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柳眠月震惊的是并未有谢怜卿和苏容昭的婚事传出，京城上下流传出来的消息竟然是谢怜卿拒绝了苏容昭，拒绝的理由是谢怜卿心中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爱而不得的人是谁呢，总有人想要去刨根问底，追寻八卦。很快就有人扒出来谢怜卿曾醉酒后说他与那女子春日相遇，在游船上不期而遇，隔着人山人海却不能靠近，真是造化弄人。
只是这谢怜卿醉酒吐真言，却唯独没有吐露出来这女子的名姓。
不够，得再去找寻，后来人们走街串巷，竟然被他们扒出来了曾经谢怜卿是向一位女子提过亲的，这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的宰相大人柳无念之女柳眠月，而这位柳眠月正是当今的皇后。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有人说是这柳眠月仰慕荣华富贵，为了选秀拒绝了谢怜卿，也有人不愿意谢怜卿被抛却，便要争一口气说是他们曾经有过惊鸿一面，曾经相爱，是如今这个无才无德的新帝登基，硬抢走了柳眠月，才让这一对才子佳人并不能够长相厮守。
真是可恨的皇帝啊，怎么就这样霸道棒打鸳鸯，太不厚道了。只是这样的话没人敢真的说出口，但是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念想，他们自然也就对本来就失意的谢怜卿更有怜爱。
若是当初的太子是谢怜卿那便好了，一切便不会有这样阴差阳错的结局了。
这些话若只是这样说一说，柳眠月或许还不会这样担心，可是这些流言传进宫中，来到柳眠月身边的时候已经变了味道，多添了许多东西。
“什么？”柳眠月听后许久没能反应过来，“他们怎么知道我和谢怜卿曾经在我家中见过面的。”
“不只是在家中见面，还将娘娘说成了您已经和谢怜卿有过夫妻之实，分别的时候泪水涟涟，奈何天子有令，不能不从。”
什么夫妻之实，柳眠月抓紧了衣角，她不敢相信若是这些话传到了谢天翊的口中去那该会是什么样子的光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眠月还在担忧这几句话，可是念安继续说的话，更是让柳眠月震惊不已，恐惧未平。
“娘娘，他们还说您入了宫中，和皇上分寝而眠就是证据，您不喜欢皇上，就连春日宴上，制作面具都是为了能和王爷相认，特意做的狼首面具。您为了能和王爷再续前缘，所以才入了筵席之中，和谢怜卿对弈。”
“这样的谣言也有人相信吗，最后我揭开了面具不是和皇上一同入席的吗？”柳眠月试图找寻一些漏洞。
可是念安继续说：“所以他们说，皇上专程做了个一样的面具，就是为了让您混淆，让您陷入圈套之中，他们说皇上什么都不相让，都要和谢怜卿对着干，什么都要抢谢怜卿的。”
“所以他们说，您和谢怜卿是苦命鸳鸯，都盼望着您能够离开宫中，和谢怜卿双宿双飞。”
不对，这谣言的风口很奇怪。柳眠月还在仔细思忖着这些流言出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可是她还没想明白，谢天翊的声音就从外头由远及近地传来。
“皇后想要逃出去吗？”
谢天翊站定在了殿内，目光盯着柳眠月看，似乎已经是将柳眠月定了罪。念安见状不好，本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谢天翊却冷了脸：“都出去，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眼看着伺候的人都出去，柳眠月的心越来越凉，她站起身来，来到谢天翊的身边：“皇上，这些话臣妾没有说过。”
“制作面具是为了和谢怜卿相认吗？”谢天翊问。
“是为了认出谢怜卿，想要知道他要和谁走得近结交关系，而不是相认。”柳眠月摇摇头，这些话她和谢天翊说过的，可还是敌不过那些流言。
“但谢怜卿却拒绝了苏容昭，为了你。”谢天翊不吃这套，他低着头看着柳眠月仰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他从柳眠月的眼里看到了谢怜卿的样子。
他们本来想要的是谢怜卿和苏容昭成婚。
这一切都偏离了他们原想的计划，而谢怜卿没有在春猎上博得的好名声却在这里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虽然柳眠月做出了改变，可是事态仍然是会按着上一世发展，难道真的不能改变吗，柳眠月叹息了一声。
“皇上，这个我不能左右，但我相信谢怜卿一定会结交重臣，为他所用。”
“是啊，所以他没有放弃你，”谢天翊的手抚过柳眠月的脸颊，“他现在造势，想要一个由头想要说这一切都是朕抢来的，包括这天下。只要他得到了这天下，自然也就得到了你。”
“这些谣言中，也有真的，你和谢怜卿不就有过夫妻之实吗？”
谢天翊的话最后的落点竟然是在这里，柳眠月震惊地抬头，看向谢天翊。谢天翊还是在意这些事情，可是上一世的事实无法更改，谢天翊若是因为这个嫌弃她，那么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柳眠月也有失望，她已经告诉了谢天翊她恨谢怜卿，她不要重蹈覆辙，可是谢天翊总是要提起这些，次数多了，柳眠月也是会厌烦的。
“皇上若是这样想，那么就不要再踏入凤鸾宫了，我能帮皇上的还会帮，我只是来做皇上幕僚的，并不是想要做皇后的，皇上可要以天下为重。”
“若皇上不在意我说过的每句话，只是想要我以后不再和王爷牵扯上，那么我也可以自请封闭凤鸾宫，不再让皇上见到我，省得皇上心烦。”
“反正皇上天纵英明，自然可以应对谢怜卿。”
柳眠月没有像从前一样来哄谢天翊，这让谢天翊震惊。他听到了那些谣言实在是生气，他纵然知道这些是谢怜卿的把戏，可是他也不愿意被人说是抢来的皇后和天下，是柳眠月选了他。
可他来到凤鸾宫，偏偏又听到了那句柳眠月要和谢怜卿私奔。
他不受控制，想要当面问问柳眠月心中如何想，没有了谢怜卿，能不能有他的一个位置。他特意搬出了上一世的恩怨，就是想要提醒柳眠月，他们也是夫妻，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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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翊想要。
谢天翊想的是只要柳眠月上来柔声软语地哄着他，他就能顺势下坡，与柳眠月同寝。可是他没能如愿，柳眠月还只是想要做他的幕僚，而现在的情形，柳眠月甚至像是要放弃他，让他自己应对谢怜卿。
“朕并非有此等心意，也并非要你困于凤鸾宫，今日这些话，你自己想一想是否该说出口，谢怜卿的事情朕会去看着。”
柳眠月以为谢天翊会像从前一样攀附上来，会和她真心讨论着谢怜卿的事情，可是谢天翊没有。谢天翊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却很平静地离去了，她想要说什么，可是谢天翊已经转了身不再看向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行礼，看着谢天翊离去。
不知道屋中方才发生了什么的念安一进来只看到柳眠月满脸愁容，她关切地上前，扶起柳眠月：“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我看皇上出门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还是因为那些流言罢了，”柳眠月摇了摇头，“皇上在意我的过去，在意我和谢怜卿有过婚约。”
“什么，这还得了，若是让皇上误会了，娘娘您以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呢？”念安心慌起来，“您虽然和王爷议亲过，但是您什么都没有做过，也没发生过，这要如何向皇上证明啊。”
“不用证明，”柳眠月摇头，“我和谢怜卿的确有过。”
念安安静了下来，她不再言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柳眠月。
“皇后娘娘，您傻了吗？”
“念安，若是我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相信吗？”有些事情不可改变，柳眠月也不想要看着念安为自己和谢天翊的事情操心，她看向念安，“皇上这样生气，是因为我重活了一世，而上一世我做错了一个选择，嫁给了谢怜卿。”
柳眠月以为念安听了之后会不信，可是念安仔细听完柳眠月说的每个字，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念安握住柳眠月的手：“娘娘，您的手这样冰冷，从前您受了太多的苦了，我并未能保护好您，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重来，但是只要我在，这一世我一定好好保护娘娘。”
念安信了，念安永远都是这样，站在柳眠月的身边。
柳眠月感念这世间还有的一丝真情，她握住了念安的手，轻轻道：“不，上一世你也在我的身边，是我的错。”
上一世到死，念安都守护在柳眠月的身边，用眼泪送了柳眠月最后一程。柳眠月还记得，念安第一次被人领进来，要来服侍她的时候，还没有起名字，娘亲让柳眠月自己起个顺口的名字，柳眠月说：“那就叫念安吧，念着岁岁平安。”
可是岁岁平安这样的心愿，上一世到底也没成真，而这一世能否如愿，眼下也希望渺茫。柳眠月猜不透谢天翊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哄，可是谢天翊要是再看到她，想到她从前为他人妇，是不是会更生气。
去哄，还不去哄，柳眠月在心中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