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婆你在家吗？”
“在，谁啊？等我一下。”
和江舅妈的是一个比较年长的声音，江照溪几人却看到微敞的屋门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皮肤白净，留着一头黑长直，身上是一件白衬衫和黑西裤，看起来有些内向老实。
乍然看到与小山村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孩，江照溪几人都有点惊讶。
姜芜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你是小云姐？”
江小云看到姜芜明显眼神慌乱，“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我该问你的嘛？就是你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我哥有一个儿子的吧？孩子呢。”
姜芜只知道江小云是她哥的某一任女朋友，因为江小云是她家一个早茶馆的服务员，两人见过几面，对她有些了解。
当时她对这个跟她同龄，勤劳肯干还性格好的小姐姐印象很好，明里暗里说了不少她哥坏话，劝过她分手，她哥是个纯渣男。
结果人家不知道是自卑还是真的没听懂，不仅没领她好心，还觉得自己看不起她，跟她哭了一场，后面见她就躲。
姜芜对此也懒得再管她们的破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哥虽然渣但出手大方，最后也不会亏了对方。
不过姜芜记得江小云在跟她哥分手之后就从早茶馆离职了，以她对她哥的了解，当时她应该得到不少分手费。
按理说应该勉强算和平分手。
她实在没想到看起来这么老实没主见的江小云，不仅在分手后怀孕，还剩下来了，还会在等孩子满两岁之后，她哥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爸妈要钱。
姜芜原本对江小云的好印象，在刚才看到她后都消失殆尽，也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都想通了。
不管江小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在她做出拿自己的孩子来换钱的事的时候，她就不再是那个善良真诚的小云姐了。
而且刚才听江舅妈的意思，因为她们家接到消息后迟迟没有动静，她们家竟然想把孩子卖给人贩子。
这还是人吗。
“小云，是谁来了？”
江三婆抱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几人同时把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江照溪小声问姜芜：“你不是说你侄子两岁吗？怎么她怀里那个看着才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江小云已经在自己妈出来的第一时间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垂着头小不敢看人，“妈你跟她们聊，我回去给孩子喂奶。”
江三婆顺势松开孩子，扫了一眼姜芜几人，来听八卦的几个村民，才对着江舅妈说：“仙树家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这几个是谁啊？”
“你不记得啦，这是我姑姐和我那个大学生外甥女，旁边那个是我外甥女的朋友。三婆小钱今天在家吗？我们来找他的。”
“进屋说吧。”
江照溪有些心急，但也知道这种事在农村是丑闻，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个三婆估计不愿意谈，只能跟着她进屋。
江三婆家跟下溪村的大多数村民一样，还住的土胚瓦房，外面有院墙看不出什么，一进门却是用来养鸡的一个场地，地上零零散散不少鸡粪便。
场地左边是用木篱围起来的菜地，右边才是住人的土屋。
江照溪他们进屋的时候刚好看到江小云抱着孩子绕到大堂后面。
进门没看到预想中的两岁侄子，姜芜想到江舅妈听来的八卦，也急了：“你不是说让我来接你外孙的吗？我来了，孩子呢？”
“三婆，小钱亲亲的姑姑找来了，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管，不如把孩子还给他爸爸那边，好歹是你亲外孙，那孩子还那么乖，你也不忍心他一直过得这么差吧。”
“哪里差了，没缺他吃没缺他喝的，过得比我小时候好多了。”
“话不是这么说。”
江照溪拦住舅妈想继续说服三婆的行为，看这江三婆和江小云的态度，两人明明知道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却一个避着不见，另一个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跟她们谈，或者说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小家伙可能已经被人贩子带走，江照溪忍着怒火，开门见山道：“你把孩子给我们，作为你女儿把他生下来还养大的补偿，我们一次性给你们十万块钱如何？”
在这建一个水泥砖房只需要三、五万块钱的小山村，十万块钱可是一笔巨款，江小云前几年的分手也只有一万块。
江三婆听到这数字眼睛都瞪大了，能看得出来她心里很动摇，但又很快想到什么，咬咬牙别过头去不看他们，“我儿子带他出去干活了现在不在家，你们晚点再来吧。”
姜芜气她的油盐不进：“两岁的小孩能干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把他卖给人贩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法！要坐牢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买不买卖不卖的的，我们家没钱，自己家的孩子，养不起还不能送人了，不送人难道让他饿死吗？”
江三婆一听这么严重，哪里还呆得住，立马就大声嚷嚷起来。
“再说了，我们早一个月前就给你们家打过电话让你们来接人，是你们自己一直不来的，你们既然不要我们也没钱继续养，当然要给他找个好人家送了。这怎么能怪我们。”
“来迟了是我的不对，但我来晚了你就卖小孩吗，你还是他的亲外祖母呢，你还是不是人。”
江三婆气得面色潮红，朝着姜芜大声“都说了我没卖，是人家喜欢他来自己带走的。”
江照溪：“所以你现在是承认那孩子不是被你儿子带去干活了，而是被人带走了事吗。”
江三婆要是没收一点好处在场的人估计没一个人会信，但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
江三婆脸上闪过不自然，声厉内荏：“是又怎样。”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
姜芜压下骂人的怒火，“只要你跟我们说带走孩子那些人的信息，等我们找到孩子，那十万块钱我们还是给你。”
“不知道，都说了不知道，给一百万都没用。”江三婆一口咬定。
江照溪见状，提高音量，朝着屋后头的人说：“小云姐，那孩子好歹是你怀胎十月剩下来的亲骨肉，你就忍心看着他被不知道好坏的人带走吗？”
屋后的人沉默不语。
江三婆估计是怕女儿心软了坏事，想着人应该也走远了，赶紧赶人：“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仙树媳妇你赶紧带着你这些有钱亲戚走。”
江舅妈也不高兴，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因为江仙树的名声，村里谁家敢这么当面赶她，“三婆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小钱跟他亲姑姑走，不比你卖给人贩子积德？快说，你是不是把小钱卖给赛利村的人了？”
见江三婆气得直找东西想砸人，江照溪赶紧带着人离开这里。
出来之后，见着门口围着的村民，几人有一瞬间的茫然。
一个满脸皱纹的阿婆凑上来，“仙树家的，听说三婆家那个没结婚生小孩的女儿回来了？还带了个小的？她这一个是跟前一个一样，还是嫁了人生的？”
“我们刚才在外面听你们在里面说小钱的亲姑姑，是谁啊？”站在门变得一个小媳妇不甘落后地问。
其实她们站在门口听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想再听听当事人的确认，到时候出去说才有说服力。
“奶奶，我们急着找三婆家的小外孙，你们今天有见过他吗？”江照溪怕她们再问下去怕是没完没了。
“小钱啊，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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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个就跟着干活，能干着呢。”
江照溪听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扯着嘴角笑不出来。
江舅妈：“今天有看到过赛利村的人来我们村吗？”
村民一听赛利村脸上立马露出不喜。
“来了，一大早偷摸着从山后面绕过来的，真晦气，也不知道来我们村干嘛，上次被打的还不够惨吗竟然还敢来。”
“啊，赛利村的人来我们存了，三婶子你怎么不跟大家说，等下谁家孩子被他们拐走了怎么办。”
被点到的三嫂心虚了一下：“大早上的，我忙着干活呢，忙完就忘记了。”
江照溪听到关键信息，正准备直接去派出所保安找人呢，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溪宝，舅舅来了，你们找人找得怎么样？”
一群人向着声源处望去。
一看到江仙树，好几个人露出嫌弃的表情，怕再看热闹会被找麻烦，赶紧拉着同伴走了。
江仙树这一个露面，直接吓走了在场大部分村民。
剩下几个脸皮还比较薄的年轻小媳妇也很快找借口离开了。
江照溪对原主记忆中的舅舅一下子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要不能和江大强这个姐夫关系最好呢，比起郎舅关系，两人的长相、气质、性情都更像亲兄弟。
“舅舅，我们找的小孩可能早上就被赛利村的人带走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找到他吗？”
江仙树不愧是混迹县内各个乡镇的小头头，一听赛利村就猜到了事情始末。
“应该行，不过可能需要你们跟我一起到派出所走一下流程。”
江仙树一个□□怎么把去派出所走流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江照溪只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机会，“那我们赶紧走。”
门外的人都走后，躲在屋里听着外面动静的母女两也重新坐下。
江三婆看着女儿冷漠的脸，叹了口气，“当初就让你别生下来，有钱人家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靠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娶你进门。”
江小云皱眉：“妈，我要是这么想全全就不会生下来了。我从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钱。”
“行行行，那你这一次怎么又反悔了要把小钱卖了。”
那孩子从生下来就是她带，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让她女儿和她们家成为村里丑闻的小孩，但好歹带了几年，生下来长得好看又安安静静的，感情还是有一点的。
自从女儿知道姜家的儿子意外去世，女儿就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让对方拿钱来接小钱。
姜家迟迟不来接人，女儿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让她把人送走，她还不愿意呢。
但女儿一再催促，甚至以死相逼，她也只能照办。
想到屋里那个小的，江三婆又问：“全全爸爸知道小钱的存在吗？”
说到这个江小云就烦：“不知道，但是过几天他会来这里接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早知道我就不提回来的事了。”
“所以你才早早打电话让我把小钱送走？”
“嗯。”
江三婆定定地看着女儿，“希望那几个人带着小钱已经走远了，不然我们家就让你害惨了。”
“能有什么事？”江小云面色平静。
“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没要那十万，还不是怕赛利村那群疯子。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反悔还暴露他们，存心报复起来，我们谁能扛得住？”
江三婆想到一直以来赛利村人的彪悍，心里打了个寒战，“你是不用怕了，反正你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回来几次，就家里需要担惊受怕。”
“大不了你就把那些钱分出去一半，有钱什么事解决不了。”
“懒得和你说了。”江三婆一拍女儿，找出来香和纸钱打算求一下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