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许静是两天后的事。
老曾把人领到教室,全班寂静了一瞬,片刻后,掌声雷动。
许静手足无措,只能给大家鞠了个躬,脸红扑扑地回到座位上。
老曾许是得了沈老师的叮嘱,一点不多啰嗦,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神采飞扬地开始讲课了。
符遥替许静把椅子拉开,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回来。”
“谢谢。”许静坐下来,视线跟符遥对上,难为情地说:“这几天沈老师跟我讲了很多她的经历,我自己也想了很多……”
“嗯?”符遥鼓励地应了一声。
她听谢一舟提过,余望联系上老曾,两人亲自到许静家里做思想工作,私底下应该也贴补了些好处。一番拉扯下来,软硬兼施,许静她妈终于松口放人。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让许静知道了。
“沈老师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许静把课本摆在桌面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受了别人恩惠,心中感到亏欠是正常的,但不能就此停滞不前。我现在还太弱小,假如有天成为更有能力的人,能报答的自然也就更多。”
符遥严肃点头,“沈老师说得对。”
对不同性格人要说不同的话,沈老师显然深谙这个道理,许静既然担心连累别人,索性给她设定一个更大的目标,让她一直奋力朝前。
“真的谢谢。”许静感激地看她,犹豫半天才道:“那天晚上,你跟我说起割腕的那个人,他后来还好吗?”
“……”符遥下意识转头,看向教室前排的谢一舟。
那人对她目光总是敏锐,一脚踩着桌底的横杆,漫不经心看过来,顿了顿,嘴角挑起个有些恶劣顽皮的笑,用三指比出个开枪的手势,冲她砰砰开了几枪。
做完这一切,谢一舟又恢复成那副高冷且深不可测的欠揍模样,面不改色吹了下枪筒,往黑板那酷酷一抬。
符遥觉得自己简直能听到他的心声:学习。
老是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啧,男人谈起恋爱来真的幼稚。
“嗯,”符遥笑着收回视线,对还在等待答案的许静肯定道:“他很好。”
……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生死之外,其余都是小事。
符遥想通这个道理后,周末在食堂里,严肃认真地和彭兰及符建川就选专业一事举行了三方会谈。
对面沉默许久,符建川一个劲地给她夹菜,符遥忐忑得差点把筷子摔了,彭兰女士最后却只轻描淡写说了句,“行啊,你自己想好就行……我跟你爸没意见。”
“就这样?”符遥大跌眼镜,饭也顾不上吃了,嘴角不自觉往上抬,“你们那么快就同意了?”
“什么叫我们同意了,选专业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彭兰瞥她一眼,摇头道:“但是你从小就感性,也不懂得为自己多考虑,选文理的时候,你为了跟闻丫头一个班,每天闹死闹活地折腾,明明选文科的话甚至有机会冲顶尖那几所大学。”
符遥听彭兰旧事重提,气焰瞬间蔫了一半,不服气道:“但我现在理科不也学挺好的?”
“还行。”彭兰端起鱼汤,从容不迫地吹了几口气,“所以我就放心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学会给自己擦屁股就行。要是能考到省状元,不管去哪里学什么专业,以后基本饿不死,大不了长衫一脱去干教培。”
“还省状元呢,真敢想。”符遥把吹凉的鱼汤抢过来,咕嘟咕嘟干了,肉眼可见地心情大好。
符建川嘿嘿笑着,给她们俩碗底各自满上,“我闺女厉害,干啥都能成材!”
“你刚转学那时候的状态,爸妈确实挺担心的。”彭兰叹了口气,难得打开话匣子,“你看你爸那么心大的人,那时候钓友约都不去,晚上像条死鱼一样躺床上长吁短叹。”
“哎,老婆,突然说这些干什么——”符建川立刻出声打断。
“你别插嘴。”彭兰打了下他的手臂,看着符遥说:“本来异地高考那么难操作的事,又是转来这种很一般的学校,妈妈心里也在打鼓。但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女儿,你继续在实高待下去的话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了。不如就转学好了,成绩差点就差点,好好活着,开心最重要。”
符遥恍然大悟这是在唱哪出。
许静差点跳楼的事情,估计在整个一中学生家长的心理都引起不小震动。
自古以来国人习惯就如此,你要开天窗他们不同意,你要把整个屋顶拆掉,大家就会纷纷同意开天窗的要求了。
“明白,我一定好好努力!”符遥眉眼弯弯地保证,“学习和生活两手抓。”
“对了,”彭兰幽幽看她一眼,“你彭川表哥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过一点。”符遥老老实实地答,其实多数是听闻悦说的,联考之后,这女人恨不得24小时实况转播她们的恋情进展,差点被她拉进黑名单。
“彭川好端端要休学去搞什么摄影,跟你大姨犟上,把你大姨气住院了。”彭兰揉着太阳穴说:“结果彭川玩失踪,好几天不接电话不见人影,你大姨吓得从病床爬起来,到处往学校警察局寻人。”
“大姨拿住院来威胁彭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符遥垂下头,小声嘀咕,“这回是真生病呢,还是心病发作啊?”
彭兰瞪她一眼,“你大姨也没经历过这阵仗,最后呢,两边各退一步,约定要搞摄影可以,至少先把本科学业修完。”
“我觉得挺好。”符建川终于瞅准时机插上一句,洋洋得意说:“上回我托彭川来给我们几个钓友拍照,你别说还真出片,技术流杠杠的!我听彭川说,他去外头给模特拍个片子,一天功夫能赚四位数。”
“说是这么说,干这行毕竟不稳定,一天到晚不着家,四十度高温扛着个设备跑来跑去。”彭兰拧着眉道:“入账也是时有时无的,现在是年轻体力好,等老了做不动了,你看那个女孩肯要他?”
一片腥风血雨中,符遥安然举起筷子,夹了个鱼汤里飘着的嫩白豆腐。
时光向来是最残酷也最温柔,无声无息地磨平人的棱角,也钝化生活中所有的矛盾刺痛。
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软化掉下去了。
暑假时,符遥忙里偷闲,着手开始创作鲨鲨表情包系列之二。
不为别的,第一套表情包实在是太火了,时至今日下载量仍在飙升,平台上打赏人数甚至已经过万。
还有厂商找上来,跟她谈周边联名和品牌合作,符遥听得头大,索性统统丢给谢一舟去处理。
即便不愿意交出漫画创作的IP授权,符遥依然赚得盆满钵满。除了寻找灵感的过程偶尔让人头秃,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业,画自己喜欢的画,还能坐着躺着把钱挣了。
自从彭兰和符建川知道她画这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能赚钱,看着她满是贴纸的小破平板都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周末二老相携着出门溜达买菜,居然没像往常一样指挥她跟着拎包。
符遥待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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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惬意吹着空调,嘴里哼着小曲,拿起笔,给画好的小鲨鱼加动作关键帧,顺手给忙碌的男朋友拨了个视频电话。
“嘟嘟”两声,男朋友虽然接了起来,摄像头却是关闭状态。
符遥看着屏幕,挑起眉,“什么情况?”
“在街上,不方便。”谢一舟说。那边果真传来许多细碎噪音,小孩子跑动的笑声,还有风声,鸟叫虫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哪个避暑胜地。
“懂了,这就给你新开一个表情包。”符遥说着,作势要在平板上新开一个窗口,“鲨鲨打游戏时接到查岗电话,一边乐不思蜀一边说,‘在学习,不方便’……”
谢一舟笑了两声,嗓音透过电话线更显磁性,她觉得半边耳朵都麻了。
“今天周六,”符遥用笔冰了会脸才想起发问:“你不去余哥那咖啡店帮忙?”
“嗯,以后估计都不用去了。”谢一舟似在慢悠悠走着,符遥想象他那里若抬头,应是满眼青绿树冠,偶尔还响起几声狗吠,那狗吠听着还略有几分耳熟……
但她思绪很快又被打断了。
“许静知道余哥出钱资助,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报答他。”那狗吠声渐近,谢一舟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好像还笑蹲下身子挠了挠它头,美得那狗直哈气,“余哥冥思苦想半天,一拍大腿把我开了,让许静周末来顶班。咖啡店生意清闲,平时没多少事,也好方便她高三复习。”
他没说的是,许静来兼职,余望一大早起来,照着营养菜谱煲汤,煲好了巴巴给人送去。
好好一家店,花生猪蹄汤的香味比咖啡豆味道还浓。
谢一舟听两人在桌边互相谦让,一碗汤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深感自己留在这里实在多余,赶紧撤退了。
“真好。”符遥感叹一声,点击“播放”看小鲨鱼动起来的效果,“闲点好啊,不像我男朋友。我想想,昨晚几点来着,反正没过十点,我好不容易躲回房间跟他打电话,他居然说好困,要睡了……”
“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还抱怨上了。”谢一舟笑骂两句,懒洋洋勾起一边嘴角,姑且放过了那只狗,“白天替你跑腿就算了,晚上也……”
符遥竖起耳朵,“晚上也?”
“……”那边没答话了。
耳边只剩下他均匀稳定的呼吸声,好像在爬楼梯。
硬的不吃来软的,符遥及时变换战术,撒娇道:“可是我想看到你的脸嘛,都好久没见了……”
“嗡嗡”、“嗡嗡”、“嗡嗡”。
她一连发了三个小鲨鱼打滚的表情包,不依不饶。
热恋期当真一点都不好过,一会儿没见就开始想念,写作业也想,画画也想……连早上起床,发现今天天空蓝得特别清透都想分享。
“确定是想看脸?”谢一舟轻咳了声,不动声色地把皮球踢回去,“如果上回我洗澡的时候,你没有‘手抖’发起视频邀请的话……嗯,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哼!”符遥气鼓鼓地戳屏幕,“反正如果我忍不住的话,我就直接买车票过去找你,反正姑奶奶现在有钱了——”
话刚说到一半,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你爸这人总这样,路上看别人摆棋,看着看着又走不动道。”彭兰一边抱怨一边换鞋,“手要断了,遥遥快帮我把菜提进厨房。”
“来了!”符遥生怕被她妈察觉奸情,心急如焚,连句招呼都没敢打,直接“啪嗒”一声掐断电话。
电话那端的谢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