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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桂花吹断月中香3

作者:元竹con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然而,良心不是宿傩会考虑的事情,本心却是,他也觉察--比起纯然的幻梦,浮舟更是别的什么东西。


    比方说,他在数不清的她不搭理他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比【短暂的在乎】更持久的关注她。


    浮舟身上的香气像秋天的尾声,现在是冬天,有些迟了。


    如果在早些时候,宿傩本可以在她那天回到房间时,就向平常一样驱逐万,然后随口告诉她,这也没什么让他说不出口的,只是随便的,恰逢其时的,嘴巴开合轻声讲出来:


    不是的,浮舟,万从来爱嚼舌,说出的话也荒诞不经。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事到如今,想要破除这段时间的沉默,就像扫除为期一个月那么厚的雪,颇有点积羽沉舟的意味在其中。


    太迟了。


    现在想自顾自地逗她开口,可能有些难。


    于是在这样的冬天里,有人觉得不祥,再也不踏足这个地方;有人觉得无聊,忘记了时间;还有人几乎沉溺于旧时光,甚至颇有些觉得如今的生活棘手,心有隐忧,认为料理不了它。


    在一个下大雪的日子里,浮舟和里梅和宿傩齐聚一室,左边是冷冰冰的,右边是热烘烘的,浮舟趋利避害地往右边靠。


    身上散发出无所事事的悬空的忧愁,当被宿傩随手往怀里拽的时候,她也就像牛犊被牵到歧路上。


    被命运遮住眼睛,难免迷失。


    宿傩对浮舟说了话,他最终没决定威胁她:“元日将有祭典,京都会很热闹,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浮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耽误了一季,所谓轻掷韶光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如果浮舟能看见,她会见到宿傩等他回应的表情,脸上的阴影,眼底的些微柔情,手指晃动的期待。


    不过她就只是随手打发了平稳的声音:“……”浮舟先是张口,气流从咽喉里窜出来,但她又闭上嘴,举起手左右摆了摆,意思是不要。


    她还用手心覆盖上宿傩的手背,想让他松开拽着她的臂膀。


    浮舟不知道,这只娇弱的手甩不开强壮有力的臂膀,却能掐死一个犹犹豫豫的念头。


    不过就像她嘴巴张开了也不愿意多说两句话一样,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宿傩不移开手,甚至其他的手臂也都纷纷缠了上来,浮舟不爱自寻烦恼,也就由着他禁锢。


    到晚上,他还哪里也不去,就贴着她,浮舟感受到了这种难得的毅力,也听见他的呼吸,她伸手摸了摸宿傩的脸,连带着碰到了粗糙的异面。


    浮舟想起来,上次,她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在未到京都前的树林里,那天宿傩把她丢下了,她有点伤心。


    可后来他回来了,她就亲了他一下。


    宿傩的呼吸声停了,不再有潮湿的热气,好像浮舟不是在摸他的脸,而是在掐他脖子,让他窒息。


    但这次,浮舟很快缩回胳膊,所有不愉快的回忆在一触即分的手感里,噩梦般苏醒。


    在那次,她就是这样抚摸他崎岖的脸,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一些次数,然后他永远都会这样对她……


    她想起来了,倒不如说是难以忘却。


    于是浮舟偏过头,把自己留在噩梦的余韵里。这个男人几乎没有怜悯心,这里又何须自作多情。


    很久以后,她没睡着,宿傩也没有。他叹了一口气,问她:“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


    浮舟拒绝应答,额前柔顺的发丝晃也不晃。


    可他接着说,嘴巴里吐出的话恰如蜜糖之于飞虫,诱人黏腻也危险得引其溺毙:


    “舌头,眼睛,别的什么?我可以都给你。”


    这句话以蛊惑般许诺收尾:“这是束缚,我不会违背。”


    而后,浮舟不复先前的冷淡倔强。春暖花开的气氛奇迹地降临在这个冬天里。


    浮舟听他说话时,原先是慵懒地想,他发现了呀,不过以宿傩的才智,那两次又略有蹊跷,想到也寻常。


    后来他说,什么都可以,她有点在意,于是收敛了不悦的情绪,思考起来。宿傩喜欢戏弄她,万一他是在骗她怎么办哩。


    最后,他简短地概括:这是束缚。浮舟一愣,哎呀!这可真是……


    宿傩这么说,是觉得她没有威胁,还是甘愿多出让点利益?


    这不重要,浮舟不再好奇细枝末节,她开始把头靠近他的胸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被盼望着的缥缈声音终于落地,游荡在温暖的床榻与帐中。伴随她毛茸茸的脑袋久违地抵在他的心口,温顺柔软如往昔,宿傩的一颗心也落地。


    浮舟讲话的口吻像一个秋日里湿润的凌晨,桂树结出黄黄的小花,上面露水还在倒映月亮。


    宿傩在已经暗下的房里凝视浮舟,她发顶绕了一圈浅淡的光晕,连头发丝都在畅快呼吸。


    “直接说你要什么吧。”有什么线索被勾连到一起,但宿傩不去捕捉,放任它断开。他一锤定音。


    女人歪着耳朵低头:“大人什么都会给我?”


    “对。”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浮舟仰起脸朝他,脸上有珍珠光泽,嘴唇鲜红,开合间说出荒谬的话:“那你会愿意为我掉眼泪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浮舟。”宿傩从她脸上天真的笑意里看出讥讽,心里更生焦灼。


    她胆敢愚弄他?


    “哦,且不要那个。”浮舟看上去有些失望,好像她刚才是认真的一样。


    然后她再开口就没有悬念。


    “大人听说过月光王祈头的典故吗?”


    废话,宿傩当然知道。


    《佛说月光菩萨经》中月光天子对臣民有求必应,有日一恶人觐见乞头,他也同样依照【普施一切】的标准允诺……


    王把自己的头发拴在花园的无忧树上,手挥舞利剑,身躯便倒地。


    浮舟不会是想--


    就像特意要印证他的想法一样,转眼瞧去她不怀好意的嘴唇堪堪又张开。


    宿傩冷冷打断浮舟:“你说错了,他是被要求布施的那个。”


    “是,是。”浮舟一愣,然后笑了,似乎是为他的冷不丁纠正,那毫无必要,因为两个人都清楚彼此的意思。“是我用词不准确,毕竟在您的学识面前,我什么也不是嘛。”


    “那就当我是恶眼。”浮舟幽幽轻诉,手指亲吻般点在他腰侧,慢吞吞的一路向上,直到触摸他脸:“宿傩大人可愿施脑垂怜?”


    她说完了这个,就没再抬头,手指也不碰他发热的身体了,大抵心中早有预料。


    ……过了很久,但中间的沉默不至于杀死谁。


    果然,宿傩说:“好。”


    浮舟释然了,他对自己也同样冷酷的样子,知道这件事情……多少也让她高兴一点。


    他粗粝的手一把攥住浮舟的手,指尖的尖摩擦她细嫩白皙的手背,享受她带来的柔软触感。但无论如何抓握,都不如刚才被浮舟自己逃掉的主动触摸。


    浮舟的触碰很温柔,她的声音也是,至于她说出来的骇人内容,也就因此无关紧要了起来。


    自己真是疯了……她病的也不轻。


    宿傩的声音并未对自己送命诺言有丝毫动容,深沉低语:“你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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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舟因为他的问题而开始思考,他却自己打断了进程,吁了出一口气,结束了月余的冬天。


    宿傩主动干扰她。他把她的手递到唇边,嘴唇包裹着浮舟的指尖,亲吻她透明带粉色的指甲,让明润的甲缘更有光泽。


    “总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做点别的。”他告诉浮舟,本来是想说做点久违的亲密事……可还没想好,言语就先蹦了出来:


    “我不需要宠物,你什么都不知道--”


    宿傩说到此,忽然看清浮舟挑起的眉毛,他压抑地停顿后放松咽喉,安抚她又安抚自己一样继续说:“不会是短暂的在乎。浮舟,你是个招人在意的女人。”


    浮舟还未听完就低下头,宿傩看不清她的脸。


    她另一只手指又在他的皮肤上跃动,沉默像一阵风般吹过后,浮舟点点头。


    她听起来很冷漠。


    “但愿如此。”说出的话和上次如出一辙。


    又过了些时间,浮舟很妥帖地询问:“做点别的什么?”


    宿傩已经失去了【别的】心思。


    他当然不会理所应当地觉得说好了事情以后,一切的负面情绪就能得以抚平,要不然他早就背靠藤原家,乐享现世安宁。


    但宿傩吃惊于浮舟为人的冷酷,这和她以往表现大不相同。


    一通施舍和两句半好不好的话不足以教她心回意转,她居然还在生气。


    “你身上很冷。”他在她没办法看见的地方凝视,缓声道:“靠过来些,我抱你睡。”


    她照做。


    浮舟也很好奇,要怎么样得到宿傩的脑子。


    作为一个自认知为人类的个体,扪心自问,她是不敢随意允诺别人把脑子拱手送人的。


    宿傩竟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抛开别的不谈,仅这点就可敬。


    她去请教乌鸦先生,对方则认为这不必担心。


    【到那时,你会知道的。干得不错。】对方照例夸奖她。


    她又问:“如果他发现了该怎么办?他挺聪明的。”


    【这分情况。】


    浮舟立即表示愿闻其详。


    【如果他默许,你就成功了。他不配合…你就失败了。】


    听到这,她感觉被耍了,转身就走。


    再醒来时,宿傩的呼吸均匀地拍在她后颈上。浮舟不敢回头,她拿不准状况。


    为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在他允诺的时间点干脆利落地完成呢?


    比如昨晚,他就不能找棵树……


    难免会这样想的吧……好吧,一般人不会这样想找死的,再说宿傩根本也不是经书里高尚的国王。


    浮舟呼出一口气,清醒过来,又觉得嗓子干,她低下头想眼珠嘴唇轻咳。


    宿傩却不等她,撩开她落在面颊的发丝,吻贴面印下。


    像温热的雨脚落在湖面。


    他还维持着先前的镇定自若。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浮舟突然被问到,她上下牙一磕,打了个寒战。


    宿傩笑着低声说,每次吐息都让她喘不过气:“昨晚不是还神气活现的,胆小鬼,不敢亲手来取吗?”


    但浮舟并非胆小如鼠的懦夫,她辩白:“我又看不见。”


    宿傩立即追问,似乎对她的可能作案手法还格外有兴致:“看见你就敢了?”


    停顿,她抿唇后慎重地说:“砍头有什么难的。”有刀就行。


    “喔,你想取我的头颅,真是残暴呐。”


    浮舟听他讲到残暴,嘴角扯出僵硬的笑。


    她的情绪面具戴到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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