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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欲穷

作者:鹊知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北方日报第一四三六号上午六时出版督印人:卫凌云


    近日,震惊社会的“前进号”列车劫持事件终于在望城落下帷幕,前后历时四天。土匪团伙最终因其嚣张行径受到严厉惩罚,全军覆没,大快人心。


    据记者凯蒂·温顿报道,该团伙在望城站附近拆除列车铁轨、持枪劫持乘客,企图逃窜至望城汾水崮,以此为条件要挟严襄总督与之谈判。得到消息之后,严襄总督迅速派遣麾下得力干将卫凌光前往望城,与当地警局合作展开救援与谈判行动。


    在望城警局的高效组织与当地民兵团队的紧密配合下,一场紧张有序的围剿行动随即拉开帷幕。经过周密部署与长达数小时的对峙和进攻,土匪团伙最终被全部歼灭,被劫持的外国友人亦安然无恙、成功获救。


    为表彰望城警局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的卓越贡献,严襄总督特别拨款支持其升级装备、强化训练。同时,她对积极配合、英勇无畏的民兵队伍表达高度赞赏,并正式将其编入第六师,成为麾下一支崭新的精锐力量。


    面对满城赞誉,望城警局副局长谢杉依旧态度谦逊:“维护望城的和平与安宁,是我不可推卸的首要职责。能够协助严长官解决危机,更是我警察生涯的无上荣光。”」


    江铎忍而又忍,最终依然抵着一边面颊微笑出声。


    莫说把这一席话讲出口去,便是拿这新闻给谢杉看上一看,她也十有八九会立刻气昏了头。她继续向下读过两行,更对凯蒂肃然起敬。


    「这番言辞不仅展现了谢副局长不矜不伐、温和有礼的品格,也反映了她对于警察这一职业的忠诚与热爱。」


    这“美言几句”来得再踏实没有——简直都够得上颠倒黑白。江铎微笑着从报纸移开视线,落到玻璃车窗上刚巧由反光望进对面人的眉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瞧她。


    “倒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个姊妹?”


    卫凌光茫然地眨一眨眼,目光落上她手里的报纸忽然动作一滞,一抹赧色自耳根起淡淡地漫上面颊。“那……那是……”头一次见她讲话迟疑至此,“那是我弟弟。”


    江铎微微挑了挑眉毛。


    “该以之为耻的并不是你,”她将报纸折了几折,随手搁在桌边。“你有什么可羞惭的。”


    却不想这话效用古怪。卫凌光好像遭石头砸了一下猛地敛了神色,挺直脊背抬眼看她。“除了那个废物自己,”她语调也微微生硬下去,“倒也没人该觉得羞愧。”


    江铎拧起眉头。这是慊自己含沙射影,暗骂了她的母亲?


    倒没听过卫凌光的母亲是谁。她一面想一面伸手取回报纸重新翻开,不欲再接起话头。


    劫车案事经跌宕,任取一段稍加润色便抓人眼球,自然算报社眼里一方宝矿。不说官讯本身占去很大一块版面,余下记者也不甘示弱,到其余纸页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散落了不少相关要闻。


    江铎略略扫去一眼,忽然觉出余光里仿佛有个熟人轻轻一闪,原是报纸角落一张小小快照。


    那是严襄的相片。照相时候光线仿佛过盛,印时墨量又偏薄,待登上报纸已丢了眼角唇周不少沟壑,骤然显得年轻许多。可她愈定睛细看,它便愈变回真真切切一张严襄的脸,连那失掉的皱纹都随她盯久了一圈圈地拼补回来。


    江铎暗自摇了摇头,欲放下报纸又怕两人尴尬,只得一动不动接着举在眼前,自己转脸朝窗外去看。


    火车离站约莫三五刻钟,此时早出了关外去。近处轨道栏杆急遽掠过,一根根呼呼地连成一片半透明的残影。栏杆外是低谷平原,不时从沟壑一端冒出几幢红顶黄墙的小房子,同松松散散乳白微黄的羊群一般不等她看得清楚便退到窗框另一头,只剩一点炊烟尾巴。


    再远的山峦走得更慢些,叫人来得及看清它黄褐沟坎间生着苍绿树木,一片茸茸的、蒙了灰般的绿里偶有座牙白石塔,葫芦状的金顶聚起亮闪闪一点阳光,一头牵下一片五色小旗。


    走得再慢的便是云彩,有浓有淡,出神好一阵子才见它越过一点车窗的边;青天岿然无界,白日静而高悬。桌上两支笔忽然哗啦啦向边缘滚去,江铎忙伸手按住,眼瞧那山峦绕自己慢慢转了个大弯,日光也跟着穿透云彩,直朝她洒过来。


    她回身稍稍换了换报纸方向,叫它挡在窗前,自己随意寻了则广告一条一条往下读起来。半边身子不一会儿就微微发热,她盯着一段小字,好半晌才发觉自己三行都没读得过去,于是顺势靠回座椅,让沉且热的眼皮慢慢垂下盖住眼睛。


    眼前暖红蓦地一暗,两旁骤然响起呼呼风声,江铎知是进了隧道,并没睁眼,只稍微裹了裹外衣。


    没几秒忽听哪里咕咚一声,她睁了眼还未动作,黑暗里已有人急急叫起来:“彼得!彼得!快醒醒!救命!救命啊!”


    她轻手轻脚搁下报纸,见卫凌光正扭头看着那边,听见动静又转回头来瞧她。江铎摊一摊手,对方立刻起身迈步向车厢外去,边走边扬声向那头道,“我有医生。”


    车厢钻出山洞,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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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向北向东。江铎重新取了报纸,再读却兴致缺缺,从袋里摸出一支铅笔,翻到填字游戏的一面随手填了几个,只听那头一阵闹嚷,跟着便是先前求助那人失声恸哭。


    卫凌光不一时便走回包厢,顺手把厢门拉得严严实实,立在原地保持手搁着门把一动不动,转脸直直看她。江铎只作不觉,继续撑着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填那方格。


    “那人没救了。”


    “生死有命。”江铎两指夹着铅笔转了转,又抬手填进一词。“可是心梗发作么?”


    “问题就在这里。”卫凌光压沉了声音,“彼得先生洁身自好、作息规律、饮食健康,从没什么犯病的前科,哪有心梗发作的机会?”


    “牠说牠洁身自好,便果真确凿无疑?”江铎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划去一字,又重新填了一字。“若照这个讲,全天下医院的男科早不必开张了。”


    卫凌光默然片刻,不依不饶地伸手拦住她的铅笔。“我若叫医生把结果讲出去,你倒是浑不在意?”


    “什么结果?我还不晓得呢。”江铎面色一丝未改,“况且这医生不是我派的,”她含笑抬头瞧着卫凌光板成石头的脸,“便是查错结果耽误了性命,又同我有什么关联?”


    “牠刚被你放出来不出半日,便一头死得这么蹊跷,”卫凌光恨铁不成钢地叩叩桌角,“你就不怕教有心人怪到你头上!”


    “原是我太迟钝,听不出凌光这一番玉壶冰心。”江铎面色微赧,低头一笑。“你看怎么办好?方才牠死时正赶上车行隧洞,若教你的医生编一条过得去的理由给人家可不可行?”


    “倒是可行。”卫凌光听她说着便开始琢磨,“彼得先生给土匪在山洞里关了许久,一见这山洞似的隧道便想起那一遭惊吓。”她满意地点一点头,转身攥紧了门把又回头看她一眼,“你于京城初来乍到,人情世故尚不明朗,严府人皆多疑,千万拿出十二分的小心。”


    严襄贴身副官便算不得严府里的人么?


    江铎起身向她道了谢,目送她推开滑门出去,再关上门倒像方才卫凌光一般,静静在原地立了半刻钟长。


    卫凌光再回包厢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照时刻表不出几分钟便到京城一站。两人各把物件拾掇停当,不一时听得汽笛一声长长鸣响,便起身带了行李,一前一后跨出车门往站台边去。


    江铎正去寻白及几人的车厢,忽听远远地有人喊起来:


    “江铎江铎!这儿哪!嚯!凌光,你俩一块儿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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