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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骨科

作者:虹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中秋节过后,天气开始转凉,一中的高一新生要开家长会了。


    楼月往常的家长会要么外公外婆出席,要么就是没人去,今年终于能让妈妈参加,她心里很高兴,一放学就缠着楼雁,想让她去看看。


    赵锡也要出席赵应东的家长会,他的心情就相当的一般,甚至有点沉重,从楼月口中得知要开家长会后,他就时不时叹气。


    因此,赵应东刚一进门,就受到老爸的横眉竖眼。


    赵应东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在旁边喝水的楼月。。


    在她没来之前,赵应东还算个体育突出但学习一般的普通学生,虽然不怎么让赵锡长脸,但是在周围一众亲友间,他也没让他丢脸过。


    然而,有了便宜妹妹后,赵应东沦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数学不及格再也不能称作正常了,连月考成绩单都变得沉甸甸的。


    赵应东被说了一晚上,烦躁得不行,本来最近他的心情就不怎么明媚。


    文艺美少年忧郁起来会显得动人,但赵应东不是这一茬的,他黑着脸,只会让人觉得他下课要去打架斗殴,胡作非为。


    范林夹着一本书靠在操场的围墙上,看着一脸暴躁的兄弟,拉长了调子劝说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1]


    赵应东瞥了一眼书脊,“这也是大冰说的?”


    范林语塞,把那本蓝白封皮的书换了个方向,无奈地看着文盲兄弟,向他科普了一项他应该在语文课上知道的常识:“这是普希冰说的。”


    他拍拍赵应东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读点书吧朋友,要继续这么文盲下去的话,你真的会被你妹取代的。”


    赵应东不至于这么文盲,他刚刚是随口说的,听到范林的话,立马反驳:“我没有妹妹,你不要乱说!”


    范林看着碧蓝的天空,向往地说:“我可是真想有个妹妹啊。”


    范林所期望的,赵应东并不懂,赵应东郁结难解,范林也并不能有所帮助。他们背靠着被阳光烤热的墙,都陷入沉思之中。


    楼月牵着同桌的手来到操场时,就看到两个酷似刚出来的犯人靠在厚重的狱墙上喘息的熟人。


    她本来假装没看到,试图换个方向快速走到后操场那里,坐在树下发呆来消磨这段时间,然后挽着妈妈的手回家。


    同桌却朝着范林挥挥手,脸上挂着笑,热情洋溢。


    楼月很想甩开她的手,但她又做不出这种很突兀的举动,只能被强抓着来到那两个犯人面前,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你们也来操场休息?”


    同桌韩思雨性格开朗,人缘不错,是从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几乎在每个班都有熟悉的朋友,楼月和她做了同桌,勉强也认识了不少同学。


    范林此刻把书抱在胸前,颇有一副好学生的架势,赵应东哼了声。


    “天气这么好,适合在操场里远眺,多看看蓝天白云,心胸也会变得开阔。”


    韩思雨笑出声,被范林逗乐了,楼月也觉得他说话带点装腔作势的幽默,只有赵应东觉得范林在内涵自己。


    楼月嘴角微微上扬,猝不及防撞进赵应东眼睛里,他浑身低气压,面无表情,和其他三个人很不搭,仿佛晴空万里,只有他的头顶阴云密布,瓢泼大雨。


    韩思雨把楼月拽到面前,大方介绍道:“这是我同桌,大学霸,叫楼月,以后见面了记得打招呼啊。”


    范林作为赵应东的异姓兄弟,了解的内情显然比韩思雨多多了,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楼月,随即扯着赵应东的胳膊说:“学霸好啊,我是九班的范林,携好兄弟赵应东给您拜个早年!”


    楼月腼腆地笑了笑,“你们好。”


    赵应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态度很是敷衍。


    朋友非主流地耍酷,范林很无奈,只好对两个女生解释:“他最近智齿发炎了,嘴巴张不开,不方便说话。”


    楼月不知道这件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应东,在他侧脸流连几秒,但是很遗憾,没发现那里有肿起来的迹象。


    韩思雨和赵应东不太熟,简单安慰了几句,就着范林怀里那本书,展开了争论。


    楼月恍惚之间觉得这场景很想她妈带着她和赵锡父子第一次聚会分别时那样,一男一女聊得投入,剩下两个人的视线恨不得彼此垂直,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


    只是每当赵应东反感得格外明显时,楼月那份不适就会被缓解。


    她这会儿除了觉得有些晒,其他倒还好。


    她只是搞不懂,赵应东干嘛这么讨厌她,他们两个明显是同一个立场啊。


    神经病。


    她在心里数了数神经病的笔画,又数了数赵应东这三个字的壁画,经过对比后发现,居然不一样,好意外。


    这天是周日,全校只有高一在开班会,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高一学生,很多同学没穿校服,肆无忌惮地趁老师和家长聚会之时和朋友玩闹。


    在学校不上课看着真的很青春,各个活力四射。


    范林和韩思雨手舞足蹈的争辩,完全忘了周围另外两位朋友。


    赵应东忍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思雨和范林停下对于大冰和小四的文学地位之争,看向赵应东离开的方向,随后一致盯着楼月。


    “怎么了?”


    韩思雨:“他喜欢你?”


    范林大惊失色,连忙说:“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楼月犹豫了下,想起赵应东离开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不太友好,还有点凶,好像又在色厉内荏地吓自己,她温温吞吞地说:“他是我哥。”


    范林把怀里的书塞给韩思雨,自己去追兄弟了,留下楼月一个人解释了他们之间复杂又简单的关系。


    韩思雨听完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骨科。”


    楼月:?


    韩思雨又挽着她的胳膊,轻松地说:“德国特产啦。”


    她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后,家长会结束了,楼梯间涌现出一堆西装革履的成年人,各个都穿着体面地寒暄着。


    楼月站在柱子后面,看着楼雁和班主任交流,她感动得心里在流泪,又觉得妈妈心里是有自己的,比较和班主任交流并不是家长会必要的环节,楼雁又是个忙人。


    大部分孩子都挤到家长身边,打听会上老师有没有说坏话,楼月只是探出脑袋观察着,直到看到赵锡怒目圆睁,叉着腰大骂赵应东。


    她和赵应东在这群关系融洽的亲子之间,都不太合群。


    但是一对比,还是她幸福一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楼月看到妈妈从走下来,她顾不上可怜赵应东,迅速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上前接过她的包,小心翼翼地问:“你和老师刚刚在说什么啊?”


    楼雁表情如常,随口说:“你班主任说,你这次考试粗心了,至少多扣了十五分,以后考试要用心。”


    楼月有些失落。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也容易马虎,你跟我一样,这玩意很难改啊,以后多注意就行,反正你考得够高了。”


    她又高兴起来。


    楼雁带着女儿往校门口走,她似乎和赵锡形成了共识,两人并没有在孩子的同学面前表现出亲近的关系,好像谁也不认识谁那样,各走各的。


    出了校门,楼雁就把包拿回来,从里面抽了十块钱递给楼月,“我先去店里了,你自己回家吧,要是想和同学出去玩也行,注意安全。”


    楼月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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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发愣的功夫,楼雁蜻蜓点水地捏了捏她的右脸,动作轻柔,眼神也很温和,好像很爱她似的。


    赵应东跟着赵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楼月站在校门口的石墩子后面,拿着十块钱在那里捣鼓。


    赵锡看到楼月,就知道她妈妈已经去工作了,迟疑了几秒,走上前去,对楼月:“要和叔叔一起回家吗?”


    楼月专注地回味着刚刚的幸福时刻,猛地拍了一下,吓了一跳,肩膀朝后耸,像只受惊的土拨鼠,等看到是他们,才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跟在赵锡后面。


    回去的路上,楼月和赵应东坐在后排,两人中间隔出来的空间还能再挤一个人,纷纷朝各自的窗口看,谁也不搭理谁。


    赵锡在红绿灯的间隙里说起赵应东的成绩,声调萧索地评价道:“在高中生里他算文盲,在文盲里他算体育好的,在体育好的里面他算正常人。”


    他又说起楼月的排名,非常欣慰,言语之间少不了拉踩,认为她才算是真正有智商的高中生。


    楼月做了很久的别人家的孩子,深知这有多么拉仇恨,就这么两句,赵应东肯定更讨厌她了。


    说不定现在就在偷偷骂她呢。


    楼月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出乎意料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男生,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他只是看着窗外,有些怅然。


    那份惆怅里是楼月不知道的,比冷若冰霜的态度更加疏远,说不定他讨厌她的秘密就包含其中。


    等他们回到家,赵锡喝了口水就去前面的修车行工作了,他算是做苦力,和楼雁一样,都没有双休。


    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结婚了,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楼月回到二楼,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放了把躺椅,悠哉游哉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她又想起赵应东在发炎的智齿,好像自己知道,朋友知道,但是家长不知道。


    她情景代入了下,如果自己现在智齿发炎,会不会告诉楼雁呢?


    其实很简单的问题,可楼月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结果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锡做了口水鸡和凉拌菜,都加了点辣椒。


    楼月一边吃,一边观察赵应东的表现,非常明目张胆,被他瞪了好几眼。


    她嘴巴麻麻的,有些怀疑这家伙智齿发炎是假的,因为他吃得比他爸还猛,连口水都不喝。


    赵锡又谈起成绩的事,楼雁自然地接过话头,让楼月多帮帮哥哥,两个人取长补短,互相进步。


    赵应东埋头苦吃,楼月乖乖点头。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相信这场补习会发生。


    晚餐结束后,楼月在院子里散步,两个大人再次离开。


    楼月看着天上明亮皎洁月亮,轻轻地哼起了星月神话。


    赵应东从她旁边走过,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停下脚步,接了一大杯冷水,在嘴里含了一口后,又消失了。


    楼月明白了,他晚饭吃得那么若无其事,还是装的。


    赵应东的答案是不想告诉父亲,也不想让他自己观察到。


    她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一个人上了楼,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痛经吃的止痛药。


    这是楼雁买给她的,在此之前,她解决面临生理期的痛苦的办法是忍耐,到了妈妈身边才知道原来痛经也是可以吃药的。


    这是她记录的,又一个住在妈妈身边的优点。


    止痛药不能多吃,楼月只有痛得不行的时候才会吃一颗,很珍惜这种神药,今天能和讨厌鬼分享算是非常大方了,不计前嫌,宽宏大量。


    楼月抠出两颗胶囊,敲响了赵应东的卧室。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开门的人照旧是一张很不耐烦的脸。


    楼月看着他卧室的布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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