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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抛掷任枭卢

作者:元竹con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浮舟闻言,还是偏着头。


    宿傩并未催促。


    她轻轻喘息几声,开口时不再说多余的话:“眼泪。”


    他听完答案,惊愕且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踟蹰、沉默不言,都因为它。


    解开了浮舟的难题,宿傩反而沉默。


    这可真是给自己找不快。


    现在轮到浮舟保持耐心了。


    她也不催促,低头卷起了收回的手边垂落的发丝,模样含蓄,没心没肺的。


    难道是吃准了他一定会遂她的意?


    这样的想法在宿傩心中升起,又让他自己否决掉。


    沉默,是两人共同谱写的犹疑乐章。


    宿傩在衡量,浮舟垂着脑袋,下意识又在心里打起节拍。


    这次,她也不像往常那样有信心。


    片刻后,他说:“好。”


    浮舟温柔地用自己的右手覆上他的手背,左手搭上宿傩的肩膀,脑门靠在手臂上。


    即使皮肤滚烫,也能难以消磨她要贴着他的决心。


    她亲了亲宿傩的脖颈,恰好碰到凸起的青筋。


    他命令她:“你背过去。”


    浮舟照做。


    房间里有汗水和熏香的气味,未打开门户通气,残留着昨晚二人交缠的呼吸。


    在浮舟一颗糜乱的心疯狂跃动时,宿傩的牙齿咬住了她的后颈。


    她吃痛:“啊!”


    他拍了拍她的腰作警告,她就学会沉默忍受了。


    怎么回事呀,这个……野兽一样的家伙。


    而且,那个“好”,究竟是…


    浮舟压抑着不敢问询,担忧功亏一篑。


    在晚上,宿傩拍着她还没恢复的后颈,指腹触及白日里自己留下的牙印。


    “把衣服脱了。”他又命令她。“背过去。”


    浮舟便化作一粒洁白的米粒,除去了冗余的外衣。


    皮肤在烛光下盈盈反光。


    她侧卧,等待着降临背脊的咬痕与痛意,来的却是温暖、潮湿、缱绻的嘴唇。


    “白天,很疼吧?”宿傩撩开她的头发,摸他自己造就的伤口。


    浮舟轻哼,不知说的是肯定还是否定。


    宿傩的呼吸被容纳近她背部的肌肤毛孔里,两人的姿态,就是这样亲密。


    他的轻吻像雨脚或者檐滴,声音也像:“这是心脏。”


    宿傩摸着她左边的背上,在骨头外的肌肤打圈,为浮舟指明她的心在背部的投影。


    她惶惶然,觉得他的嘴唇很美好,但能磨碎一切的牙齿距离她脆弱的身体--


    太近了。


    宿傩不明白她为何心跳加速,他接着说:“这里,下面,是肝脏。”


    浮舟:“你要吃了我吗?”开什么美食图鉴呢这是?


    宿傩愉悦的笑声加深了紧张感,但他之后说:“算了,舍不得。”


    浮舟:“……”


    他又说:“你这么有趣,什么样的男人见了你会落泪?”


    浮舟因宿傩的话一颤,他手掌下掌控的娇小身体毛发悚立,她的膝盖抵着卧榻,浑身发软。


    见她不吭声,他又推她一把,直将人推得转了向,让浮舟双膝跪在床上,而他则顶在她背上。


    这姿势还……怪让人脸红的,浮舟想到自己还裸着上身,更热得发慌。


    宿傩的吻还是不带情欲,他说:“我会,但仅此一次。”


    “你这个女人,应该也明白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他又拍了拍她的臀部。


    浮舟默默承受。


    宿傩的呼吸是那样轻,像花瓣和春雨,嘴唇贴合她的背,口中还在恶劣地为她指明各个内脏之所在。


    “我从不流泪。”他说到这里又转移了话题,按上浮舟后腰处柔软的一点,刺激得她呻吟呜咽。


    “这里,是子宫哦--如果你有的话。”


    对女人的身体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危机感消解了她猛然被温柔抚摸的战栗。


    她绝望地说:“应该是没有的吧。”


    “浮舟。”宿傩的手指停下,呼吸更靠近,他说:“为你破例也不是头一次,眼泪,赠与你。”


    ……


    宿傩并非感受不到身下人的紧张彷徨,但这样才更有趣。


    落泪是软弱者的行径,为命运,为苦难,为同情,都一样。


    但浮舟……宿傩四只眼睛都在眨动,四只眼中都是同样的一具美好躯体。


    她在他手上起伏、呼吸,腰后翘起的臀部与背形成两处小小的凹陷,用来放拇指刚刚好。


    如今恰好用来充当水洼,承载他……不为己身流淌的泪。


    很快,汇聚的两处眼泪以惊人的速度蒸发,消融在白玉凝成的池子里。


    宿傩又凑上去,舔舐她的后腰。


    不是咸的,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像是从来空无一物的样子。


    浮舟终于得偿所愿。


    【做的不错,浮舟。】乌鸦照例又对她道喜,他还说【这是怜悯的眼泪,他想解救你。】


    就算她幻想着,有一天他也会将她吃掉,终究,在这个沉闷的、空气都致人眩晕的夏夜里,浮舟不能抑制住激动的情绪。


    是因为又达成了一桩心愿?还是深受这个不会流泪的男人感动?


    一时半刻也难以分辨,但总归,眼泪也如雨水,融化了一部分心结。


    浮舟翻过身,也顾不上披上衣服,只管往宿傩的怀里撞,她奉上一双无暇的小手,绕着他的腰,嘴里说谢谢。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也是这样的。


    宿傩很擅长接住她,就和他每一次那样:“你很高兴?果然是从冥土里冒出头来的。”


    她也不反驳,吐吐舌头,然后被他两只手指夹住,不得解脱。


    “有点成果就得意忘形,真不该猜疑你有心机。”宿傩叹了口气,“邪门的事情百千种,我无需件件细究,因而你的这些要求,也就不多过问了。”


    浮舟终于挣脱了舌头,撇开放在腰上的一只手,捂着嘴,也不理她。


    宿傩还是耐心地低头,让她的额头碰到他的,鼻尖相抵,呼吸交融:“我只问你,三途川的风光,你还喜欢?”


    所谓三途川,便是生者死后要渡的河流,去往冥界,传闻有曼珠沙华在岸边,川流中还有种种恶鬼,对应地狱道的火途、饿鬼道的血途与畜生道的刀途。


    无间地狱她不曾去过,但所有的佛经不也都是没奔赴黄泉的人写就么。不难编。


    浮舟应答:“不喜欢。”


    她的声音清脆,斩钉截铁,说话没有半点鬼气:“河水……很冷,但火焰……很热,铁锈味道重得很。”


    浮舟抬起脑袋,轻易碰到他的嘴唇,她贴了几下,觉得说的内容乏善可陈,到这里还不够,于是又开口:


    “可纵有千百样不好,总有一天还会到那里去的,但在那种时候,大人会牵着我的手吧?”


    她几乎是耐着性子央求他:“到时候,带我过去,好不好?”


    宿傩忽然握住她的肩膀:“你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浮舟当然知道,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温柔道:“女子死后经由三途川,必由第一名与之交、欢的男人引其上渡船……”


    宿傩的大手收紧,她也不喊疼:“除了你,还会有谁呢,宿傩大人?”


    浮舟轻轻说:“再难的地方,只要有你在,我也就不害怕了。”


    她说完这句话,宿傩就紧紧地拥抱她,几乎要将她嵌入胸膛。


    “这可是你说的。”他一字一句,声音沉而冷肃。


    并非是她承诺……传说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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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浮舟不能理解,这何以让宿傩如此激动,她的骨头在他的手中堆紧了,几乎要嘎吱作响。


    “有点疼。”她抱怨。


    他说:“忍着。”但手臂略微松开了她,手掌摩挲后脑,手指梳着头发。


    浮舟享受着宿傩的抚摸,又在他怀里讲了一通好话,却没得到更多的反应,她不满又甜蜜,戳着他手感极佳的胸脯入睡了。


    *


    宿傩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终于打消怀疑,但浮舟自己知道,的确是她有意为之。


    他这个人呀,比看起来好面子的多。


    浮舟以为,要想得到所愿,必然不能事先被他知道,也不能让他多思考,更不能盯着他,催促他权衡。宿傩是那种比起解决问题更擅长解决提问者的家伙。


    她素来明白,想要叫这个人流泪,恐怕比砍掉他的脑袋还难。


    毕竟……后者差不多做过一回了,嘿嘿。


    而且宿傩心性不平又恶劣,如果他觉得,她明知是为难还要坚持索求,恐怕又要生出很多事端。


    随便思索就能假设出许多坏可能:


    “她既然不在意他,他又何须在意她。”


    “得寸进尺的蠢货。”


    “她活不了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总之,宿傩的自尊心实在是很难对付,总会引到此女断不可留的方向上。


    浮舟不会选择打草惊蛇。


    她同时知道,宿傩偶尔……对她还算郑重。


    细细数来,都是他隐约觉得对不起她,但自尊心不令他低头时。


    哎呀,他这个人啊……不快的情绪在行动中,愧疚的情绪也在行动中,不好好说话。幸而浮舟不再觉得宿傩难懂。


    宿傩怨恨这个时代,看见旁人的痛苦也觉可笑,自然,认为人类的遭遇不过尔尔。


    难得能得到他的怜惜,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至于他将如何选择--是因怜悯而破例,还是固守本心……宿傩不喜欢别人窥探想法,浮舟也就“抛掷任枭卢”了。


    她这次运气不错。


    引诱他生气,再放任地把一切交给时间,他果然循着无形的线往她走来。


    这时候倒觉得,宿傩的愤世嫉俗是好处了。


    一般的男人,遇到情人冷脸,就算温和地不与其翻脸,将她赶出住所,心里也多少觉得没面子,一想起对方,总会没趣。


    然后,不必谁指点,就自动寻觅新欢去了。谁还能记得孤零零在房里等待对方服软的旧人呢?


    但宿傩在这点上也异于常人,他好像……不喜欢别的女人。


    从前怀疑他会变心的忧虑随着他一如往常的善待逐渐消失了。


    浮舟要应对的并非是他移情别恋。


    她在温暖的怀抱里,细细想着,宿傩果然不像人类。


    他不会移情别恋,因为无人可恋,但他会突然厌恶她,让她去死。


    好恶如性格般极端呢,那就……稍微骗一骗他吧?


    浮舟满意地翻了个身,脸往他锁骨处靠。在他身边,每天都是一场豪赌,愿自己好运吧。


    宿傩搂着她的腰,他看见她嘴角的弧度,也许身在美梦中。


    真是个傻女人,一般在表露爱意之后,不都还是要期待恋人的等同回应么。


    她倒好,说完了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满足,也不再追问他是否有相应的心意,傻愣愣地就睡去了。


    宿傩听着浮舟吐露的种种爱语,在她看不见的正面,笑意不曾淡去。


    他心中既有爱欲也有满足,想给予浮舟所需要的一切,让她摆脱担惊受怕,然后……让她永远在他身边,再不分离。


    在一场筹谋的小小骗局里,不善于吐露心声的男人许下了生生世世纠缠的愿望。


    也许有狂热,但他看来,更像是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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