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刚刚的悸动还没有平复，程知微坐在副驾驶，眼睛却朝左边看：“是啊，你猜猜看我想说什么？”
陆兆衍一直猜不透这种女孩心事，只得苦笑道：“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就算是现在辛苦了一天的样子，他还是很好看。
程知微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你。”
饶是陆兆衍学过最复杂的读心术，也实在想不到她简短的回复居然是这样的一件事。
他猛地把车停在路边。
程知微不自觉地就流出眼泪：“原来我想过，一定要找一个很郑重的场合，要等你我再多熟悉起来，我再说。但是现在我感觉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十足的回避，？
陆兆衍皱着眉头不说话，程知微感觉自己只是一味的情绪宣泄。
但即使只是情绪宣泄，她也有很多话想说。
她努力擦去本来眼角就很多的眼泪：“其实高中的时候你就有感觉了吧？”
有感觉我一直朦胧地喜欢你。
陆兆衍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
其实他在承认的同时，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喜悦，但复杂情绪中又带点心疼。
这种事情本来是他应该做的。
程知微见他这样说，心里更加生气：“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明确的拒绝我，让我喜欢你足足喜欢了十年？”
陆兆衍直觉她的时间计算不对，但还是顾左右而言他：“高中的时候我们都要好好学习，我如果直接拒绝你怕你分心。”
程知微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说，每次都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但是却没有考虑我真实的需求？”
她需要的不是一句冷漠地“为你好”，而是一种直接的承诺，一个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恋人。
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坚持下去，对方给予回应的决心。
陆兆衍能感受到她目前心理的情绪波动和潜台词，但他不能现在就直接接受她的感情。
其实高中开始他就知道她喜欢自己，但他何尝对她没有感觉，本来他都准备高考结束后就告白，但是谁知道家里出现了很突然的意外……
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给她幸福。
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希望等待时机更成熟的时候，再来好好讨论这件事。
或许，就如同别人所说的，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如果她真正得到了幸福，那即使幸福没有他的参与也没关系。
陆兆衍想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在这种等待过程中，程知微感觉到一丝希望，但同时又感受到一种绝望。
她在缓缓等待他的宣判。
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啊，程知微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期待。
最后陆兆衍皱着眉头反应冷淡：“你是我最好朋友喜欢的人，我不会跟最好兄弟的心上人在一起。”
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程知微打开车门就要走，但她发现车门被陆兆衍锁了起来。
她崩溃地大哭：“开门，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外面天空逐渐泛出昏黄色，一天正在慢慢走向最后，这给大地上的一切都覆盖上一种悲哀的感觉。
程知微忽然松手看着窗外，心中暗暗这样想到。
陆兆衍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行，现在经济下行，这一片的治安出了名的不好，你冷静下来我送你回家。”
程知微突然对他非常不满：“你的人生中是不是只有冷静这两个字？是不是你所有的事情都要冷静下来再处理，如果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事情或人呢？”
她一直知道，陆兆衍这样的长相从来不缺女孩子的喜欢，对于异性的告白，他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收到过很多。就连她亲眼看到都超过三次。
但是这次告白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这是她十年青春的最终完结。
结果现在这个故事的悲剧男主角告诉她，你要冷静。
你叫她怎么冷静？
如果真的对待一个人时时都非常冷静，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和这件事都十分不重要呢？
程知微冷笑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这就让她的青春显得不再那么黯淡无光，让她的坚持和努力都有了意义。
但是陆兆衍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有。”
说着发动油门，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既然时间的付出最后都会烂尾，那她最后的留白也不需要。
程知微用手直接按在他手上：“你知不知道，我考到北京去都是为了你？我考到师范大学去也都是为了你？”
陆兆衍却突然发火：“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按着要停车是非常危险的！”
就算是在这种时刻，他也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安危。
陆兆衍冷漠用一种近乎伤害的自虐道：“你真的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吗？”
程知微皱着眉头，不自觉地瞳孔放大：“你再说一遍？”
好啊，原来真情实感地喜欢一个人都会得到报应。
这便是她的报应。哈哈。
程知微伸手想去打她，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最终忍住了：“你还是让我下车吧，我现在看到你恶心。”
陆兆衍被她这样说，心中也是一阵刺痛，但还是坚持原则：“不行，我今天必须安全看到你进家门。”
“或者现在你打电话叫别人来接你。”
程知微装作听不懂他语句中的暗示：“那还是麻烦你直接送我回家吧。”
陆兆衍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了心意，但是这样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电台里已经几次呼叫他回所里准备新的任务。
他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你乖一点。”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现在有什么资格立场这样说？
但是程知微已经低着头发微信，没有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尴尬。
刚刚程知微表白的时候他不悦，现在程知微低头发微信他又不安。
见她一直低着头很专注，陆兆衍忍不住问道：“你在给谁发消息？”
程知微换上一副对外的和善面孔：“我在发消息给顾凛，叫他晚上出来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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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度：“……”
见陆兆衍看起来被自己气到，程知微终于有了一种胜利的快感。
但随即她又感觉这种无谓的快感没有什么意思。
她问道：“还有多久可以到？”
见她似乎一件非常想见到顾凛，陆兆衍自己又开始偷偷生闷气。
他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看导航？”
程知微像是换了一个人：“我只是怕他在我家门口等急了。”
见她走出来这么快，像是根本没有喜欢过他一样，陆兆衍不由更加生气。
他还是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你要不要睡一会。”
其实也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而是现在正值晚高峰，虽然是小县城，但是交通干道上的车又多又杂，很难超车发挥。
见导航上的颜色越来越红，程知微逐渐也放松意识睡去。
陆兆衍眼见她睡得逐渐头偏向另一边，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的弧度上扬，逐渐放慢了车速。
也许他只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陆兆衍不敢想自己对她的贪恋到底有多少。
等大概十五分钟之后，程知微才悠悠转醒：“现在到哪里了？”
她揉着眼睛的样子在陆兆衍眼里特别可爱。
车辆逐渐汇入车流，就好像两个恋人逐渐汇入人海，他们现在就好像一对小情侣。
但这只是陆兆衍一个人的幻想，程知微低头给另外一个男人发语音：“不好意思顾警官，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
陆兆衍不感觉自己管很多：“为什么你不能发文字，直接发语音，你跟他很熟吗？”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多失控。
程知微却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中的占有欲：“麻烦等会直接把我放在路口就好。”
现在这是直接把他当做网约车司机了。
不过他们两个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顾凛正手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站在路口朝着他们打招呼。
他头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显得像一个英姿勃发的鸡冠头，引得路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纷纷侧目。
程知微感觉自己后悔答应他的邀约：“……”是不是现在原路掉头走还来得及？
顾凛老早就看到了他们，在拥堵的车流中直接上车：兆衍，你直接送我们去刚开的那家打边炉。”
都是亲兄弟，就别那么见外了。
而且他本来就对陆兆衍和程知微故意保持距离的事情非常满意，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最后还是程知微忍不住问出来：“所以我们今天晚上是三个人一起吃夜宵吗？”
陆兆衍直接拒绝：“我还有事要回所里，我把你们送到附近路口，你们两个去就好。”
顾凛却接过话茬：“别啊，你可是我们所里的第一号劳模，今天晚上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今天晚上接警的是小王和小陈。他们两个都是靠谱的人，你就放心和我们一起吧。”
程知微实在不知道他的心为什么这么大，她很想问顾凛，知不知道刚刚车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