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周云的眼眶里流出来，她喘不过来气，感觉心脏要和苏流光一道死掉了。
周云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功德笔也跟着掉在地上。
周云心想，这一定是因为云笙的缘故，她身上有云笙的魂魄，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都是因为云笙！
周云痛苦的低下头。
苏流光一直逼问她有没有想起来，其实她早就想起来了。
可往事已经过去，她一点也不想再提。
时过境迁，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有苏流光一个人就在原地。
周云痛苦的在地上喘息之时，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温热的气息。
她的心脏骤然紧绷，几乎是下意识的以为苏流光回来了：“苏流光！”
然而在她转过身的瞬间，便看到了孤凡生的脸。
孤凡生的脸贴在周云的脸旁边，他的唇角勾起莫测的笑意，眼底阴恻恻的。
这简直和突然贴脸的厉鬼没什么分别，周云几乎心脏骤停！
周云被吓得往后倒，却被孤凡生抱住腰肢，他将她拉向她，眼底含着诡异的怒：“苏流光？你还在想他！”
周云下意识的摇头，眼泪却一点也停不下来。
“我死的时候你没有流泪，苏流光恶贯满盈，他死了，你却在为他伤心。”
周云从来没觉得孤凡生会死，他太狡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会死。
她的傀儡术用的出神入化，甚至能骗过苏流光，孤凡生只会更强。
孤凡生见周云不说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掐住了她的脖颈：“周云，你和他是生死相依的关系，我们的十三年算什么？”
周云只觉得累极了：“算什么？你不懂吗？这十三年以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怕你抛弃我这个瞎子，所以一直都在利用你的情感，让你保护我。”
“我知道你为了保护我，很多次都陷入危险，几次三番差点死了，我都知道啊孤凡生。”
周云轻轻笑着，她一点也不挣扎，甚至往孤凡生的怀里靠：“你杀了我吧。”
孤凡生骤然松开周云的脖颈：“你想追随他而去，也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周云痛苦的咳嗽着，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她知道孤凡生不会杀她。
就像在无间深渊的十三年里一样，他有很多次都能抛弃她逃命，但是他没有。
他宁愿自己陷入险境之中，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威胁。
孤凡生爱她。
爱到不能忍受她受一点委屈。
“周云！”孤凡生声音里满是恨意。
周云难受到无以复加，她强忍着站起身，想和孤凡生说清楚，但是她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周云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哭的很痛苦。
为什么痛苦呢？
因为在苏流光问她到底喜欢谁的时候，周云脑子里想的是孤凡生将她抱在怀中的场景。
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孤凡生。
落入无间深渊的时候，周云一开始只想利用孤凡生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把心也遗失在他身上。
孤凡生真的对她很好。
他对她太好了，事无巨细，处处妥帖，不求回报。
在感情这一块，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卑劣。
就在这个时候，周云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递给了她一张手帕。
周云顺着手帕往上，她看到了苏流光的脸。
他一身白衣，古朴无华，干净淡然，好像是云笙记忆里的样子。
周云拂开他：“滚开！”
苏流光默默无言，他蹲下身将手帕捡起来，起身时，大滴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滴在地上。
他背对着她，声音平静：“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所以，无论是谁让周云流泪，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对方。
周云闭了闭眼睛，将眼泪擦干净：“苏流光。”
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走到了他面前：“苏流光。”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抬眸看苏流光的脸：“你被我杀的只剩下一缕元神，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苏流光，我不爱你，滚吧。”
苏流光的眼泪流的更凶：“师父……求求你，师父……”
“赎你的罪去吧，你杀孽太重，待在我身边，只会影响我。”
苏流光猛的往后退了两步，他转身欲远离周云，却又想到什么，生生止住脚步：“师父，你不要赶我走，让混元陪陪你好吗？我真的不能看不到你，让混元陪着你，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周云狠下心：“滚。”
下一瞬，周云梦醒了。
刚刚睁开眼睛，周云就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正是孤凡生在鬼族的宫殿。
孤凡生正躺在她身侧，他像是累到了极点，因此睡得分外沉。
周云想要起身，却发现孤凡生将胳膊压在她的身上，她根本动弹不得。
“刚醒就想离开我的身边？”
耳边传来孤凡生的声音，他像是累极，甚至连睁眼也未曾。
周云低声说：“我想如厕。”
孤凡生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意味：“你已经整整三日未进食，怎么如厕？”
十三年，他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什么样子，什么状态，他都一清二楚。
在他面前，她就是透明的。
周云只好重新又躺了回去。
孤凡生没有一点动作的意思，看上去还想要继续睡，周云身体损耗极大，加上本来就睡得不好，如今被孤凡生压着不能动弹，她竟然又睡着了。
看来这些年，不仅孤凡生对她了如指掌，周云也对他分外习惯。
这一觉睡得极沉，周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大开，她看着外面的星光闪烁，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鬼族。
孤凡生已经不再身边了。
周云想要起身，却发现脚被锁链锁着，无法动弹。
看来孤凡生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鬼，又开始拿出他的老物件了。
蓦地，孤凡生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的手里端着饭菜，脸色十分冷淡。
周云嗅到空气里的饭菜香味，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孤凡生亲手做的饭。
孤凡生冷声道：“饿了就过来吃饭。”
周云被他的态度刺到，有些委屈的说：“我之前身体透支，现在腿根本走不动路。”
孤凡生狠狠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着说：“你为了你的好徒弟，真是煞费苦心，现在连路都没有力气走了。”
周云：“……”
这都能扯到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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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身上，真是服了。
周云吸了吸鼻子：“你不过来抱我，我就不吃。”
孤凡生站起身走到周云的床边，他居高临下，声音阴冷：“周云，你现在只是我的阶下囚，看看你的样子，哪有一点阶下囚的觉悟？信不信我杀了你！”
周云嘴巴一撇，又想要流泪，但像是生怕被孤凡生迁怒一般，强行忍住，看起来委屈极了：“你不要再威胁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走不动路了……”
孤凡生手一扬，放着饭菜的桌子便移到了两人面前。
在周云这几年的调教之下，孤凡生做的饭越来越符合她的胃口。
周云拿起筷子，想要吃饭，可惜她身上没什么力气，根本夹不住菜，甚至筷子也摔到了桌子上。
周云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只呆呆的盯着面前的饭菜。
孤凡生坐在周云的身侧，慢条斯理的将菜夹起来，放在了周云的唇边：“想吃吗？”
周云并不客气，张口就要咬。
孤凡生却快速移开，他单手抱住周云的腰肢，将她圈进在自己的怀里：“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云笙的全部记忆。”
周云点了点头：“有。”
孤凡生的眸底划过一抹冷意，他将菜递到周云唇边，这次周云吃的时候，他没有移开。
“云笙和苏流光确实是师徒关系？”
“是。”
“你们相互陪伴，朝夕相对，一起建立了天玄宗。”
“是。”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夹菜，一个吃菜，分外和谐。
孤凡生问：“他喜欢你——不对，他爱你，爱到愿意为了你，甘愿赴死。”
周云想了想：“那不一样，他不作挣扎反抗，被我一刀刺死，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罪孽深重，他必须要赎罪。”
赎罪？苏流光这种人会愿意赎罪？
孤凡生可一点也不相信。
他低下头，目光沉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他。”
周云抬起头。
孤凡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问的不是云笙，而是周云。
他想知道周云爱不爱苏流光。
看来真正分不清楚她和云笙的人只有一个。
周云坚定的告诉孤凡生：“没有，周云从来没有爱过苏流光。”
孤凡生骤然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悬在头上的刀，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了。
“周云，如果你骗我……”
周云不等孤凡生威胁，她突然在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孤凡生，我要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是平地惊雷，炸在孤凡生耳边。
他眯了眯眼睛，抓住周云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太严肃，也太冷漠，周云那伪装出来的平静，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周云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来，她从未这样惶恐无助过，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颤抖：“我好害怕，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你说什么！”
“我的魂魄不全，之前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有苏流光的仙法支撑，如今苏流光死了，我也会死，我活不成了！”
她好不容易才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但却活不成了。
她好不甘心！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