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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指认

作者:苦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塔拉莎在一片喧嚣中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单膝跪在身侧的白发医生,查尔斯和黛西正掩面啜泣,原本待在宴厅的客人也跑了上来,浩浩荡荡地进来,将宽敞的书房挤得水泄不通。


    布莱克公爵的遗体上盖了一层白布,不知道侍从是被吓傻了还是太粗心,手上沾着血就往上面按,留下一个个鲜明刺眼的红手印。


    一向忠心的查尔斯跪在一旁小声啜泣。


    被邀请来参加晚宴的贵族挤成一团,紧盯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又时不时将热切的目光投向塔拉莎,好像她是块热气腾腾的香饽饽。


    失去唯一倚仗的孤女,哪怕身份再尊贵,此时也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处在视线中心的塔拉莎一睁眼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被黛西扶起来坐在沙发上。


    一群贵族紧跟着凑上前去献殷勤:


    “塔拉莎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塔拉莎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塔拉莎小姐······”


    塔拉莎看起来被吓坏了,目光乱转,从身旁的黛西转向面前热切的贵族,再到垂泪的查尔斯,最后扫向那张带着红手印的白布,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愣愣地举起手,喉咙里发出一声迟来的短促尖叫。


    “啊——”


    眼泪如滚珠一般顺着苍白的脸簌簌往下掉,鼻尖通红,像是被面前景象吓得不轻。


    达利安侯爵看她哭得泣不成声,忙上前几步安慰道:“塔拉莎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意想不到,公爵大人的死因着实蹊跷,审判员和法官也在赶来的路上,相信马上就会给您一个交代,将凶手抓获。在此之前,烦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塔拉莎像是听进去了,眼泪稍稍止住。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黛西见状,蹲下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方帕递上前。


    隔着泪水氤氲的眼帘,塔拉莎潮湿的眼睛注视着黛西,接过她递来的手帕点了点眼角,像是支撑不住一样顺势倒进总管夫人瞬间僵硬的怀里。


    苍白的脸靠着灰色制服的衣领,在黛西看不到的背后,那双绿色的眼珠转了转,飞快扫视黛西全身。


    目光在触及衣服后背上颜色略深的折痕时停顿。


    黛西一向将万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对自己更是一丝不苟,平时更是恨不得将每一处褶皱都缝在它该有的位置上。


    而且,她清晰得记得,刚刚黛西穿得可不是这件。


    塔拉莎侧过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黛西僵直的脖颈,整张脸都埋进她的颈窝,借着这份完美遮挡,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宣泄而出,笑意爬上她嘴角。


    换了衣服么?黛西在重要场合从不会去更换衣物,除非原先穿着的衣服不能再见客。


    未擦干的泪痕和刚流出的眼泪浸湿了薄薄的衣料,水汽钻进衣服间的空隙附在黛西的锁骨上,她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垂头看着伏在自己怀里不停抽噎的小姐,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手却落了个空。


    塔拉莎像是感觉到她的不自在和自己的失态,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羊羔一般,慌忙地从她的怀里退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珠,好不可怜,用带着歉意的无辜眼神看着黛西,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全身。


    她想:是手臂吗?


    她拿着手帕将脸擦干净,自然的伸出手扶着黛西的手臂让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概是腿脚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黛西的裙摆突然颤了一下,差点没能及时扶住塔拉莎。


    白发医生见状,忙从地上站起来。


    “小心!”达利安从一众贵族中挤到跟前,想要亲自去扶她,“我来扶您吧。”


    说罢,他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塔拉莎抬头瞧他一眼,轻轻摇了下头。


    “不必了,达利安先生,多谢您的好意。”


    说完,塔拉莎转头看向黛西:“黛西夫人,我能靠着你吗?”


    黛西瞟了一眼失落的达利安,又看向塔拉莎,突然怔愣在原地,眼底的依赖和面上的苍白与她母亲去世时简直是如出一辙,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当然。”黛西说着,走进几步,扶起她的手。


    塔拉莎侧头一笑,脸上的苍白却更加严重,像是站不住一样,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整个人都靠在黛西身上。


    黛西身材娇小,此时被塔拉莎靠着,就像她怀里的一根拐杖。


    塔拉莎借着身高优势,只需要低头就能看清黛西所有的动作。


    白发老医生见状总是欲言又止:“小姐,您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强撑。”


    “让我站一会儿吧,一直坐着也不会马上康复。”她声音温柔地拒绝道。


    达利安想说什么也被她一个眼神堵回去。


    塔拉莎说:“城堡里都排查过了吗?”


    “塔拉莎小姐,都已经一一排查过,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在近半个月内进出过城堡,侍卫正在搜查庄园内的每一处地方,绝不会又任何遗漏。”一头棕发的侍卫长不知何时从进到书房,单膝跪地,眼睛直视地面,“城堡的进出记录显示,只有今日来参加晚宴的贵族是这几天城堡的外来人员。”


    “外面的搜查人员有消息传来吗?”塔拉莎斜倚着她的人形拐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才过了这么一会,黛西的腿一直在细细地抖,像是支撑不住一样。


    倘若是旁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她可是看见过黛西单手抱起她母亲狂奔的样子,怎么可能被她轻轻靠一会就腿颤呢?


    所以——伤的是腿吗?


    侍卫长沉稳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塔拉莎看过去,正巧对上他灰蓝的深邃的眼眸。


    “抱歉,塔拉莎小姐,现在还没有传来任何的异常消息。”


    塔拉莎捏了捏眉心,似乎是累了:“黛西夫人,扶我去旁边的沙发上休息一下。”


    一听这话,医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叫嚷着:“我就说嘛塔拉莎小姐,您需要休息。一直站着只会耗费您的精气神,再加上您本来就病着,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如今受了惊吓,只怕这病好得不会太快。”


    黛西脚步虚浮地将虚弱的小姐扶到沙发上,刚一接触沙发,她一脸弱柳扶风地倒在扶手上,像是没了骨头一样。


    达利安在一旁看着,几度想要去搭把手,但都被拒绝了。


    他有些尴尬,四处乱看间,突然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对上,是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长。


    目光又立刻转开,仿佛只是不小心。


    达利安没多大在意,毕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正靠在扶手上,一手撑着头,身边围着一干人等,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精致易碎的花瓶。


    除了跪在一旁哭泣的查尔斯。


    “各位,非常抱歉,本该是个高兴的夜晚,父亲却离奇死亡,杀人凶手至今还未抓获,还请各位多住一段时间,等到真相浮出水面,我定会亲自为各位送行,就先多谢各位的包容了。”


    达利安抢先道:“当然,帮助您查找杀人凶手是我应该做的,也好让布莱克公爵在天堂能够得到告慰,愿神保佑公爵大人。”说着在胸口画十字。


    一干贵族也不甘落后:“愿神明保佑布莱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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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塔拉莎满脸真切,被感动地热泪盈眶:“多谢各位的祈祷。”


    心里却在冷笑:布莱克可上不了天堂,最多下十八层地狱。


    这一句却启示更多人,一时间望过去,整个书房里都是在祈祷的人,完成后一脸轻松,仿佛神不是远在天边,而是他们平时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侍从,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布莱克公爵就能得到神明的净化然后直登天堂。


    一道声音却猛然打破这宁静祥和的场景。


    “你这个虚伪的毒妇!你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谋杀自己的父亲,却在此时祈祷神明能保佑布莱克大人,神听不懂你的呼唤,神不会回应你的祈祷,你个满手血腥的杀人凶手!你就该下无间地狱,死后依旧被恶鬼折磨!”查尔斯指着塔拉莎怒吼道。


    塔拉莎呆在原地,像是不敢置信,眼泪从眼眶内不断涌出。


    “你在说什么胡话!查尔斯,你疯了吗?”黛西回怼。


    赴宴的贵族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理解刚刚与他们一起祷告的小姐此时被庄园的总管先生指认为杀人凶手,一时全都愣在原地。


    达利安率先反应过来,逼问查尔斯:“你凭什么这么污蔑塔拉莎小姐,塔拉莎小姐天真单纯,善良真诚,此时正因为父亲去世而殚精竭虑,生着病依旧等在这里给众人一个答复,你凭什么说小姐是杀人凶手,请查尔斯先生不要被背痛扼住大脑,想清楚再回答。”


    一帮贵族附和着:“达利安先生说得是,你凭什么怀疑塔拉莎小姐?”


    “塔拉莎小姐尚在生病,身体虚弱,你是说塔拉莎小姐一个人将公爵大人撂倒并将他杀害,您不觉得很可笑吗?”


    “查尔斯先生可要想清楚,身为侍从却擅自指认自己的主人,给主人泼脏水,冒犯主人,这就是您的礼数吗?”


    在众多反对声中,查尔斯不慌不忙,像是亲眼目睹塔拉莎杀害公爵一样笃定。


    塔拉莎抱紧黛西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眼里的冷茫都被锐化成楚楚可怜,她隔着泪幕看着查尔斯,突然有点想打哈欠。


    心想:快点说吧,我都哭累了。


    “诸位大人,倘若我不是笃定,哪怕神借我一万个胆子我都不敢将我的手指向小姐,但她是杀人凶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查尔斯对天起誓,“神在上,倘若我查尔斯今天说过一句假话,我终生将被恶鬼缠身,不得善终!”


    人们被毒誓一激,对此人的话信了几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查尔斯先生,我与你有什么仇怨,让您如此不择手段地污蔑我。”塔拉莎嗓音带着泣声。


    达利安坚定地站在塔拉莎这边,冷笑一声道:“呵,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鬼话,希望到了庄园法庭你依旧能坚持这套说辞。”


    “我知道诸位大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信任我,但我可不是只会发毒誓。各位大人,证据就在眼前!”查尔斯一脸视死如归,“第一,今晚书房里只有公爵大人和塔拉莎小姐进去过,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第二,书房里所有窗户都关着,唯一可以进人的窗户常年锁着,除了公爵大人没有人知道如何开锁。第三,各位想必也看见了,这里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以上这三点,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侍从可以证明。”


    “如各位所想,书房在当时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密室,没有任何人进过书房,书房内也只有两个人。”查尔斯扫视周围,不遗漏任何一个人的面部表情变化,“但就在这间只有两个人的密室里,公爵大人遇害,塔拉莎小姐却毫发无伤,如果是穷凶及恶的暗杀组织,为什么会在杀害公爵后却放弃塔拉莎小姐,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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