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新人都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好意思问工资。
李许跟张骁干了几天，没见着放假也没见着积分，连工资也没开，憋不住了，想找负责鱼打听，转了一圈又不知道谁负责，李许把心一横，“今天不去了。”
真是给张骁美坏了，上学都没这么认真，他马上全票支持。
他俩撵着薇薇安曼利达就上工了，只要不开工资，就不算雇佣童工，今天倒班，姐弟俩上青少年培训机构去打鲨鱼，姐俩去后厨颠锅。
给程莉莉气够呛，怎么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呢。
李许：“你但凡对我有对别的孩子一半宽容呢？”
程莉莉也生气，“那别人家的孩子我都不稀罕管，我怎么不给别人家孩子当妈。”
李许刚上班的时候在外地，从山坡上滚下去，给脚脖子扭了肿的老高，她跑卫生室打吊瓶消炎，让曹岐帮着请假，他老先生可倒好：“小许没事，下午就来了。”
他总是这样，李许有什么毛病都拿来和他妈比，只要他妈能抗过去就觉得没事，李许都无语，我让你替我做决定了吗你要不行跟你妈过吧，她忍着没和自己妈说。
大夫捏了捏，不放心，还让李许去市里看看，她哐哐哐坐着物流车直接进城了，曹岐还生气呢：“你怎么不提前讲一声嘞，你的课还要人代的。我都跟领导讲好了。”
你讲好了就你去，这么爱上班。她大包小裹卷着一堆药夹着夹板回来了，领导挺假惺惺：“呀李老师，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嘞，都惊动了上头的大领导啦，我看着也没什么事，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李许气得七窍生烟，上回县里来的领导是她接待发的材料，闲的没事干自媒体结果火了，就对接上了，这也算惊动？双方上次聊天还是仨礼拜之前转载文件。
她火冒三丈，龇牙咧嘴骂领导换药，曹岐回来了：“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真的很吵，你工作太没有责任心了。”李许要不是腿脚不利索当场卷着铺盖就要走，打电话跟程莉莉挑着捡着讲，“现在的小孩真是吃不了苦，我们那时候上班简直领导说什么是什么，明天抓紧去上早读，别再麻烦同事了。”
李许没法和这中间任何一个人沟通，算上一层架空层，她住五楼，走下去半个钟头没了。不去，她淌着眼泪睡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班明天我不上了谁能把我怎么样。
李许辗转反侧了一宿，早上还是五点半睁眼了，哭着起来拾掇准备上早读，曹岐在旁边：“你要这么难受就别去了，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你调好课了没有？”
李许匪夷所思这人这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有的人只是会说人话但是不通人性，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我请假扣我工资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找人调课，再把这课补回来。
她吭哧吭哧爬下楼，预备铃打完了，她还要横穿整个操场再上楼，硬着头皮去了，去了以后她朋友在里头上课，“小许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他们几个默不作声给李许上了三天课，自己调的。
李许当天就把领导跟曹岐又骂一顿，这回学精了，不跟程莉莉讲了，跟李该讲：“要不行你回来吧，在家找个班上。”
回到家情况还有进化，派出去学习监考反正不是私人事儿，还要自己调课补课。
李许：我看看违约金多少，我今天就赔了。好悬没让程莉莉把腿给打断，她简直再满意不过李许的工作了，就在家门口，不要成绩，轻松体面，还是个铁饭碗，算是继承了她未尽的事业。
李许辞职申请递上去，还没到吃中午饭呢，程莉莉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上班哪有样样都好的，你跟妈讲实话，是不是还惦记着曹岐。”
真是对牛弹琴。
她俩又想起来还没过去多久的吵架来了，程莉莉：“你怎么不让我省点心，连这也要跟我犟。”
李许怀疑在海里待太久，她妈脑袋进水了。
她搂着程莉莉直接出去玩儿，有一种那时候一脑袋汗跑到课堂上，朋友们替她上课，她躺在操场上吹风，“今天就不去能怎么着！”
去看海！看山！看树！看云！去玩儿！
李许发动了自己全潜水艇的队伍，走，玩儿！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地打猎啊！李许张骁这回终于开上潜水艇了，挂着个网到处捞鱼，捞了鱼直接走子涵链接，从白天忙活到晚上，终于凑够了积分先激活探索地图，再给无线电激活了，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
喂——
一道有点失真的声音传了过来，真是晦气，想谁来谁。
曹岐还叫唤呢：“有人吗？有谁在吗？”
李许没吭声，张骁听见了：“曹岐？”
那头曹岐已经当了两天的野人了，没碰见任何一个能交流的海底生物，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曹岐只买了个潜水服，一天到晚拴着绳背着氧在海底打猎。
到现在还没摸到主线任务呢，这说明什么，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李许张骁往地图上显示的小点摸过去，不知道用了多少海里，三个鱼皮人这才碰头。
程莉莉听见声了，“哼”她一肚子气：“我说你怎么嚷着要出来玩儿，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不是，海都这么深了，都洗不清我的冤屈吗？
李许对着曹岐一点好脸色没有，用潜水艇打了两道灯，曹岐跟被撅了肝脏的鲨鱼一样，嘎嘣就僵直了。
不是幻听！美人鱼（带着她的小弟）真来救我了！
曹岐喜气洋洋挥动手里不知道卷着的什么鱼，一看就有毒，绿的，还淌着绿血，李许从电子屏隐约看见这么个东西后，问子涵：“这多少钱，能回收吗？”
这居然真是个鱼，有偏光，脑袋上还顶了个肿瘤，长了一副不能吃的样子还挺贵，“一会儿就让他拿这个当保护费。”
李许已经看见曹岐怎么进潜水艇了，他揪着鱼翻进去，潜水艇慢慢悠悠跟在他们后头，曹岐真是穷透了，这桄榔的潜水艇还没个灯，开着都不知道是不是跟丢了。
没办法，李许又撵着张骁下去把网拴在了他的出入口上，曹岐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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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被张骁背着的小浮泡惊呆了，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张骁本来觉得这没啥，但是曹岐这么一惊讶，他又显出了两分人来疯。
喜气洋洋在海里翻了两个跟头，还发光呢。曹岐这两天也不是白练的，他控制着潜水艇跟着张骁翻了一个跟头作为回应，张骁跟苍蝇一样趴在了他的潜水艇屏幕上：“走！”
曹岐这屏幕本来就啥也看不见，这下有亮了，挺高兴。
他俩是挺美，李许在潜水艇里让程莉莉把头都骂烂了，可是逮着机会了，程莉莉从李许小时候就跟倔驴一样不听人话，非要交点低质量朋友，骂到要去外地读书不在家门口。
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头，李许真听烦了，小孩在家的待遇就好几天，超过一礼拜就是狗不理。
李许难以置信曹岐在海里漂了一礼拜还这么穷，这得多寸啊。
以前什么眼光，谈了个这么没本事的男的，李许给他拉到火山口往下一钻，给曹岐吓一跳！
什么！殉情！这怎么办！
他能有什么办法，跟着跳呗，进去了跟桃花源记似的，任务列表都激活了一大串，老天，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小许真是我的小福星！
那边李许一点好气没有地盯着扫把星，害人东西，“一礼拜了没找到路？”
“什么！一周了！我这里才显示过了两天啊！海底是迷失神志啊。”
李许被他俩的时差惊住了，这不对啊，不是说在同一游戏吗，那不应该是同时开赛吗，如果这也有时差，那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问子涵，这个垃圾东西就跟死了一样，又不吭声了。
李许先带着曹岐报道，领个暂住证再说，曹岐听见能有包治百病的神秘圣地，激动的都不打算办理入住了，马上就要去起人家祖坟。
李许：...活动真实有效，你不用着急这一天。
曹岐其实一直在后悔是不是要复活他妈，因为他妈治疗癌症那几年堪称痛苦，特别是临死的时候，当放弃治疗的时候，人不是一下就咽气了，是终止供氧和营养液。
等着她咽气，每个人的情绪都酝酿到了极点，她拉着曹岐的手，摸了摸，又去看自己的妈妈，曹岐的外婆陪着女儿全国求医问药，甚至还信了半年歪门邪道的偏方，每个人都在掉眼泪，只有她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活着背负期待，病痛缠身，有一个放心不下的儿子，这样痛苦地生活，不如死了。
但是她没死，她这样又挺了大概三四个小时，因为实在没有体力，才慢慢死去，甚至不能太清晰界定死亡与否的界限，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只有七十斤，有着很微弱的心跳。
所有人又这么哭了一天，她终于死了。
她死的时候，是不想活了的。
程莉莉死的时候，是想活的。
现在有办法让她健康，她是一定要活的，这是曹岐想的。
曹岐他妈想的是，傻儿子，这条路太辛苦，我太知道健康有多难了，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希望你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