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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千风如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隔着三层天青色的纱帐,碧兰只模糊瞧见徐素湘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就像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碧兰着急,站在床前唤她:“夫人?!”


    徐素湘也急,怎么好端端人就突然过来了?难道是梦里干的坏事败露了不成?


    她浑浑噩噩下床,由着碧兰给她披衣裳、拢头发。


    许是等的不耐烦了,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烛火摇曳中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在门边,顿了片刻,那人抬脚朝里间走来。


    碧兰紧张得梳子都握不住,只敢匆匆抬眸朝来人扫了一眼,旋即迅速矮身行礼。


    裴放没看她,视线从空荡荡的床上转而落到妆台前的徐素湘身上,对方没回身,只给他留了个散着长发的单薄背影。


    碧兰再不敢耽搁,无声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男人的影子模模糊糊映在铜镜中,虽没有说话,但却能让她感觉到如芒在背。


    有时候徐素湘也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明明与她同龄,身上却常常散发出这个年龄不应有的气势和威严。


    而她,就算端起架子,也不及他一个眼神的威慑力。


    “侯……”


    她才张了张口,身后的男人却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徐素湘一头雾水,觉得这男人八成是脑子有病。


    然而裴放根本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夺门而去,而是把门边角落里的蜡烛拿了过来,依次点燃内室的烛台。


    “屋里这么暗,你坐那儿,怪渗人的。”裴放背对着她,淡淡开口。


    徐素湘透过铜镜看他的背影,趁他没转身,朝着镜子吐舌头翻起白眼做了个鬼脸。


    此时,裴放恰好转身:“!”


    烛火微微一晃,稳住了。


    徐素湘一回神看到他一瞬间被吓到的神情,顿时陷入了尴尬。


    “……”


    裴放擎着手里的蜡烛凑近她的脸:“你这是,鬼上身了?”


    这话问的……


    徐素湘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头一回觉得他们夫妻俩多少都有点脑子不正常。


    她手里绕着头发,低头不语,裴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追问,只道了一声“算了”。


    “素娘,我来是有话要交代于你。”


    裴放的语气有些严肃,徐素湘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看着他。


    视线相交,两人都有些愣神。


    虽然他此刻眼皮泛青面上难掩疲惫之色,但不得不承认,裴放依旧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五年前作为皇帝钦点的探花郎,彼时红袍加身端的是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五年过去,他更成熟也更具威严了,容貌反而成了他身上不那么显眼的一个优点,尽管冷落了自己五年,心中对他多有埋怨,但见了面,素湘心底的怨气总能消解片刻。


    想到自己方才在梦里狠狠欺负过眼前的男人,徐素湘不由臊了起来。


    昏黄烛光下裴放看不清她脸上的绯红,见她穿的单薄,便脱了自己的外衫随手给她披上。


    再一抬眼,徐素湘素面朝天站在那里,明眸善睐,天然一段皓颈,整个人好似夜里盛开的一朵白昙,美得娇弱,却摄人心魂。


    裴放无声叹了口气,稍稍退开一步,对她道:“今日圣上祈春,朝臣皆需随行,天一亮我就要走了。”


    这事儿徐素湘早已知晓,每年春三月皇上都要到皇家宗庙祭祀祈福,这是东苍国历代以来的习俗,一来在位的皇帝要向列祖列宗奏报自己一年的政绩,二来祈求祖宗在天上保佑东苍王朝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为“祈春”。


    裴放顿了一下,看着徐素湘的眼睛道:“我想跟你说的是,若我今日回不来,你不必为我守寡,你我之间从未有夫妻之实,日后你大可以再嫁良人。”


    徐素湘豁然抬头,他巴巴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还是完璧之身日后好改嫁?


    还是他一开始就做好了不要她的这个打算,所以成婚五年才一直没有与她圆房?


    想到这里,徐素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愤,这比给她一纸休书还要让她难堪。


    便是再怎么看不上她,又何必如此折辱?


    徐素湘强忍着泪,扭身不去看他,她昂着头脊背挺的笔直:“侯爷说完了吗?”


    裴放缓缓伸手,未触及她肩膀又收了回去。


    听着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徐素湘肩膀一点一点塌了下去,恍恍惚惚跌坐在绣墩上。


    裴放到得门口,又回身看她,隔着一道珠帘,他的声音低沉又不真切:“你若不想再嫁,裴家的家产也足以供养你一辈子。”


    房门关上,直至再听不到男人的脚步声,徐素湘的泪才啪嗒一声掉落在妆台上。


    镜子里的自己云鬓花容,明明年华正好,却在这武安侯府中活成了瓷瓶里的仿造绢花,美则美矣,毫无生机可言。


    改嫁?不过是从此间后院换到另一个后院,煎熬光阴罢了。


    丫鬟们都以为徐素湘在为得不到裴放的喜爱而伤心,只有徐素湘自己知道,这四方院落就是她的坟墓,她哭的,是她自己。


    天亮之后,徐素湘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脊背,又恢复了身为侯夫人应有的端庄仪态。


    听见她唤人,碧兰这才敢推开门进来,见徐素湘仍端坐在妆台前,而裴放的外衫正跌在地上,她叹息着上前:“夫人这又是何必……”


    徐素湘看着镜子,道:“替我梳妆。”


    说罢,余光落向身后:“衣衫收起来,交给粗使丫头们去洗,到时候直接送到侯爷房里,不必来回我了。”


    “是。”


    碧兰忙不迭拾起来,到外面招呼了几个丫头,让众人打水的打水,洒扫的洒扫。熹微的晨光下,整个听澜苑焕发出一种薄弱的生机来。


    独自用过早食,徐素湘领着四个丫鬟并两个仆妇去了花厅,府里大小管事们正排着队候在那里等她问话。


    武安侯府虽人口简单,但事情却一样不少,徐素湘独自管家免不了事事操劳,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一个时辰后,管事们各自散去,红菱乖觉地上前给她捏肩膀,碧兰奉了一碗茶汤上来,徐素湘看了一眼,接过浅浅沾了一口,对碧兰道:“让厨房温一壶梅花酒来。”


    碧兰听见,有些犹豫。


    “这还未到晌午,夫人怎地就要饮酒?”


    碧兰规劝的话还未出口,一个严肃又温和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来人两鬓斑白,身上穿着藏青蝠纹衫,眼角眉梢带着皱纹,看着已年过半百。她搀着一个胖丫头,徐徐步入花厅,看着虽有些长者威严,但浑身素净手脸粗糙,并没有养尊处优的痕迹。


    似是默认了这位老嬷嬷的话,碧兰松了口气,站着没动。


    徐素湘听见这个声音顿觉有些头疼,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眼前这位林嬷嬷。


    她是武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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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的老人,伺候了府里两代侯夫人,婆母去世之前,最依赖倚重的就是她了,如今婆母不在,整个侯府里林嬷嬷便算是徐素湘半个长辈,依着裴放对她的尊敬,身份倒比吴姨娘还要贵重些。


    她的话,句句都绕不开“规矩”二字,于徐素湘如同紧箍咒一般,偏她还不得不听。


    林嬷嬷皱着眉,朝徐素湘微微躬身,而后语重心长道:“夫人便是心中不快,也不可如此纵情饮酒,伤身不说,若是白日里醉了,一则误事,二则,传出去岂不惹人闲话?”


    这些道理徐素湘如何不懂?她本也没想贪杯,只是府里这些茶水苦的很,她喝了五年都未能习惯,平日里嘴巴总觉得少些味道,今日裴放不在,便想着让自己松快松快,哪晓得就被林嬷嬷抓了个正着。


    徐素湘也不好辩解,只得点头道:“嬷嬷说的是,我省得了。”


    林嬷嬷也不是那等抓着不放的人,这些年她早已摸清了徐素湘的脾性,知道她乖顺,因此也不再提这一茬。


    徐素湘命人往旁边的圈椅上放了软垫,请林嬷嬷入座。


    “老奴今日来,是有话要同夫人说。”


    徐素湘观她神色,侧头屏退了一众丫鬟,待花厅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林嬷嬷这才开口:“夫人也知道,咱们府里人丁单薄,太夫人还在世时,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您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徐素湘听着,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


    “恕老奴僭越,这话本不该我这等身份的人来说,但老侯爷和太夫人去的早,这府里也没个正经长辈,为着侯府,便是打老奴的嘴,今日也是要劝一劝夫人的。”


    林嬷嬷见素湘沉默,便知她心里不受用,叹了一回,接着道:“昨夜侯爷好不容易去了夫人房中,不知何故后来竟负气而走,这府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夫人便是再有气性儿也不该如此不管不顾拂了侯爷的面子。”


    “虽说夫妇之道在于有别,但像夫人和侯爷这般,未免生分过头,长此以往夫妻离心,家族又如何能够延续?”林嬷嬷浑浊老眼泛着泪花,切切道,“老奴今日说这番话不光是为了侯爷,也是为了夫人您,咱们女人在这深宅后院捱一辈子本就煎熬,若夫妻之间相看两厌,这茫茫一生竟连一丝乐趣也没有了,夫人尚年轻,怎能就此蹉跎一生?”


    徐素湘眸光一颤,缓缓看向林嬷嬷,见她带着皱纹的脸上崎岖滑下两行泪,心中触动,也不由难过起来。


    “依嬷嬷说,我当如何做?”


    林嬷嬷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夫人何不给侯爷纳个妾?有了妾室分担,夫人与侯爷也少些龃龉,待那妾室生下孩子,夫人大可以养在膝下给个嫡子的名分,有了孩子,夫人将来的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这主意放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妥妥的馊主意,但在徐素湘身上,还真就是个再好不过的破局之法。


    她与侯爷本就没有感情,也没想过给他生孩子,离了侯府更没个娘家给她撑腰,若要继续留在侯府过安逸日子,给裴放纳妾转移他的注意力,再给自己无痛生个娃,是最有效且最稳妥的办法了。


    至于纳妾会不会引狼入室威胁到自己的正妻之位,那都是后话了。


    想到这,徐素湘展开眉头正要回林嬷嬷的话,岂料碧兰慌慌张张从外面冲了进来,素来守规矩的她此刻全然不顾眼前的场合,急得舌头都险些打结。


    “夫人,不好了!侯爷在祭台上、被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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