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百里芃时,发现她此刻眉头紧锁,面露愁容。
正当他想开口之时,百里芃也在此刻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百里芃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百里靖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才明白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吓着她了,他连忙解释,“我有什么好气的,今日损失银两的人又不是我。”他说着抬起手拍了拍百里芃的肩膀,安稳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
百里芃微微诧异,百里靖居然没有生气?可是他为何闷着声带着从一条又一条的街来到了这里?
应该不只是看夕阳这么简单吧?
“爹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又一直不说话?”
百里靖微微叹息一声,声音明明很轻却还是被百里芃听见了。
“故地重游,想起了故人和一些往事。”
百里靖说着视线从百里芃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奔腾不息的滚滚江水。
缺口渡就在城西,离百里府不过十来里路程,可他自从夫人消香玉陨之后就再也未踏足过此地,心底太多尘封的记忆不愿意去触及,可是终有需面对之时。
不然,有朝一日去入了黄泉,夫人一定不会原谅他。
故地重游,这明明离家里也不远,至于故人,是她的阿娘吗?
没等百里芃开口,百里靖就自顾说了起来:“当年,我和你娘就是在城外的缺口渡相识,经过你爹的穷追不舍,历时好几年,你娘终于在城楼之上答应与我成婚,从此解甲归田,与我在江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百里靖的话音一落下,百里芃就不由的惊呆了,想不到这段话里面信息量如此之多。
阿娘解甲归田……难不成她曾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可惜自从她穿到原主身上,脑子里没有一点过往的记忆。
或许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吧?不然在望江楼听到她曾期盼已久的赐婚却露出了嫌弃之色,甚至还对沈元钰一番戏弄。
百里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百里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虽然他一直希望她是真的忘记了过往的一切,这样就不会把一颗心都扑在了非良人的沈元钰身上,可是她怎么能一点也不能记得她的阿娘呢?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话,“看来芃儿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阿娘她……”
百里芃方才将百里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怎能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既想让她不记得过往,却又怕她忘记了原主的阿娘。
“爹,我今日在望江楼的作为并非是在胡闹,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沈元钰了,更不想嫁给他做什么太子妃,我只想让他多厌弃我一点,这样他或许会想尽办法来退婚,这样我也不会嫁入皇宫让你们忧心忡忡了。”
“你此话当真?”百里靖自然是有些不信的,自从遇见沈元钰后,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放低了姿态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不过是去了西川大半年,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百里靖思来想去,脑海只有一个想法,难不成她在西川遇到了能够代替沈元钰的人?
“爹,曾经的百里芃已经死了,如今的百里芃不再是个有眼无珠的恋爱脑,在我心中只有你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陪着你们守好家业,让百里府更上一层楼。”百里芃说得认真又笃定。
百里靖听闻心中大喜,没想到在辞世之前还能看到百里芃清醒懂事的一天,看来他和夫人多年的苦心没有白费。
百里靖将视线落在百里芃的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的闺女没错,可是他总感觉这一次从西川的女儿和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他远在百姓安居乐业的江南,但西川这一两年的局势变化他也十分清楚,他更知道百里芃曾为了沈元钰孤身前往了赤鹰寨。
他不知道百里芃究竟在西川经历了什么,让她的心境变化如此之大,他想到这里不禁心生怜惜。
但至少,她能从沈元钰那苦海之中抽身脱离已是万幸。
百里芃见百里靖久久没有开口,觉得他是不相信自己,她再次开口询问,“爹,你不相信我吗?我发誓我刚才所说都是发自肺腑,人活一世有人逐名逐利,有人为了生活奔波,也有人惟愿家人安在,如果必须成亲,我是不愿一辈子锁在那高墙之内的。”
“爹怎么会不相信你?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欣慰,如果你阿娘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你也会放心了。”
百里芃侧着头看向百里靖的已有岁月痕迹的脸庞,发现当他提及阿娘时,不仅舒展了眉头,连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但是一想到梦境里的情景,她还是有些疑惑。
“爹,你可以再跟我说说阿娘吗?我知道我不该忘记她,可是……”
百里靖闻言轻轻一笑,也没有责怪她的不记得,他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他张了张嘴,将他们相识相知相守的过往一一叙述了一遍。
有好几次,百里靖说到动情之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也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眶。而百里芃听着他的讲述,她早已潸然泪下。
“原来我的阿娘是如此不简单。”
原来,她的外公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在几个子女中,大儿恃宠而骄为人放荡桀骜不成气候,幺儿从小体弱多病不堪重任,身为长女的娘亲挑起了重任,选择继承外公的衣钵,成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因为各种原因,她竟然从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平平无奇的商贾人家,也就是她的父亲。
因为常年征战打仗负伤,阿娘身上落下了难以根治的病根,在她五岁那年便消香玉陨,也是之前梦境中看到的那一年。
“如果那天我没有和你阿娘发脾气,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得那么早?”绷了许久的弦突然啪的一声断了,百里靖心底最深处的伤疤被撕开。
若不是灵素曾在临终前托付他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他一定不会独活至今。
难道那次的争吵是他们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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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诀别?这对相爱之人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百里芃闻言看向了泪流不止满目悲戚的百里靖,轻轻地拥住了他,哽咽着安慰:“爹爹你不要难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轻举妄动,也不会辜负你和阿娘多年以来的良苦用心。”
百里芃听完了刚才的故事,再重新望向那片祥和的街景,她的内心也开始坚定起来。甚至也明白了百里靖带她来这里的用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墙之中本就人心险恶,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如果再所托非人会走得很艰难。
可是她阿娘是这般厉害的女子,她岂能独享安逸,避世苟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嫁入皇宫,只是这个人绝非沈元钰!
想来也是,当今圣上又不止沈元钰一个儿子,不如看看被她拉下太子之位的沈元清,如果他是个可造之才,也不是不可以重新将他扶上位。
见百里芃沉默不语,百里靖又言:“芃儿,你可知你阿娘为你起名为芃的意义?”
百里芃闻声瞬间提前兴趣,好奇地盯着百里靖,等他开口解释她名字的含义。
“你阿娘怀你的时候,一致认为你是个姑娘,那年我们巡游走过了一片麦田,她望着麦田有感而发: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她希望你像生机蓬勃的麦苗一样,肆意生长,旷野百里。”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百里芃喃喃重复着这一句。
重活一世,本就该肆意生长!经此一解说,百里芃对自己和现下都有了新的感悟。
“爹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明白你带我来这里的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向前看,我们一家人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百里靖看向眼神坚定的百里芃,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百里芃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也暗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身着单薄的百里靖忍不住打了喷嚏。
“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百里芃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饿得“扁平”的肚子,恰好她的肚子也在这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饥饿声。
听到百里芃饥肠辘辘的声音,百里靖才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告知,他立即开口,“对了芃儿,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其实……”
百里靖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百里殊急切的声音,“爹,芃儿,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绕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你们了。”
百里殊和连翘处理完望江楼的事宜回到了百里府,等了许久都不见父亲和妹妹回家,他以为父亲是在为妹妹的冲动之举损失了不少银两的事生气,便派人到处寻找他们。
终于,在夜幕来临之前找到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父亲多年没有踏足过的城西缺口城楼之上。
百里芃循声望了过去,看到脚步匆忙的百里殊向他们越走越近,而父亲的话也戛然而止。
她这哥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