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让我接待西戎使臣吗?那野利思律以为你我不和,近日一直在试探我。我便想起你我不和的传言,是自年少时这场争论开始。”
那场争论,他们争的是千百年前古人的是非,如今尽数应验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思及此处,沈不寒便心如刀绞。
“现在想来,都是我错了,是我年少轻狂,才误判了庄公……”
李琅月轻笑一声,将手搭在沈不寒的手背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场论争便算是我赢了。”
“嗯,你赢了。”
那场论争动静很大,当时甚至惊动了元德帝,除了元德帝和苏贽舆之外,学宫中的其他先生都认为沈不寒胜出。
元德帝行的是君道,众先生守的是儒道,只有师父一边恪守儒家礼义,一边知她心中苦楚。
沈不寒恨自己当时只知她不易,却不知她咽下了这么多刻骨的苦。
“那让我重新算一下。学宫九年,我们在论道场上正式论辩的共十九场,本是你赢了十场,我赢了九场,现在你自己认输了,那便是我赢了十场,你只赢九场,我还比你多一场。”
“嗯,是你胜了。学宫魁首是你的,科考状元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李琅月闻言,耳朵有些微微发热,耳垂染上红晕。沈不寒吻上她泛红的耳垂,手掌还在她的小腹上一圈圈地打转轻揉:“还难受吗?”
“好多了。”
李琅月靠在沈不寒的怀里,全身上下痛到蜷在一起的肌肉缓缓松开,但其他地方又有些些难受,她拉开沈不寒放在她腹上的手,转了一个身,面对着沈不寒钻进他的怀里。
“你提到学宫里的事情,我又想到我第一次来月事,还是在学宫的小考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窘迫。”
李琅月回想起当时场景,又羞得将头埋进沈不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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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李琅月第一次来月事,那时学宫正在进行小考。李琅月考着考着肚子一阵绞痛,还只当是一时贪嘴吃坏了肚子,根本没往月事的方向上想,忍着痛趴在桌子上考试。
坐在李琅月身后的沈不寒抬眸时发现李琅月不太对,学宫学子穿的都是白衣,李琅月身下的白衣已经隐隐染上了红色。
沈不寒的脑子当时一阵嗡嗡作响,思量片刻后,沈不寒碰翻了手边的砚台。
被打翻的砚台滚了一圈,泼出的墨汁正好溅在李琅月的身上,浓重的墨色精准地盖住了衣料上的血色。
“怎么回事?”监考的夫子察觉动静,向沈不寒这边走来。
“抱歉夫子,学生一时不甚,失手打翻了砚台,污了同窗的衣裳。”
沈不寒起身,挡在了李琅月前面向夫子致歉,同夫子致歉完又连忙向李琅月赔礼。
“赶紧去换件衣服吧。”夫子准许李琅月更衣回来再考。
李琅月去换衣裳时,才知自己来了第一次来了月事,沈不寒是在替她遮掩。好在当时学宫众人都在忙着考试,也无人注意到她。李琅月慌慌张张的去找了赵蕙宁,才换上了干净的月事带和新衣裳。
男子一向轻视女子,视女子月事为不洁,李琅月不敢想,要是考完试之后被那些男弟子发现自己污了的衣裳,该会被何等耻笑。
幸好是沈不寒发现的,可也正因为是沈不寒发现的,李琅月羞得好几天都不敢同沈不寒说话。
那次小考,李琅月换了衣裳回来再考耽搁了不少时间,沈不寒理所应当地夺了魁,李琅月屈居第二。加上小考之后,李琅月见到沈不寒都是绕道走的,学宫中有不少弟子都猜测沈不寒是故意打翻砚台的,就是不想让李琅月考到自己前头。
沈不寒也不争不辩,任凭他人揣测,只是每日趁着众人不在的时候,在李琅月的桌上放了新装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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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看着从耳尖羞红到脖颈的李琅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胸腔的颤动收获了李琅月的一拳。
“你还笑!”
沈不寒将李琅月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德昭,你无需为此羞窘困扰,那是你的勋章,是你比所有人都要优秀勇敢的证明。”
“巍巍稷下学宫百年,只出了一个李琅月,一个能让全天下男子都自愧不如的李琅月。”
沈不寒将李琅月抱得更紧了:“德昭,做你想做的事,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无论做什么事,都带上我。”
沈不寒的目光带着勾魂摄魄的恳求。
他只有这一个要求,可偏偏这一个要求,她答应不了他。
她只要他平平安安。
“怀风,你听我说,西戎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需要你留在大昭,帮我稳住朝堂的局势。”
沈不寒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凝视着李琅月的眼睛。
久到李琅月以为时间都已经凝滞的时候,沈不寒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睡吧,我陪着你,今晚不走了。”
“好。”
月事期间人本就乏累,听到沈不寒说不走之后,李琅月不禁心生欣喜。在沈不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着,小腹上的疼痛慢慢褪去,困意袭来,李琅月很快就睡着了。
“小骗子……”
沈不寒在李琅月的发间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才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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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野利思律约李琅月在茶楼上见面。
“昨日贸然与大昭陛下提及嫁妆一事,本也是希望公主嫁到西戎能更加尊贵体面,不想却惹得大昭陛下与公主之间不快,实在是我们西戎的罪过。”
野利思律为李琅月斟茶,毕恭毕敬地将茶盏举至李琅月面前:“今日,臣代西戎,特意向公主赔罪。”
“无妨。”李琅月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本宫的嫁妆代表的是本宫的脸面,本宫自会向陛下竭力争取,只是还请摄政王此后切莫再向陛下提及此事,以免陛下生疑。”
“这是自然,一切都听公主的安排。”
野利思律赔完罪后,便与李琅月开始畅谈起来。看似不经意的闲聊,实则都是在试探大昭的虚实,试探李琅月和李宣之间的关系。
“本宫与陛下确实有几分年少情谊,但论起亲疏远近,本宫不过是陛下的妹妹,福安公主是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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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女儿,陛下要保福安公主也在情理之中。”
“公主在河西也算一方枭雄,纡尊降贵下嫁我西戎可有不甘?”
“不甘?”李琅月挑眉嗤笑,“本宫替陛下与贵国和亲,陛下替本宫的师父申冤昭雪,本宫与陛下互惠互利,如今已是两不相欠,谈不上什么不甘。”
李琅月摇晃着手中的茶盏,状似玩笑道:“若摄政王替本宫不甘,不如现在雨西戎王说一声,盟约已成,和亲就不必了?”
“公主说笑了。”
野利思律与李琅月正聊着,突然骆西楼在外敲门,说有要事相禀。李琅月准她进入后,骆西楼俯身在李琅月耳畔低语数句,李琅月陡然变色。
“摄政王抱歉,临时有些急事,必须离开一趟,这边先失陪了,还请摄政王见谅,来日再向摄政王赔礼!”
李琅月告罪之后,还不等野利思律作出回应,便匆匆忙忙地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撞到了桌上的茶盏,打翻的茶水泼洒出来弄湿了李琅月的裙摆,李琅月也无暇顾及。
野利思律坐在窗边,目送着李琅月火急火燎地策马离去后,召来身边的暗卫。
“去打听一下大昭朝中出了什么事,能让定国公主为何走得这般匆忙。”
暗卫领了吩咐退下,不久便带回来了消息。
“禀摄政王,大昭皇帝下旨,命大昭右相沈不寒担任送亲使,随定国公主回我西戎,命河西留后姚清廉为河西节度使,定国公主应是为了此事才匆忙离开,现在公主已至大昭宫中。”
野利思律闻言,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突然间大笑出声。
左右暗卫被野利思律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一头雾水,以为是其中出了什么纰漏,诚惶诚恐地发问:“摄政王何故大笑?”
“沈不寒哪里是什么送亲使,分明就是李宣送李琅月的心头刺。”野利思律感叹道,“果然,大昭人的心眼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毒辣。”
“摄政王何以见得?”左右暗卫还是不明白。
“按照大昭惯例,身份贵重的公主出降,由亲王或德高望重的勋臣担任送亲使。一般的公主出降,送亲使便由宦官或普通的官吏担任。”
“别看这个沈不寒现在暂领右相风光无限的,可他实际上和其他宦官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沈不寒与李琅月一向不和,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凤翔卫指挥使,名为送亲,实则监视,大昭皇帝真是好算计!”
野利思律啧啧了两声,心情却是十分愉悦。
李宣恶心李琅月的还不止有让沈不寒出任送亲使一件事,李琅月出嫁西戎后,李宣本可以体面地让河西留后姚清廉以留后的身份暂领节度使事务,在明面上保留李琅月节度使的身份和权威。
可是李宣没有,他直接让姚清廉取而代之。
李宣这是摆明了给李琅月难堪,李琅月这么骄傲的人,又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一切皆如阿音所料,李宣李琅月闹得越僵,对西戎来说,才越有利可图。
对于阿音的以虎驱狼之策,野利思律其实并不完全赞同。
他更希望看到李宣和李琅月狗咬狗,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