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由卓文清带队，海和一小六个六年级学霸们终于要踏上去往县级联赛的征程。
童嘉明是唯二的跟队老师之一，两名跟队老师，一男一女，主要是照顾学生情况，卓文清作为校长需要和别的学校交流，不可能一直看着学生。
而今年的联赛用时较长要两天，加上交流课程，意味着他们会离开整整一周。
就在这周的周一升旗仪式，卓文清离开前还发表了演讲。
“……很高兴我们学校这次有机会参与到县里的数学联赛，虽然这是第一次，但我相信，我们学校的同学，都是十分优秀的。……希望在最后，我们留校学习的同学能预祝即将参赛的同学们——赛出风采，赛出友谊，赛出水平！”
童念在底下狂鼓掌，一半给校长和同学，一半给她爸童嘉明。
老爸加油啊，早点出人头地，让她早点做咸鱼！
巨大的“啪啪”声让站在一班隔壁的杜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宿敌”。
一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已经结束，年级前二的排位依旧没变，童念第一，杜铮第二。
童念居然又比他考得好。
语文比他高了一分！
这让杜铮在日记本上又画下了一笔，离完整的“正”字还差三笔。
要是童念知道，一定会无语地对杜铮翻个优雅的大白眼。
她考不赢才要找根面条吊一吊好不好！
但她不知道。
所以童念很奇怪，这几天杜铮为什么总是瞄她几眼又移开，移开了又突然瞄回来。
奇奇怪怪的。
童念摸了摸下巴，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杜铮！”
杜铮突然被喊，吓得缩了缩脖子。
升旗队伍解散了，人人都准备回教室，童念为什么要叫他？
终于光明正大地正视过来。
童念笑得呲出大白牙。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哈哈哈……”童念趴在桌子想着杜铮的傻样，捶桌笑得不能自已。
如果有部智能手机，把刚才的画面拍下来就好了。
二十年后的花花公子，今日痴呆是为何？
宋诗诗虽然也看完全程，但她不理解同桌为什么笑得那么欢乐。
二班班长杜铮是可以吃掉的吗？
念念的想法好难懂哦。
****
“让我们一起恭喜嘉明这次带队去县里赢得联赛第三名！”陈立海高举酒杯，显得特别兴奋。
“你别忘了，还有嘉明和碧霞拿到了深大成人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乔芳芳补充道。
“哦！对哦！”
“是呀，真是恭喜你们家了！”陆明茹也接着恭喜道。
她的丈夫方国斌坐在她隔壁，没有说话，却也是满脸笑意举杯点头。
长型的饭桌中间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火锅炉，白底彩花，锅里的清汤已经烧开了，一个个大气泡争先恐后的往上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十二月一个平凡的周日，三家人都齐聚在童念家，庆祝着过去这一年的“丰收”。
童嘉明和叶碧霞在十月份刚考完成人高考，在卓校长的推荐下，他们都报考了深城大学的成人教育学院，一人数学一人会计，录取通知是收到了，但是要明年的二月底才开学，到时他们每周都要抽时间去一趟深城上课。
两夫妻可谓是这次聚会的主角，就是两人谦虚惯了，怎么会只让朋友称赞自己。
童念托腮看着自己父母拿起酒杯就和朋友商业互吹起来。
“也恭喜立海哥你的运输公司越来越红火了……国斌哥你们班的成绩又是年级第一，和茹姐的补习班也越来越多人了。”
方国斌已经准备辞职，教完这个学期就会离开学校。他语文和英语教得都不错，但小学英语还不是应试科目，所以他主要给初中生补课，今年开始干脆在外面租房子开补习班。
“我也要敬乔姐和茹姐一杯，不是你们帮着我看铺子、复习文化课，我也没办法在今年考上！敬你们的！”
如果三家人差距过大，感情还不一定这么好，反而会互相攀比。
大人们推杯换盏，孩子们就安静地吃吃喝喝。
陈金鑫趁着亲妈不注意，抱起玻璃杯就顿顿顿地喝起汽水。
方陆言这学期做了副班长后，劳碌命气质上来了，基本是他负责捞吃的，童念抢得最多，陈金鑫勉强蹭一点。
童念是妹妹他可以忍一忍，但陈金鑫他可不惯着，要不喝汽水喝饱，要不自己捞。
何况……嗯反正他是不想得罪童念的。
“呃！”陈立海打了个酒嗝，说话也带上了醉意，“楼里的人都羡慕我们，别人都说我们过得不错，呵呵，那是和镇上的人比，如果去到香江去到美丽国，我们啥都不算！”
这话仿佛给兴高采烈的众人突然泼了盆冷水，夏天眨眼间进入了深秋。
乔芳芳忍不住在桌子下大力拧他大腿，“是不是喝醉了就乱说话，你去过外边么，没去过你好意思在这里胡说八道！”
陈立海喝了酒感觉都迟钝了，似乎没有觉得痛。“你这女人懂什么！”
“没事的芳芳，了解过那些发达国家的繁荣后，我们才知道怎样奋勇直追嘛。”
陆明茹是几人中情商最高的，后来他们家发展得最好，也和她最有关系。
有人支持，陈立海更抖擞起来，“这就对嘛，而且我也没说假话，我带回来的那些影碟难道都是假的吗？想要过更好的生活难道错了吗？”
原来陈叔叔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有了移民的想法。
也是，这年头办移民可不简单，要花费不少时间。
“……金鑫有个姑婆就住在那边三番市的唐人街，三番市听过没？这几年她每年都会寄信回来……”
哦，还有人脉。
改开后，这股移民热可是持续了很久，还闹出过外国的空气都是甜的这种笑话。
别说，连小时候的童念也被各种杂志里编的小故事欺骗过、向往过。
富有，礼貌，干净，制度好……所有能想到的美好东西，都被一些人用文字安装在了那些发达国家上。
营销之王不落在美丽国头上她可不服。
但坦白讲，长大的童念不认为陈金鑫一家移民是好事。
没有钱、没有权的人在那里，真不知道会受到多少无形的歧视。
“那照片是在自由女神那照的，那里的建筑是又高又好看……”陈立海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起海对岸的好处。
饭桌上的人脸色各异，但都礼貌倾听。
想劝是一回事，已经被洗脑的人愿不愿意听又是另一回事。
童念心中无奈，现在只好看一步走一步。
同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乔芳芳身上。
“芳芳姨！”童念趁机找了个和乔芳芳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立海抱着陈金鑫先一步下去了。
乔芳芳回头，扬起笑脸问：“念念，怎么了？”
童念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用一只脚在地上画圈，“芳芳姨，你也想去很远的地方生活吗？我以后是不是很难见到四金和你了？”
这也是她在上一次没问出来的话。
乔芳芳怔住，第一时间反应是想说，才不会，叔叔刚才都是乱说的。
但她知道那是在说谎。
丈夫不是第一次提出想去外边看看了，之前她还觉得是异想天开，哪有那么容易，但今年不同，年底时那边的亲戚好像改了口风，回复可能有机会。
要问乔芳芳自己，她肯定不想出国的，她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够好吗？
可内心深处，她隐隐知道，在这件事上，丈夫是极其认真的，就像当年辞职下海一样。
她不跟随，两人就要天各一方，难不成要离婚？
乔芳芳思绪纷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芳芳姨，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选择，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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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开心哦。”
童念自然看出了乔芳芳的纠结，但想了想还是先送上了祝福。
看来芳芳姨就算心里不是很愿意，有些观念还是压过了自身的本心。
“那四金是不是要比我们多学一门英语课了。”既然如此，她就让陈金鑫这小子早点面临要出国的痛苦吧。
方国斌寒假新开了一个英语小班。
实际上他本来应该是对前同事的孩子一对一教学的。
就是……
“你不是我妈妈，乔芳芳你不是我妈妈！”
“陈金鑫！你还跑，你要跑去哪里！”
“我不做你们家的孩子，我要去做碧霞阿姨的孩子！”
“凭什么别人不用学，我要学！”
胖男孩迈着短腿在楼下狂奔，妈妈在后面拿着鸡毛掸子“面目狰狞”地追。
正是众人吃完晚饭后下楼遛弯的时间，不少人为看热闹都放弃散步了。
“可久没见到芳芳追孩子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还要去别人家做儿子，这孩子真逗！”
人群中还站着吴来娣，她阴阴地勾起一边嘴角，再有钱又怎样，还不是教不出好孩子。
她正想开口也说几句，但一想到丈夫的警告又闭上了嘴。
【你不要再给我乱得罪人！童嘉明下学年会带四年级和年级的奥数班，他又被校长重视，你别让他再想起之前的事。还有那几家有背景的也是，蠢得像猪就算了，别影响我们家。】
哼，她儿子的未来最重要，以后他们家小政可是做大领导的人！
陈金鑫再能跑，运动神经再好，他毕竟只有六岁多，最后只能被坚定地要打他的妈妈乔芳芳抓住，挨了几下鸡毛掸子。
“哇啊——！”陈金鑫声嘶力竭地大哭，打人场面立刻变成杀猪现场。
“你还哭，只是让你寒假去学一下英语，你就不认我这个妈了？！你不想想，以后去姑婆那里玩，你不会说英语怎么办！”
乔芳芳把童念说的话记在了心里，不管是不是真要出国，学多一点东西总是好的，像邻居一样做个英语补习老师也挣不少钱啊。
“哎哟，现在就学英语啦！”
“不是说有亲戚在外国？厉害了，以后可以出国旅游！”
“陈家可真……”
就这样，在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和陈金鑫悲痛欲绝的哭声中，第一次寒假补课抗争正式落下帷幕。
但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陈金鑫学会“离家出走”了。
上学他要和小伙伴一起不好离开，但周末不同，他趁着乔芳芳要出门工作，陈立海在家睡得正香时，背起小书包，留信一封就跑了……
跑去了童念家。
幸好这孩子不傻，记住了童念说的年底坏人多容易被拐卖进大山。
就是把陈立海吓得打了儿子一顿。
万一孩子真丢了，他老婆肯定把他给撕了！
“这样吧，让我家陆言和金鑫一起学。”陆明茹适时来调节矛盾，“我们夫妻本来就觉得以后英语这个科目会越来越重要，也打算让陆言适应了小学后就开始学，就像那些发达的城市，有不少好小学都是让孩子从一年级开始学英语的。”
自己一个受苦，还是和小伙伴一起受苦？
陈金鑫当然是选后者了，他不哭了，抽噎着向童念那边瞟。
被看的童念：……。
这回旋镖来得真快。
“那我也一起学。”你可别后悔啊，小胖墩。
乔芳芳都被孩子们的友谊感动了，这下她那臭小子至少不折腾了，“真是谢谢念念和言言了！”
至于最后为什么方国斌要开小班？
因为大家卷起来了。
童念环视小教室一圈，1,2,3,4,5,6,7。
家属楼三霸，加上宋诗诗、杜铮、张婉莹表妹，凑数的黄天豪。
很好，葫芦娃小分队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