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是,家里并没有爆发邦妮想象中的争吵。
米娅问清他们的去向后,只让她安心待在家里帮忙照顾凡妮莎,但没有骂她。
邦妮逃过一劫的同时,不免好奇,妈妈为何没有生气。
可是她才偷偷跑出去,虽然妈妈没说什么,但近期也不敢再到妈妈跟前晃悠,只能把探究欲深埋心里。
一眨眼,枇花节快到了,或许是因为两片大陆恢复了贸易,拉库斯大陆的行商多了起来,传教士和吟游诗人等也开始频繁在大陆上活动。
上一次珍珠小镇举行魔法觉醒仪式时,就有一队行商、一位传教士和两位吟游诗人参加了宴会。
这一次枇花节,来的人更多了。
枇花节的狂欢一般会持续一星期,而小镇旅馆的房间提前半个月就订满了,据说有一些赫洛城的贵族要到苏南山脉中打猎,听闻苏南山中风景优美,便带了家中女眷一起来游玩。
距离节日开始还有一星期,可小镇已经热闹起来了,薇妮决定提前闭店,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
这一次她大概会关门大半个月,等枇花节狂欢的余韵彻底消散再回来。
这些天,阿扎列尔每天都会来和她请教炼金术的难题。
或许是爱情的力量激发了他的天赋,他学得不错。
这让薇妮觉得他还算一个可塑之才,教他时多了几分耐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要他问,她也愿意多讲几遍。
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拉进了许多,算得上普通朋友,但薇妮的态度依然很暧昧,他送的东西按心情接受,和他相处的时候也绝不会闲聊。
但阿扎列尔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半上午,薇妮的面包卖出了一大半,突然有人推开了面包坊的门。
薇妮有些不悦,皱眉看向来人。
小镇的人都不会进面包坊,通常都会在店外窗台前买面包。
只有阿扎列尔和邦妮会进屋子里来,但他们二人进店前都会敲门,所以,这不打招呼就进来的是谁?
抬眼看去,只见来人身穿白色长袍,带着一顶宽檐帽,帽子上插了两根长长的羽毛,他的脸很白净,看不出胡茬,眉毛不浓不淡,鼻梁高挺,面若敷粉,个子不高,看起来很秀气。
开口,声若珠玉,“阁下,我是来自麦霓王国的吟游诗人罗伦德尔,很荣幸能在这偏远的小镇知晓您的尊名,我至高无上的女巫大人!哦!日神在上,竟让我得见您的尊容,您那神秘的双眼让人见之倾倒…”
“闭嘴。”薇妮不想听他浮夸虚伪的话语,开口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
罗伦德尔连忙向她赔罪,“哦,我的话语粗鄙,冒犯了尊上,请您赎罪…”
说着话,他故作可怜,眼神哀怨。
薇妮眉心一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哪个荒诞的伯爵举办的晚会,忍不住想把这人打出去。
薇妮深吸一口气,耐住性子,最后问他一句:“你有什么事?”
罗伦德尔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大人,求您救我!我原本在罗伯特亲王府上做事,谁料王妃看我貌美,说我勾引亲王,让人按住我鞭打,要将我处死!若不是亲王觉得我办事得力,留我一命,只将我赶出府…”
他边哭边往薇妮的方向膝行,手上还扯下右肩的衣服,露出满是鞭打红痕的肌肤,靠近后,意欲趴到她的膝盖上哭诉。
薇妮再忍不了,就要将此人一掌打出去,他先被人一脚踢出面包坊。
罗伦德尔只觉腰间剧痛,然后身体腾空,砸在地上,“啊!”,他惨叫一声,倒在街上无法起身。
“哪里来的无耻之徒,敢在这里撒野?!”
来人正是阿扎列尔。
他知道薇妮今天过后会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和她说好一起吃午餐。
原本他做好了菜,来请薇妮去吃的,谁知刚从后门进来,就听见那不要脸的说着油腔滑调的话,做着矫揉造作的动作,还要往薇妮身上贴!
这是哪里来的泼皮赖子?!
他连靠近薇妮都小心翼翼,生怕她不高兴,这没脸没皮的竟敢用龌龊心思揣测,觉得用那虚伪的皮囊就能迷惑薇妮,还意图染指?!!!
阿扎列尔气得七窍生烟,大步踏出门扉,一脚狠狠踩在这厮背后,杀气腾腾,“再让我看见你一次,你这条命别想保!”
接着又弯腰钳住罗伦德尔的脸,对上他惊恐的眼神,阿扎列尔眸光阴鸷,“你应该不想知道,是我动手快还是你那亲王救你快吧。”
甩开他的脸,阿扎列尔怒喝一声,“滚!”
转身,无视周围听见动静出来围观的人群,阿扎列尔快步回到面包坊,帮薇妮关上了大门。
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可对上薇妮平静的双眼,他冷静了些,歉意地勾起了唇角,“抱歉,没有经过你同意,就从后门进来了…”
“你很生气?”薇妮问。
阿扎列尔没想到薇妮会这么问自己,愣了一下,“啊…嗯,很生气。”
“为什么?”薇妮又问。
阿扎列尔不知道薇妮为何会问他这些,一时有些语塞,“他对你…不尊重!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薇妮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他对我不尊重,那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生气?”
阿扎列尔心里泛起酸涩,他不是她的谁,但看到她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腌臜人纠缠,他怎能无动于衷?
她是他喜欢的人…
不,他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喜欢,可没有名分的人,怎能轻易说爱?
太浓烈的感情会让人有负担,他只想要她轻松地生活。
薇妮的面容平静,可眸光似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阿扎列尔喉头滚动,勉强压下想要倾泄而出的情感,回答到,“那人实在不怀好意,要狠狠教训一番才行。”
“我是女巫,”薇妮迈步靠近他,“我可以自己处理,不需要你。”
她在陈述事实,可这事实却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心在滴血,他却不得不点头赞同,“是的,你可以…抱歉,是我自作主张…”
“所以为什么,你会自作主张?”薇妮步步逼近。
阿扎列尔步步后退。
他无法解释原因。
也无法找一个理由搪塞。
或者说,面对那双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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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他无法说出谎话。
或许是即将分别大半个月,又或许是对罗伦德尔的怒火冲昏了头脑,看着那双眼睛,阿扎列尔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所以我无法忍受,我心爱之人,被一个寡廉鲜耻的小人轻蔑。”
薇妮有些怔愣,她没想到阿扎列尔竟然就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诉诸于口了。
但他还没说完。
“我知道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可是薇妮,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我的心就成为你的阶下囚…”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可是我无法远离你——奴隶怎能离开他的主人呢?”
诉说着心里的爱慕,阿扎列尔红了眼,“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爱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不想让你觉得厌恶,或者觉得一个暗地里喜欢你的人很恶心…我可以隐藏我的情感,只要能静静陪伴在你身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忍了这么久,今天忍不住向你说这些…”
薇妮一直静静听着他说话,可他越来越慌张,眼尾越来越红,“如果你觉得烦,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说…求你,别讨厌我…薇妮…”
他紧张得握紧双拳,祈求她的怜悯。
“你说,你喜欢我,”薇妮的声音很低,视线在他紧绷得发抖的身体上扫过一圈,“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她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拉进,与他对视,吐气如兰,说话时,唇齿间的热气打在他的面中,带来阵阵痒意,“陪在我身边?做我的情人?还是想和我成为伴侣?”
她离得好近,阿扎列尔心跳漏了一拍,接着砰砰砰跳个不停,大脑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
“呵,”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薇妮,她放手,轻轻推开他,“我考虑一下。”
就这没出息的样子,她还怀疑他别有用心?
摘下围裙,薇妮丢进他怀里,“你收拾。”
然后第一次,用符文传送回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凝重的氛围会被打断,可沉浸在薇妮香香的气息里的阿扎列尔才一回神,又被惊喜砸晕了。
她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她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扎列尔捂住心脏,只觉得心要跳出来了,自己被一座山的喜悦迎头砸下,砸的头晕眼花,理智全失。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他才从喜悦中回神。
这种时候谁来打扰他?
阿扎列尔皱着眉拉开面包坊的大门,一位老农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看见他不爽的表情,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战战兢兢地开口,声若细蚊,“那个…我定了锄头,说好了今天来拿…”
见是顾客,阿扎列尔收敛了情绪,从面包坊出来,关上大门,带着老农进手作店拿锄头,然后闭店,从后门再次回到面包坊。
薇妮叫他收拾屋子!
他要好好干,一定让老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