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看，不愧是现役第一脸。”莉莉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拍马屁。
被拍马屁的人端着水杯回来，轻笑道：“嘴甜。”
幸村发现，自从听得对方频频夸赞后，他好像比以前更注重自己的相貌。此时朝她笑了一下，看到那双眼睛倏然亮起，他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直接，真可爱。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还是很合拍？”肆无忌惮地使唤着幸村，她边喝水边含糊地说。马德里公开赛结束了，两人今日便会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一时间莉莉还有点不舍，虽然刚开始只是奔着赛事期间、限定床伴的关系，时间短暂，心照不宣，但幸村实在符合自己的心意。
几年前的他当然也好。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在当时可是神仙般的人物，玉树临风，含笑翩翩，抬眼看过来时谁不喜欢？她尽情占据那时的温柔和年少，但又觉得……22岁的幸村似乎更复杂、更多面，让人捉摸不透。
气质淡漠柔和，偶尔阴晴不定。她总会在无意中对上他阴郁幽深的眼睛，即使两人捧杯合影、他扬唇微笑时也是如此，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观察、估量，是渴望接近而又心有余悸的流浪猫。
感情扭曲成一团，让她既觉得麻烦、不欲多想，又觉得新鲜、刺激。就像他在纠缠中时不时带来的轻咬、禁锢、痕迹，微弱的刺痛，强烈的快感，让她一次次陷入溺水般的窒息，头皮发麻，脑中烟花爆炸。
“是吗？”幸村不置可否，笑着反问，“怎么说？”
他以目光审视着她，眯起眼来。
“不然我们继续保持床伴关系？”她一脸正经地提出建议，像求婚般郑重其事，“当然我不会干涉你什么，以后有机会再碰到的话……”
“不。”猝然的，他打断她的话，同时低头哂笑。
刚刚竟然还生出几分期待。以为她会被打动，主动开口要求复合吗？
此人长发披离，神色慵懒，眉目还带了点娇艳，实际上心肠极硬，向来都对他无情。
沙发凹陷，幸村半跪过来，抬手圈住她垂在边缘的脚踝。
“还来啊？”她惊叹，很不情愿地试图抽身。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忽然攥紧，啪嗒一下，把什么东西扣在其上。
一条轻而细软的链子，完美贴合着脚踝弧度，不知上面镶嵌着什么，晃动着鸢尾紫的流光，时隐时现。
“不打球的时候戴着它。”他平静又缓慢地轻声说，“我厌倦了当你的床伴，除非……由我来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拒绝就拒绝呗，还说什么厌倦，好一个口是心非。站在走廊里，莉莉耸肩，丝毫没把他的态度转变放在心上。原本就是各取所需，结束了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随着走动，环在脚踝之上的东西带来陌生的触觉，让她不太适应。
一种微妙的领地侵占感，像剥夺和束缚的隐喻。
此男颇有心计，哪怕关系结束也要留下点什么，让她时刻念叨着吗？莉莉弯下腰来，想要把它摘掉，又被宝石的折射光吸引，想起他的瞳色。
她愣了愣，半晌收回手来：算了，还挺好看的，缺钱就卖了当启动资金。
事实上，随着她的夺冠，莉莉的商业价值一夜之间变得非常高，因为这个励志故事恰恰包含了体育品牌最渴望的元素，在某种程度上比没有悬念的TOP级选手更有吸引力。什么伤后复出啦，超越自我啦，坚韧不拔啦，怎么解释都行，带点悲情元素最能引起情感共鸣。
讨厌被同情、被围观的莉莉沉默不语，不想让自己的形象这么沉重悲情，只一味在自己的账号里拍点沙雕小段子，玩梗玩到飞起。
因此，当幸村看到她《欸？！骗人的吧，我不是网球天才吗？》的视频时，他“……”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精市在看什么，这么投入？”主持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这是职业网坛经常举办的社交互动直播，用于官方账号的趣味性宣传。比如今天，ATP邀请了他和其他几位选手参加这次直播，主持交给他们一沓照片，让他们猜猜这是网坛哪位选手的小时候。
照片里都是小孩子，有男有女。有人的脸根本没变过，被感慨“从小就是这个表情”，有人颜值巨变，让一众选手纷纷挠头，集体困惑，结果猜的花样百出，惹得直播间里一水儿的哈哈哈哈。
幸村小学打双打比赛的照片也被翻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包子精市，眼睛大大的，比小羊还纯洁可爱，弹幕都尖叫了：“这小豆丁好软萌，甜豆精市！”“可爱得想偷孩子啊啊啊！”
做过他对手的其他人：“？”长的越萌打球越狠，原来从小就是顶着这么一张纯良的脸给对面送零蛋的吗。
当然还有WTA选手的照片，一些熟悉的面孔纷纷被认了出来，直到最后一张呈现，幸村轻微挑眉。
雪团似的女孩，眉眼轮廓依稀可辨。显然刚刚嚎啕大哭了一阵，哭得鼻尖通红，因为手里的冰淇淋掉在地上了。
“是Lily吧！”不等幸村开口，其他人争相抢答。此人一复出就直冲而起，闹出这么大动静，脸天天挂在话题榜，他们早就刷到过，想不认识都难。
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认得出来的幸村：“……”顿时有点不悦。
他不喜欢别人讨论她，说什么都不行，阴暗地认定所有人都在窥伺、觊觎，却从不肯承认，两人似乎没什么关系。
他感觉心里空荡，茫然若失。
和他相比，莉莉压根没时间想这么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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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喝足，男人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她忙着重建团队，重新招赞助，并提升技术。一次冠军算不得什么，大出风头之时，也是别人用心钻研之时，左手持拍是有力武器，但作为杀手锏还不够。
最困难的是找到合适的教练。连续奔波了几天，莉莉有些心累，便随便往路边一坐，决定先歇会再说。
这不是理想的更换教练的窗口期，因为此时大多数教练身上的合约还未到期。更何况，他们对她的未来保留着质疑：能夺冠，意味着她没丢掉自己的天赋，但旧伤会不会影响高强度竞争？她的左手虽然不错，但也没到无解的地步，才练了几年，上限有多高？仅凭一站赛事可是很难说的。
就是这么凑巧，当她觉察到背后有人接近时，扭过头来便看到刚结束录制的幸村，两人都面有讶色，还是莉莉率先开口：“嗨！”
哎哟，她是不是不该打招呼？上次谈话到最后不是很愉快，还算关系好吗？
幸村立刻注意到那条脚踝链，见她一直戴着，他也笑了：“你在干什么？”
“晒太阳。”
露天比赛还没晒够？幸村有些无语，身体却不听使唤，在她旁边坐下来。莉莉立刻给他翻找墨镜：“不要引起围观。”
他喜欢她把墨镜架在自己鼻梁上的擅自做主：“哪有这么夸张，这是建筑后面的通道，没什么人。”
“你现在可是我在圈里最顶尖的人脉了，帮忙引荐个教练和体能师吧。”她双手合十，病急乱投医。
“我怎么样？”他随口开玩笑。
莉莉瞪眼半天，面色古怪：“啊？”
她熟悉的气息萦绕着他，幸村觉得心里好安静。他克制着和她十指紧扣的冲动，在心里盘算推荐人选，嘴上却继续道：“你忘了？以前在立海大，网球部从来没有社团教练。”
因为他是部长也是教练，具备同时期其他选手没有的才能。优秀的选手不一定能成为优秀的教练，但幸村的分析、教学和领导指挥能力，都是极其出色的。
“区区业余教练幸村精市，也敢执教本小姐？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马德里公开赛的女单冠军。”此时气氛真好，莉莉放松下来，一通胡侃，“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啊？能不能让我排名冲进前十？”
她声音清脆，说到后面也忍不住笑破音。此人如果真在22岁的大好时候，突然改行当教练，无异于自毁前程，赞助商血本无归、粉丝期待破灭，不得把他生吃了？
更何况，他明明喜欢打网球，喜欢站在场上。那时候的幸村让她心动。
“我会帮你留意的。”他站了起来，低头朝她问，“请你吃冰淇淋？”
“嗯？”她不明所以，但还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幸村笑了起来。冰淇淋和冠军都会有的，所以……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