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粥粥没等谈疏彻回答,一咕噜说完包厢号便笑着掐断了电话。
动作行云流水又亲昵自然,一旁的谭明东却心怀狐疑:
哪有情侣不黏糊的?
……学委分明是充面子。
他摇了摇啤酒罐,罐中的酒液叮当响:“诶,我说学委啊,你在我这个老同桌面前就说实话吧,何必找个客串扮男友?”
明天江看着纪粥粥的小红鼻尖,在另一边认同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安慰:“粥粥,其实你——哎,谭淮他今天的确不应该,只不过估计他女友要来,他也拦不住。”
他侧了侧身,高大的身躯完全遮蔽那边玩得正嗨的众人。
“想哭就哭吧,我给你挡着。”
纪粥粥强撑住泪意,拿过茶几上的两罐啤酒,给明天江一罐,看似轻松地绽放甜美笑容。
“天江,明东,我真不喜欢谭淮,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了。”
纪粥粥说这话时是没底的,但转眼又想到谈疏彻没带钥匙,肯定会来找她,又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她等会佯装酒醉,靠在他胳膊上,这戏就不会露馅。
收敛起心思,她又真心实意地和左右两位好友喝了起来。
……
谈疏彻推开包厢门的那瞬间,一屋子喧闹哗哗入耳。
他绞眉扫过偌大圆桌,视线定在另一侧长沙发。
一个黑白丝绸裙女人,正笑眯眯地高举啤酒罐同左边眼睛男碰了个杯,又同右边瘦子男叮哐一声碰。
“谭明东,你可得一口闷完!”
她囫囵不清地说。
“今晚陪粥粥!哥俩绝不养鱼!”
谭明东真一口喝下剩余半罐,倒转啤酒罐,打算对纪粥粥显示自己的喝酒功夫,一个黑色身影飘到他面前。
“起来。”
一声冷然命令掷到头顶。
谭明东本就喝得头晕,还以为是老谭舅现身,撑着沙发扶手迅速站起。
然而,同他一块起立的还有纪粥粥。
“师……”
“过来。”
男人略柔的话落地,谭明东腿一软,差点又倒去沙发。
看着面前这个黑衣冷面哥拿走纪粥粥的啤酒罐,又一把拎过她的手腕。
谭明东和明天江无声对上眼:?
真是男朋友?!
那边酒桌划拳的众人也踉跄过来,其中一人惊讶地说:
“粥粥,他是谁?你男朋友吗?”
“谭淮,我们班级主力一个接一个脱单,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谭淮并没说话,越过甘宁语的柔顺发顶,看了眼说话人。
后者立即噤声。
“你好,请问你是?”
谭淮话音刚落,旁侧的甘宁语便把下巴靠在他的左肩。
他默了默,看向纪粥粥。
纪粥粥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目光,登时如踩到七寸的小蛇,双手一下缠上谈疏彻的胳膊,但身子不敢像对面那对真情侣般贴紧,稍稍隔了些许距离。
下一秒,一道嗓声擦过耳畔,凉薄冰冷,却含着淡淡热息。
“她——”
“谭淮既然你公开了,我今天也公开!”
纪粥粥快速抢答,答声势如虹,堪比九年前毕业晚会上的感言发表,响彻整个包厢。
“这位是谈疏彻,我目前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男朋友~”
某·被迫预婚·男友压了下眉,抽出紧紧被揪抱的手臂。
纪粥粥笑容僵住。
下一瞬,左肩贴上一片滚烫,她被他揽入怀。同对面那对一样,成了连体男女,方才刻意留存的距离彻底消弭。
“你好,谈疏彻。”
谈疏彻拥搂着她,朝谭淮伸出手。
包厢静止了两秒,一众醉酒的男人们木讷相看。
?
还真是男友!
有个不嫌热闹大的夹心饼干,谭明东,眼冒酒光,摩拳擦掌,想看干架,刚想张嘴,被明天江及时用一个啤酒罐堵住。
丁栩是个会来事儿的,率先拍手热闹气氛。
“恭喜恭喜!学委婚期一定要挑周末,我租迈巴赫给你送亲。”
“好啊!”纪粥粥满口答应丁栩的话,但两只月牙眼却紧紧盯着对面的谭淮。
谭淮目光略定,松开手,不经意地瞥了眼纪粥粥,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握住谈疏彻的手:“久闻大名,学长,我是谭淮,纪粥粥的初中同学。”
谈疏彻撩掀眼皮,昨早落地清市后把黑发剪得干净利落,此刻露出的一双凤眸,双眼皮褶皱清晰,平扇形,越往后回折越深刻。
视线落定面前的年轻男人,他的眸光也深邃起来。
谈疏彻颔首。
“今晚粥粥让你们费心,这顿我请客,带她先走一步。”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谈疏彻的脖颈便被一双细腻软滑的胳膊搂住。
他低眸,搁在他胸口的女人似乎醉得不轻,满脸酡红,举抬望向他的一双安静眼睛,水淋淋的,复现出乌梅子似的褐里红。
看来,今晚受了不少委屈。
谈疏彻不动声色地搂紧她,指腹下的软腰细细颤了颤,他略一勾唇,绷紧的下颌也松懈几分。
“走了,粥粥。”
“唔。”
纪粥粥含糊应了声,便被半拥半扶地带出了包厢。
维持这个别扭而费腰的姿势,他们走到楼梯口。
纪粥粥正要支起腰脱离那只大掌,右膝却醉得发软,一个平地趔趄,她直接摔进谈疏彻怀里。
“对不起师父,我……”她尴尬得要站直身。
“粥粥。”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清冽男声。
纪粥粥鼻间一酸,索性把整张脸埋进谈疏彻胸口,装醉。
“学弟,有事?”
谈疏彻的声线极冷,如同裹着利刃的冰棱,完全不似方才在包厢里那般柔和。
谭淮的视线探进男人的大衣里,无果。
于是,递过一个胀鼓鼓的白金小挎包。
“她的包。”
“好。”
谈疏彻拿过包,身后又急匆匆追来一人。
“谭淮!”
谭淮看了眼埋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粥粥,那我走了,以后有事记得联系我们,不用特别麻烦学长,你的师父。”
……
纪粥粥两手攥紧绸白泡泡裙摆。
脚步声逐渐远去。
纪粥粥缓缓抬头,谈疏彻的目光有些复杂。
被喜欢的人当场识破,还被师父加以注视,她尴尬地涨红了脸,一脚蹬掉高跟鞋,咚咚咚踏梯遁逃。
谈疏彻看着那道赤脚下楼的倩影,低身捡起鞋。余光里,另一只手未完全拉合的包袋露出小片惹眼的银白,他眯了眯眼,确认上面的英文,眼色骤冷。
-
饭店外,华灯里的黄比下飞机时浓郁了几分。
谈疏彻走出大门没几步,便看见纪粥粥脑袋低垂,右手撑在玉兰树干,踉踉跄跄地站着。
“纪粥粥。”他走到她身边,看着道路上飞驰的车辆,冷漠唤了声。
女人闻声触电似的收回手,谈疏彻侧眸,正欲开口,却觑见那双向来盛放月牙的灵动眼睛,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微怔:“你——”
“咚。”
一声细微的撞响,女人紧紧抱住了他。
“师父,对不起,谢谢你,我不是,对不起……”
谈疏彻想要捏发胀的睛明穴,两手却被她的包和鞋占用。
他大概能明白她这番语无伦次的话中含义。
抬起左手,他略顿在离女人头顶的一寸,两秒后,还是轻轻落在她的柔软发顶拍了拍。
“先把鞋穿上,我们打车回家。”
突然就像小草有了大树的依靠,纪粥粥的声音恢复不少活力。
“嗯!”
谈疏彻蹲下身,把手指勾着的高跟鞋放在她的纤白小脚边。
纪粥粥刚抬起右脚,脚踝却被一片滚烫握住。
“别动。”
谈疏彻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包手纸巾,抽拿一片,他揩去她脚底的泥尘。
纪粥粥颈根也涨得通红,珍珠项链一粒一粒磨着锁骨,也烫得吓人。
她难为情地挣了挣,大着舌头吓得冒出敬语:“师父,您不用……”“
谈疏彻扬起头,下颌紧绷又尖锐,似乎在隐忍。
纪粥粥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乖乖地撑着树,让自己承受这有违尊师敬长的传统美德事。
两秒后。
“好了。”
一声落,纪粥粥径直把自己的脚往那尖头鞋里钻,任由底下那人捏握她的左脚踝。
又一片纸巾。
纸巾很柔软,云朵般的触感,在她脚底自上而下飘着。
纪粥粥撑树的两手紧了紧,目光忍不住往下瞟——
男人这次终于剪短了发,露出一双黑如曜星的眼睛,眼弧平直,尾端自然回迂上翘。
这应该是遗传妈妈基因的一双眼。
很漂亮,漂亮得勾人。
特别是仔细检查她脚趾的时候,双眼皮叠折,显出一种国泰民安周正款熟男的沉冽气息。
“师父,以前一定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纪粥粥酒醉不过脑,竟然把心声说出来了。
谈疏彻站起身,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纪粥粥本以为得不到他的回答,然而他在打开车门之际,简短回了句。
“现在也不少。”
纪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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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那里面的谁?谭淮,或者那两个酒鬼?”
!
纪粥粥吓得右膝一软,还好抓住了椅背,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男不戳梦女痛,没听过?
-
出租车也像吃了炮仗似的,穿梭在笔直大道,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
纪粥粥等谈疏彻刚开点门缝,便侧身挤进去,急速冲进了卧室。
……太丢脸了!
不仅是谭淮,在谈疏彻面前的乖巧贴心好徒弟形象也丢光了!
还让他被学弟打了脸!
一声没咬住的呜声过后,纪粥粥闷在被窝里,开始默默流泪。
一刻钟后。
“叩叩叩。”
伤心的卧室响起敲门声。
然而纪粥粥不予搭话,脑袋往被窝深处埋了埋。
“吱呀。”
卧室门被悄然打开,男人的脚步声隔着厚重的被褥传入耳,轻飘飘的,如踩在云朵里,停在她床边。
“我做了醒酒汤。”
纪粥粥不敢动。
“如果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过意不去,我想对你说没关系,你更不必因此躲避我,”他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些,也更轻柔了些,“包我放在这里。”
话音淡散,脚步声远去。
纪粥粥用手抹掉眼泪,一双通红的泪眼往被子外探。
床头柜上,小挎包仍是胀鼓鼓的模样,金色拉链紧紧扣合,旁边果绿小碗飘着热气,简单版豆芽醒酒汤是她上次做给他的版本。
纪粥粥慢慢坐起身,赤脚下地,却踩到一片柔软。
?
是她的毛绒牛油果拖鞋。
旁边,是那双细钻高跟鞋,在红木地板上散着静谧的暗银光芒。
囫囵喝完醒酒汤,纪粥粥一把拎起小挎包,脑袋昏昏地走出卧室。
客餐厅一片黑暗,她敲了敲隔壁的卧室门。
下一秒,门从里打开一条细窄的光缝,她对上一双疏凉黑眸。
脑袋一时发蒙,纪粥粥手绞着手,一副犯错的学生模样怔怔唤了声:“师父……”
“怎么了?”
卧室门被男人完全打开,纪粥粥清晰看见他身后的光景——
整齐划一的文件夹、书籍堆满书桌,大小不一的纸箱挨个摆放在地,好几个小纸箱已经装满了书。
纪粥粥心里一沉。
这是在整理东西吗?他要搬走了吗?
那她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帅心善的便宜强逻辑脑师父,他要是走了,谁帮她上岸?!
想着想着,纪粥粥的眼泪如开闸的堤坝滚滚泻落。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慌乱擦掉,从小挎包里拿出扎眼的红蛇果,往他手里塞。
可他的双手早已被书本占满,她根本塞不进去。
纪粥粥低头去找他开司米拉链套头衫的口袋,没找到,她呜哇一声哭出来:
“呜呜——师父,我错了,我坦白,我交代……”
她欲言又止,脸先红了大半,连无措揪他衣服的手也紧了几分。
“我喜欢的是……谭淮。”
谈疏彻一瞬绷压眉头,冰冷的视线直射仰头认错的女人。
“多久?”
女人身子瑟缩了下,两痕泪蹦出轻红眼眶,再次抬头仰望他的眼睛,显出如乌梅子肉的干枯褐红。
“十二年……”
谈疏彻轻哂了声,随手把书丢进箱子,腾空的右手捏住纪粥粥的尖下巴。
他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眸色晦意韫浓。
“所以,我就只配得一个苹果?包里剩下那玩意是给他的?中午百般挑选也是为了他?”
他最后刻意压低的声线,如裹着细针的沙。
“纪粥粥,我真是——错怪你太久,呵。”
!
那那那玩意……Durex?!
纪粥粥反应过来又羞又惊,仓惶地连连退后几步。
镂空的后背抵上墙,激得她浑身一颤,抖出的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
“师父……你……你是在生气吗?”
谈疏彻闻声微顿,骤时撤手。
纪粥粥心里更加慌了。
他是不是恨她不争气?
他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师父……以后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分心思喜欢谭淮了。”
说完,她怯怯地揪住他的衣角晃了晃。
谈疏彻缓了脸色,蹲身继续整理纸箱里的书籍,嗓音不见方才的半分情绪,恢复往日师徒相处时的冷淡。
“你喝醉了,今晚不补习,最近公司紧缺人手,以后我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唔。”
两片柔软的芳香含住了他翕动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