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牧濡邺的声音清冷，并没有因为苏尚菲的指控而有半分情绪波动，反倒还安抚似地回了句，“睡吧，我挂了。”
苏尚菲醉酒后性格大变，许是因为心中憋闷着许多事情，如今酒后吐真言，以往性子平和的人，此刻反倒变得执拗起来。
“我没醉，我想自己解决问题，有错吗？王楠本来就背后给我使绊子，我为自己讨个公道，为什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牧濡邺原本想到苏尚菲家接她，自从听出她的状态不好后，立刻调转车头朝机场开去。
寂静的车内，苏尚菲有些委屈的控诉着，埋藏在心中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而本该当机立断挂断电话的牧濡邺，却一直开着扩音，认真听着，夜晚璀璨的灯光映照在奔驰商务车的挡风玻璃上，将牧濡邺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
苏尚菲许久听不见对面的声音，还有些不满的控诉：“喂！你说话呀！喂？破信号，又断了。”
牧濡邺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在听。”
一声富含磁性的回答，让酒鬼瞬间止住了暴怒，苏尚菲呵呵傻笑一声，声音多了几分悲凉：“你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优秀，谁敢瞧不起你，谁又敢给你使绊子。你怎么会懂什么都要自己争取的辛苦，如果不争不吵，连我自己都不帮我自己，只会输得彻底。”
牧濡邺起初还能平静的听着，可听到这样一番话，还是忍不住打断醉鬼的话：“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帮？”
苏尚菲听了这话，被酒精浸染的通红的脸神情微变，眼神多了几分清明，下意识脱口而出：“靠山山会倒，帮一次两次可以，可总是闹到你面前，你真的不会嫌我烦吗？”
牧濡邺这样的人，言出必行，所以很少开口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对面是个彻头彻尾的醉鬼，只怕明天一早连喝了几杯酒都记不清，可他还是开了口。
“我是你的直属上司，你可以试着信任我。也可以判断，看我是不是真心提携你。”
电话挂断的瞬间，蒙璐穿着睡裙进了房间，见苏尚菲坐在床边，整个人懵懂出神，凑过去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把脸，边擦边念叨：“小醉鬼，睡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苏尚菲怕蒙璐担心，顺从的躺进了被子里，等蒙璐关了灯，她才睁开眼睛，脑海里不停回想着牧濡邺刚才的那番话。
难道，他真的对她另眼相待，有心栽培她？
周一一大早，出差回来的牧濡邺带回了两个新的项目，跟苏尚菲、舒瑞和邱恬简单介绍了一下项目概况后，他将两个文件夹摆在他们三人面前：“你们都想跟哪一个项目？”
舒瑞权衡利弊后，率先选择了订单值大的那个项目，口中说着：“我选这个吧，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相关课程，对这家公司的背景更熟悉。而且我是男生，后续项目需要频繁出差，我一个人行动也可以，能为公司节约些差旅费。”
邱恬如何不知这个项目利润高，能接触到更优质的客户，累积更多人脉，因此不甘示弱：“我一个人也可以出差的，不是只有男生能独自出差，我也可以呀。这个项目这么大，你一个人工作量太大了，我还是一起帮忙吧。”
纵使舒瑞心里不高兴，可因为牧濡邺默许了他们共同跟进同一个项目，他也只能咽下所有情绪，接受了这个安排。
苏尚菲正好最近忙着牧濡邺吩咐的其他工作，腾不出那么多时间跟进新项目，如今拿到一个货期短，订单小的项目，正合她心意。
苏尚菲跟进的小项目很快在两周内交货，并顺利收到了尾款。
这次跟进项目的经历，让她对公司的全流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与体会，也在持续不断的沟通中和对面公司达成了新的合作意向。
牧濡邺翻阅过苏尚菲提交上来的项目总结报告，难得点头称赞：“做的不错，以后这家公司的项目就由你跟进。”
苏尚菲错愕万分，这家公司虽然体量小，可返单率非常高，利润累积下来也是很可观的。
牧濡邺竟然转手将一个成熟客户拱手让人，着实出人意料。
苏尚菲不想白白占便宜，忙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为您打下手就好，这个客户毕竟是您开发出来的，一年多来也一直由您跟进，我不好直接......”
牧濡邺身体向后倾斜，倚在办公椅上，打断了苏尚菲的话：“别质疑我的判断，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你现在还没到能独立思考，随意发表意见的阶段。”
苏尚菲被牧濡邺冷冷的话噎住了，忙闭上嘴，点头道：“好的，我会好好维护客户，谢谢组长。”
牧濡邺上下扫视着苏尚菲的穿着，从身旁抽屉里拿出一沓用牛皮纸封着的百元大钞，推到苏尚菲面前：“拿去周末买几身更正式的衣服。”
苏尚菲有些尴尬的瞥了眼自己身上的休闲风T恤和黑色及膝半裙，确实和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同事们格格不入，可她怎么好拿牧濡邺的钱去买衣服，连连摆手：“我自己有钱的，周六我马上去买。”
牧濡邺却很坚持：“是给你申请的置装费，算作是你转正的礼物。”
苏尚菲原先因为衣着而产生的窘迫申请一扫而光，转而露出震惊的神色：“可我才来了一个多月，咱们的实习期不是三个月吗？”
牧濡邺十分坦然：“你的业绩已经达标了，符合提前转正的标准，所以我跟人事部那边打了招呼，下午你去找她们办下手续。欢迎你，正式加入业务一组。”
苏尚菲分外惊喜，抱着文件微微鞠躬道：“谢谢组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眼见苏尚菲喜出望外，转身就想离开，牧濡邺连忙唤住她：“钱拿着。”
出了办公室，苏尚菲将钱放进皮包里，整个人都洋溢着难以自抑的喜悦。
比起转正后待遇的提升，事事喜欢拔尖的她，更喜欢这种努力得到肯定，付出得到回报的认同感。
下午去人事部办转正手续时，签字时苏尚菲还跟人事专员感叹：“公司福利真好呀，还给入职员工发置装费。”
业务部确实有出差见客户的需求，转正后作为公司福利，会在下个月的工资中发放一笔三千元的置装补贴。
人事专员不知道牧濡邺提前给苏尚菲钱的事情，只当苏尚菲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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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没工作经验，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置装费的事情而暗自开心。
工作久了，见得多了，便很少有纯粹的快乐，见苏尚菲如此开心，人事专员也被她快乐的情绪感染，附和道：“是呢，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业务部发展前景好，提前祝你业绩长虹。”
苏尚菲笑着点头，“谢谢，谢谢您当初给我这个面试的机会。”
不同于苏尚菲的快乐，舒瑞和邱恬这边简直是怨声载道，两人在同一个项目群里跟进同一个客户，又都想压对方一头，在跟进时意见不统一，便各自为营，甚至两次在客户群里唇枪舌战，搞得客户那边的负责人分外恼火，最后干脆直接闹到了牧濡邺面前。
“牧组长，我是信任你这个人，才会将项目交给你。可你找来的这两个实习生看上去架子十足，可一个能顶事儿的人都没有。这俩人谁也不服谁，一个人一个主意。那个舒瑞除了天天私下跟我套近乎，把抢资源的心思写在脸上，正事儿他是一点儿都推进不下去呀。要我说，没你坐镇实在不行，你看......”
“抱歉，原大哥，小孩子们不懂事，争强好胜，让您为难了。也怪我最近太忙，疏忽了对他们的管理。正好我们最近升级了新材料，现在还有五分之一的货在排期，我让工厂那边用新材料为您供货，合同价格不变，您看可以吗？”
本来只是顺嘴抱怨，谁知还占了便宜，原经理瞬间气消了大半，原本还带着抱怨的语调，瞬间变得和顺：“哎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咱们俩什么交情，还至于让你这么破费。”
牧濡邺知道原经理如今正在和同级争总监的位置，他此刻让渡利益原经理，就是为了让原经理回去跟领导邀功。
原经理如何不懂牧濡邺的心思，心中受用这份好意，闹着要请牧濡邺吃饭表达感谢之情：“明天晚上，和平饭店，不见不散呀。”
牧濡邺面对客户时永远有好耐性：“好的，明天见，正好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跟您请教。”
挂断电话，牧濡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办公室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个实习生的表现，舒瑞和邱恬在群里争执不休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但是却一直没有出面制止，反倒等对面的原经理打电话告状，他才唤舒瑞和邱恬进办公室听听对面原经理的反馈。
舒瑞自知理亏，生怕处于被动位置，率先开口：“抱歉，是我没做好，我不该跟着邱恬的情绪走，在群里跟她争执的。我本想这私下跟原经理道歉的，谁知被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邱恬只觉得舒瑞的话刺耳，明明是他几次三番擅作主张，每次两人商量好解决方案，他一到群里就开始揽功劳，对她颐指气使，她气不过才反驳几句。
她甚至发现舒瑞违反公司规定，悄悄用私人账号联系客户。
明明是他心术不正，怎么又倒打一耙？
苏尚菲今天早早下班约着蒙璐逛街买衣服，正试衣服的时候，听见群里一连更新了不少条消息，当她打开一看，发现舒瑞似乎昏了头，竟然直接将这个项目的成本表甩进了他们正在跟进的项目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