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奎山头疼，“好了好了，没人怪你，母亲只是爱护卿儿，对你也没什么意见，你就别想得太多了。”
陈氏又哭了一会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卿儿走丢这么多年，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想过了，以前我确实是年轻不懂事，那时候我也是刚当上母亲，什么都不懂，也让卿儿吃了不少苦，这次我必然要好好补偿他的。”
孟奎山心里一松，声音也放缓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氏又说了不少好话，哄得孟奎山脸色好转了不少。陈氏便暗示他留下来。然而孟奎山却表示还有公务要做，让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揽月阁。
他走没多久，揽月阁里传出清脆的碎裂声，下人们全都闭紧了嘴，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恐惹恼了主子，受到无妄之灾。
内室中，一地的花瓶碎片，反射温黄的烛光。
陈氏气得发狂，只恨不得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上一遍，最好砸在孟奎山的脸上才好。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她恼怒地大叫着，只恨不得把云卿抓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咬死。
“他凭什么，凭什么！”陈氏胡乱地喊着，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表达些什么。
发泄了好一通，她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拨了拨稍显凌乱的头发，冷冷地看向了珊瑚。
“还不收拾一下！”她吼道。
下人们急忙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闻声进来的陈墨言为她倒了杯茶水，轻轻放在陈氏手边，觑了一眼她的面色，低声道：“姑母，其实您也不必如此生气，还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表弟刚刚回来，老太太和老爷对他有愧疚是自然的，但他在外面那么久，怕是有一身的毛病。想让他出错，总有办法的。何况，他不是还答应去景阳公主的春日宴吗？到时候贵人多，他若是冲撞了贵人……”
陈氏喝了一口茶，斜了他一眼，那双与云楚一般无二的凤眸似嗔似笑，“真是让他占了便宜。好，就让他得意两天，到时候看他们还如何护得住他。”
孟玲珑住在揽月阁的旁边小院中，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瓷器的碎裂声，脸上露出怒意，“都怪那……那个人，”她不愿叫他大哥，只能用“那个人来代表，“他要是不回来，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知道祖母和父亲是怎么想的，都丢了那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感情？”
她身旁的丫鬟紫玉为她解下外衣，说道：“大少爷毕竟是男子，老爷和老夫人才会那么看重，若是个女子，怕是没这么喜欢了。”
“哼，不过就是重男轻女罢了，二哥那么废物，父亲不还是对他有期望，不过就是因为他是个男子。”
“是啊。”紫玉说，“小姐明明比二少爷强多了，但因为是女子，以后只能依靠他过活。”
“谁要靠他！等到我和表哥成亲之后，这个家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她怒道。
“小姐说的对，表少爷可比二少爷强太多了。”
“那当然。”孟玲珑冷笑。
另一旁的翠竹院里，孟巧儿也听到了碎裂声和母亲的骂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中的影子，小丫鬟鹃儿站在阴影里，也没有说话。
一旁的香炉里烟雾袅袅而起。
垂花阁。
宋婆子和袁嬷嬷伺候老夫人躺下，老夫人精神依旧矍铄，没有疲累的模样。
“今晚看大少爷可真是懂事听话，他对老夫人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像那个陈墨言，一看就假得要命。”袁嬷嬷说。
老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相比起来，这三个孩子虽然在伯府长大，竟是没一个养好的，一个个性子都古怪得很，你们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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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错了？”
当初她见陈氏教孩子没个章法，便把云卿硬要了去，自己亲自教，那孩子聪明懂事，三岁便会背三字经千字文，五岁能背百首诗，她本以为他将是孟家的希望，谁知有一天竟突然就丢了。
后来陈氏就闹，非说是她弄丢了云卿，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再带其他孩子，她心中也是愧疚，但只好作罢。这么多年来她吃斋念佛，就想着卿儿在外面能遇到好人，能少吃些苦，能回家里来。如今这一切竟然都实现了，定是佛祖保佑，回头她要去山上还愿去。
“老夫人哪里做错了。”宋婆子说，“这陈氏原先看也是个好的，不知为何进了府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全没了之前温柔娴静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前那样，是不是装出来的。若是卿儿在她手里，怕还长不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是。”袁嬷嬷也说：“老夫人您就是对她太宽和了，京城里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媳妇不是晨昏定省的，婆婆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而她呢，不用过来请安也就罢了，您稍微说一句就会哭，好像您对她多差一样。看着就心烦。”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毕竟是老大的媳妇，他小时候我一直在边疆，也没怎么照顾他，现在也不好对插手他房中的事。却是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大爷也是个糊涂的。袁嬷嬷忍住了这句话没说，只是劝道：“老夫人，现在大少爷回来了，您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问了。我看陈氏并不喜欢他，说不定会生事，还有那陈墨言也不是个善的，您可得帮着大少爷才行啊。”
老夫人点头，“我自然要好好看着卿儿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府里出事了。”
“这就对了。”宋婆子笑道：“只要您好好的，大少爷就能好好的，陈氏才不敢做得太过分。”
老夫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