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干啥干啥……围着都想干啥呢?”
房东牛哥喘着粗气,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不耐烦地道,“上次也是你们这屋吧?这才几天,又闹起来了,能不能消停点!”
“这次又是为了啥事?”
没人回答,他哼笑一声,嘴上叼着的烟跟着上下晃动,索性伸出粗胖的手指点了点门边离得最近的李知微,直接道,“那就你来说!”
李知微抱着胳膊,依靠在门边,面上冷静道,“我刚回来,才从牛哥你前台那儿经过。”
这倒是,牛哥点了点头,他全天守在破旧的前台,的确看到她是早上出的门,晚上才回来的。
“前后脚的事儿,刚进门覃溶就冲我吼,她角色没了,怪我顺风顺水。”
牛哥脸色顿时一沉,但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当事人,拧着眉问,“有没有这回事?”
覃溶死死地捏着拳头,咬着唇不说话。
牛哥也不耽搁,直接又点了群租房中的其他人来问。
跟覃溶交好的那几个人,不敢拆她的台,面对牛哥的问话只好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想含混过去。
“也不全是这样……”
“……李知微她误会了……”
但群租房里的其他人可忍覃溶不是一天两天了,受够了她不分时候、不管场合地吵闹。
有个平时跟她俩都没什么往来的人,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前前后后全抖落了出来。
牛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惯着覃溶,直接瞪她,“犯啥癔症呢?人家跟你都不在一个片场,这你也能往她身上怪?”
他重重的哼了声,又拔高了声量,“你再瞅瞅这啥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别人还睡不睡觉?你不睡就都不让别人睡?”
“这房子是大伙儿住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他黑着脸警告,“事不过三,再有下回,直接卷铺盖走人!听着没?”
在众人面前挨这顿训,覃溶只觉颜面尽失,臊得慌。
可她刚丢了角色,兜里又没几个子了,牛哥这是离横店最近又最便宜的群租房,她哪敢被赶出去。
覃溶脸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抠住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结动了又动,最后只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知道了……”
牛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趿拉着人字拖甩上门离去。
覃溶眼神像淬了毒,恶狠狠地看向李知微,恨意仿佛要将她灼烧。
她的目光仍如芒刺在背,李知微也不是傻子完全感受不到。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又糟心,望着眼前狭小逼仄又挤的满满当当的房间。
这群租房虽然的确便宜,但要是每天回来都得面对覃溶的发癫,长期下来,她的精神和睡眠上怎么受得了?
今天的工钱一百块,再加上原本的积蓄,一起差不多快两百五十了。
她本来是打算多接个几个角色,攒钱买部便宜的二手的手机,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先攒钱搬离群租房。
虽说这附近就数这儿租金低,但是再低,也抵不过每日的糟心和精神攻击。
李知微揉了揉眉心,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还是要多打几份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李知微今天要去医女剧组试妆。
她走进群演化妆间,看了看一排化妆台和长长的群演队伍,刚要去自觉排队,没想到就被工作人员喊到了一边。
这次给她化妆的化妆师,应该比普通群演那种流水线化妆的要高级点。
李知微从化妆师的动作就能看出差别。
不像昨天小二剧组那样的流水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往她脸上涂粉,厚得像刷墙。
而是先看了看她,审视着她的五官,脸上带着点挑剔,皱着眉慢慢说,“脸型还行,就是鼻梁有点塌。”
“还有这里,”她指了指李知微的上半张脸,“颧骨有点高了,得用阴影和高光修饰一下。”
化妆师拿起化妆刷快速抖了几下,刚要动手,目光顺带着扫过李知微的脸,又随意夸了句:“远看五官还可以不错,皮肤也不错,一看就是常护理的。”
剧组群演化妆师这个职业,难免也见过不少张脸蛋,好看的、不好看的,哪里有缺陷她看一眼就知道。
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跟组化妆师,却也是化过不少漂亮脸蛋的,眼光颇高。
在她口中的还行,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实已经算得上好看了。
李知微笑笑,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捣鼓,目光却投向面前的镜子。
昨天在小二剧组化妆时,整个化妆间却只有一面供所有人公用的镜子,根本抢不到。
但此时,她面前却单独放着一面小巧的普通镜子,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昨夜才用三点名气值兑换了美貌,此时镜子里她,脸已然不同了,有了新的变化。
脸上皮肤愈发细腻,毛孔几不可见,眉毛轮廓清晰,连眼尾都添了几分上扬的弧度。
化妆师执起毛刷,动作轻柔但快速利落,最后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搞定了整个妆面。
她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片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镜子递过来,“看看吧!”
李知微看向镜子的第一眼,有些微的怔愣。
底妆化的很淡,涂在脸上服帖自然,脸颊两边扫了浅浅的腮红,嘴唇是涂的粉色唇泥,整个妆容只为显得气色好一些,没有化的又浓又艳。
这个妆最下功夫的地方是眉毛,化妆师有点本事,把眉峰细细地勾勒出来,眉尾也稍微拉长了些,再一收。
这么一化,她整个人看着就带了点读书人的书卷气,挺符合医女那种清秀文雅的气质。
等换上医女袍再照镜子,李知微呼吸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深蓝的衣身搭配深蓝的领口与袖口,布料纹理好似药炉中的烟缠绕。明明也是一样的麻布料子,但是比昨日的破烂小二行头好了许多。
领口和袖口绣着细碎的艾叶纹,腰间系着一条棕色布带,布带上挂着个小巧的药袋,未近身便仿佛能闻到里头中药材的气息。
李知微脸上露出一个笑。
镜子里的人眉毛眼睛清楚分明,抱着医术的样子端方清秀,哪里还有一点刚从家里逃出来时那种畏畏缩缩的样?
那时候的她头发乱脸也脏,黑瘦的像普法栏目里的穷苦女孩,眼神都是浑浊的。
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脸还只是清秀,但从整体气质上看,倒是有几分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端庄医女了。
李知微向化妆师认真道谢,对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她便跟着场务往围读室走去。
今日是个大晴天,围读室里光线足,长长的桌子四周坐满了人,还有来的晚没凳子的只能站着,都是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的特约群演和小配角。
有演配角的人低着头默背剧本,有人和邻座低声交流,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兴奋。
导演坐在长桌最前面,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目光严厉地扫过大家,最后先看向李知微,“小李啊,你演的这个医女虽然只出场三次,就十句台词,但每句都得铿锵有力有力,说到点子上。”
“第一回是被大夫人请到府里看诊,你碰到府里宅斗的阴谋,不想掺和,但作为医者的原则让你说出诊断,你得稳稳当当,眼神里透出医者的笃定……”
“第二回三小姐病情加重,你进府复诊,被人怀疑药方有问题,得讲道理争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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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态度要从说话里体现出来……”
“最后一回……”
导演仔细讲解每处细节,恨不得把剧本揉碎了掰开,把细节一一全讲清楚。
李知微不时点头,倾身把导演的话认真记在本子上,手指用力,笔下按压的指节都泛白了,就怕漏过一个字。
屋里气氛紧张,大家都不敢出声,只有导演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大家对演戏的期待和紧张上。
导演把医女角色讲完戏,便将目光转向其他群演,开始逐一讲他们的戏份。
“你这个小厮虽然台词就四句,但每次传信时的神情动作,都得贴合府中下人谨小慎微和你是探子的身份……”
“还有你,作为丫鬟,扶着主子说话时得带几分关切,别像个木桩子立着,腰得往下弯,时刻注意主子的眼色和态度……”
导演的声音在室内不断响起,对每个角色的细节都不放过。
李知微并没有因为导演注意力转移而放松,反而坐得更笔直,全神贯注地捕捉导演的每一个字。
她知道,每段剧情,每个角色都是故事的经纬线,相互交织才成全貌。
听到小厮传信的戏份,她就思索自己的医女问诊时,府中下人慌乱传递消息的场景如何与自己的戏份衔接。
听到丫鬟扶着主子说话的细节,她又在心里模拟医女被质疑药方时,周围丫鬟的反应会如何影响场景氛围,和她应该表现出的态度。
通过这些看似与自己无关的戏份,她如同拼拼图一样,逐渐看清整个故事的脉络。
宅斗的暗潮和主子间的纠葛,以及下人的周旋,而她的医女角色,正是在这复杂环境中坚守医者本分的存在。
每听一段讲解,她便在剧本上快速写下几笔,或是剧情关联,或是氛围提示。
全程下来,她心中的医女形象也就不再是单薄的几个字,而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充满阴谋与斗争的故事里,什么时候该沉稳开口,什么时候该据理力争,都有了更清晰的参照。
…
试完妆、围读完剧本,并不是马上就开拍,还得剧组做各种统筹准备工作,所以离正式开拍还有几天。
通过试妆,能方便剧组确认服装道具适配性,以及妆容在镜头下的效果,有不妥好及时调整,还能做好演员接戏记录,防止拍摄时穿帮或者延误。
而围读剧本,则是为了帮助演员深入理解角色和剧情。
医女这个角色对李知微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她前世没有演过这样的角色,所以散场后,她征得工作人员同意后,找了间空屋进去练习。
古色古香的屋舍间,她站在回廊处,把自己的破旧帆布包当药箱挎着,急匆匆往屋内走去。
虽然她的戏不是从这里开拍,但是从头开始模拟,能更好的帮助进入角色。
她把自己代入医女,仔细揣摩首次进府看诊时的心境。
既有对病人病情的忧虑,又因为身处深宅大院,顾忌这家人的权势。
在古代,普通医者地位低微,这样的情境下,她该是谨慎中带着关切,忐忑里藏着医者的专业。
因此,跟在引路丫鬟身后时,她在脚步匆匆的同时还得要时刻留意仪态,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得罪贵人。
进了屋子,她朝着屋内恭敬行礼,因为大夫人正焦心等在这里。
然后便开始想象自己为小姐看诊。
此时,丫鬟应该掀开床帘,露出缠绵病榻,面色苍白的小姐。
看诊的望闻问切,首先的就是观察,她当即蹙起眉头,细细端详小姐的面色和唇色。
接着是把脉,小姐身份尊贵,她应该是反复净手,才能将手搭在铺有手帕的小姐手腕上,专注感受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