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大声吼起来:“你谁呀,我木仓毙不木仓毙关你什么事,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
公安又踢了他一脚:“老实点,你肯定要受罚,老老实实的坦白,好好配合。说不定还能判轻一点。”
男人却呸了一声:“老子才不会求你们,老子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木仓毙要关监狱赶紧的,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耗!”
叶桂香尖叫起来,声音嘶哑:“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盯着叶桂香,随即轻轻的笑了:“同志,我罪有应得,你不必为我着急,反正我没爹没妈光棍一条,没了也就没了。”
叶桂香瞳孔震颤,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你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
男人怒喝:“你闭嘴,你们赶紧带我进去,我认罪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快带我进去,我不想跟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和叶桂香认识,公安适时道:“你确定,只要你认罪,后天就能吃上木仓子儿。”
男人嗯的一声,直接转过头,叶桂香却突然叫了起来:“他不能吃木仓子,不是他干的,是我是我,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男人突然转过身,他的眼神复杂,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叶桂香会突然说出真相。
叶桂香看着男人:“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样,你这样都是我害的。”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这都是我自愿的。”男人一反常态,再没有故意做出的凶狠形状,反而有一些可怜。
叶桂香闭着眼睛摇摇头,转头对公安说:“公安同志,我自首,是我让他这么干的,要木仓毙也是木仓毙我。”
男人受不了冲到叶桂香面前:“叶桂香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
叶桂香睁开眼,她的眼里滚落出两滴泪水:“我的确是疯了,可是你却比我还疯,为什么,你不是拿钱办事吗,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疤痕,他用手背抹掉叶桂香的泪水:“叶桂香,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你总觉得我是流氓是混蛋,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可以为你做到这种地步,都是我自愿的,不是你疯了,是我疯了。”
叶桂香眼底有疑惑,也有些冲击喃喃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做成这样?我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而且我让你做这些事也是因为……”
男人打断叶桂香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用刻意解释给我听,你以前从来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趁着这个机会,我来跟你说说我的心思。”
男人的面部肿胀,眼睛在夹缝里,看着有些可笑,但此时露出的一点点眼神竟然带着些许怀念和温柔。
“叶桂香,你一直很讨厌我,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总喜欢跟在你后边,即使你不想和我说话我也想跟你说几句,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但是在我心里,我把你当最重要的人,那时候我被他们欺负,他们扔石头打我,我还不了手因为我没饭吃没力气,是你给了我半个红薯,你还跟我说只有懦夫才会一直挨打,想活下去就打回去,于是后来我学会了打架,我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揍趴下了,他们都说我是流氓我是小混混,不学无术,成天打架,我不在乎,如果一个人连活着都成了困难,还能做什么好人。”
男人低下头,直视叶桂香:“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做好人,直到你也不理我了,你也觉得我是混混是流氓,那时候我有些后悔,我也曾经努力过想当个好人,可是后来发现我这个人当不了好人,只有当小混混的命,后来你下乡了,虽然你总是骂我,但可能我就是贱吧,我挺想你,于是来找你,你让我滚远点,还说我和你喜欢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男人看向祈遇安:“你喜欢的是这种小子?小白脸弱鸡一样,读过书,说话文绉绉的?”
“你让我给你帮忙,那是你这么多年头一次那么温柔的跟我说话,鬼使神差我就帮了,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既然答应了你,我肯定能做到,可是叶桂香你为什么后悔了?本来我认了这罪跟你就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叶桂香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听到男人的话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的泪水从眼眶里不断的滑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桂香突然回忆起和男人过去的种种,男人和她是邻居,家里有几个孩子他排行是最小,但却并不受到重视,因为很瘦弱总是受欺负。
那次叶桂香没有洗大哥的衣服,被大哥推了一把,家里人还骂她,反过来说是她的错,说她心野了太懒了小心嫁不出去,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叶桂香委屈极了抓起桌上的一个红薯就跑了出去,她一路跑,一路啃着红薯,吃到一半就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时候,叶桂香看见了一群人在欺负一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就跟傻了一样趴在地上任由别人打骂,叶桂香很讨厌那样逆来顺受的人,她静静地盯了很久,那群人打累了都散了,只剩下那个小孩儿。
那个小孩儿抬起头,叶桂香看到了他的眼神有不甘有愤恨,和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叶桂香看了看手里的红薯,反正她也吃不下,于是丢给了那个小孩儿。
后来那个小孩长大了,成了村里有名的混混,总是打架,叶桂香对他越来越厌恶,总是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可是那个人总是恬不知耻地凑上来,直到叶桂香下了乡。
她遇到了祈遇安,一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一个那么美好的人,叶桂香在阴暗的环境里呆久了,自然而然地被祈遇安吸引,可是却没想到她努力了那么久,祈遇安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却对突然闯进来的姜希另眼相看。
叶桂香嫉妒愤恨,就在这时男人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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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叶桂香于是要求他帮忙毁了姜希。
叶桂香还记得这个男人当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歪歪嘴:“反正我是小流氓,你让我做我就做,只要你喜欢。”
那之后,叶桂香再次看到男人就是在这里,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叶桂香双手掩面呜呜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很悲伤很悲伤。
男人的语调放轻了,笨拙安慰:“叶桂香你别哭,多大点事。”
叶桂香却一直摇头,她声嘶力竭:“为什么你不早说!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男人哑然:“那时候我哪有机会。”叶桂香哭的更厉害了。
姜希和祈遇安对视了一眼,都很意外原来背后竟然是这么回事。
叶桂香哭够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对姜希弯下腰:“姜希,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你要报仇就向我报仇,跟他没关系。”
公安都要被叶桂香气笑了:“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你们离开,该负的法律责任都要负。”
“你们这些同志,在做事情之前就要考虑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公安局,就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
公安见过太多类似的悲剧,一念之差终生懊悔,可是法律就是法律,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叶桂香被反驳也没有立即申辩,而是对着姜希跪了下来:“姜希,我求你,我做错了,我该千刀万剐,是我的错,但是他是我挑唆的,我自首!”
男人不可置信:“叶桂香你怎么了,我这一条烂命没了就没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既然那么讨厌,就一直讨厌下去,现在做这种事又是为什么?”
叶桂香定定的看了男人一眼,凄凉的笑了:“可能我不想欠你的吧。”
叶桂香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疯疯癫癫,反而眼神清明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不值得被喜欢,被尊重,一旦收获到了善意,就错误的将它当成救赎,飞蛾扑火一般的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你让我知道,我也有人关心,有人会为我做成这样,我怎么能够独善其身?”
男人红了眼:“我愿意的,跟我没有什么欠不欠。”
叶桂香摇摇头,态度坚决:“我是主犯,他是被我蒙骗的,你们要木仓毙就木仓毙我。”
男人冲到叶桂香身边,对着姜希跪了下来:“是我的错,我承认,那天我尾随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心里有人,不可能对另外一个人做什么,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叶桂香凝视了男人片刻,冲着姜希磕头:“都是我的错,求你别伤害他。”
男人忙不迭也磕头:“是我,我尾随的你,我伤害的你,你别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