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这位大哥。”沈知意给素儿抵了一个眼神,素儿立马上手去同那男人拉扯,沈知意见状将掌事娘子拉到一旁。
“这男人出了多少钱?”沈知意问着她。
掌事娘子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也不似富有人家的模样,“姑娘这是何意?”
沈知意将今日带在身上的钱财半数拿出,放在掌事娘子手里:“你看着点够不够,倘若少了,我们再商量便是,我家主子今日特派我来寻些能歌善舞的姑娘,可这楼里都不卖。”
掌事娘子掂了掂钱袋子,又望里头看了几眼,脸上的神情亲和了许多:“生意讲究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位客官先来,自然......”
沈知意按住她拿钱袋子的手:“这是自然,今个儿不正巧被我撞上了,反正都是要卖的,卖给谁不是看价钱的多少?我再添些,主子那里必定知道您的割爱。”说着又给了些银子。
掌事娘子瞧了一眼那男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子,立马有了决断,“嗨呀,这位客官,是我老糊涂犯了,这罗婉早被别家定下。”
男人听罢当即就不乐意了:“钱我已经给了,人也已经在这里,今儿我就要带走!”
“钱我全数退给您,另外下次来我们楼里再送您一壶酒水和吃食如何?”
男人看着罗婉,内心的躁动越来越强:“别提这有的没的,今儿个,我只要人!”
掌事娘子也不再与他嬉笑相谈:“你们几个,把他给我轰走!”说着,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上前一左一右的扯着那男人。
“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了一老女人,连我这大把银子都不赚了?”男人被架起,双脚凌空,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哆哆嗦嗦了,还不忘那踩人的架势。
“张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生意早就是黄花菜了,就你每日那一丁点铜板,连个酒水蝇头都不够,这买身的钱也是借的吧?”
“给我拉下去!”说罢,壮汉便将那人摔进马车里,大手挥向马屁股,马匹拖着车身跑得飞快。
男人的惨叫渐渐驶向远方。
掌事娘子将人推给沈知意:“人你现在就可以带走了。”说完,带着壮汉回了花楼。
罗婉理了理额头的散乱的发丝,衣袖也被扯的有些凌乱:“谢姑娘出手相助,若府上需要舞姬我乐意效劳,若是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沈知意拉着她往外走了走,三人一路转到了客栈,素儿去柜台拿了一把钥匙,带着人上了二楼厢房:“姑娘,今夜你先暂时住在这里。”
说着给她收拾着床铺子,两人坐在桌子旁,沈知意又叫了些菜给罗婉端了过来。
“罗婉姑娘,你说你会跳舞?”沈知意问着她。
罗婉点了点头,“自幼我便勤习舞艺,虽然不胜那些新起之秀,但还算有些技艺傍身。”
沈知意将屋子空出一片,罗婉随意舞了一段,一舞罢了,房内响起掌声。
“你跳的很美啊。”沈知意站起身,让她坐下,门扇打开,素儿端着菜走了进来:“不知道姑娘有无忌口,我让厨子做了些这儿的拿手菜,若是还有需要尽管说就好。”
罗婉笑着谢过素儿,“那我们明日再来,姑娘先休息。”沈知意带着人出了客房的门,两人往安王府走,“小姐,我们这算是捡到宝贝了?”
沈知意疯狂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跳舞的人找到了,明日继续行动,寻找下一个,凑齐一整个班子。
......
沈府里,日头将落。
“春草,你去替我给老爷捎个话儿,就说今个我身体不适,要早些休息了。”二夫人坐在妆台前,一个劲儿往头上簪钗子。
“是。”春草得令后就退出了房门,路过杨氏的院子时,春草特意绕了一圈才进去,避开院子里的丫鬟,好一会才进了屋子。
“李嬷嬷。”春草俯了俯身子,李嬷嬷瞧着周围没些旁人,拉着她朝里屋走。
“怎会突然来这院儿里?”李嬷嬷轻声问着,怕扰了其他人。
春草附在她耳畔,“事关二夫人,麻烦嬷嬷即刻通报大夫人一声。”
李嬷嬷闻言便让春草在此候着,自己速速去了前院,片刻,杨氏就带着她进了门。
“那西偏院的人,可是有什么幺蛾子?”杨氏坐在案几旁,望着下头站着的人。
“奴婢这些时日观察着,二夫人最近频繁外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不让奴婢跟着,让奴婢去给老爷捎话,说今天身体不适,晚上就不侍奉了。”春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眼望着杨氏的反应。
“还当真是个狐媚子,用不着我收拾,就自己现原形了。”
“你现在继续去传话,确定那女人离开府上后就立刻来通知我。”李嬷嬷扶着杨氏出了屋子。
春草从小道溜了出去,又从正门进了主院子,按照约定给老爷传信后,就回了西偏院。
二夫人妆容完毕,穿上袖衫就出门了,另一头,李嬷嬷在门口守着,见人出去后,就悄悄跟在后头。
杨氏收到传来的消息,就火速去了书房,看见沈为之在案台前头写些什么东西,她抬脚进去:
“老爷,最近可是为嫣儿的事情操心不少,我熬了点粥,你尝尝?”说着将白瓷盅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沈为之没抬头,“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就知道闹,我这都被宫里召了多少回了,一个不小心别把我这府门给砸了。”
听着男人的话,杨氏很是气愤,但又忍了忍,“都是我这做娘的错,今夜到我屋里给老爷按摩按摩可好?我请了城里柔坊的师傅。”
沈为之抬手:“不必,今夜我还有事。”
杨氏垂直身侧的手不禁捏的发紧,那西院的人今夜有事,他都不肯来自己屋里,真是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老爷是要在西院过夜吗?刚刚我来送粥瞧见,妹妹像是捯饬了模样出门去了。”杨氏故作惊讶,语气也有些飘忽不定。
闻言,笔杆被放下,“是出门去买些东西了吧,她差人来讲过了。”
李嬷嬷到了门口,望着屋里有人就直接进来,附在杨氏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老爷,妹妹怕是去见了人。”杨氏的话音里显着对沈为之的嘲讽,仿佛面前的男人是个什么好诓骗的主儿。
沈为之起了身子,越过杨氏,直接让李嬷嬷带路了。
到了西偏院,沈为之找遍了院子,只看见春草,“她人呢?”沈为之连名字都没提起。
“奴婢,奴婢不知。”春草嗓音颤抖,沉着脑袋不敢抬头,沈为之甩着袖子离开了偏院。
三人一路上脚跟生了风一样,出了府门,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房门口,“老爷,人就在里头。”李嬷嬷在一旁说着。
沈为之没有回应,带着随从直接踹开了大门,不一会,里头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等杨氏进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被拖到了地上,白花花的肩膀裸露在外,半身盖着被子,一旁的年轻男人已经被一脚踹在了地上,尚且还未醒来。
“老......老爷。”女人拽着被子,膝行过去,拽住了沈为之的衣摆,“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沈为之低头看着女人红眼泪流的可怜模样,心里没有半分不舍,一把甩开女人的手。
杨氏在一旁奚落,眼里仅是得意:“都躺在床上了,还能是哪样?你俩莫不是兄妹?”
沈为之白了一眼一旁看戏的二人:“把这男人给我捆起来,放在院子里找人看着。”
“把她带回去鞭笞一百。”沈为之没看她直接出了门,女人恶狠狠的望着杨氏:“是不是春草!她是不是你们的人?”
杨氏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妹妹,这可怪不得旁人,都不用我想法子收拾你,你自己偷腥怪得了谁,也是老天有眼,没让你继续败坏沈府的名声。”说罢甩了甩手,跟着沈为之回府。
挤掉别的女人后,杨氏心里甚是愉悦,西偏院又要恢复到从前那般清冷,春草也被召了回来:
“你做的不错。”杨氏坐在上面夸着她。
“都是大夫人管教的好。”春草同往日一样说着奉承的话。
“以后你就在我这院子里了,若是那西偏院再进了新人,我再调你过去。”杨氏说着。
春草看出她心情尚佳,沉了沉,跪在地上:“大夫人,若是这样只怕是有误了您的名声。”
听着杨氏蹙眉:“此话怎讲?说来听听。”
春草抬起头,跪近了些:“府里头的人晓得是那小妾犯了错才被逐出沈府,可那外人毕竟不知内情,在他们看来只是进了府的除您之外,通通都被赶了出去。”说着声音变了个味道。
“说好听点是沈老爷对夫人您情深,对待别人只是三分新鲜,说不好听的就是您心胸狭隘,容不得别的女子。”
杨氏重重将手中的佛珠拍在案几上:“我看谁敢?”
春草身子不禁抖了抖:“奴婢有更好的主意,夫人可以听听。”
杨氏熄了些怒意,让春草起身,靠近些。
“夫人可以将我调在老爷院子里,时刻盯梢着,这样一有风吹草动,我就立刻通知您,西偏院终是住不进去佳人。”春草说着,眼睛没有离开杨氏。
杨氏起初听着有些犹豫,抬头望着春草,又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摇着看了看:“就照你说的法子办,你也给我老实一点!”
春草连连点头,待人走远,李嬷嬷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丫头心思密,放在老爷身边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杨氏受了桌上的珠子:“老爷今日已经见过她的摸样了,若是她有二心,今日这话,够她发卖上百次了,量她也不敢。”
李嬷嬷还是有些不对的感觉,但杨氏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自己也就没在提了。
春草从杨氏的院子出来,去了池子边,她走去,站在枝头的鸟雀就朝她飞了过去,一阵咿咿呀呀过后,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
“主君,人已经安排进去了。”青一带着刚收到的回信见了王砚。
“让她务必隐藏好自己,尽量不要引起怀疑,必要时候派人出手帮忙。”
“是。”
......
早晨,沈知意踩着早市的吆喝出门,之前去花楼找姑娘的法子已经行不通了,她想了一宿还是没有头绪,相比自己,沈知意觉得王砚对此地的人和事应该更加熟悉,半夜找进他的卧房,想问些与此有关的信息。
王砚见人半夜赶来,脸上的欣喜甚是藏不住,羞涩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人拉下了床榻:
“你知道除了在花楼和乐坊里有会唱曲儿,会乐器的姑娘,还有别的地方有吗?”沈知意认认真真地问着。
王砚扬起的唇角缓缓放了下去,他以为沈知意知晓她这段时间生意繁忙,没空搭理自己,趁半夜有时间是来和自己亲亲我我,熟络熟络感情,谁知道还是来忙事业的,
重重叹了好大一口气:“我以为你会问我,这么久想没想你。”
沈知意没忍住笑出了声:“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说正事呢。”
王砚抿着唇,仔细回想着她的话:“会唱歌的我倒是知道一些,但都是些朝中闺阁的女子,夫人问来作何,我可以帮着牵线。”
沈知意听着就撇了撇嘴:“那不行,我只想要些平凡女子。”
“会乐器的我倒是知晓一个民间女子,只是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抚琴。”王砚细想着对她说。
沈知意眼睛亮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宝贝东西:“快说说,我正愁找不到人。”
“城东有处叫云水斋的茶楼,起初生意几度做不下去,后来不知从那找了位会弹琴的姑娘,整日蒙着面坐在楼里为茶客抚琴,琴声很是悦耳,后来慕名有很多人前去不为喝茶就为听琴,生意也是十分红火。”
“既然生意红火,为什么说不知道她是否还抚琴?”沈知意有些疑惑,她觉得茶楼的掌柜肯定不忍心自己的招牌与自己断开。
“茶楼里的人听着琴音都觉得抚琴之人想必貌美如花,还有不少人一掷重金,想要一睹姑娘芳容,但都被拒绝了,没办法,只能每日都来茶楼听琴。”
“后来一次演奏,那位姑娘脸上带的面纱不知为何滑了下来,露出的脸吓跑了楼里不少人,自此茶楼里听琴的人也日渐减少,后来茶楼也关了门。闻言,那姑娘长得奇丑无比,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王砚边回忆边向沈知意复述着。
沈知意听着有些不悦:“那你知道她家住何处吗?”
王砚摇了摇头:“只是听人讲过,她每日从茶楼离开后,都朝着最西边去,进了梧桐巷后就不见了踪影。”
沈知意大致记住了方位,正要起身离开,袖子被身侧的人抓住,她回头对上那人的眼神,喉咙不禁上下滚了滚:“不行!明日我还要早起和素儿一起去寻人,你先歇着,等我得空就来。”
沈知意这话一股子花楼客官的味道,王砚像是在楼里时刻等待临幸的娇儿。
看着人离开,王砚又孤苦伶仃的躺回了床板,方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现在躺着只觉得冷冰冰的。
鸡鸣日升,沈知意带着人去了城西,一路人打听了许多人才找了了云水斋关楼的旧址,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所胭脂铺。
沈知意问着对面的小摊贩,是否知道这梧桐巷的位置,小摊贩回想了一会,伸手朝西边指了指:“朝这个方向一直直走,遇见的第一个巷子就是梧桐巷。”
沈知意谢过摊贩,带着人又速度赶了过去,路上素儿担心会不会白跑一趟,沈知意叫她只管安心,去寻寻便知。
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沈知意俩人也到了梧桐巷,二人进了巷子,狭窄的两边排着一扇又一扇小门。
“小姐,这么多户人家,我们怎么找?”素儿前后望着这巷子里数十扇门。
“一户一户问。”说着沈知意就敲响了第一家的门。
两人分头行动,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名字叫什么,长什么样,家里情况如何,这让旁人问起来十分艰难,好在知道是个姑娘,会弹琴,不一会就问了大半。
“小姐,只剩后面这几户人家了。”素儿说着就叩响了面前的门,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着面前二人的打扮:
“你们有何事?”男子没有开门,只是露了半个身子。
“我们想找一位姑娘,之前在云水斋弹过琴。”沈知意开口问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闻言就要关门,沈知意横插一脚,用手掰着大门,素儿见状也挤了上去,门内的男子看着缝里的两个人,怕挤出个好歹来,便松了手,开了门。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沈知意直觉这姑娘要么就在这院子里,要么面前这男人一定认识。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姐要嫁人了,不会回你们茶楼弹琴了。”男子语气颇有些得意。
沈知意听罢明白刚刚这男子为何迅速关门,不让她二人进来,合着半天把她们当成云水斋的人了。
“我们不是云水斋的人,云水斋前些日子已经关楼了。”沈知意给男人说着。
“关楼了才好,谁叫他让我姐成天在外抛头露脸的,连家都不想回了,关了才好!”男子说着不解恨,还踹了踹旁边的野草。
还想再问些东西,那男人死活不肯再多言半句,只说若是想要见人,五日之后的婚礼很乐意欢迎她们。
两人还想往屋里看看,结果被年轻男人赶了出去。
出了门,沈知意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见到这姑娘,还有五日才成婚,那这姑娘应该还在方才那院子里,自己大声喊了几句都不见有人响应,应该是出去了。
“素儿,我俩就在这里等着,她肯定是要回家的。”两人前后绕着巷子转了几圈,确定只有一个出口后,两人就在口起守着。
路上来来往往着人,沈知意怕错过就让素儿去买饭,自己在原地等着,饭买来两人就近坐在一张石桌上就开始吃着,完全没有一副官家夫人的模样。
日落西山,一个倩影从远处走来,沈知意盯着路过的女子,不知已经看过多少个了。
那人很快提着篮子就走了过来,见有人要进巷子,沈知意抬眼就望着人,白色的面纱遮住大半张脸。
应该是她,沈知意心里想着就上前拦住了往里走的人:
“姑娘。”手比脑子快,沈知意已经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沈知意明显感觉被自己抓住手臂后,女人身子颤了颤。
“你认识我?”戴面纱的姑娘转过身问沈知意。
沈知意点点头:“姑娘可是在云水斋弹琴的那位?”
戴面纱的姑娘听见云水斋三个字,将胳膊从沈知意的手中快速抽走,头也不回的进了巷子。
她步子走的极快,沈知意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在身后,见人快到家门口,沈知意又拉住了她。
“姑娘,你听我把话讲完。”沈知意冥冥中猜到她为何这般对自己。
“我对姑娘绝妙的琴艺早有耳闻,那云水斋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容貌如何与琴艺本就不相干,那些凑热闹又趁机哄散的人都不识货。”沈知意说话带着几分打趣。
女人停住了步子,扭过头来将面纱摘下,沈知意看见了这张王砚口中红白相间的脸。
女人看着沈知意微微睁大的双眼,神色显然是惊讶的模样,她身后那跟着的女子更是面露难色,与那些茶客别无二致:“姑娘还是请回吧,我这张脸你看到了,第一次见就有些吓着你们,若是长久见着还不得做噩梦?”
沈知意收了收脸上的神情:“你误会了,我不是害怕,也不是觉得不好,只是我第一次见有点惊讶,现在就没事了。”说着还主动上前靠近,像是要贴住她的脸。
“你看,我真的不害怕。”沈知意弯唇拉着她的胳膊,一会靠近一会离远一会又靠近。
这模样引得女人有些发笑,“好了好了,姑娘寻我所谓何事?”
沈知意叫素儿去外面看着,自己将人拉到一边,左右瞄着没人才说出口:“我想请姑娘加入我的班子来,你负责弹琴就好。”
这话在女人耳中听得很是心动,但嘴上还是回绝了:“姑娘怕是白跑一趟了,我不日后便要嫁人,那琴我也不会再碰了。”
沈知意看着她的表情,不似那么决绝,倒像是一种无可奈何。
看着沈知意仍然想却说自己,女人又开了口:“既然你已经知道云水斋的事情就明白,即便我入了你的班子,从前那些知晓我样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想必会拖累班子里的其他人。”
沈知意有些想冲上去给那些人一人一巴掌的冲动:“那又如何,样貌是父母天生给的,即便不扬,也不是你的错,赏乐,赏的是乐器又不是人,那些走掉的人充其量就是些肤浅货色,留下来的才是真正同道的人。”
虽然话音里是对她的鼓励,但女人仍然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也拧不过家里的父母:“姑娘还是请回吧,若是想听,不日大婚,我可请您来听上一曲儿。”说罢便要抬脚往回走。
沈知意看着人抬步走了回去,冲着背影喊着:“不谈其他,难道你真的想就这样嫁了去,整日只有洗衣做饭吗?”
女人的步子顿住,久久伫立在原地,手里的篮子被捏紧了几分。
沈知意走至身前:“我知道嫁人并非你本意,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若是在你成婚之前,我没能帮你退掉婚事,你再去也不迟。”
女人抬眸望着沈知意,眼里的水光早已泛泛,像是杂着许多意味,揉进了水里。
“好。”女人点了点头,将夫家的基本情况和自己的婚契都详实的告知给了沈知意。
记下这些信息后,沈知意送她到了门口,走之前,沈知意问了她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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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叫宣月。
见她入门,自己和素儿也快步从城西回了安王府。
王砚见人回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夫人可是没找到那姑娘?”
沈知意摇了摇头,“找是找着了,只是要嫁人了,我得想想办法才是。”
王砚听着突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你可听说过,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沈知意听完就给王砚拍了两下:“我当然知道了,那也得双方心甘情愿才好啊,一方不愿意被强逼着嫁过去,这算怎么个事情嘛!”
听着她的话,王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两个......”
见他又是在打趣自己,沈知意当即就拍了他两下头:“我说正事呢,有法子让这婚事作废吗?不能硬来。”
王砚问着夫家的情况,听罢后摇了摇头:“你容我想想,明日再给你答复。”
沈知意耷拉着脑袋回了厢房。
次日,沈知意去了客栈找青衫她们一齐想想办法,把宣月的事情尽数说给了其她姑娘们听。
“真的不能硬抢吗?”青衫在一旁扶着凳子说着,“硬抢多快啊,又省事又省钱。”
沈知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方便是方便,但以后若是宣月再露面怎么办,还不得被官府抓起来送回去啊。”
青衫努了努嘴,又开始想其他法子,坐在身旁的姑娘也没想出什么可行的意见,一群人就这么坐着一起沉思。
“在干什么呢?”一道男声刺破了寂静,沈知意回头看清楚了人脸,松了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望着从景笑嘻嘻的脸,沈知意有些无力。
“没事就来找你玩玩,怎么了,你一副很忧心的样子,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从景在一旁仔细问着。
沈知意觉得多一个人想就多一份力,索性把宣月的事情给他也说了说。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不能硬来,但要把婚事给作废。”沈知意无奈的望着面前也陷入沉思的人,虽然知道他不一定会想出什么好办法,但还是抱着希望给他也讲讲,万一想出来了呢?
从景仔细会想着她的话,脑中突然掠过一个信息:“你说那位姑娘的夫家是在店宅所当差?”
沈知意点了点头。
“知道具体的信息吗?”从景追问着。
沈知意摇了摇头,当日只问了些大概的东西,没多问其他。
“现在你再去一趟,问个清楚。”沈知意见他有些苗头,立马拉着青衫和他,三人就出门了。
一路脚程很快,到了梧桐巷,青衫飞进了院子里,轻手轻脚的探了一遍,在后院看见了宣月后,顺便将人带了出来。
在巷子外,三人坐在一起讨论,青衫去把这门关。
从景详细的问了宣月的夫家是何时入职,在哪家当差,给的聘礼又是多少,一路盘算下来,他有了眉目。
“打扰姑娘了。”说罢,沈知意见他像是有了把握,就让青衫把人悄悄送回去了。
三人回了客栈,今日充当掌柜的青司给三人沏了壶茶,边喝边聊。
“他夫家有问题,可以从上面做些文章,让他自己退婚。”从景双臂交叠放在木方桌上。
沈知意和青衫,靠近些听着。
“宣月姑娘所说若是属实,那夫家当差不满一月,俸禄本就稀少,家境也并非殷实,怎会一下子拿出如此多的钱财去当彩礼,迎亲的排场也不会如此之大。”
“可能是家里积攒下来的呢?”沈知意有些疑问就问了出来。
“应该不太可能,与普通的房牙子不同,去当差的人,我们会提前调查家世,毕竟这个差事事关土地,也不是随便就让人管理的。”
沈知意点了点头,连同着旁边的青衫也似懂非懂的点着脑袋。
“所以,她的夫家,有可能是贪了些钱财。”从景说着,语气就有些不悦,平日里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贪官。
“你的意思是,去查她的夫家,若是真有此事,就以此作要挟,让他自愿放弃婚事?”沈知意问着。
从景点头。
“若是他答应放弃婚事,那你岂不是成了包庇犯,不行不行。”沈知意抿着唇,觉得不可以。
从景看着面前的人为自己也考虑了一番,心里有些小雀跃:“自是不会如此,贪腐可是重罪,废掉婚约再主动解官,我可饶他一命。”
沈知意思虑再三觉得法子可行,速速就安排人行动起来。
许是宣月的夫家痕迹没有消除的干净,很快便叫从景找到了些证据。
不出两日,人就被带进了房契司,被带进去的男人一脸惶恐,浑然不知自己是犯了何事。
“大人,着急找小人是有何事?”男人跪在堂内,声音有些微弱。
“我问你,房子的租金可是你统一报给房牙子的?”从景的话冷冰冰的。
男人听完,身子开始发抖,瞬间明白自己是为何事而来。
“你若是不想承认,便是用用上些手段,来人。”从景招呼着站着的人,要讲男人抬出屋内。
“大人,大人,小的招,小的什么都招。”男人急得手脚乱挥舞,生怕被人拖了出去。
从景挥挥手,将人放下:“说说吧,那些钱从哪来的。”
男人不敢抬头,匍匐在地,交代完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景从他嘴里还得知牵扯了其他店宅所的当差。
男人言语之间都透露着不知悔改,抬高了租金,仍然有人愿意来租房子,交给上头的钱不会少,自己也能赚一点,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从景问他,租客的钱便是该任他们随意宰割的吗?男人不语。
“按照律例,应当严处。”从景冲着面前的男人喊道。
男人听罢彻底慌了神,不停的对他喊话求饶。
“念在你是初犯,可让你将功折过,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愿意?”从景问着底下的人。
“愿意愿意,小的谢过大人,谢过大人。”男人在底下拼命磕头谢过。
“如数上缴你贪下的钱财便可。”男人听了,不知如何是好,贪下的钱早已挪作他用,剩下的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不愿意?”从景问着面前没了声响的男人。
“不瞒大人,小的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可否延缓几日,让小的去凑一凑。”男人微微抬眉望向从景。
“哦,是吗?我可听闻你求娶那梧桐巷的女子可是花了不少银钱。”从景微微弯唇,似笑非笑的问着,没给男人继续说话的机会,从景直言:“既如此,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来人!”
两个壮汉闻言便又要伸手去拽底下的男人,“大人,大人,我知道该如何了,明日就把钱全部送来,还请大人饶小的一命。”
从景示意两旁的人散去,男人见状立马起身朝门外跑。
散掉堂里其他人,从景朝屏风后招了招手。
“看不出来嘛,还挺威风的。”沈知意走出来对着上面坐着的人说道。
从景起身走到她跟前没有接她的话茬,话头一转:“最迟明日,宣月姑娘那门亲事就酸作废了,不过姑娘家被退亲总归对名声不好。”
沈知意觉得有些无奈:“这退亲,外人会把问题归结到女方身上,我明日去一趟梧桐巷,想个法子圆过去。”
从景觉得可行,说要送她回去,沈知意点点头,一路走着就到了客栈,他抬头望着,眼里盖不住的失落:“你平日里就住在这儿吗?”
听着从景的话,沈知意正心里盘算着如何将人完好的接回来,丝毫没注意身旁人的情绪:“对啊,我铺子多着呢,走到哪睡到哪。”
从景看了她一眼,就绕身离开了。青衫从二楼下来,正巧看见两人分离,她瞅着从景落魄的背影,问着沈知意:“从大少爷这是怎么了?给你表白又被拒了?”
沈知意头立马抬了起来:“哪有这事,他刚才不还挺好的吗?”
青衫看着那背影,比苦瓜还苦,“宣月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沈知意说了些房契司的进展,青衫听出了她焦虑所在,直言着:“这还不好办啊,我打听过,那宣月姑娘的家人就是贪钱,这才着急了把人嫁出去换彩礼钱,你明日去多给一些便是。”
沈知意停住了思绪,为何这世上女子可以用银钱来换取,两者竟不知觉间画上了等号,明明是个鲜活的个人,怎能同死物相提并论。
两人聊着差不多,青衫去外头寻了一番,见没什么人影,便送沈知意回了王府。
吃完晚膳,去书房拿些笔墨时,沈知意发现王府里的纸张和笔墨都是自己铺子里的,不由得感叹生意也是日上一层了。
由于差事需要,素儿在府里也单独一个屋子和沈知意的院子挨得很近,方便两人走动。
瞧着她房里的烛火仍未熄灭,沈知意朝屋子走了过去,许是算账太过投入,连推门声都没听见,沈知意站到她身旁时,自己还被吓了一跳。
“不是都请的有账房先生吗,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沈知意给她按着肩膀,想让她放松放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再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素儿对着账本,拨着算盘珠子,算一笔就记一笔。
虽然已经上任许久,但她还是怕自己出错,不时就会抽出来仔仔细细检查一番。
“好,我也来,两个人算着快一些。”沈知意找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
算了一半,素儿问沈知意,城里的铺子有不少效仿自家的,生意有时候也被割了不少去,要不要用些什么法子抢回来。
沈知意记着账摇头,说生意不是一家独大的好,既然有人觉得这条路子行的通,愿意去做,等走到头了,自然会想别的出路,一人想不敌百人想,自会有别家出新点子,再说自己手下这些铺子只用管好售后和服务即可,生意已经很是不错了。
素儿哦了一声,继续拨算盘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