,勾引我啊,想约就直说嘛。”


    傅冥承:“嗯,想约。”


    叶一湍:“去见过颜老师的吧,明天晚上我们去外面住,好不好?”


    傅冥承突然迟疑道:“恢复记忆会让你头很痛吗?”


    叶一湍说:“一般也就开始记忆松动会有些痛吧,后来就不会了。”


    他凑近亲了下傅冥承的唇:“说好了啊,明天。”


    结果被人直接抱到了沙发上。傅冥承说:“明天有明天的事,现在有现在的事。”


    然后就亲了过去。


    叶一湍迷迷糊糊地想,你工作到底做完没有啊。


    后来就无暇他想了.


    第二天,傅冥承和叶一湍一起,载上李端,去颜老师那里。颜老师住在A市市郊,车程有个一个小时左右。


    叶一湍前一晚没怎么睡好,上车了就呼呼大睡,头枕到傅冥承的腿上。小刘坐在他另一边,猫咪正在专注地吃傅冥承给它的小鱼干。


    傅冥承的手就在他的发丝间穿行,用手指理他的头发。


    他觉得可能他们也曾这样过,开着一辆车,行驶在漫无边际的世界里。


    也就有了一个问题:他俩在后座,那谁在开车?


    小刘吗?


    李端坐的副驾驶。他跟傅翎熟,见到傅冥承都是叫“傅叔叔”的,现在真的觉得脑子不够用,眼睛有点瞎。


    他也看过《末日求生》,觉着是不是干爹他老人家有新欢了,但总归有所怀疑。


    现在,亲眼看到了,他脑子里只是几个大字:新任干娘竟是傅叔叔!


    他还嘴贱地跑去给傅翎发微信:【阿翎,我干爹跟你小叔好像真的有一腿!那我干爹以后不是就变成你小婶了啊?我们算什么,老表吗?】


    等了半天,傅翎也没回他微信,他又发了一条消息,发现自己已被拉黑。


    李端:……


    地方到了,叶一湍也醒了。


    颜老师是个小学老师,他住在一个老小区里面,房子破旧。


    李端就说,颜老师人特别好,但就是人太好了。“他学生多,有本事的也多,大家都记得他的好,想帮他,可是他压根不收红包,脾气特倔。他自己攒的那点钱,就都拿来资助学生。他真是一心扑到了学生身上,最后自己身体都垮了。”李端叹道。


    叶一湍通过他的话,在心中隐约勾勒出了一个倔强的、背脊笔直的、骨瘦如柴的身形。


    小区太老,车不好往里面开,几人后来就下了车。李端东张西望的,引着几人往里面走。走着走着,就听到转角处的一些争吵声。


    一个人在骂道:“颜老师,当初你说资助我女儿读书的呀,每个月生活费600,现在居然说不给就不给了!那我女儿怎么办?本来她可以嫁人的嘞,现在读了书,不肯嫁人了,可是我家情况在那儿摆着,哪有钱送她上学的!颜老师,你怎么还能帮人帮到一半就不帮了?还是当老师的人,还是大教育家,这不是骗人吗!”


    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声音传得老远。


    叶一湍几人走了过去,就看到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指着栋门,一副骂街的姿态,旁边聚了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围观。


    有人来看,他更来劲了:“当初我就说,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学啊,赶紧出去打工嘛。就是颜老师一直来我家找,说他可以资助。现在呢,钱没了!哪有这种道理啊!你们说对不对?我上法院告他那也是我赢啊!”


    一个瘦弱、疲倦且面色苍白的女人,从门栋里走了出来,道:“老张,你别在这儿吵吵了,没用。我们没钱。颜老师得了癌症,他自己的病都顾不上。我们没钱了。”


    那男人恨不得蹦起来指着她说:“你们没钱是你们的事啊,颜老师得癌症了,那我也很同情,可是当初是他答应的了,怎么现在还因为他自己的事,暂停对我女儿的资助呢?没有这么当老师的我跟你讲!”


    女人脸上显出了嘲讽:“那你报警吧。”


    男人叫道:“我不跟你说,我找颜老师,让颜老师出来见我!当初可是他答应资助我女儿的,我现在倒要问问他,钱呢?颜老师,你出来啊!”


    李端气得都哆嗦了,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打人,叶一湍拉住了他。就连小刘都气得开始呵气。


    叶一湍说:“喂。这位老哥。”


    男人看了过来。叶一湍几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他眨了眨眼,脸上堆了笑容:“叫我呀?”


    叶一湍:“嗯。颜老师资助你女儿多久了啊?”


    男人义愤填膺:“四年了,我女儿当时是三年级,现在都上初中了。哪能说不资助就不资助呢!小哥你说是不是?”


    叶一湍:“四年啊,每个月六百,一共是两万八千八,算上利息,凑个整,三万,不算坑你吧。你还他吧。”


    男人瞬间一愣,讷讷道:“这怎么能还呢,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呀,他自己说——”


    叶一湍没等他说完,直接给了他一耳光,男人牙都被打掉了一颗,开始哭天抢地地乱叫,瘫在地上耍赖。


    叶一湍直接说:“我姓吴,你去打听打听A城里有几个姓吴的。我们今天开的车几百万,我手上带的表几百万,我把你打死在这儿也没人管。我给你三秒钟起来,再不起来你试试。”


    三秒钟之后,那男的真的就起来了。


    叶一湍:“还钱。”


    男人脸都肿了,强笑着说:“我们真拿不出来啊。”


    叶一湍:“我管你拿不拿得出来。”他回头问傅冥承:“有纸笔吗?还有印泥。”


    傅冥承的司机在旁边,说车上有,小跑着拿了过来。叶一湍把纸笔直接往那人身前一扔:“写吧,借据,写完了按手印。”


    男人拿着笔哆哆嗦嗦的,只是不断地哀求,说些“再也不来找颜老师了”这样的话。叶一湍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巴掌:“赶紧写。”


    男人后来就哭唧唧地写了,写完了又按了个手印。


    叶一湍说:“三个月之内还清,还不清我找你麻烦。你女儿想读书就继续读书,她退学了我也找你麻烦。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反正到时候我找你麻烦就是了,我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把你打一顿,送去医院鉴定,轻伤都算不上。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就滚吧。”


    男人居然一句屁话都没有,捂着脸走了。


    叶一湍直接把欠条递给了之前出来的那位女人:“给你收着。对付他那种人,就要比他狠,比他更不讲理。你留个我的电话,他再闹你告诉我。”


    女人收下了欠条,依然默不作声,看起来像一具沉默的雕塑。她根本没有记下叶一湍电话的意思。


    而叶一湍和她距离缩到三米范围内之后,叶一湍就看到了她头顶上的数字:71%。


    “你是颜太太?”叶一湍道,“我们找颜老师。”


    女人点了点头:“他在里面补课,找他得等下课的。”


    李端赶紧迎了上去:“师母你好,师母你还记得我吗?我李端啊!过年的时候来看过你们,当时你不在家。之前我在你们家住了一个学期呢,你每天早上给我蒸蛋吃,我都记得的!”


    女人扫了他一眼,脸上仍然什么都没有,她说:“不记得了,像你这样的学生,有几十个。”


    李端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他手里拎了一堆东西,亲亲热热地就跟师母往里面走。


    叶一湍和傅冥承对视一眼,跟上了。


    住处是个两室一厅,客厅里有好几个上下铺铁丝床,显得很拥挤。另一个房间,传来了一个嘶哑的、时常咳嗽几声的声音。是个老师,在给孩子们补数学。


    李端问起了颜双,颜夫人说她在房间里睡觉。


    叶一湍一直在想,关于颜太太。他好像见过这个人。不是末世的事,是哪里呢……


    他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着,直到看到了客厅书架里,那成排的生物学书籍——想到了。


    是傅冥承那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一共107个人,他昨天见到了106个。颜太太是休假的那位,他曾经在资料里看过她的照片。


    只是她比资料之中,苍老了太多太多。


    颜老师得了癌症,傅冥承那个研究所是抗癌相关,颜夫人头上有箭头,好像一切连了起来……


    李端一直在找话题聊天,说颜老师对学生多好,颜老师的补课都不收钱,颜老师帮助了多少多少人云云。只是颜夫人不接话,李端像是在唱独角戏。


    又经历了之前那个闹着来要钱的男人,总觉得说再多话、再多的歌颂,都显得虚假。


    甚至李端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那个男人不是孤例,还会有人像他一样来要钱吧,叶一湍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下次谁来帮颜老师?


    客厅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颜老师讲课的声音。


    傅冥承一直低着眼。


    就在刚刚,听到颜老师的声音之后,他的脑海突然眩晕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些场景。


    在一个学校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火,一团又一团。将昼将夜的天空下,像是开了一片片的燃烧的花。


    自己把叶一湍抱在怀里,在——在把手腕割破,喂他喝自己的血。


    手腕上的伤口凝固了,自己就再划开一道,哄着他说:“湍湍,乖一点,再喝一点。”


    叶一湍闭着眼,像是失却了意识。


    他的嘴唇被血染得很红。


    而傅冥承自己在害怕。那种极致的恐惧,就要把他的心都填满了。


    他怕叶一湍真的会死。


    “傅总?”叶一湍轻声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冥承刚刚好像突然放空了。


    傅冥承猛地回过神来。


    “湍湍,”他说,“不要留在这里,我们走,好吗?”


    他甚至像是在恳求。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叶一湍都愣了愣,“怎么了?”


    傅冥承盯着他:“我们走,好吗?”


    那眼神里有一种叶一湍读不懂的东西。


    他最后就说:“走也可以,那我明天还得来呀。”


    他知道傅冥承说的不是这个,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傅冥承的眼睛,像是黯淡了一下。


    另一边,一阵闹钟铃声响起,那间卧室改成的小教室里,颜老师说了“下课”。


    大概十多个孩子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们好奇地看李端他们,跟颜夫人说了“师母再见”,就离开了。


    叶一湍也就看到了颜老师,颜双的父亲。


    和他想象得差不多,男人瘦削,背脊笔直,有着很重的法令纹,脸色蜡黄。


    看起来有点点熟悉,但又……叶一湍说不上来,他直觉颜老师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呢?


    李端热情地迎了上去,和他说着话。颜老师话不多,最后只说:“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都让你不要带了。”


    李端就乐。


    颜夫人这时就将之前找事的那个男人留下的欠条,交到了颜老师的手里,面无表情地说:“张晓亚她爸来找你要钱。”


    颜老师带上眼镜,看了眼欠条,立刻就炸锅了:“谁让他写的?谁让他写的这是?怎么能这样呢?是我答应资助张晓亚上学的,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我就把钱打给她,这又不是让他们还的啊!他们怎么还?怎么拿得出这个钱?”


    颜夫人:“工资发了给她,那你的病呢?”


    颜老师:“我这病没得治了,去医院乱花什么钱!”


    颜夫人:“那双双呢?”


    颜老师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死倔着说:“我的女儿,一定能理解我。”


    颜夫人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这时候却好像一根火柴扔进了油桶里,情绪直接炸开。


    她怕吵醒孩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歇斯底里就从那低哑的声音里传了出来:“她不能!她不能!!!都是你,你毁了双双的一生!”


    她扑过去掐住了颜老师的喉咙:“你毁了双双的一生!这一切都值得吗?那些人,值得你拼出血肉去救吗?值得吗?!”


    李端冲上去拉架。


    客厅另一边,叶一湍悄无声息地倒地。


    他狠命地捂住头,脑海中响起了一些纷乱的声音:


    【那些人,值得你拼出血肉去救吗?值得吗?】


    【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救他们?他们只想喝你的血啊!】


    【爸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湍湍,乖一点,再喝一点。】


    ……


    不知什么时候起,颜老师和颜夫人没有再吵架,他们都停了下来,看向叶一湍。


    叶一湍把头埋在傅冥承怀里。


    头不再痛了,尘封的记忆,就此被揭开。世界在他面前突然晃了两下。


    一阵极致的眩晕传来,叶一湍猛然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车上。是辆改装的悍马,言朔在开车,王书坐副驾驶,他和傅总在后座。


    他没看到小刘,不过他知道小刘正在车顶上。猫咪喜欢趴在车顶。


    言朔和王书在说着什么,他没太注意,注意力都被傅冥承抓过去了。傅冥承懒懒地瘫在座位上,正在玩儿他的手指,来回摆弄着,时而就放在嘴边轻吻一下,好像他的手指多么有意思。


    他把手抽走,傅冥承就又孜孜不倦地捞过去。


    “干嘛啊你,你没手啊,要玩就玩你自己的。”他听到自己说。


    结果傅冥承又把他的手捞过来,这次干脆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挺用力的,有点深,见血了。那人好像这才满意,终于把他的手放开。


    叶一湍无语,给了他一脚:“你是狗啊你。”


    傅冥承就搂着他的腰,懒懒地在他耳边说:“是啊,我是湍湍的狗。”


    叶一湍又气又笑地把人推开了。


    但是他没管手腕上的伤口。


    木系异能要治愈这种小伤,简直是呼吸一样地简单,可叶一湍就是没管,由着那伤口留在手腕上。


    一部分的叶一湍是他自己,属于末世的那个时刻,觉得这是个和情人间无伤大雅的玩笑;一部分的叶一湍脱离一切之外,用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过去发生的事。


    他有些恍惚地想:傅冥承是有问题,可是纵容他至此的,似乎是自己。


    第45章 [VIP] 周日


    前座王书在打趣地说让他们老实点, 不要当众打情骂俏,真忍不住了就他们自己再开辆车。叶一湍就又打趣了回去,大家斗了几句嘴。


    最后是言朔板着脸说:“都闭嘴, 不要吵。”


    王书当即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不过叶一湍知道,言朔其实主要是不爽傅冥承。尤其是看到傅冥承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 言朔脸色总是臭得很。王书曾经开玩笑说言朔是把自己当妈了,觉得叶一湍是他叛逆的女儿, 怕叶一湍哪天被渣男骗大肚子带个球回家什么的,还管言朔叫“言妈妈”。


    傅冥承呢, 外表看起来懒得不行,动都懒得动似的, 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很恶劣的人。言朔越是不爽,他就越是那样,变本加厉。两人关系越来越差。


    但是好歹现在是在车里, 两人不会动用异能打起来。


    半晌,这辆车就开进了城。


    城市早是一片坍塌,非常荒芜, 但其实也生机勃勃的。到处都是变异动植物,说不准哪儿突然会冒出一张大嘴,把所有人都吞下去。


    几人都谨慎起来。小刘也从车顶进来了车里,正坐在——傅冥承和叶一湍中间。猫猫和主人腻在一起贴贴。


    搞得傅冥承又在旁边垮起个脸。


    路况越来越差,很多变异植物把路铺满, 车越来越不好开。幸亏言朔是脑系异能者, 判断非常精准,硬是开出了条路来。


    “不对劲。”言朔突然说。


    车子往前开了几十米, 穿过一棵几乎是遮天蔽日的大树,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是字面意义上的豁然开朗, 一片大平地,前面看起来除了两栋楼,居然什么都没有。


    那两栋楼都是五层楼,一栋上面还有字:【南岸区中心小学】。楼看起来有点破旧,但是没有任何的藤蔓或者其他变异植物,这在末世简直不正常。


    言朔把车停下来,鼓捣着手里一个信息采集器,道:“前面200米是有一个高能粒子发射区域,应该就是学校里面。不过看着太邪门了。不行咱们就撤,你们怎么说?投票吧。左手去,右手回。”


    叶一湍左手,傅冥承左手,言朔王书都是左手,小刘也是左爪。


    言朔一脚油门踩下去,往学校那里开。


    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几人就进了校门。


    进去前傅冥承说:“异能没了。”


    叶一湍:“这么快有二十四小时了吗?”


    二十四小时是傅冥承说的。傅冥承最早见到他,说异能是一小时期限,后来被叶一湍发现了不对劲,那人又说其实是二十四小时。叶一湍也知道,肯定不是,但没有拆穿他。


    傅冥承:“有啊,湍湍还不信我吗。”


    叶一湍:“我信你个鬼。”


    但拉过傅冥承,两人亲了下。


    叶一湍本想碰碰唇了事,可是傅冥承硬是扣着他的后脑,让一切变得深入。


    后来叶一湍踩了他一脚,那人才不情不愿地退开。


    王书扭着头,是看惯了的样子,比了个自戳双目的动作。


    言朔冷着个脸,嘲讽道:“你们要不要现在去开个房。”


    傅冥承就懒懒地说:“好啊,湍湍,我们现在就去开个房,我听话吧。”


    叶一湍:“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


    他拿手背蹭了蹭嘴,平稳了一下呼吸,几人往里面走。


    这学校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小学,两栋楼,后面有个操场。


    楼里的教室居然还有读书声,一帮学生正在背什么“公约数只有1的两个数是互质数”。齐刷刷的声音在这种末世背景下,显得分外诡异。


    叶一湍手指在大脑一侧转了几个圈,言朔摇了摇头。他随即打了个手势,四人一宠进了教学楼。


    楼里居然还挺干净的,似乎这些年间一直有人打扫。几人快速搜索了一遍,而后发现,整座楼只有刚刚传来读书声的那个教室有人,其余地方都是空的。


    几人就往那个教室那边走。


    正在这时,教学楼的下课铃声突然响了,而教室里上课的老师说了句:“下课。”


    没有末世前学生们飞奔而出的场景,教室里仍然挺安静的,这更诡异了。


    叶一湍轻轻凑到门前,拉开一个小缝,想看看里面的状况。结果门突然被推开,差点撞到他鼻子。


    一个小女孩就站在门那边。她看起来十岁左右,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挺长,绑了个蝴蝶结,声音清脆地对众人说道:“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谁呢。叶一湍脑子疯狂地转。


    小女孩又问:“你们是谁的家长吗?”


    言朔顺势道:“我们是教育局来视察的,我姓言,这几个是我同事。你们班主任呢?”


    女孩看起来纯真无邪,丝毫不觉有疑,道:“这是我们的班主任,颜老师。”


    她让开了一些,让几人走进教室,叶一湍也就看到了站在讲台前面的那个老师。


    他太瘦了,瘦到皮包骨头的地步,穿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裤管空了很多。戴眼镜,肤色蜡黄,整个人好像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张纸,风一吹就能倒。


    班上还有十几个学生,目光呆滞地坐在座位上,直勾勾地看着几人。


    就只是……他们的衣服全部残破不堪,有的人手臂已经在腐烂,有的人脸上有血肉模糊的伤口,有的腿上都是白色的腐肉。


    这些学生已经在丧尸化中。


    这根本就是一个,全是丧尸的房间啊。


    几人瞬间紧张起来,小刘的尾巴都变得直直的,叶一湍的手握住鞭子柄。


    这时,那个老师在讲台上道:“我是班主任,几位领导,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粗粝,像是很久没喝过水。


    叶一湍平静了一下心绪。


    这里绝对有古怪。那些学生的丧尸化程度不一,就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还保有了一丝理智。至少叶一湍几个活人在,丧尸都没有直接扑过来就啃。


    叶一湍和言朔对视一眼,叶一湍开口说:“颜老师你好,我们这是临时的随机检查,主要是想看看咱们老师在教学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反应,咱们学生跟不跟得上,还有在学校里的平时生活怎么样。”


    叶一湍便问:“颜老师,有什么困难吗?”


    颜老师眨了眨眼,急切地说:“我之前都反应过了,我们班上有好几个贫困的学生,书本费可不可以减免?还有,我们学校没有水,没有电,清洁工人也不来了,都是学生自己打扫。这多影响他们学习啊。教学楼也旧了,需要翻新。我都反应过了。”


    叶一湍:“是的,我们这不是收到你的反应,所以过来看看吗。咱也问问学生啊,学生们,你们有没有要反应的啊?”


    他看向了那些丧尸学生们。傅冥承上前半步,挡在他身前。


    学生们的眼神仍然是呆滞的,叶一湍以为他们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有人吞咽了一下,然后说:“饿。”


    随着这声音响起,所有的学生都开始叫了起来:“饿。饿。饿。”


    声音本是僵硬呆傻的,只是随着这一声声的“饿”,他们的眼神不对了。


    简直是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恨不得马上窜过来,从叶一湍身上扯走一块肉。


    叶一湍眯了眯眼,道:“这些学生怎么都这么饿了,看来咱们学校的伙食不行啊。颜老师,你们平常都吃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腕,上面除了个傅冥承留下的牙印什么都没有。叶一湍就好像看到了手表似的,道:“哎呀,这不都到了午饭时间了,要不这样吧,咱就开饭呗。”


    颜老师嘶哑的嗓音说:“好,开饭。”


    所有的学生们都兴奋起来,动作迅速地从书桌里掏出了一个碗,每个人都开始吞口水,眼睛里是不遮不掩的贪婪和饥饿。


    颜老师说:“好,吃饭,吃饭了。”


    叶一湍几人都做好了作战准备,他们都觉得,下一秒很可能就是这帮人扑过来咬他们,把他们当成饭,就此开饭。


    结果却看到,颜老师低头,从讲桌里拿出了一柄水果刀。


    这人什么路数?难不成要拿刀把他们现场切片,做成饭吗?


    几人对视一眼,却见颜老师走到了第一排的学生面前。


    他的刀刃,对着的是——自己。


    他割破了手腕上的血管,血液喷涌而出,就流进了那学生桌上放着的碗里。


    那个学生直勾勾地看着碗,等颜老师的血不再流了,他便迫不及待地就拿起碗,喝里面的血。


    他的表情餍足,像是在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喝完之后,还用舌头一点一点地把碗里的血都舔干净。


    颜老师走去了第二个学生跟前。


    然后是第三个。


    叶一湍就看着他,给每一个学生的碗里,装自己的血。


    手腕上的伤口凝固了,他就划开一些。


    这就是他的学生们的午饭。


    他的血。


    所有的学生们都喝过了,只是最开始叶一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没有,她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没有拿碗出来。


    颜老师在所有学生那里走过一圈,脸色变得更差,人都摇摇欲坠。他坐在讲台旁边的椅子上,喘着气,看起来,下一秒的时候,那呼吸就要消散了似的。


    只是突然有学生说:“老师,还是饿。”


    更多的学生就叫了起来:“老师,还是饿,还是饿,还是饿……”


    颜老师的唇抖动了两下,他说:“没有了,没有了。老师没有血了。”


    最先说话的学生道:“老师,你明明还有血啊。”


    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说:“老师,你还有血,还有血,还有血……”


    所有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在了颜老师身上,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就像——一群饿狼。


    他们像是下一秒就扑到颜老师身上,咬破他的手腕,从里面喝血。


    根本不是人的眼神了,这些学生看起来和行尸走肉根本没有区别。


    叶一湍深吸一口气:“靠,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颜老师跟前,直接拽着人就往外走:“这位老师,我们要和学生单独聊聊,看看他们对你这个老师有没有什么意见。你现在先在外面等啊。”


    说着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几个赶紧清场,这十四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学生”直接杀掉了事。


    可是颜老师根本不肯走。他抓着讲台不放,嘴里叫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这是我的学生,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啊!你们根本不是教育局的,现在没有教育局了,你们要干什么?!”


    言朔直接用了脑系异能,想要操控老师的大脑,但是无用,颜老师挣扎得更厉害了。“这人不对,他脑子里有别的东西。”言朔皱眉道。


    王书道:“我觉得他压根没有脑子啊。你也知道现在没有教育局了?现在是末世,这不是你的学生,这特么都是丧尸!他们想吃你,喝你的血,你没发现吗!老叶,把他拽走。”


    颜老师声音凄厉:“他们就是我的学生!我是老师,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学生的!”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叶一湍的手,把叶一湍用力往旁边一推,嘴里叫道:“孩子们,快跑啊!”


    所有的学生们都动了起来。


    只是,他们不是逃跑,不是跑去教室外面,他们绕过了叶一湍几人,都——冲向了颜老师。


    他们在说:“老师,我太饿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太饿了。”


    然后当头的两人抓着颜老师的手臂,开始啃咬。其他的人就焦急地堵在后面,想要把那两人扯开,自己去撕咬。


    这种场景叶一湍在末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


    ——丧尸吃人。


    颜老师在惨叫着,却根本没有力气挣脱,或者可能他也不想挣脱。


    叶一湍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杀。”他说。


    他的鞭子冲着一个怪物过去,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脑。


    傅冥承的一只手变成了剑刃,将另外一个怪物的脑袋砍了下来。


    言朔用枪,两枪打爆了一个怪物的头。


    这些怪物智商明显比普通丧尸高得多了,眼见死了几个,就开始往外面跑。王书和小刘追了出去,傅冥承和叶一湍开始清缴教室里面的怪物。


    最后那两个怪物居然还在抱着颜老师的手臂在喝血。


    叶一湍鞭子缠过去了,直接将怪物扯住丢开。“什么玩意啊这是。”他骂道。


    颜老师已经奄奄一息了,仍然在说:“不是怪物,他们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我要救他们!”


    他居然不知道哪儿又来了力气,跑了出去,跑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叶一湍也是个无语,和傅冥承追了出去。


    外面有一些火,王书是火系异能,那是他战斗后留下的痕迹,一团又一团,像是土地里开出了花。


    怪物基本都杀完了,王书正带着小刘往回走。


    颜老师看着这一切,突然就瘫软下去,坐在地上,喃喃道:“学生,我的学生……”


    叶一湍走到他身边,道:“这位老师,当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吧。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我们晚来一会儿,你人都被吃完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颜老师没回答,就仍然跪坐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


    叶一湍回头问言朔:“老言,基地让我们找的就是这个?”


    言朔还在摆弄那个信息采集仪,皱眉道:“好像……不是。这里有古怪。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叶一湍有点犹豫:“得到处搜一下。这个老师怎么办,扔这里啊?”


    这人其实都有点人不像人了,可是要下手把他干掉,叶一湍又做不出。


    傅冥承就说:“你下不去手,我来就是。”


    叶一湍:“我下不去手,所以我看着你杀他?”


    傅冥承无所谓地说:“湍湍,你可以闭上眼。”说着一手挡住了他的眼睛,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叶一湍无语地把他的手扯开了,给了他一手肘。


    他转过头,突然看到了那个白裙子的小女孩。她就站在旁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眼神也是出奇的清澈。


    刚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这个小女孩脸上连一点慌乱都看不到。


    “小姑娘,你是异能者?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叶一湍问。


    小女孩没回答。她径直走到了颜老师身边,低头看着她,她说:“爸爸,那些人,值得你拼出血肉去救吗?值得吗?”


    叶一湍有些惊讶。她原来是这个老师的女儿。


    颜老师抬起头对她说道:“双双,爸爸教过你的,要做好人,要做好事!我是老师,这是我的职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哪怕只剩最后一个学生,我也会保护到底。我是他们的老师啊!”


    女孩面无表情,冷静地说:“可他们都已经死了啊。你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救他们?那些怪物只想喝你的血,爸爸,这根本不值得。”


    颜老师说:“这值得,我把所有的血都给他们也值得。”


    女孩子没说话,只是乖巧地笑了笑,她说:“他们吃完了你,就会来吃我的。”


    颜老师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


    操场中,突然有风吹过。


    言朔突然道:“不对劲,撤!”他伸手把叶一湍丢到小刘背上,自己也快速往外跑。


    来不及了。


    周围没有火的地方,突然升起了无数白色的丝线,像是蜘蛛织起的网,很轻很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足有小腿那么高。


    叶一湍坐在小刘背上,逐渐睁大了眼:“靠,这是什么玩意?”


    那小女孩道:“是妈妈,妈妈来了。”


    远处,那些网状的丝线汇聚,变幻,最终居然形成了一个人形。看起来是个女人,那人形缓缓走近。


    最后走到了颜老师跟前,把小女孩环在了手臂里。


    颜老师看着那人形,整个人颤抖着,像是被风干的烛火。他说:“阿云,是,是你……你已经死了啊!”


    人形在他跟前俯身,说:“颜数,是我,我是已经死了。”


    颜老师眼睛流下泪来:“阿云,我的学生们都死了。”


    人形说:“那你以后要和我们在一起吗?我们一家三口,去哪儿都可以。”


    颜老师摇了摇头:“我不成了。阿云,我也要死了。”


    人形说:“因为你把血都给了别人喝。颜数,你后悔吗?”


    颜老师没说话。那人形就继续道:“从前你就把所有的工资都拿去资助学生,可是颜数,没有人记得你的。你得了癌症,他们只会让你快点出去赚钱,继续资助他们。现在又是这样,你把血给他们喝,最后你要死了,也没人知道,没人记得你。你做的一切都是没意义的。颜数,你后悔吗?”


    颜老师说:“阿云,我是一个老师啊!”


    那人形冷笑了一声,“老师,老师……你总这么说。”


    她停了几秒,随即,几乎是咆哮地吼道:“那你想过双双吗?双双怎么办?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和这些怪物,被你养在一起?颜数,双双是人啊,他们吃完了你,会来吃双双。她是你女儿,你就没有想过她吗?还有我,颜数,你想过我吗?”


    颜老师的嘴唇颤动几下。这些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什么都说不出。他手上的血还在往下流,滴答,滴答,滴答。那血液滴落的地方,白色的菌丝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缺口。


    他的肺不行了,发出了风炉一样“呼呼”的声响,眼里也流下泪来。


    他哽咽着说:“抱歉,阿云,抱歉,双双。我要死了。双双,你恨爸爸吗?”


    女孩子的目光仍然天真无邪,面孔也纯真可爱,她甜甜地笑了笑,然后说:“爸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颜老师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双双,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对不起你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们啊。可是爸爸要怎么办,爸爸只想做正确的事啊。”


    叶一湍说不上来,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命。


    旁边言朔对他打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鞭子探出,已经缠住了那个小女孩的手,把对方拉到自己怀里。


    另一边,傅冥承和王书同时出手,王书燃起火,傅冥承刮起风。那菌丝怕火,两人很快就清出一条通路,几人迅速往外面撤。


    “双双!那我的女儿还给我!”那人形叫道,冲叶一湍而去。火烧掉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但有更多的菌丝组成了她,几乎是无穷无尽。


    “靠……”叶一湍骂了一句。鞭子都被菌丝困住了,他始终没放下那小女孩。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眼见着菌丝要把他全部裹进去,结果却是一直躺在地上的颜老师,突然扑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那个人形。


    他嘴里一直在吐血,手腕上也是,菌丝似乎很怕他的血,那血把人形腐蚀得千疮百孔。他厉声叫道:“双双快走,双双快走吧!”


    几人趁机快速撤出了操场,那里只剩下了一片火海,时而能听到女人的惨叫。只是惨叫声也慢慢消散了。


    “那他妈是什么玩意……”王书心有余悸。


    叶一湍从小刘身上跳下来。他还抱着小女孩呢,就在对方跟前半跪,看着她,说:“你叫双双是吗?我叫叶一湍。你爸是个好人,可他就是……还有你妈妈,她也是……”


    叶一湍绞尽脑汁,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女孩子看向他。经历了刚刚的一切,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表情冷静,眼神中还带着孩童的纯真。


    她说:“我知道的,我妈妈已经死了,那些菌丝不是我真的妈妈。她拿东西来给我吃,可是她想把我也变成菌丝,我妈妈不会那样的。”


    叶一湍松了一口气:“你懂就好。”


    女孩子:“叶哥哥,你的手腕上有伤口。”


    叶一湍看了眼手腕。是有道伤口,傅冥承之前留下的那个。


    双双继续道:“妈妈说菌丝可以通过血液在人体里寄生,繁殖。你有伤口,妈妈就可以进到你的身体里了。”


    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天真的残忍:“叶哥哥,你会变成我妈妈吗?”


    叶一湍失笑:“怎么可能,哥哥是男的,哥哥——”


    话没说完,他脑海中突然一阵眩晕,他腿一软,就要跌倒,只是他没有落到地上,落到了傅冥承的怀里。


    傅冥承抱住了他,木系异能不要命地往叶一湍身上输入。


    没有用。


    叶一湍手腕上的伤口处,如今可以看到真菌的菌丝,像棉花一样,从伤口里涌出。


    双双在旁边道:“爸爸有异能,他的血可以克制这些菌丝。可是爸爸已经死了吧,他也没有多少血了。把哥哥救回来,会需要很多很多的血的。”


    傅冥承说:“啊。”


    他怀中,叶一湍已经失去了意识,然而作为旁观者的叶一湍,他还在。


    那个已经经历了十年末世、回到过去、又在过去重新和傅冥承相爱的灵魂,就飘在上空,用第三者的视角,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书急坏了,言朔也很急,脸上都是冷汗,两人都在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傅冥承……


    傅冥承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还抱着叶一湍,这时候就把叶一湍交到王书那里,“抱一下。”他简短地说。


    言朔脸色极差,吼道:“傅冥承我早就说过了,他跟着你根本没有好下场,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有事!是你害死他的!”


    “你不要说了老言!”叶一湍叫道,可是他现在就像一个孤魂,他说的话,言朔他们听不到。


    言朔说得难听,傅冥承却脸色都没变。


    他甩了甩手,开始往燃着火的操场上走。


    小刘喵了一声,咬住了傅冥承的衣角。


    傅冥承没停下也没回头。


    他右手是风刃,为自己切出一条路,左手燃起了很多很多的火。


    他原来已经有火系的异能了,只是一直没用。那火焰几乎是摧枯拉朽似的,把操场上的剩余的菌丝,燃烧殆尽。


    颜老师还在原来那里。他怀中那个白色菌丝组成的人形,已经被血液腐蚀的所剩无几,他仍然死死抱着。他只剩了一口气。


    他好像知道傅冥承来做什么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嘴里道:“你,你帮我照顾双双……”


    傅冥承没回答,没给出任何承诺。


    他的手变成了金属长刃,直截了当地结束了颜老师的生命。


    他又朝叶一湍那边走。


    他的身后,是漫天的火海。


    走了回去,他从王书手里接过了叶一湍,坐了下来。


    叶一湍的灵魂还漂浮在上空,他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他好像知道了傅冥承要做什么……


    下一刻,傅冥承的指尖已经变成刀刃,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划了一下,血液急速地涌出。他就把手腕递到了叶一湍的嘴边,强迫他喝下那些奔涌而出的血液。


    “喝多少才够呢?”他问。


    双双说:“不知道。可能所有血都不够的。”


    傅冥承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我可以全都给他。如果还不够的话,就一起死喽。”


    王书吼道:“傅冥承你他妈说什么呢?什么一起死,你不要发疯!”


    傅冥承说:“湍湍死了,你觉得我活得下去吗。”


    他说得平淡。明明是有点残忍的事实,他说起来,却好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言朔说:“回基地,带他回去,可能有救,傅冥承你放开他!我要带他回基地!”


    傅冥承道:“嘘。”


    他专注地喂叶一湍喝他手腕里流出来的血。


    叶一湍在昏迷中仍然抗拒,他想躲,但是他被牢牢地固定在傅冥承的怀里。傅冥承不让他躲。


    傅冥承只想让他活下去。


    用光他全身的血都好,只要他活下去。


    那伤口血流得缓了,傅冥承就用刀再割一下。


    “湍湍,乖一点,再喝一点。”他轻声说。


    声音响在叶一湍耳边,这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说的却是最残忍的事。


    叶一湍根本不想喝,甚至昏迷中的人,眼角都掉下了泪。


    可是傅冥承不让他躲。


    “湍湍,再喝一点啊。”


    叶一湍的灵魂就在旁边,他看着傅冥承的脸色越来越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了,看着傅冥承变得虚弱,看着傅冥承的手腕根本流不出血,他就去割别的地方。


    “傅冥承,你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叶一湍哭了,他试图把傅冥承推开,只是他的手徒劳无功地从傅冥承的身体里穿过,他甚至没办法触碰到他。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傅冥承全身的血都要流干。


    “傅冥承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你的血,你不要这样……我恨死你了。你听到了吗,我恨死你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融化进了傅冥承手腕上的伤口中。


    傅冥承听不到,感受不到,他只是抱着自己的湍湍,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湍湍死。全身的血又怎么样,能救回湍湍的话,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


    “湍湍,乖一点啊。”傅冥承轻声说。


    在傅冥承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他怀里的叶一湍终于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


    “湍湍啊……”傅冥承接近叹息地说,他凑上去亲了亲叶一湍的唇。


    仅剩的异能把他手腕上的伤口治愈,叶一湍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傅总,你脸色怎么那么白的?我靠,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很想你。”傅冥承说。


    叶一湍从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傅冥承突然变得很虚弱,呼吸都要没有了。王书和言朔对发生的事都是讳莫如深。


    未来的叶一湍,直到这刻,随着这场奇异的时光回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灵魂还在半空中,傅冥承抬起头,正与叶一湍对视。


    叶一湍看着他的眼睛,他能从中看到傅冥承的过去与未来,看到横亘着傅冥承一生的、或者无数个生生世世的,不止息的爱。


    傅冥承在用生命来爱他。


    下一秒,傅冥承把头靠到了叶一湍的肩膀上,沉沉昏了过去。而未来的叶一湍,猛然在现在时苏醒。


    记忆的确恢复了一些,不多,只是颜双这段的部分,可是叶一湍觉得好像也是足够。


    足够他看出自己和傅冥承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正埋在傅冥承怀里,傅冥承的手紧紧环着他,架着他,而他的手用力地掐着对方的胳膊。


    傅冥承的手臂这次没事。


    他身形越来越像自己在末世中的那个恋人,大概力量也拿回了一些。


    “湍湍?”傅冥承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样?”


    叶一湍脑海中还被那种绝望的情绪充斥。他看着面前傅冥承的脸,觉得又想吻他,又想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脸上都是泪,他把眼泪抹去,又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问:“你记得?”


    傅冥承低下了眼,最后道:“刚刚听到颜老师声音的时候,那段记忆就出现了。”


    叶一湍:“嗯。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傅冥承道:“……湍湍,我没办法,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只能那样做。”


    “嗯。”叶一湍说。他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撑着地板站起。


    李端、颜老师和颜夫人都在旁边。“干爹你怎么了?”李端问,神色紧张。


    “没什么。”叶一湍说。他直接冲着颜夫人抬了抬下巴:“你记得末世的事?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颜夫人原本苍白木讷的脸,猛地看向了他:“你,你也——”


    叶一湍道:“是啊,我也记得。上一次,是你手中有实验室的真菌样本,你用那个,搞出了学校里的菌丝是吧?菌丝克制Z病毒,阻止学生们的丧尸化,但让他们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菌丝和Z病毒共生的怪物。”


    颜夫人哽咽着说:“我们本来可以离开的!我们可以带着双双,离开那个破烂学校,我们可以活下来!可是颜数根本不肯走,他守着那个破学校,他是想我和双双都耗死在那里!就好像,他现在想我和双双都耗死在这个家……我所有的工资都给了他,我们没有钱了,没有了……”


    “他做了那么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感谢他啊。”女人说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质问着:“颜数,你说啊,你只想帮那些学生那些孩子,那你对得起双双吗,你对得起我吗!?”


    颜数听不懂他们之前在说什么,但是能听懂妻子绝望的发问。这样的质问下,颜数的脸上,只剩下了一些看不出表情的麻木。


    这所有的问题,他都回答不出。


    叶一湍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给女人递了张纸巾,说:“我有木系异能,可以试着救救颜老师。他是一个成年人,他不是你必须背负的责任,你可以选择和他离婚,过你自己的生活。”


    女人只是哭着,没有接话。


    叶一湍心一动:“你——你恨这个世界。”


    女人抽泣着抬起头,看向他,尖锐地说:“我不应该恨吗?”


    叶一湍:“你想让世界都变成那种菌丝。要怎么才能做到呢……真菌,你曾经把真菌种在颜老师的身上,是吗?学校里的那些有着神秘力量的菌丝,是从颜老师身上诞生的,相生相克,他才有了那样的异能,是吗?你差点害死了你女儿,你想她也变成你那样。”


    提到了双双,颜夫人崩溃地哭道:“那时候末世来了,样本没人管,他就要死了,我最开始只是想治疗他的癌症!我不知道会那样!我想控制那些菌丝,但是我被吞噬了……那根本不是我,想要双双也变成菌丝的不是我……那只是个融入了我记忆的怪物,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女儿!”


    一切事情都清楚了。


    傅冥承的实验室研究的是抗癌,颜夫人做的是真菌方向。末世到来的时候,颜老师病入膏肓,颜夫人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给他用了真菌治疗。然而真菌在他身上发生了变异,可以通过血液感染一切生物,也激发了颜老师的异能:他从菌落中活了下来,他的血是解药。


    叶一湍的手腕上有傅冥承留下的伤口。一个情侣间无伤大雅的情趣而已,结果让他成为了菌落的温床。


    傅冥承杀了颜老师,复制了他的异能,然后试图用全身的血救他。


    全身的血……


    叶一湍眼前是傅冥承把手腕的伤口割开,强迫着自己喝下血的样子。


    眼前黑了一下,他的身形晃了一晃。


    傅冥承就往他这边走,想扶住他,叶一湍道:“站那儿。”


    傅冥承:“湍湍……”


    叶一湍:“我说站那儿。”


    傅冥承站住了。他看起来像是淋了雨了狗狗,浑身湿淋淋的,孤零零的。


    叶一湍心疼又觉得难受。


    傅冥承没死,他也没死,他觉得挺好的,可喜可贺。


    可是如果傅冥承死了呢。


    如果他喝完了傅冥承的血,醒来之后知道傅冥承血流光死掉了,他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呢?


    就那么,继续活下去吗?


    第46章 [VIP] 周一


    只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性, 叶一湍的胸口就被巨大的痛楚填满。


    又一次,他觉得心脏旁边,那个金系异能者留下来的伤口, 开始疼。


    好疼啊。


    傅冥承还在看着他。


    叶一湍也不知道他一个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可怜的表情来, 甚至让叶一湍心生不忍,想要向他递出手。


    他强迫自己转过了头, 看向颜夫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真菌样本种在颜老师身上?这几天吗?”


    颜夫人低着头,时而抽两下鼻子, 不说话。


    之前的情况,Z病毒已经全球爆发了, 真菌在颜老师身上变异是之后的事,学校周围哺乳动物不多,真菌反而被困死。


    现在不一样。真被她成功了, 恐怕整个世界的人类都会变成那种被菌丝侵蚀的怪物。


    颜夫人头上的箭头,不是指Z病毒,那指向的是另一种末世的可能。


    叶一湍道:“我给你说说双双的事吧。我不知道你被菌丝吞噬之后还记不记得, 双双后来没事,我们带着她从学校里逃出来了。她一直管我叫叶哥哥,我也把她当成了我亲妹妹差不多。她一直跟着我们的。”


    他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下了,和颜夫人说起了末世里,一些双双的事。


    关于傅冥承的记忆仍然大多是模糊的, 但是关于双双, 他还记得很多事情。


    比如女孩子特别喜欢小刘,最开始还总是把口粮省下来喂小刘, 自己都吃不饱。后来被叶一湍发现了,差点气死。


    比如她性格也挺倔, 力气不大,但是硬要学开枪,学砍丧尸。榴弹枪那种后坐力极大的武器,叶一湍用,她都要用。


    比如她攒了好久好久的晶核,拿去换了一箱可乐送给叶一湍,庆祝他生日。


    比如她也经历了叛逆期,每天都在和叶一湍吵架,曾经把叶一湍气哭过。(哭了的这部分叶一湍没说。)


    比如她慢慢长大了,是基地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子。


    还有挺多事。


    颜夫人听得特别入神,颜老师也是。


    没人再哭了,颜夫人脸上那种歇斯底里的表情不见了,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叶先生。”她非常非常诚恳地说,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还想毁灭世界吗?”叶一湍问。


    颜夫人没回答。她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在这一瞬间,她头上的箭头归复于零,消失不见。


    叶一湍松了口气。他就站起来,又走到颜老师身边。


    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老师,他帮助了很多人,但是他对他的太太和女儿,很是亏欠。叶一湍不懂他的执念从何而来,也无法评判这一切的对错。


    颜老师眼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叶一湍说:“那个借据,好好留着。姓张的以后再来骚扰你们,给我打电话,恶人就怕恶人磨,我就是恶人。”


    然后手触碰到他的脖子上面。


    木系异能对外伤或者器官衰竭一类管用的多,叶一湍没治过癌症,末世里也没人得这个。异能注入的感觉,就像这个人的身体是一块有很多空洞的、千疮百孔的、干涸的海绵,这海绵很能吸水,有多少水都不够,后来异能用光了,也没办法将所有的空洞修复完整。


    但已是好了很多。至少颜老师的脸色看起来,不像从前那样充满死气。


    他惊讶地叫道:“我,我好像好了一点!我胸口不疼了!”


    叶一湍:“去医院。傅总,叫救护车来接人。”


    傅冥承还挺愿意叶一湍使唤他似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好。”


    颜老师:“可是,我,我们……”


    他想说他们没钱了。叶一湍道:“这位老总家里开的医院,不用你给钱。不过今天的事情不对外说,能做到吧?我过几天再去看你。”


    颜老师:“我不对外说,可是我明天还要上课啊!”


    叶一湍:“请假。”


    颜老师:“这个怎么可以请假的,我们学生都要期末考了——”


    叶一湍面无表情地伸手往他后颈处敲了一下,颜老师瞬间被敲晕过去。叶一湍就把他往凳子上一扔。


    他对颜夫人说:“木系异能没办法直接搞定癌症,也去医院治着吧,我异能恢复一些了就再去看看他。反正人总不会死。你要离婚现在离也行,你自己想好了。”


    颜夫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会好好想。”


    她又想流泪了,女人抹了去,说:“谢谢你,叶先生。”


    叶一湍摆摆手。


    卧室里突然传来了哭声。


    “双双醒了!”颜夫人说,赶紧跑了进去,抱起了孩子。


    双双如今才一岁多,睡醒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叫唤。被妈妈抱起来之后,就不哭了。


    颜夫人抱着她走出了卧室。


    “叶先生,你,你想抱抱她吗?”她有点拘谨,但还是这样说道。


    叶一湍愣了愣。


    “好。”他说,抱过了女孩子。


    双双有对很大的大眼睛,瞳仁又黑又亮。她就睁着大眼睛看叶一湍,嘴里“咿呀”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宝宝抱起来也太轻了,叶一湍觉得很神奇,完全不敢用力,生怕哪儿把她弄疼了。


    只是孩子完全不认生,在叶一湍怀里扭了两下,伸手想去够叶一湍的脸。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刘的关系还是什么别的,末世里他和王书、言朔三个人,双双和他最亲密。有时候像是养了半个女儿。


    叶一湍忍不住笑了笑。


    双双就也笑了。宝宝发出了可爱的笑声,去蹭了蹭叶一湍的额头。


    这还是一个没经历过末世的孩子啊。如果末世永远不到来,她可以永远单纯幸福着。


    他把双双递回给了颜夫人。


    颜夫人问:“叶先生,双双她后来,一直都活得很好吗?后来,后来世界也变好了,是吗?”女人脸上又有紧张,又有期盼。


    叶一湍道:“是啊,血清找到了,世界也变好了。”他瞎编着说。


    医院派的车来了,有医护人员把颜老师接走。李端自告奋勇地跟着车一起去,说要照顾颜老师。颜夫人目送着众人离开。


    时间已经是傍晚,叶一湍和傅冥承带着小刘,从颜老师家里离开。


    傅冥承道:“湍湍,先吃饭?别饿着肚子。就算你想饿着,也别饿到小刘。”


    叶一湍:“行吧。”


    车往回开,后来吃的是一家土家菜。有道鱼很鲜嫩,小刘吃了十来盘。叶一湍就……始终兴趣缺缺。


    他甚至觉得现在嘴里还有那种浓稠的血腥味。


    行吧,至少一个月内他都不想吃鸭血粉丝汤了。


    傅冥承好像自知理亏,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给叶一湍夹菜什么的。


    后来叶一湍就说:“不吃了。小刘你都包圆了啊,不要浪费粮食。”


    小刘:“喵。”


    变成了他和傅冥承一起看小刘转龙卷风。


    吃完了饭,又坐回车里。


    傅冥承本想让司机先送叶一湍回去,结果叶一湍道:“小刘,我送你去我哥那儿住一晚,可以吗?”


    小刘:“喵呜。”


    叶一湍:“那,去傅总家里?你认得他家管家,可以让他给你弄宵夜,还可以在他家里唱K。想怎么唱怎么唱。”


    小刘:“!!!喵喵喵!”


    叶一湍:“行吧,你认得路吗?自己跑过去?”


    小刘:“喵~”


    猫爪拉开车门就蹦出去了,猫咪欢快地跑远。


    后座就剩了傅冥承和叶一湍两个人。


    傅冥承眨了眨眼。


    没搞懂湍湍什么意思。


    所以湍湍是什么意思?


    要把小刘支开然后打自己一顿吗?


    他小心翼翼地说:“湍湍,送你去哪儿?”


    叶一湍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儿吧。”


    那是一座极高的高层大楼,是——A市的一家六星级酒店。


    傅冥承再次眨了眨眼。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叶一湍:“带身份证了吗?”


    傅冥承:“带了。”


    叶一湍:“哦。”


    傅冥承:“湍湍,我不明白。你说明白一点。”


    叶一湍镇定自若地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从颜老师那儿回来,就去开房啊。怎么,傅总,不约啊?不约我走了。”


    傅冥承:“约。”他也一脸镇定自若地对司机道:“去寰晟酒店。”


    司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默不作声地往那儿开。


    到了叶一湍才知道,傅冥承都不用刷身份证的,他在酒店顶层有一套总统套房,常年订着。


    等进去了,叶一湍就四下看了看,还趴在窗边看了看夜景:“傅总,你都不住,定这个套房干嘛啊。带人回来过吗?”


    傅冥承:“没别人。我根本碰不了别人。”


    叶一湍低头笑了笑。


    傅冥承说:“湍湍你别这样。你很不开心吗?那你要不要做一些开心的事,比如现在去墙上爬怎么样?你看这个墙,也很大,很宽广,挺好爬的。”


    叶一湍说:“我看你像个墙。”


    傅冥承:“那你爬我也行。”


    叶一湍简直想给他一脚。咱们两个都在酒店开房了你就让我爬墙去吗。


    他走到傅冥承跟前,伸手拽了拽他领带的结,说:“刚刚车开过来,一路上,我就在想,等下要怎么和傅总说明白,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到底是在气什么,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儿错哪儿了。可是我现在又想,说那么多干什么啊。傅总你又不是傻,你那脑子长的,比我聪明多了吧。我说的那些你又不是不懂。”


    “所以干脆不说那些了。我说点——别的吧。”叶一湍直视着他,道,“我告诉你,傅冥承,我很喜欢你,你不要觉得我在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的命可珍贵了。很珍贵,比200个三级晶核都要多很多。”


    这种话挺羞耻的,叶一湍本来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说这种话,可真的说出来了,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傅冥承盯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很重要,你的生命也很重要。我不想你拿命换我的。所以你别再那样了,好吗?”他问。


    “嗯。”傅冥承轻声说。


    叶一湍探身向前,吻了下他的唇,说:“傅总,来做啊,撬开我的记忆,让我看看,我的身体到底有多熟悉你。”


    第47章 [VIP] 周二


    叶一湍早就想到和傅冥承的今天, 其实准备得可认真了。


    他是有个系统空间的,八立方米的那个,特别小, 什么都不顶用,放大米都放不了几袋。


    但其实也挺有用的。


    后来他没带小刘, 自己偷偷去超市,买了一堆某生活用品, 都放在了里面。


    还买了些别的,总之五花八门, 还挺全和,有些东西属于叶一湍看到都会“哇, 还可以这样吗”的程度。


    现在呢,就……


    一方面叶一湍觉得这些东西似乎白买了,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的。一方面叶一湍又在觉得, 并没有白买,因为挺多都用在自己身上。


    果然世界上没有白做的准备。


    他的确把傅冥承按着亲了,也的确看到了脖子以下的部分, 接着后来的情况开始向另一个方向狂奔。他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毕竟他认知中,自己才是大猛一啊。问题是,他的身体根本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他对傅冥承给的,全盘接受。


    而且他非常熟练。


    非, 常, 熟,练。


    简直有点熟练地过分了吧!!!


    这样熟练真的不要紧吗!


    之前末世里他和傅冥承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玩这么high的吗!他真的有用心打丧尸吗, 真的有努力末日求生,在变异动植物里活下来吗!有吗有吗!


    直到这时才知道, 原来早就被开发得彻彻底底,被碰两下就丢盔卸甲。


    他简直是整个人都在为傅冥承敞开。


    叶一湍心里其实还挺羞涩,结果他实际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浪得飞起。


    后来叶一湍觉得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要死了都,但他表现出来的:继续啊傅冥承你行不行,不行换我。


    行,傅冥承很行,他现在知道了。


    大脑都在冒烟的时候,叶一湍隐约感觉到傅冥承抱着他,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湍湍,你的身体更诚实。”


    叶一湍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后来,感官回炉,那种此前出现过的眩晕感又出现了。他被拉到了一个漩涡里。记忆中原本有一些黑色的区域,像是关了灯的房间,现在,灯全部被打开。


    那些记忆重新被点亮。


    所以这种记忆被撬开的方法还真有用啊。


    他记起了很多。


    比如最开始的初识。他在来到末世的第二年认识傅冥承。


    他被一只变异狮子追杀,不慎从悬崖上掉落。傅冥承正好倒霉路过,那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试图拉他,结果被他一起拖下去,还摔断了腿。


    叶一湍一身的伤,木系异能早就见底,把傅冥承背在背上,往悬崖顶上爬。


    三天。


    三天后,言朔和王书才把他俩救了上去。


    要不是傅冥承异能是“复制”,两人可能早都死了。


    傅冥承那时骗他说什么异能时效是一个小时,其实根本不是。后来傅冥承又骗他说时效是一天,完全也不是。


    叶一湍猜时效大概是十天吧,只是也乐得傅冥承亲他,没有拆穿。


    认识傅冥承时,叶一湍已经和言朔、王书组队了,傅冥承是他硬拉到队伍里面的。


    傅冥承和言朔关系很差,两句话的工夫就能吵起来。傅冥承看起来一副懒样,实则还挺会气人的,说话经常戳人肺管子。


    和傅冥承滚到一起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或者说,是傅冥承的蓄意勾.引。


    那人像是知道叶一湍吃哪一套一样,经常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就“通过亲吻补充异能”这件事,叶一湍根本没见过傅冥承找别人。


    若是其他人这样动手动脚的,早被叶一湍打飞了,可是傅冥承,却又……傅冥承不一样。


    他有时候甚至还觉得傅冥承挺可爱的。


    那人经常懒洋洋的样子,瘫在个什么地方不愿意动,对着太阳会眯起眼,像树懒,很可爱啊。


    他跟王书说过这个形容,结果就是王书满脸不可思议:“神他妈的树懒,老叶你是脑子被丧尸啃了吗。”


    某一天,两人独自在外面,傅冥承说亲我一下啊给我个木系异能防身,叶一湍就亲了上去。


    亲着亲着变了味,单纯的复制异能行为,掺和了一些别的东西,反正叶一湍之前不知道舌头还可以这么用的。


    后来两人经常躲起来亲亲。傅冥承……属于老房子着火,时而反应很大,叶一湍也不是感觉不出来。但他真的很沉得住气,好几次叶一湍觉得那人根本忍不住了,他就硬是忍下,宁可亲完了自己找地方解决。


    最后也是叶一湍先扯开了他衣服。


    叶一湍其实搞不懂那人为什么那样,就是不肯主动往前走一步。


    他又不是瞎,傅冥承分明是喜欢他喜欢到命都可以给他的程度。这又不是多羞耻的事,有什么好忍的呢。


    他说:“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然后他才知道,傅冥承对他的渴求,到底是深到了什么地步。


    反正后来他三天没露面,言朔差点以为他嘎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嘎了。


    对了,他也知道,原来这可以成为很羞耻、甚至让他翻回忆都不想翻完的事。


    自此,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开始叶一湍还有点不好意思,要避着王书和言朔他俩,搞得两人偷.情一样,结果就是更刺.激了些。


    末日里生活本来就单调,压力也大,有今天没明天的,有个伴也挺好。再后来,两人越来越放得开,越来越疯,属于大部分能尝试的都尝试了个遍。


    不过傅冥承有一点没得说,就是叶一湍明确提出说“不可以”的事,他就不会做。比如叶一湍的脖子上从来没有过印子。因此,叶一湍觉得自己掩饰得可好了,言朔他俩肯定没发现嘛,绝对没有人知道他和傅冥承搞到一起去了。


    直到又一次,一起打个变异野猪,那玩意一爪子把叶一湍衣服挠开了,露出了他大片的皮肤。


    上面留下的都是傅冥承深入骨髓的占有欲。


    在场还有七八个人,所有人就:(哇靠)(哇靠靠靠)(啊这)(别看了不太好傅冥承要杀人了)(再看一眼)(别看了不太好傅冥承要杀人了)(再看一眼)……


    叶一湍差点气死,最后狂炫了一堆野猪肉。


    他心想这不是相当于在队友面前出柜了吗,试探了两句,言朔觉得超无语:“你该不会以为你瞒到了刚刚吧?你觉得我瞎吗?你们之前像是在eye-f*ck还用我说吗?”


    叶一湍:好的。


    索性也在大家面前公开过,有时候两人亲亲都不避人。


    言朔受不了了,大部分时候都和他们分开走,开两辆车。言朔根本拒绝碰他们的车。


    是的,好几次是在车上。


    爬山崖给叶一湍留下了心理阴影了都,后来偶然的机会下,叶一湍的木系异能融合了一种藤蔓,手上会出现一直植物胶质,足够他挂在墙上。叶一湍自此爱上了爬墙。


    又过了一年,他捡到了小刘。小刘的出现极大地缓和了傅冥承和言朔的关系,至少他们有时候又能坐回到一辆越野车里。


    叶一湍有时候觉得言朔是婆婆,傅冥承是儿媳妇,他是夹在中间的老公。小刘就是娃,有了娃之后傅冥承和言朔才关系缓和。


    对了,叶一湍曾经好奇,他跟傅总在一起的时候小刘在哪儿,现在他想起来了。


    傅冥承会贿赂小刘的,有时候甚至是让小刘帮他看门……


    颜双那次的事,叶一湍当时根本不知道,傅冥承用了几乎全身的血救他,那件事后来就没有人提起。


    若不是此前那次奇异的“时光回溯”,叶一湍什么都不知道。


    从学校逃离之后,颜双就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有了颜双在,叶一湍觉得不能给小女孩树立不好的三观,他和傅冥承又变成了偷偷摸摸的关系。


    实话实说,偶尔这么偷偷摸摸一下还挺有意思。


    最后是颜双跟叶一湍说:“叶哥哥,我知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我还知道你身上的红块块不是变异蚊子叮的。”


    反倒把叶一湍臊得不行。


    言朔单独和叶一湍说过,说觉得傅冥承根本不是那么无害的人,让叶一湍不要太相信他。其实叶一湍大体也知道傅冥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傅冥承的异能是“亲吻或杀戮”,亲吻只是对他,杀戮才是对整个世界。叶一湍见过那人半幅衣服都被血染湿的样子。有时候叶一湍会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傅冥承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说不定。


    但他不是因为这个才和傅冥承在一起。不至于。他就只是……挺喜欢傅冥承的,他也说不明白,好像这个人就长在他的点上面了。


    这甚至无关乎身体。


    言朔他们见到的只是傅冥承让他们见到的样子,他不一样。


    他见过太多的傅冥承了。


    慵懒的,笑着的,温柔的,狠戾的,醋了的,失神的,失控的,餍.足的。


    太多。


    傅冥承也出现在他所有的记忆里。


    李严川造墙给他,让他在上面愉快地爬来爬去时,傅冥承在。


    他抱着小刘玩抛球接球游戏的时候,傅冥承在。


    他对着丧尸数“一二三”的时候,傅冥承在。


    阿强捧着那颗只剩一半的心脏,递给阿珍的时候,傅冥承在。


    王书死了,他抱着王书的尸体痛哭时,傅冥承在。


    好多的时刻啊,傅冥承都在。


    他们也的确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接过吻。树下,草地上,藤蔓里,篝火旁,车上,基地的桌子上,河里,好多的地方。


    原本的记忆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色彩,现在,房间变满了,也突然就变得鲜活。


    原来他在末世里,也曾经有过这么多的笑。


    只是记忆里还有一部分是被封印起来的。


    他想不起他和傅冥承的最后。


    后来怎么样了?他在丧尸堆里杀够了99999个丧尸的时候,傅冥承在吗?傅冥承那时……还活着吗?他无法想象傅冥承死了而自己埋葬他尸体的情形。


    但其实已经有了些预感。


    后面的记忆相对完整得多。傅冥承大概率是死在他前面的。


    傅冥承……死了。


    就只是想一想这样的事,叶一湍都觉得鼻酸。


    幸好,幸好,傅冥承现在还在。


    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快到第二天中午了。


    傅冥承把他整个抱在怀里,看起来像是在抱一个等身玩偶一样,抱得死紧。叶一湍挣了几下才挣脱。


    想起了很多之后,看着周围的一切,还觉得有点新奇。


    他在床上爬起来,忍不住去观察现在这个傅冥承。


    头发比末世短了些,末世的时候更长,且那时没人打理,更随意点。


    脸倒是变化不大,硬要说的话,好像末世的时候这人还更显得年轻些。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放飞自我的缘故。


    腹肌什么的跟在末世的时候差不多,手臂、肩膀这些都是,叶一湍怀疑傅冥承完全就是自己懒,干脆把末世里自己的肌肉线条给拷贝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做到的。


    对了还有某个部分……叶一湍想去偷瞄一下。


    就一下。


    揭开被子。


    Emmmmm……


    放下被子。


    倒吸一口冷气的程度。


    然后他就被傅冥承按住了。


    “湍湍,我就说你很诚实啊。”傅冥承说。


    后来就又晨间运动了一下。


    傅冥承那个人,平时特别懒,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类型,但这种时候就突然勤劳起来,精力旺盛得过分。


    他懒归懒,那也是豪门教育出来的世家子,西装像是层皮被焊在身上,日常也都是绅士优雅,这时候就不是了,变得很恶劣,好像以欺负叶一湍为乐。


    叶一湍那种睚眦必较的怎么会任由他欺负,就想欺负回去。问题是有时候很难界定到底是在欺负傅冥承还是在奖励他。


    而且傅冥承好像知道叶一湍觉得他声音好听,时常对着叶一湍说些有的没的。叶一湍从前真的想不到傅冥承是这种时候话很多的类型。


    话很多,且很敢说。有些话叶一湍都想象不出傅总怎么说出口的。


    最后变成了又在房间里混了好久。


    傅冥承后来抱他去浴室里。


    “不生气了,湍湍?”他问。


    叶一湍:“你记起了多少?”


    傅冥承:“不多,还有些混乱,挺多记忆像是塞进我脑子里来的,要慢慢理清楚。”


    叶一湍:“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事了。我都不知道我离开末世的时候,你是死是活。”


    傅冥承:“没事,总会想起来。”


    叶一湍歪了歪头:“傅总,你希望我想起来,还是希望我想不起来啊?”


    傅冥承说:“我是湍湍的狗,湍湍希望什么我就希望什么喽。”


    又开始逃避对话了。叶一湍很想给他一脚。


    热水从两人头顶上倾泻而下,周围热气氤氲。


    叶一湍靠近了些,他伸手将傅冥承脸上的水抹去,他说:“傅总,末世时我就对你说过这话,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什么时候能记得,所以我再说一次。”


    “我不要你的命,我不要你为我死,我也不缺人为我死。我要你为我活,好好地活下去。”


    他直视着傅冥承,问:“你听懂了吗?做不到的话,我马上甩了你找别人。”


    傅冥承看着他,嘴角就勾出笑,他说:“湍湍,你现在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写着我的名字,你还想找别人吗?”


    第48章 [VIP] 周三


    叶一湍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认真谈一谈”, 最后变成了两人在浴室里。


    就,热水还挺暖和的,到处是水汽, 浴室的墙面都没有显得凉。


    叶一湍当时的脑子被傅冥承搅和得一团乱糟糟,反而是后来, 被傅冥承抱着回房间,他才慢慢回过味来。


    就傅冥承对他的熟悉程度, 两下就能把他撩起来的手法,记忆还乱着?别的都没想起来?怎么可能!


    所以他的记忆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这人为什么瞒着他的?叶一湍皱眉。


    傅冥承在用浴巾把他擦干净, 每根脚趾都擦得很仔细。叶一湍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脚。


    “傅总,你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我怎么觉得你别的地方都记得挺清楚的。”他问。


    “这样啊, ”傅冥承就懒洋洋地说,“因为这些都是我和湍湍最珍贵的记忆,那我当然要最先最早记起来了。”


    “……你少给我扯。”叶一湍道, 伸手捏住了傅冥承的下巴,“你最好祈祷我记忆被动手脚的事跟你没关系,否则你死定了。”


    傅冥承:“湍湍想怎么惩罚我?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反正从前也没少做。”说着在叶一湍手心落下一个吻。


    叶一湍也不知道为什么, 会在忆起末世里自己和傅总的1080种场合之后,还会因为对方落在手心里的一个吻而心跳加速。


    这人该不会有毒吧。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在套房里混了一天,吃饭都是叫的客房服务。最后在叶一湍的强烈要求之下,才终于离开了酒店,打算出去吃点好的。


    电梯里, 叶一湍就在反省, 自己真是太容易被勾.引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可是身怀重要使命的男人,怎么可以正事不做,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在酒店里和傅总混了一天呢!你需要找回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啊叶一湍!


    结果傅冥承抓住了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手心。


    叶一湍觉得他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别闹。”他说。


    傅冥承低低笑了一声, 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还把额头靠在他肩膀上。


    “干嘛啊。”


    “我和湍湍在谈恋爱,开心啊,忍不住。”傅冥承说。


    叶一湍一方面在想“狗男人,这话张口就来”,一方面在想“狗男人,说话这么好听干嘛”。他觉得傅冥承说话慢悠悠的像个树懒,自己像个树,就还……挺可爱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傅冥承的头发。


    总之腻腻歪歪着呢,电梯门开了。


    外面的人迟迟没进来,叶一湍就随意地扭头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


    他一哆嗦,差点把傅冥承从电梯里丢出去。


    电梯外面站着一个大帅哥,脸上冷如冰霜,像是要把整个电梯都冻上。


    那帅哥的脸还非常眼熟。


    绝对非常眼熟了。


    因为那是他哥!


    他居然跟傅冥承来开房出来遇到了叶一流!


    叶一湍呆若木鸡,尬得不行,甚至萌生了一拳把电梯锤碎,快速逃离现场的念头。


    傅冥承倒是终于把他放开了。


    他一脸淡定,好像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还在里面帮忙按着开门键,道:“叶总,这么巧。哟,韩总也在。”


    叶一流还带着个秘书,旁边还有几个合作方的人,差不多五六个人站在电梯口。


    “韩总”就是那个合作方,这时候热情洋溢地说道:“傅总,这么巧啊,我正和叶总在这边开会呢。啊,叶总,进电梯啊。”


    叶一流面无表情地进去了。


    叶一湍小小声地叫道:“哥。”


    叶一流:“你们来这做什么?”


    叶一湍:……


    这是个酒店,我说我们来这儿盖被子聊天,哥你会相信吗。


    最后傅冥承道:“叶总,今天天气不错啊,吃了吗?等下一起吃个饭?”


    叶一流没搭理他。


    电梯默默地下行。


    沉默,就是今晚的康桥,今晚的澎湖湾,今晚的青藏高原。


    甚至那个话多的合作方韩总都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不吭声了。(实则内心里正在疯狂地刷着八卦的弹幕。)


    电梯最后下到地下车库,韩总借故先走,剩他们几人在等司机开车过来。


    叶一流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在谈?”


    叶一湍心想,总不可能说在约啊,那成什么了。于是猛点头:“在谈在谈。”


    叶一流:“我没问你。”


    傅冥承道:“叶总,我追到湍湍了,在和湍湍谈恋爱。我对湍湍非常认真。你是湍湍很重要的人,也很希望得到你对这段关系的认可。我会照顾好湍湍的。”


    “湍湍又不缺人照顾。”叶一流道。


    傅冥承失笑,道:“那湍湍会照顾好我的。”


    叶一流:……


    好想打人。


    他忍耐了一下,然后问:“湍湍过去的一年,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傅冥承坦然道:“是的。”


    叶一流说:“那你根本没有照顾好他。湍湍那一年过得很辛苦。”


    傅冥承的手攥了一下。


    脸上就带出了一些嘲弄。


    他慢悠悠地说道:“叶总,你弟弟是一个战士,并非你口中那个永远需要你照顾的孩子。你不清楚他真正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论?你不觉得你是在控制他吗?”


    叶一流道:“是吗?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样子,所以你还比我更了解我弟弟?你说这种话,连他的亲人都想隔绝开,现在想控制湍湍的是谁啊?”


    两人还杠上了。


    叶一湍也是无语。这情形还挺熟悉的,末世里傅冥承和言朔,最早就这么杠起来的。傅冥承脾气也就那样,别的都还好说,真让他对着叶一流恭恭敬敬的他也做得到,无非是讨大舅哥欢心。


    但就——


    他哥的话戳到傅冥承痛处了。


    不过这种情况叶一湍应对起来也很熟练。正好叶一流的司机把车开过来了,他就搂着叶一流,撒着娇各种好话,哄他哥先上了车。


    回头又想去哄傅冥承,结果那人没事人似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叶一湍说:“傅总,我哥没别的意思,他就——。”


    傅冥承:“我知道,我还不懂吗。走了,湍湍,吃饭。餐厅订好了。”


    他这样,叶一湍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好傅冥承的司机也开车过来,两人上车。


    傅冥承一直面色如常,内心却不是这样的。他其实并不会多在意别人的话,但叶一流的话的确戳中了他痛处。


    以至于胸口开始烦躁起来。


    他骗了湍湍。他已经知道了那件蠢事是什么。


    的确,一切的根源就是他不够强,不够保护好他自己的人。


    他甚至无法想象叶一湍想起一切后会怎么对他.


    他们接了小刘一起吃晚饭。


    小刘还在傅冥承家里的那个练歌房中。没错,这只猫咪直接唱了24小时……甚至吃饭都是都是管家送进去的。


    所以,傅冥承和叶一湍在夜夜笙歌的时候,小刘自己也在夜夜笙歌。


    到底是多有瘾啊!


    这也实在是太有瘾了一点吧!


    猫咪的喉咙都已经哑了,还在那边用着嘶哑的嗓音继续在唱K,以至于管家开始泡胖大海水给猫咪喝。


    要不要这么拼的!


    叶一湍震惊了。


    最后连拉带拽把小刘拖走。


    晚饭吃的云南菜,铜锅鸡叶一湍自己都能吃十锅。


    傅冥承吃得不多,后面就在看叶一湍吃。


    末世里这人也这样,有点什么好吃的都给叶一湍留着。他对食物、对晶核,或者说对一切,其实物欲都不强,他好像更乐意去观察着叶一湍,看着叶一湍吃东西时的样子。


    叶一湍从前还觉得阿珍阿强腻歪,其实想起来了才发现,他和傅冥承就也不遑多让。


    咋说……属于让人老脸一红的程度。叶一湍觉得自己如今肯定干不出这事儿来。


    傅冥承又在那么盯着他了。


    “看什么啊。”叶一湍忍不住说。


    傅冥承道:“看你吃饭,挺好的。”


    叶一湍:“这有什么好的。”


    傅冥承:“证明你心情不错。你饭都不想吃,我才担心。”


    花言巧语。


    不过叶一湍开始震惊:自己居然是吃花言巧语这一套的!


    自己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我该不会是恋爱脑吧,叶一湍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吃完饭了,傅总送他回家。


    这人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湍湍,不邀请我上去喝个茶什么的吗?”心里面在想,反正湍湍记忆完全恢复之后肯定会甩了他,不如现在多亲近一下,也就这点机会了。


    叶一湍:“……你都喝了一天了吧,还没够。”


    傅冥承双手撑在两边,直接把人困在车上,在叶一湍耳边落下一吻,呢喃着说:“不够啊,永远都不够。”


    明显又在蓄意勾.引。


    叶一湍:“我够了。”


    带着小刘火速跑路。


    他很担心傅冥承再多说几句,他的身体又开始“不够”了什么的。


    这非常有可能发生。


    一下子多了很多的记忆,他也想好好理理清楚,尤其是趁着那些记忆还没有完全和自己融合的时候。现在有点旁观者角度,反而看得更清晰。


    跟傅总在酒店里胡闹了一天,正事都没做。


    傅冥承那个实验室,颜夫人那项真菌的研究直接停掉了,将会转去其他方向。原本的样本还没有毁灭,叶一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拿给他二哥最合适。他给二哥发了微信,只是对方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有回复。


    还有齐盛,白天言朔给他发过信息,说查到点东西,回头打个电话说。结果后来傅总又缠着他,电话也没打。明天要记得问问言朔。


    话说回来,末世里,傅冥承对齐盛的忍耐度实则有些出奇得高。


    末世里,想追叶一湍或者想约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叶一湍惯常就是冷漠地拒绝,再废话就上手打人。只是傅冥承,几乎每次都会大吃飞醋,有时候叶一湍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故意趁机想找他玩儿不一样的。


    如果有不长眼睛的想调戏叶一湍,那更惨了,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傅冥承下手狠戾至极。


    不过齐盛在两人跟前晃了半天,还搞出了大张旗鼓地杀了十几个人抢超市给叶一湍的这种事,傅冥承居然都没出手教训人。


    有时候还露出一些好像在看笑话一样的表情。


    这很奇怪啊。


    叶一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原因,干脆就又去翻一些其他的记忆。


    就……


    之前还觉得,末世里日子挺苦的,而且很无趣,现在发现,完全不是那样。


    认真地说,末世里自己和傅冥承的日子,还挺丰富多彩。


    充斥着各种地点、各种方式,有些在叶一湍如今看来都有点“破廉耻”了,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OK。


    嗯……这么说起来……末世里叶一湍自己也……不遑多让。


    他和傅冥承刚在一起的时候,正是年轻气盛、无所顾忌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他当时热爱一种名为脐.橙的水果。


    很多行为让现在的叶一湍,很想对自己灵魂发问:


    末世里真的压力那么大吗?


    那么需要解压???


    但旁观者的视角一看,问题也就出来了。


    叶一湍简直是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过去每次和傅冥承吵架,最后都是傅冥承拖着他那个什么。


    经历了一些夜晚或者白天,之前在吵的事儿就那么过去了,两人继续柔情蜜意黏黏糊糊。


    但问题完全没有解决。


    傅冥承根本不沟通。


    傅冥承d**ty talk花样百出,“爱”这种字样一次没说过。


    傅冥承甚至没做过任何承诺。


    他当然知道傅冥承爱他,那人肯把命都给他的,这还不算爱吗。


    但这就,完全不对劲啊!


    叶一湍震惊地想:自己难不成真的是恋爱脑?他怎么可能让傅冥承萌混过关这么多次的?


    第49章 [VIP] 周四


    叶一湍从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好哄。


    真的细究起来, 傅冥承完全不承诺,不沟通,不拒绝, 最开始除了暗戳戳的勾勾搭搭外甚至都不算主动,居然还是叶一湍先扯他衣服的, 就很扯啊。他那张嘴(除却某些时候)完全就是白长。


    也就是叶一湍了,看得开, 他从来没怀疑过傅冥承的心,换个别人都很可能会陷进“到底是爱还是不爱”这种怪圈, 演一出苦情大戏。


    根源大概还是在傅冥承的过去。


    想想傅冥承,再想想傅翎那个狗样, 这就,怎么看都是傅妈妈的问题。


    但是一个成年人,已经长了这么二十多年, 性格早就养成了,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了的。


    叶一湍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不过首要就是不要再和傅冥承乱.搞,省得对方觉得这真的有用。


    话说回来, 前面一天过得实在是太超过了些,叶一湍身体还好,大脑和精神才是承受不住。而且明明两人什么都做过了的,更过分的都有,傅冥承对他的身体比他自己都熟悉, 甚至于他如今的很多反应、情绪或者习惯, 完全都是傅冥承形塑而来。


    都这样了……叶一湍时常还是会觉得,好像自己刚和傅冥承在一起没两天。


    搞得他有点精神错乱。


    所以果然是不要太夜夜笙歌比较好吧!


    羞耻的记忆翻了太多, 叶一湍睡着的时候脚趾都在蜷曲。


    第二天,他给言朔打电话, 对方没接。后来微信上回了他条消息,说有点忙,回头说。他也没太在意。


    傅冥承超殷勤地给他发微信,找他吃早饭中饭晚饭宵夜,叶一湍婉拒了。事实就是,他对自己的自制力真的并不是很有信心,觉得见面了肯定又被傅冥承勾搭到床上去。


    晚饭是跟叶一流吃的,他哥事无巨细地问了很多傅冥承的事,聊到最后就还是很嫌弃。


    他说:“家世、财产那些我都不在意。我知道傅冥承的作风手段,知道他是怎么对待那些得罪了他的人的,我不是他也没经历过他的一切,我没法评判。就只是……湍湍,我更希望你的恋人是个情绪稳定内心平和的正常人。但是你喜欢他,哥哥尊重你的决定,哥哥也是你永远的后盾。”


    叶一湍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叶一流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怎么了?”


    叶一湍闷闷地说:“我在想,傅冥承怎么没有这么好的哥哥。”他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叶一流失笑,食指在叶一湍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个恋爱脑。”


    回家之后,傅冥承给他打电话。


    叶一湍其实从前很不理解情侣间的一些举动,比如煲电话粥,哪儿有那么多话可说的啊,浪费时间。可是那个晚上,两人的电话都没挂,叶一湍是一直听着傅冥承的声音睡着的。


    甚至早上起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傅冥承在电话那边说“早安”。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叶一湍打了个哈欠,说。


    傅冥承笑了笑:“你呼吸声变了。”


    叶一湍震惊,心想这个家伙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好想你啊,湍湍。你猜我现在在做什么?”


    叶一湍:“……我不猜。”


    傅冥承轻笑了一声,声线里的震颤都通过手机传了过来。叶一湍能听到他变重的呼吸声。


    “傅总,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养我,我晚上去接你下班。”他赶紧说,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白天,他又给言朔发了微信,对方还是在说忙,叶一湍也搞不懂他这两天在忙什么。这是查到了什么大事吗?


    之后也没什么事,他正带着小刘在家爬墙玩儿呢,突然接到了武力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一阵子哭爹喊娘的,主旨就是:有个王八蛋欺负人,师父师父快来救场吧!


    之前,叶一湍一直带着金丝雀俱乐部的小男生们练拳玩儿,武力看着眼馋,急得不行,也想跟着学习。


    后来他干脆让追健给他发了五十块钱红包,备注是“给金丝雀武力的本月工资”,就此莫名其妙成了追健的金丝雀,月薪50块,拉低了整个俱乐部的档次。


    也不知道叶一湍的系统是怎么判定的,反正系统觉得OK,武力就也出现在了叶一湍的阵营里面。他乐颠颠地开始跟着叶一湍学打架,在挨打这方面积累了充足的经验,又有速度和力量的加成,这人身手还真的变好了一些。


    后面干脆舔着脸,一直管叶一湍叫“师父”。


    听着他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的,叶一湍无语:“你这个废物,什么破事儿啊还叫我下场,我老人家是你雇的打手吗。谁打你了,你给我打回去,否则老子先打死你。”


    武力:“师父,小艺阿影白白他们一大帮子都在这儿呢,我被欺负就算了,我打落牙齿就血吞也不敢叨扰师父,但是他们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啊!最开始就是那帮王八蛋居然想调戏小艺,我才看不过去的。”


    说的小艺那几个,都是叶一湍阵营列表里的人,那可是叶一湍心里认定的小弟。武力被欺负就算了,反正他皮糙肉厚,那几个小弟被欺负了,叶一湍可坐不住。


    叶一湍骂骂咧咧:“我靠,你自己丢人就算了,还拉着我的人一起丢人。等着,来了。”


    开着超跑,载着小刘,去了武力他们那儿。


    那是个马场,武力今天和追健带着帮小男生,过来骑马来了。哪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他表哥。对方也带了一帮朋友,都是纨绔子弟,看到他们这边一帮漂亮小男孩儿,有人语出调戏,就此起了冲突。


    武力和表哥家里都是那种崇尚武术的世家,他和表哥一直不对付,从小打到大。追健又过于嘴贱,双方话赶话,最后掐了起来。


    掐法还是比较文明的,双方打了个赌,说赌五局,三局两胜。第一局空手道,第二局骑马,武力连输两局,也不管面子挂不挂得住了,直接呼叫师父救场。


    叶一湍到了,武力去马场外面接的人,被叶一湍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也赔着笑脸,张口闭口师父骂的对。认真的说,他觉得师父脾气还是变好了些,这要过去,自己绝对挨顿打。


    他听李端说过,师父他老人家有了新欢,所以这还是新欢有本事啊,把师父都哄开心了。


    就不知道新欢是谁。


    武力的表哥叫于瑞,这时候在草地上的阳伞里躺着喝茶,和同行人嘲讽着自己的表弟多么不成器云云,就看着武力点头哈腰地请了个人进来。


    他知道武力是搬救兵去了,原本还想着别把哪个大师请出来,结果一看,居然是个年轻男人,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带着的那个是什么?老虎?这美人是驯兽师吗?


    眼睛在叶一湍身上转了半天,他当即嘲讽道:“哟,武力,你不是故意想再输一局,用赌注坑这个小漂亮一把吧?”


    武力:“于瑞你等死吧你,这是我师父,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啊。”


    叶一湍扫了眼于瑞,就对方那恶心吧啦的眼神,他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冷呵了一声,侧头问武力,什么赌注。


    武力:“……师父你别打我。”


    叶一湍:“说。”


    武力:“在这里裸奔一圈儿。”


    叶一湍:……


    没打他,给了他一脚,武力哭爹喊娘地飞出去了十米远。


    于瑞这才稍正色了一些。他旁边有狐朋狗友看过《末日求生》,来悄声说,这位好像是跟傅家那位有点关系。


    于瑞不屑道:“傅家那位不是性冷淡吗,你哪儿听的谣言。再说了,这小漂亮输了自己要去裸奔,那关我什么事儿啊,傅家那位还能这怪我身上来?”


    狐朋狗友就不吭声了。


    于瑞道:“这位小漂亮怎么称呼啊?”


    叶一湍:“少废话,下一局怎么玩儿?”


    于瑞:“骑马打两手,小漂亮,会骑吗?”


    叶一湍:“有什么规矩?”


    于瑞:“不用武器,其他没规矩,谁先落马谁输。”


    他站起身,有人牵马过来,于瑞翻身上马,动作利落飒爽,高高在上地说:“怎么样,敢赌吗?”


    叶一湍:“裸奔没意思,加个赌注吧,输家在马场刷一个月马。”


    于瑞就笑:“不是,你手那么白,一看就没干过活,真在这儿刷一个月马?小漂亮,不用这么拼。”


    叶一湍:“你就说赌不赌吧。”


    于瑞道:“行啊!”


    追健那边已经很有眼力见地牵马过来了。他其实也不知道叶老大会不会骑马,不过又一想,他鞭子用那么溜,大概也会吧。特意挑了个最符合叶老大气质的黑色暴躁马。


    脾气暴躁,很难驯服,但跑得快。追健内心认为叶老大生□□刺激。


    叶一湍翻身上马。


    动作其实还有点不熟练。主要是末世里真没什么机会骑马,还是他穿到末世前,学过马术,十年没碰。这时候遛着马小步走了几步,都没走快,动作生涩,看起来像是初学者。


    于瑞看得哈哈大笑:“你直接认输得了吧,等下受伤了我心疼,让你那小手来刷马我也心疼。”


    叶一湍开始的确不熟练,慢慢就找到了感觉。他身体素质在那儿摆着,骑马不要太简单,且马儿对他温顺得要命——毕竟是丧尸堆里杀出来的,动物除了小刘,基本都有点怕他。


    等马真的跑起来,风声从耳边吹过,叶一湍就想:还有点意思啊。


    下次要带傅总来骑马。


    他总觉得像飙车、骑马这类活动,跟傅冥承那种人搭配在一起,就很好笑。尤其是傅冥承头发被吹乱的样子。


    于瑞哪想到他熟悉得这么快,这时候赶紧用脚夹了夹马肚子,向着人冲过去了。


    他自己家里就有马场,小时候马背上长大,又一直跟着家里习武,傲气还是有的。这时候就打算耍个帅,把叶一湍从马背上拎过来。


    叶一湍马快,难度系数挺高,但反正试试看喽。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就是,叶一湍马快,他根本追不上。


    就,怎么都追不上。


    叶一湍那马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简直拼了命在跑啊!他追得很用力了,但根本追不上!搞毛啊,我这什么破马。他内心里骂骂咧咧,无语到爆。


    结果这时候,就见叶一湍的马慢了下来。


    于瑞喜,瞬间冲了过去,已经想好把叶一湍抱过来之后自己要说什么了,结果突然身子一轻。


    叶一湍把他从马背上提了过来。


    还不只,叶一湍之后随手一甩,把他甩出去了。


    于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回到了马背上。


    这时候掉下去,被踩上一脚都是要出人命的,于瑞疯了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住了缰绳。


    后来被人从马上扶下来,他都觉得腿软,走不了路。


    刚刚简直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个瞬间。


    后背完全湿透,腿半天都是软的,他跌坐在个椅子上,就看着马场里,叶一湍明显兴头起来了,任由那马在场上疯跑,速度快得像阵风。


    “武,武力,这他妈你从哪儿找的人?”他吞咽了一下,道。


    武力可得意了:“那是我师父!刚刚是我师父手下留情,慈悲为怀,否则你缺胳膊断腿儿都可能。于瑞,你等着裸奔吧你。”


    过了一会儿,叶一湍才跑开心了,遛马回来。他出了点汗,脸颊微红,还带着点热气,看起来特别好看。但经历了刚刚的一切,于瑞只觉得胆寒,甚至不敢看他。


    倒是武力带来的那些漂亮小男生,这时候一个个都凑了上去,叶哥长叶哥短叶哥最最帅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还把人让到了旁边另一个太阳伞下面,冰沙奉上,茶歇献上,然后都围在他和他那个宠物周围。


    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叶一湍眼睛都眯起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于瑞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帮漂亮的男孩子恐怕不是武力叫得动的人,那是……叶一湍的。


    下一轮是比兵刃,于瑞腿还在软,根本没办法下场,推了一朋友出场。


    那朋友其实本来就有点怕,挑了个双节棍。怎么说呢,还没等他说句狠话什么的,就见叶一湍还在那躺椅上,懒洋洋地从腰上抽了条鞭子出来,问:“开始了吗?”


    那人:“什,什么?”


    叶一湍:“开始了。”


    然后鞭子已经缠住了那人胳膊,直接甩飞了,甩到了马场的另一边,几十米外面。


    叶一湍就开玩笑一样对旁边一个叫白白的小男生说:“就这水平,还跟我比,是不是来搞笑呢。”


    白白:“不是搞笑,这主要是叶哥太厉害了嘛。叶哥来吃樱桃,可甜了。来,小刘也吃。”人和猫各喂了一口。


    于瑞咬了咬牙,打电话摇人。


    他认识个当雇佣兵的,特别强,现在正好在A市。下场一次价码不低,但是……于瑞不管了,他就是不想输。


    那个雇佣兵叫Benny,华国人,过去在国外混的。Benny来得挺快,到了之后听于瑞说了下情况,心下不以为然,心道这帮富家子弟真是有钱闲得慌。


    “于少爷,比什么?”他说。


    “比枪械。”于瑞道,“Benny哥,你可别让我输啊,要裸奔的。”


    Benny笑道:“于少爷,比枪我要是能输,我Benny以后可以不用混了。”


    于瑞:“那就好,我当然信Benny哥了。”他指了指躺在个躺椅上、旁边围了一圈漂亮小男生在给他投喂水果的叶一湍:“就是跟他比。”


    Benny高大魁梧,肌肉结实,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比叶一湍大了一圈。两人一比照,完全就是漂亮小少爷和糙汉保镖的真实写照。


    他扫了叶一湍一眼,人都笑了:“于少爷,这有个什么劲,还找我来,让我闭着眼睛比吗。”


    他打心里就没看得起人。


    那边,叶一湍瞄了他一眼。


    本来只是随意地瞄一眼的,但叶一湍突然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直直看向了他。


    那目光裹挟着无尽的冰霜与杀意,Benny原本还在那儿和于瑞谈笑风生,这时候简直像是被人当胸透了一剑。


    满脑子只剩了两个字:危险。


    叶一湍盯着他,眯了眯眼。


    他胸口,心脏旁边那个伤,就是末世里这人捅的。


    第50章 [VIP] 周六一更


    末世里Benny是个金系异能者, 很强,手下一个小队都很强,做的还是雇佣兵的买卖, 什么活儿都接。


    叶一湍和他杠上是末世后期的事。


    那时候王书已经死了。南岸基地有派系纷争,四分五裂, 闹得厉害,叶一湍跟李端他爸李严川关系不错, 也算站了队。


    或许是这个原因,碍到旁人的事了, Benny是被人花重金买来杀他的。


    Benny带了一队人偷袭,还专门有个脑系异能者负责混淆认知, 让周围显得正常,降低叶一湍的警惕。


    偏巧那天叶一湍落单,小刘都不在身边,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Benny当胸一下从后面透了过来。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是言朔在照顾他, 没死真的是他运气好。


    但伤得着实很重。木系异能已然透□□段时间他时常陷入昏迷。颜双的死就是那期间的事。他胸口还伤着,被言朔扶着去给颜双收尸,后来哭昏在了言朔怀里,言朔衣襟上都是他流出来的血。


    那件事对叶一湍打击极大,伤好得更慢了些。


    南岸基地太乱, 后来言朔直接把他带离, 在旁边一个小镇上找了地方养伤。等伤终于痊愈,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他倒是想找Benny报仇, 只是那人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 甚至Benny整个小队都销声匿迹,不见人影。没过多久,南岸基地被丧尸攻破,李严川带着李端战死。再后来,言朔为了救他也死了,只剩下他和小刘。


    这一切事件中都没有傅冥承的影子,叶一湍也搞不清楚这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许Benny他们都是被傅冥承干掉的,或许傅冥承在那时已经死掉了吧。


    这样想起来,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好像都是从Benny偷袭,捅了他一下开始的。


    害人精啊简直。


    被捅那一下,也是真特么疼。


    叶一湍盯着Benny,就眯了眯眼,手落到了鞭子柄上面。


    武力吞咽了一下,在旁边道:“师,师父,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师父变得好恐怖,杀意太重了,武力都觉得头皮发麻。


    于瑞也道:“Benny哥,怎么了吗?”


    Benny对危险的感知太过敏锐,这时毫不犹豫地说:“于少爷,这活不接,抱歉,您另请高明吧。”


    于瑞整个惊呆:“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叫‘这活不接’?Benny你什么意思啊你?”?


    Benny根本没回答,转身就想走。


    他甚至都后悔今天来这一趟。


    是他最开始看走了眼。


    那位看起来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手上沾的血说不准比自己都要多。扫过来一眼,他脖子都是凉的。撤,赶紧撤,最好是以后都离这人远远的,A市都不要再来。Benny当机立断地想。


    但……晚了。


    有什么东西缠在了他手上,低头一看,是根鞭子,鞭子另一头就在那小少爷手里。


    叶一湍已经站起,朝他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道:“不用急着走吧,Benny哥,不下场比划两下吗。”


    Benny微笑着道:“这位少爷,没见过您,您见过我吗?”


    叶一湍:“大名鼎鼎的Benny哥嘛,谁不认识。”


    Benny:“不敢当。我只是碰巧路过,这游戏我玩不起,您几位继续吧,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叶一湍:“干嘛啊,不露两手再走,瞧不起我啊。这轮要玩枪的,Benny哥不是高手吗。”


    Benny:“没有没有,过誉了。不敢跟您比。”


    一旁的于瑞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大佬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搞什么,Benny今天是吃错药了吗,神经病啊。刚刚还在那儿“让我闭眼比吗”,现在又这狗样。我特么叫你来帮忙出头的,不是叫你来当孙子的好不好。


    但Benny低着个头,语气礼貌谦卑,真跟孙子似的。


    叶一湍扯了扯嘴角:“不是,Benny你胆子这时候这么小的吗?那我先来喽。”


    这马场是一个大型度假村的一部分,旁边就有个射击馆,可以玩枪。都是一些小口径的,但对枪械爱好者来说也够了。刚刚已经有工作人员把枪具搬了出来,旁边就陈列着一些枪支。


    周围已经清过了场,还有专业的射击教练想要上前,不过叶一湍摆了摆手。


    他随手拿过一支枪,摸了两下。动作挺温柔的。真要说的话,武力在旁边觉得师父的动作像是在摸情人的手。


    随后他就熟练地上了子弹,拉开保险,甚至头都没转过去看,对着身侧的靶子,连开了十枪。


    枪声在草坪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像是一首快节奏歌曲的鼓点。


    枪声结束,旁边的显示屏上显出了总环数:100环。


    他每一枪都打到了满环!


    他甚至刚刚都没回过头去看靶子!


    现场此起彼伏的一片惊呼声,几个小男生都在那儿跳着拍手,吧啦吧啦地说着“叶哥好棒棒”什么的。武力脸上也明显得意起来了。


    他就知道,他师父可是兵王,当然会玩枪啊!


    于瑞瞠目结舌,心想这特么还怎么比。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过,如果Benny也能打到满环,他们未必输。于瑞现在觉得,幸亏自己叫了Benny来,这本事换其他人肯定没有。


    等等……Benny今天很不正常,跟吃错药似的,他真的能赢吗?


    他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旁边的Benny。


    那柄□□还在叶一湍手里,Benny现在根本动都不敢动。


    他对危险的感知曾经好几次救过他的命,他现在就清楚地知道,是第一次见面没错,但是这小少爷想杀他。


    什么情况?


    要怎么办?


    大脑高速运转着,他把双手都举了起来,对叶一湍微笑道:“比不过您,我枪没您准。”


    叶一湍道:“也不用这么谦虚吧。试试喽。”冲着摆枪械那张桌子抬了抬下巴,“还是Benny哥觉得我面子不够大,都请不动你啊?”


    不下场是不行了。Benny干脆走过去,也拿了柄枪。


    “盲射?”他问。


    叶一湍:“随意。”


    Benny琢磨着,后来干脆也闭上了眼,盲射。


    最后打了个96环。


    其实算是很优秀了,但在叶一湍跟前就显得不够看。


    于瑞心中叫苦不迭,一帮人都是低头臊脸,叶一湍那边的小男生们都开始蹦着跳着欢呼鼓掌,武力和追健叫唤着“快点裸奔啊”什么的。


    只叶一湍的眼睛还盯着Benny没放。


    很不爽啊,毕竟胸口被捅个窟窿的是他自己。


    但Benny现在这么弱,异能都没有,杀了他没有丝毫的报仇快感。而且因为一件未来的、根本还没发生过的事,怪罪到此时此刻的人身上,好像也……


    有点纠结。怎么办呢。


    “喂。”叶一湍道,那支小口径□□在手指上转了两圈,随后枪口开玩笑似的对准了Benny。


    Benny一直高度戒备着,弦拉得很满,这个时候人因为过度紧张,肌肉都跳了几下。他手上一直拿着刚刚那柄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叶一湍。


    武力被吓了一跳,喝道:“干什么呢,枪放下!”


    于瑞也觉得有点不对劲:“Benny哥,不至于吧这?”


    小刘这时悄悄踱步到了Benny身后,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猫咪对这人恨得不行,已经在琢磨着咬脑袋还是咬肚子了。


    Benny注意力都在叶一湍身上,丝毫没注意小刘,他脸上汗开始往下掉,哑声道:“小少爷,您先把枪放下。”


    叶一湍道:“不然怎么样,你真敢开枪?”


    Benny:“您先把枪放下。”


    叶一湍:“我最烦别人教我做事。Benny,我就问,你敢开枪吗?”


    Benny:“我没见过您,如果过去得罪过您,也是拿人钱财,不是我本意。小少爷,我贱命一条,您的命总比我金贵吧,何必跟我这种人赌命呢。这样,您放下枪,我也——”


    他没说完。


    也就是一个瞬间,他脚下的土地突然分开,好像地震一般,裂开了一条大缝。Benny直接踩空,掉了下去。


    周围一帮人都尖叫起来,有人在喊什么“地震了”,有人在快速跑动,叶一湍没慌,他有所感知。


    土系异能。


    侧过头,正好看到了刚刚到场的傅冥承。


    仍然是苍白的一张脸,瞳孔却因为紧张开始收缩。


    叶一湍盯着他,想:


    这人到底拿回了多少力量?


    这人又到底记起了多少事?


    “湍湍,你没事吧?”傅冥承快步走了过来,左手环住了叶一湍的肩膀,右手一攥。


    裂缝里面的土地,猛然开始翻滚。


    傅冥承想把Benny活埋了。


    “傅总。”叶一湍叫停,“得了。”


    傅冥承手却没松开,眼神里有海一样的戾气翻涌。


    “杀了就杀了,有麻烦我担。”他说。


    叶一湍重复了一遍:“得了。”又道,“干嘛,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傅冥承犹豫了一下,手终于松开。他看起来还有点执拗:“他刚刚拿枪对着你。”


    “我们玩儿枪呢,”叶一湍说,“法制社会啊傅总。”


    “可是——”傅冥承还想争,后来只道,“你没事就好。”


    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地上平白无故裂了条大缝,还有个人掉下去了,整件事就很难想象。有人报了警,最后是消防把Benny救了上来。


    那人骨折昏迷,大概还有些其他伤处,人事不省,被送去了医院里。


    当然没有地震,地面的裂缝原因不明。警察联系了地质专家来看,要评估马场的安全性,但大概率也是不了了之。


    叶一湍这才知道,这家马场居然是傅冥承开的。


    警察走了,武力就叫嚣道:“表哥,怎么样,裸奔吧?”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还假惺惺地跟着傅冥承道歉呢:“傅总,我这表哥脑子有问题,刚刚居然管我师父他老人家叫什么‘小漂亮’,还有什么‘小美人’。油腻,恶心,变态,脑子有病啊这是!居然调戏到我师父头上来了。谁不知道您和我师父是一对啊,是不是呢师母。我替他道个歉哈,师母你别生气。不过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唉,大家都能理解。”


    “小漂亮。”傅冥承重复了一遍,手还揽着叶一湍,眼睛已经看了过去,“于,于什么?于舫是你爸?他就这么教育儿子的?你们于家厉害了啊。”


    他心里窝着火,现在明显要拿别人撒火。


    这话一出来,于瑞冷汗都下来了。


    他这次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Benny是雇佣兵,下场一次费用不低,但输给叶一湍不说,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掉缝里了,变成了骨折。


    都特么什么事啊!就邪了门了简直!这种情况受伤期间费用都算雇主的,他这次大出血。


    但……这都是小事。


    得罪了傅冥承,都不是腿被他爸打断的事。


    靠了那美人是傅冥承的人,就关在家里养着啊,放出来干嘛的!不过傅冥承不是性冷淡吗,这怎么着,治好了?


    他心里腹诽,脸上已经摆出了笑,诚惶诚恐地去和傅冥承道歉:“傅叔叔,你别听我表弟瞎扯,什么叫调戏,说的那么难听。我那只是在称赞叶先生的容貌——”


    还没说完,叶一湍不耐烦地打断,直接道:“裸奔,刷马。少废话。跟我的人挨个道歉。”


    傅冥承:“刷马?”


    叶一湍:“赌注。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的马场呢。不过正好,让他们来给傅总义务劳动。”


    傅冥承:“湍湍真是勤俭持家。”


    于瑞:……个鬼啊!您就差我们这几个人吗!


    但是他哪敢说什么。


    他看着傅冥承对叶一湍那讨好的语气,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从前不是没人给傅冥承身边送人,但根本就没成功过,傅冥承出去谈事都不要任何人近身,所以慢慢才会有了些这人性冷淡的传言。


    这么一看,鬼的性冷淡啊!


    于瑞觉得傅冥承眼神都能把自己剐了。


    武力和追健都在旁边添油加醋,于瑞脑子里只剩下了翻来覆去的悔意。他跟同行那帮人低着头跟那几个小男生道歉,追健又张罗着要裸奔。


    叶一湍倒是兴致勃勃想围观的,还没见过人裸奔呢,结果就被傅冥承先搂着走了。


    那人理由是,觉得这里刚刚裂了缝,很多土,弄得很脏。


    叶一湍:“又不是你动手挖的土。”


    傅冥承:“心理上膈应。”


    叶一湍:“……你之前在末世到底怎么活的啊!”


    傅冥承:“克服喽。现在没必要克服吧。”


    叶一湍扯回正事:“傅总,你记得Benny?你那记忆理清楚多少了?”


    傅冥承:“慢慢理着呢。Benny我想忘掉都难。”


    叶一湍:“后面怎么回事?Benny他们那帮人都是你杀的?言朔带着我在旁边小镇上养伤,傅总那时候你也在吗?”


    傅冥承:“这就不知道了,一团乱,我搞不清楚。”


    叶一湍:“真的假的,你骗我吧你。”


    傅冥承:“我是湍湍的狗,湍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可能骗湍湍。”


    叶一湍简直想给他一脚。


    他刚刚被傅冥承揽着走,没注意,也是这时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去停车场的路啊。


    叶一湍:“去哪儿?不回去吗?”


    傅冥承:“后面是个度假村,我留了套房。对着湖,风景挺好的。过去看看?”


    叶一湍:“看什么啊,傅冥承你想干嘛,直说。”


    傅冥承:“没想什么,就想带湍湍去看看风景。”


    叶一湍:“……不是,你怎么总这样,人长嘴了是用来沟通的好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从现在开始,你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否则我会打你。”


    傅冥承:“行吧。那我说了。”


    叶一湍:“说。”


    傅冥承:“想做。特别想。湍湍,我都有两天没见你了,想c你。”


    叶一湍脸腾一下就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恢复了记忆、能想起自己和傅冥承的2048种场合之后,自己还会脸红。


    叶一湍轻咳两声,道:“小刘呢?”


    傅冥承:“度假村里有KTV。”


    叶一湍还没说什么呢,小刘已经“喵”了一声,乐颠乐颠往度假村那儿跑过去了。


    这猫咪完全就是被傅冥承给彻底拿捏了啊。


    傅冥承亲了他耳朵一下:“湍湍,好想做。你管管我。”


    ……OK,自己也被拿捏了。


    然后就被傅冥承拐到了度假村里白日宣.淫。


    傅冥承扯什么湖景房,什么风景不错,问题是根本没留时间给叶一湍看风景。他一进房间就把人按门上亲了过来。


    叶一湍脑子原本还有点迷糊,下意识地回应着,这时候猛然清醒。


    又来了!


    又来了!!!


    果然是他心里有别扭有疙瘩有疑惑的时候,傅冥承就在拉着他xx啊,自己刚刚差点又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不行,怎么可以再这样的,必须把这种错误的沟通方式扼杀在摇篮里!


    “傅冥承我们正事没说完呢你不要拽着我搞这个。”叶一湍道,“你异能怎么回事,土系异能怎么来的?你有事瞒着我吧?”


    傅冥承道:“宝贝,我是有事情骗了你,不过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个?直接快进到我向你道歉赔罪好了。”


    叶一湍:“你要怎么赔罪啊?”


    傅冥承:“给我五分钟,讨好你。五分钟之后你还想骂我,算我没用,白长了嘴。”


    叶一湍:……


    “五分钟,你瞧不起谁。”他不服气地说。


    傅冥承的眼睛瞬间变得极烫。他把叶一湍打横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在叶一湍身前跪下。


    他松了松领带,说:“你可以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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