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戒于她》by十有九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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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北淮过来的时候，姜凝已经平复好了心情，神色看上去和平日一样。
沈北淮没察觉出来，兴冲冲的开了副驾驶的门，贴心的护着姜凝上车，然后自己绕了一圈也上车，让司机开车去吃饭。
车子很快启动。
沈北淮一看见姜凝就想贴贴亲亲抱抱，他娴熟的抱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脖颈，笑道：“今晚的饭你肯定会喜欢，专门从法国回来的米其林五星厨师，马上要退休了，好多人抢破头预约都预约不上，这不，今晚让我给等到机会了。”
姜凝没接话，只是看着他，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沈北淮被她看得忍不住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姜凝沉默了一下，开门见山道：“今天下午温雅过来找我了。”
“什么？”沈北淮瞪直了眼睛，“谁？”
姜凝慢慢的说：“我应该称她为你的未婚妻更合适对吧。”
沈北淮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神经病啊！过来找你干什么？她胡说八道了什么？！”
姜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冷静，她听到自己说：“她说你要跟她订婚了，想见见我。”
沈北淮简直是暴跳如雷，怒声道：“纯纯脑子有病！她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见你干什么！？谁准她来的！”
“是你爸同意她来的。”
沈北淮气得一拳捶到座椅上，掏出手机就给沈岩打电话，这个电话自然是打不通。他烦躁的扔了手机，抓着姜凝的肩膀，急声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给你解释。”
姜凝平静道：“好，你说。我听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沈北淮抓了抓头发，脸色很难看，“我爸明面上允许你留在我身边，可他还是希望我跟温雅这种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最起码要个孩子，他说他只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后什么都不管我。”
“所以呢？”姜凝浑身冰冷，只觉得血管连结冰了，她看着沈北淮，艰难道：“所以你想跟她生个孩子，然后跟我在一起？”
“话也不能这样说……我不想我爸总是在背后使绊子，也不想让他伤害你，我只是尽量让所有人都满意，况且温雅的家庭也能帮到我家进军国外的影视圈。”
沈北淮本来很坦然的说着，可是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姜凝那双犀利的眼睛几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刺的他阵阵心慌，这种心慌促使他迫切道：“姜凝，你放心，我根本不喜欢她，我更不会碰她，孩子一定会是试管出生，我答应你的那些绝对都做到。其实结不结婚对我来说都一样，除了一个名分，我不会给她任何东西，包括婚礼。”
姜凝点点头，“好。”
“好？”沈北淮有点紧张，“‘好’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了……？你不介意？”
姜凝把他脸上的紧张看得清清楚楚，她凄凉的想，原来人在理亏的时候都会紧张。沈北淮啊沈北淮，你怎么能天真的问我会不会介意呢？你怎么能伤害别人还能非常坦然呢？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就不会疼了。
她扯扯嘴角，露出来一个勉强的笑：“不介意。”
沈北淮狐疑道：“真的不介意？”
姜凝摇摇头，“你的自由。”
因为不介意，所以你是自由的，你的任何选择都是自由的。
沈北淮猛然松了一口气，他抱着姜凝晃了晃，撒娇道：“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姜凝，我保证，即便有了孩子，我也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只跟你在一起。”
姜凝垂下眼，“好。”
沈北淮本来紧张姜凝的态度，可没想到姜凝这么好说话，他是真如了愿了，开心的亲着姜凝的唇，低喃道：“和你在一起最安心最舒服了，我真的离不开你。”
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味充斥着姜凝的鼻腔，姜凝目光虚无的盯着窗外，真的提不起任何力气去做激烈的争吵，就这样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关系不会持续很久。
这天晚上，姜凝答应沈北淮留宿在别墅那边，在这个房子里，他们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方，疯狂的做-爱，疯狂的缠绵。
沈北淮惊喜姜凝的热情和主动，压着她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渐亮，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姜凝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关于沈北淮的很多很多，可最后那些画面一点一点的消失，就像电影落幕一样，彻底沉静。
……
第二天，沈北淮一早就被沈岩安排的人过来接走了，他要跟温雅赶早班机去国外见父母。
他起来的时候，姜凝也醒了，她照旧贴心的替他准备好衣服，准备好牙刷早饭，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
沈北淮雀跃姜凝的亲昵，抱着她亲了又亲，最后在司机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姜凝就这样站在从落地窗旁，看着车子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的视线，随即她也换衣服离开了。
她先去了一趟工作室，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跟张姗再次核对清楚，然后告诉她，自己可能需要散散心，那些社交软件就暂时先不用了，有什么事情发邮件。
交代完后，姜凝就订了月底去日本的机票，去了一趟何云的花店，告诉她机票定好了，这几天可以准备闭店了。
何云早就想见云沫，忙不迭的点头说好。
把这些做完后，姜凝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
她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可沈北淮总是能击垮她所有的坚强，次次如此，让她如何能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即便何云再傻白甜，也发现姜凝的状态很不对劲了，她试图从云沫那里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云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上吃饭，看着一脸憔悴的姜凝，何云终于忍不住了，她担忧的问道：“凝凝，你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她选择了一个保守的问法，“跟他分手了？妈妈不傻，我都知道的。”
姜凝不意外何云的知情，她扯扯嘴角，没点头也没摇头。
何云光是看她这样就心里有谱了，她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凝凝，我知道这两年你一个人不容易，可那个人跟咱家差距太大了，远远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我自己的婚姻很失败，我也没办法给你更好的建议，可是你看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爱呢？跟一个阶级相同的人婚姻数十年，最后都落了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下场，更何况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呢？要走的只会艰难上千倍。。”
姜凝鼻子一酸，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妈，我是不是太傻了。”
何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当一回傻子又何妨呢？人在年轻时没有轰轰烈烈爱一场，慢慢的就会逐渐丧失爱人的能力，过了这个坎就好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我的凝凝那么漂亮，那么优秀，还愁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吗？就算缘分没到找不到，自己一个人也要有感知幸福的能力。”
姜凝机械的嗯了声，强忍着把眼泪忍了回去。
或许是何云又给云沫打了电话，晚上躺在床上，姜凝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开了机。
这几天她把手机关机了，彻底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
一打开手机，就是云沫和宋喻发来的信息和电话。
她忽略掉宋喻的信息，想给云沫打个电话，结果宋喻先打过来了。
真是是祸躲不过。
姜凝接了电话，有气无力道：“喂。”
“姐，你还好吗？”宋喻急促道：“我爸告诉我，沈北淮要跟人订婚了。”
“嗯，对。”姜凝心知瞒不过宋喻，也没有必要瞒着他。
宋喻咬咬牙，“沈北淮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他不会珍惜你。”
姜凝没接话，她当然知道沈北淮是个混-蛋，可非要跟混-蛋好，不是她自作自受吗？
宋喻踌躇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姐，我之前的话还算数。”
姜凝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当然记得他那句“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可是她没法答应，她已经在沈北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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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尽了力气，根本没有办法立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宋喻，这对你不公平，我喜欢你别再提这个话题了。”
“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宋喻抿抿唇，“姐，那你以后别不理我好吗，抛开沈北淮，我们还能做朋友的对不对。”
“不能。”
姜凝神色平静，慢慢的说：“做朋友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和希望，点头之交，对谁都好。”
宋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好，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挂了这个电话，姜凝还没有放下手机，云沫的电话就过来了，“阿凝，干妈说你把机票订好了。”
姜凝嗯了声，“我也会去。”
云沫迟疑了一下，“阿凝，你跟他彻底结束了？”
“对。”
“因为什么啊？干妈问我的时候，我都没敢说什么，生怕露馅。”
“因为他要跟人订婚了，就分开了。”
“这王-八蛋。”云沫忿忿不平，气得破口大骂沈北淮，可姜凝一句话都没说。
她越是平静，云沫越感觉心慌，她小心翼翼问道：“阿凝，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姜凝神色平淡，“其实这几天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何必有贪图呢？等这两天我妈把花店收拾好，就一起去日本找你玩。”
姜凝说的是实话。
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卧室，想了很多很多，她梳理了这两年工作赚的钱，考虑了这些年的得与失，仔细算算，她不亏的，只是猛然失去，让她太难释怀，可生活总要往前看。
“你能想开就好。”云沫不安的心稍微落了地，“本来我还很担心，但你这样想就太好了，我放心多了……你们几点的飞机？我提前去接你们。”
“早上八点，十二点到。”
“好。”
明明说服了自己，可姜凝心里还是堵得慌，她咬咬唇，“沫沫，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啊？”云沫一愣，她有点晃神，随即摇摇头，“没有。你知道我家什么情况的，我以前不敢对人动心，慢慢的，也觉得感情就那回事，爱得要死要活的，又不能当饭吃，比起那些情啊爱啊，我更希望拿点实际的。不过阿凝，你别学我，我这样的三观不对，我这样的人，没法体会那种纯粹的喜欢，也没法豁出去一切真正爱谁。”
“其实挺好的。”姜凝目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真的挺好的。谈恋爱比谈合作难多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真的很佩服你，活得潇洒、活着肆意、活得明白。”
“阿凝，不要美化自己没走的那条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是对的，影响事情结果的客观因素太多太多，我们只能尽量把自己选择的那条路走对、走远，纠结于选择，反倒是本末倒置了，你说对不对？”
云沫很少说这些深沉的话，此刻的话让姜凝内心大为触动。
她沉思了很久，轻声道：“沫沫，如果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呢？”
在知道自己是柏悦的替身时，她没后悔过，她觉得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这条路的风雨泥泞，即便狼狈不堪，即便作茧自缚，可也没理由后悔，甚至她觉得，人都是七情六欲的动物，有开心自然有愤怒，有难过自然有痛苦，有喜欢自然有嫉妒，她能从中寻得那些好的情绪，能让自己得偿所愿，能让自己不后悔就足够了，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没办法自欺欺人。
她后悔了。
她后悔一时心软和沈北淮和好了。
云沫无比认真的说：“阿凝，那我真的要恭喜你了，你才二十五岁，及时损止一点都不晚。总有一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会被时间淹没，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恩怨过错，什么失意落寞，都会随之消失，在那些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姜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一片清明，“我知道了。”
云沫轻轻的笑了，“所以，顺从本心，活在当下，这样就好。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