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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初吻三

作者:狸花不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思宇吧。”谢一舟挑起一边眉毛,回复得很果断。


    “啊?”符遥顿时有点泄气,“为什么?”


    “张炎跟人干架和吃饭喝水一样,派出所都进过几轮。”谢一舟说:“林思宇属于好学生那档的,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谁都能欺负。真打起来,还是张炎占上风。”


    “哦,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挺让着林思宇的。”符遥看着他,探究道:“对他们俩态度不一样。”


    对张炎就像普通兄弟,能动手绝不动嘴。


    他对林思宇嘛,态度就很微妙。像之前林思宇打着谢一舟的名号交女朋友,让他背黑锅戴绿帽,谢一舟居然也就这样忍了。


    谢一舟背靠在架子上,长腿散着,姿势随意,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以前挺混的。”


    “听过一点。”符遥承认道。


    “我爸妈离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管我。我跟一帮人泡网吧、去游戏厅,逃课打架抽烟赌钱……”谢一舟笑了一下,“什么都干。”


    符遥轻轻叹了口气,亲耳从他嘴里听见这些,滋味难辨。


    “那时候确实挺不像样的,同学在街上见到我,隔着老远就绕道走。”谢一舟表情没什么波动,平淡地在陈述事实,“除了林思宇。”


    “林思宇怎么样?”符遥好奇。


    “林思宇傻啊……我以前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帮过他两次,他就记住了,觉得我跟其他人不一样,追在我屁股后头说要跟我结拜兄弟。”谢一舟仰头喝了口柠檬水,喉结滚动,如锋利的刀片,“后来我堕落了,连学校都不去,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符遥安静下来,手指搭在杯壁上。


    “我泡在网吧,林思宇不知道跟谁打听到地址,堵在门口劝我,甚至还把自己压岁钱零花钱都掏给我,问我这些够不够,能跟他回学校继续上课吗?”谢一舟闭了下眼,“我让他滚,让他别来这里。再来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符遥听得有些难过。


    好像每一次,谢一舟总是选择推开别人,任凭自己深陷泥潭里。


    “但是林思宇第二天还是来了。他身上揣着钱,被人惦记上,堵在巷子里,一刀就倒地上了。”谢一舟眉头狠狠皱起来,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痛苦,“现在他肚子上还留有一道疤。”


    谢一舟说完这句,低头沉默了很久。


    符遥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


    “捅他的人,是那时候说要带我一起混的几个‘大哥’……”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一舟才重新睁开眼,叹了口气,“我想我再不堪,也不能继续跟这种人为伍。”


    嘶——


    符遥觉得自己心抽了一下,有种从心脏逐渐蔓延开的酸涩感。


    她不喜欢听谢一舟用这样的口吻说自己,仿佛他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有目的地的船,锈迹斑斑,毫无价值地随处漂流。


    “后来我就回学校了。”谢一舟似乎是为了宽慰她,用上了一种“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束语气,“我妈虽然不知道详细内情,但因为这件事,一直很感谢林思宇。”


    符遥看着他。


    “我妈以为林思宇替我挨了一刀。她说我欠林思宇的,估计这辈子都难还。”谢一舟侧头笑了笑,平静地把杯子放下,“我觉得也是。”


    符遥发觉事情大条了。


    她没敢对谢一舟坦白林思宇疑似对她有好感这件事,怕他心理负担太重。


    还是要找个时间,和林思宇说清楚才行。


    周一升旗仪式搞得格外隆重,全校都集中到大礼堂来了。


    先是升旗,接着由校长和教导主任上台发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符遥在候场区遇到了张炎,后者朝她挥了挥手,手上捏着张疲软的草稿废纸,像刚从本子上撕下来不久。


    符遥扬起眉毛,“火火你也要英语演讲吗?”


    一边的林思宇听见她这称呼,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眉。


    “啥演讲啊。”张炎苦着一张脸,“我上课吃东西被教导主任抓了,让我上台念检讨。”


    “那么惨。”符遥表示同情,“怎么我们班天天吃东西的没事?”


    “可能是因为,”张炎挠了挠头,“教导主任那时候问我吃的什么,我就举起来展示给他看,顺便问他要不要来点。”


    符遥弯起嘴角,她简直可以想象出教导主任脸色会有多精彩。


    “完全是表示友好嘛!”张炎忿忿不平,“大爷的,怪不得他自行车轮胎天天被人放气……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怂包呢!”


    符遥摇摇头,没再说话了。


    张炎凑过来,很是狗腿地搓了搓手,“女神,你待会跟林小胖一起表演节目啊?”


    “嗯。”符遥应了声。


    张炎说:“真是委屈你了。”


    “……”林思宇很不客气地对张炎竖起中指。


    结果张炎压根没把他放入眼里,兴奋地一拍大腿道:“怪不得我刚看见舟哥坐在前边,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


    “在哪?”符遥顺着张炎手指的方向往观众席瞄,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二排靠边坐着的谢一舟。


    不止是谢一舟。


    10班全员,在老曾带领下倾巢出动。


    符遥甚至还看到了坐第一排,举着相机的黄程程。


    开学后,老曾给她们换了新座位。符遥的新同桌变成了舍友许静,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姑娘,和黄程程形成了鲜明对比。


    自从上次那晚之后,她和黄程程就再也没单独说过话了,在宿舍相处也是客客气气的。


    张炎的检讨短得出乎意料,读得再磕绊满打满算应该也不到两百字。


    符遥还没来得及伤感几秒,就听见沈老师让她俩上台的报幕。


    话筒的声音震得人有点晕。


    林思宇撩开帷幕之前,回头对符遥笑了笑,“别紧张。”


    符遥硬着头皮,“我没紧张。”


    “好。”林思宇让开半边身子,非常绅士地让她先出场。


    “加油!”符遥经过时,听见林思宇飞快地补了一句,“待会记得看我。”


    符遥:“……”


    怎么有人能把眼神交流说得那么暧昧。


    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暇纠正林思宇的说法了。


    欢呼声和掌声排山倒海般涌来,一中办校以来都很少有这么高水平的全英演讲,尤其选手还是这对高二年级排名前二的“金童玉女”,常年霸屏表白墙的风云人物。


    八卦的风早已拂遍大地,不管听得懂听不懂的都在看热闹。


    走出去时,台下黑压压一片人,符遥忽然被校长镜片上的反光刺了一下眼。


    开场白是她的。


    符遥拿起话筒,觉得嗓子眼发干,困在音箱巨大的嗡鸣中,一切声音都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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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


    众目睽睽之下,那种被无限放大、审视、批判的恐慌感又朝她涌来,符遥手指抖得厉害,背后全是冷汗,她下意识想逃。


    这么重要的场合,要是她出错了怎么办?


    符遥命令自己张合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几乎都要涌出来。


    掌声渐熄,观众席安静下来,这寂静却加剧了她的恐慌。耳朵听到林思宇好像在低声叫她的名字,符遥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谢一舟那个方向望去,求救般的,像溺水的人扑腾着抓救生圈。


    谢一舟也在看着她。


    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她。


    视线相接的一瞬,谢一舟唇角牵起,朝符遥微微颔首,神情中流露出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那种尽在掌握的淡定从容,让人安心。


    礼堂的顶灯照得人赤裸而无所遁形,他的目光却为她披上一层铠甲。


    符遥忽然明白了那天在球场上,谢一舟说的话。


    她不一定做到最好才能得到大家喜欢。


    但是,她也从不需要所有人的喜欢。


    符遥收回视线,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微笑,极轻极淡,却极耀眼。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


    林思宇夸张的捧哏后,符遥念出那句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台词。那句她努力练习那么久,就为了能像今天这样站在台上,大声对他喊出的话——


    “Thethornsandflowersofoureldersarefromthepast,andwestillhavetoliveourownlives.(父辈的荆棘鲜花都已过去,我们终究要走出我们自己的人生。)”


    她身后放映的幻灯片里,海东青展翅欲飞。


    赢得满堂喝彩。


    你听见了吗。


    我知道你一定听得懂。


    浅水岂能困蛟龙,莫欺少年穷。


    演讲顺利结束,沈老师和老曾几个带头站起来,憋着股劲,手都拍红了。


    人群中响起的掌声经久不息。


    呼,符遥和林思宇交换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眼神,面向台下鞠躬。


    “符遥你是我女神——”


    台下一片喧闹声中,这句中气十足的男吼依然十分突出,引起一片笑声。


    “一拜高堂!!!夫妻对拜——”


    有好事的同学开始跟着瞎起哄,符遥忍不住皱眉。


    偏偏这时前排坐着的几位校领导也凑过来,其中一个挂着工作牌的男人,斯文儒雅,看着四十五六的年纪,长得和林思宇有五分相像。这时候教导主任也不嚷嚷什么“早恋不好”了,带着摄影老师,笑容满面地指挥她们,“来,再站近点!对,摆个pose!”


    “庆祝一下吗?”林思宇转过头,笑着对她张开双臂,“来个胜利的拥抱?”


    符遥被围在人群中心,骑虎难下,只得十分勉强地和林思宇拥抱了一秒钟。


    正想把人推开,就发觉林思宇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刚才表现得很棒!”


    “……”


    符遥抬手把林思宇的手拍开,余光瞥见黄程程放下相机,匆匆离开的身影。旁边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后头扯着嗓子喊她,黄程程头也不回,跑得更快。


    她脑子嗡地一下,心中尚存侥幸,飞快地往谢一舟座位看去。


    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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