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凛是窝在沈承晔副驾驶上,遇到颠簸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趴在窝里很舒服,透过透明的墙看楼下小人在路灯下举着伞跑来跑去,拉出又细又长的影子很有趣。
像是族里长老们越来越长的胡子。
还没离开领地的时候,身为幼崽的他也经常在下雨天趴在遮雨的洞里,听外面雨声叮铃啷当。
打在水坑里,打在小碗里,打在稻草上。
他和塔息塔星挤在一起,听长老慢悠悠地讲故事。
听着听着眼睛睁不开了,就翻个身舒舒服服眯一觉,醒来长老的故事还没讲完,暖和的洞穴里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塔凛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洞穴。
只不过睡着睡着……没有温暖的柴火和娓娓道来的故事,反倒像是到了冬天。
冬天下雪的时候大地白茫茫的,长老们不让他们幼崽随便跑出去玩。
塔凛和塔息一块儿悄悄跑出去一次,从族里关着的大门侧边跳出去,尽情在厚实的雪地里打滚。
山上的雪厚,滚来滚去能把自己整个儿都埋起来。
刚开始他们觉得很有意思,但你追我赶跑着跑着……塔凛就发现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到处都是大雪,平时能当参照物的山石、木桩都被埋了起来,身上的雪也化成水,又变成冰黏在身上。他和塔息跑了半天,反而更找不到方向。
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他们跑了很久,久到累倒在雪地里。
塔息先睡着的,塔凛急得想把他舔醒,但塔息怎么也不睁开眼。
塔凛只好叼着塔息的后颈,艰难又费劲儿地往前走。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时,族里的长老们来了——后来塔凛得知,是因为塔息和自己一黑一金,在雪地里还算好辨认,一发现他们跑出去就出门找的长老们才能顺利找到他们。
他们俩是被长老们抱在怀里带回去的。
最早睡着的塔息过了两个晚上就活蹦乱跳了,反倒是塔凛结结实实病了三十个晚上。
那算是他第一次生这么严重的病,感觉浑身上下都要难受死了。
又热又闷又干还疼,头疼腿疼全身疼,每天睡着,都能感觉到有苦兮兮的东西往嘴巴里送。
那次好了之后,长老很严肃地警告他和塔息,以后不许在大雪天跑出去玩,这种行为很严重。
猫族幼崽染上风寒都是鬼门关走一遭,搞不好就直接去见猫神了。
……
现在的塔凛就觉得自己浑身没劲儿,嘴巴干脑袋痛,眼睛睁开也看不清东西。
好像真的要去见猫神了。
可是他明明没有偷偷跑去雪地里玩啊?
奇怪。
他看不清自己在哪。
但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想要扭瓜的仆人身上的味道。
塔凛不太清醒地想。
不甜的瓜……
应该很解渴吧?不甜的瓜也好啊,给他拿来一块吃吃……
塔凛又失去了意识。
-
“这是血常规和传染病检查的报告单,数据看上去不是猫瘟也不是其他传染病,可以确定就是着凉吹风引起的高烧。”
孙医生拿着刚化验出来的单子站在沈承晔面前道。
沈承晔点了点头。
他把小金带过来的时候跟医生说了小猫是窝在大开的窗边睡了一晚上。
那时候孙医生就说很有可能是着凉引起的生病,但沈承晔很不放心。
拜托医生做了全套的检查。
小金没生病的时候很有活力,能从七楼抓开纱窗跑下楼去,此刻生起病来……窝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放在宠物医院的床上输液,也显得它整只猫很瘦弱。
“看牙齿它应该不大,顶多六个月,体型上来说也像是五个月左右的猫。”孙医生道:“美洛昔康已经用了,是宠物专用的退烧药,输的液是防止猫咪脱水的营养液,这段时间它应该很难吃下去东西。”
沈承晔又点了点头。
表情看上去很凝重。
他有些自责。
第一次养小猫就这么疏忽,明明知道昨天晚上外头下暴雨,气温也会降低,他也知道小金会自己开窗户,怎么就没想到小猫会被吹病呢?
晚上睡前,他就应该再检查一遍,把屋里的窗户卡扣扣上的。
“您也别太担心了,猫咪心率和呼吸都比较正常,体温也在逐渐下降了。等一会儿液体输完再观察一下。”
“需要住院吗?”沈承晔问。
“嗯……小猫没打过疫苗是吗?”
“应该是还没有。”
“那不太建议在我们这边住院,宠物病房里有很多病号,没有打疫苗的猫咪免疫力低,它还在生病,就算每个病房都会消毒也有一定的感染风险。”孙医生说:“您可以带它回去,保温保暖,按时喂药,等明天再过来复诊就可以了。”
“阿嚏——”
输液中的小猫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人看过去,见小猫哼哼唧唧的睁开了些眼睛。
“意识恢复了,醒过来就代表没那么严重。等一会儿可以再量一下温度,差不多等液体输完就能退烧了。”
“嗯,好的。”
沈承晔转过身,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小猫脑袋。
小猫好像还有点儿茫然,察觉到有人摸他也没躲,眼神正在聚焦。
“这个小猫长得很好看,我看着有点儿像金渐层,但仔细看又不太像,是什么品种您知道吗?”
沈承晔摇头:“我是从小区里把他抱回家的。”
“噢噢,对。”孙医生笑了一下,道:“建议等猫咪完全恢复健康之后,带过来接种疫苗。打了疫苗后猫咪的免疫力会高一些,没那么容易生病。”
“好。”
“等打完疫苗后,猫咪也差不多八个月了,那时候您也可以带它过来绝育。”
“绝育?”
“嗯。猫咪性成熟到第一次发情时是最好的绝育时机,绝育可以降低猫咪生殖系统疾病的风险,减少发情行为,情绪也会更稳定。理论上来说,绝育的猫咪也会更长寿。”
“额……绝育是指,把猫咪的……”沈承晔完全没有养过猫,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第一次了解。
孙医生笑着解释:“对,就是把猫咪的蛋蛋通过手术取掉,变成小公公。”
“喵——喵!”
沈承晔还没说话,睁开眼睛的小猫倒是叫了两声。
音色有些微弱,但语调听上去没那么友善。
“呀,醒了,不会是因为我们聊给它绝育被听懂了吧?”孙医生开了个玩笑。
小猫的叫声反倒更激烈了。
“喵喵!#¥%……%喵!”
“喵呜——#@%#¥喵!喵呜!”
沈承晔虽然不知道小猫在叫什么,但莫名感觉小金骂得很脏。
小猫的骂声一直持续到液输完、沈承晔拿完药和喂药用具,又买了新猫包。
把它塞进猫包的时候,它还用微弱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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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扑腾着爪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孙医生说得倒是没错,等液输完,又给小金测了一次温。
这次温度降下来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小金的温度已经到了三十九度,用了药输完液,离开医院的时候降到三十七度五。
“温度降下来了,您回去之后晚上再喂一次药,如果喂不进去就混着罐头或者其他猫咪喜欢吃的东西。据目前的观察来看,猫咪没有腹泻也没有呕吐,这是好事。晚上喂完药后一个小时,您再测一次温,有其他情况您及时联系我就行。”
“好的,辛苦了。”
“喵——喵!喵呜@#¥%!”
猫包里,小猫还在执着不懈地大叫。
听声音比刚才刚醒来的时候有力气了些。
沈承晔跟医生告别,提着猫包回了车上。
小金好像还在骂骂咧咧。
他试图安慰两句,未果,只好先开车回家。
这家宠物医院离家不算近,开车得二十分钟左右。
路上,沈承晔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车,这才发现副驾驶上绑着安全带的猫包似乎安静下来。
他凑过头,小心地观察了下猫包里的小金。
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骂累了,已经睡着了。
……
塔凛又睡了长长的一觉。
这一觉好像离开了冬天。
没有那么冷了,但是有一些诡异的声音。
什么“给他绝育”、“把他的蛋蛋割掉嘿嘿嘿”、“让他变成小公公哈哈哈”……
就是那个一身白白的坏人说的话!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居然敢对猫族山大王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罪不可恕!
他张牙舞爪地想要攻击那个白色的坏人,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只剩下魔音贯耳,恐怖的话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人类果然是阴险狡猾残忍的物种……
他张开嘴巴,想试图用牙齿虚空索敌。
一张嘴,塔凛突然感觉到有一个细长的东西送进了他的嘴巴。
什么玩意儿?
塔凛刚想吐,就尝到了香香的味道。
好像是,肉味?
他舔了舔,好吃好吃。
遂继续舔起来。
吃饭速度太快,以至于嘴巴里好像有某个瞬间闪过一丝苦味,塔凛还没来得及品味,那股味道已经滑进他的肚子了。
然后是水。
细长的管子里变成了水。
他确实渴了,就着管子喝了两管。
啊,这样舒服多了。
身上难受的感觉慢慢褪去,塔凛吧嗒吧嗒嘴,勉力睁开眼睛。
有昏暗的光线,他看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但闻这味道……是那个仆人身上的味道。
他好像躺在软软的窝里,旁边就是那个人类的床。
有手指摸上了他的脑袋,在轻轻地抚摸。
塔凛眯起眼睛来,感觉这个人类按摩起来还挺舒服。
他特别难受的时候,也闻到了这只两脚兽的味道。
所以,他生病的时候是两脚兽带他去看病了?
还给他喂了药。
Emmmm。
这个仆人……好像。
也有点儿用处。
可以留待观察。
但那个白大褂是完完全全的坏!丧心病狂!变态残暴!
他歪了歪头,享受着候补仆人的按摩。
然后扭了扭身子,骂骂咧咧地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