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库莉丝觉得好玩学会了拆鸡爪骨头，后来又学了卤鸡爪的方法。
到了这个世界，看到天雪以外的人有同样的反应，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这些人之间的区别。
她再次转换角度，身体尽量挡住盆：“生的肉也会比较恶心嘛，没事的，等我加工好再来，保证是美味食物。”
库莉丝的小推车不是第一天火爆，之前已经产出不少美味食物，再加上反向洗脑的功效，她说什么都有人信。
刚好是午餐时间，顾客们随便买了点小零食，各自回去吃饭，准备等到库莉丝约定的午后再来。
拆鸡爪骨头不复杂，只是比较费力。天雪是一点都不敢看，只能帮忙看着焯水的鸡爪和售卖一些小零食。
好不容易熬到库莉丝拆完所有鸡爪，装好成为垃圾的骨头，这才能松一口气。
长方形金属餐盘里，成品调料汁淹没鸡爪，拌均匀。一盘两盘三盘，摆满小推车台面，盖好透明塑料盖子。
“这就完成了？”调料汁倒出来的瞬间，那股酸酸辣辣的香味已经吸引天雪的注意。
“还没，借你冰箱用用，冷藏一下。”库莉丝一盘一盘往储藏室里搬。
开店好几年，天雪也没想到，自己放在储藏室的机器设备竟然以这种方式得到运用。
腌制的鸡爪勉强能全部塞进冰箱，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库莉丝才意识到自己双手都在颤抖。
很久不进行这样的体力劳动，又忽然超量干活，果然不适应。
她甩手放松，一出储藏室的门，见到多天不曾露面的糖果。
还是那副少女模样，穿着打扮依旧精致讲究，手里提着一只藤编篮子。
再次见到糖果，库莉丝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不受控地联想到特叔，联想到星球上各种不好的事情。
她宁愿认为糖果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也不希望是那个只有外表是少女，实际有手腕的幕后雇主。
“怎么这样看着我？”糖果的声音始终柔和，怎么看都是个少女，还是个喜欢美味食物，待人随和的善良少女。
“哦，想说你来得正巧，一会有美味食物。”库莉丝快速收敛神色，换回最平和的模样。
“这些甜品给你们，我帮那三兄弟带过来。”
提篮摆上柜台，盖子掀开，里面垫着一块好看的格子布料。不同品种的甜品都用方正塑料盒装好，不会互相影响。
还是好看的甜品，花样没有变化太多，无非是普通面包里面加奶油、果酱，圆形可颂切开加料改造成甜甜圈这些。
诸多盒子最下面有一盒套了双层盒子的甜品，一共装了三份。外层盒子的大量冰块开始融化。
库莉丝拿出盒子来看。
小山形状的甜品，看涂层就知道是不同口味的巧克力，上面还镶嵌着几颗巧克力球。
“冰镇是怕巧克力融化了嘛？”看那份量的确需要冰镇。
“我买的那个也装在里面，打算跟你们一块尝尝。”糖果跟两人熟悉了，绕进柜台内侧，先手打开盒子，自行取了一份白巧克力的。
刚好忙太久需要补充点能量，库莉丝稳住还在持续轻微颤抖的手，双手一起捧着盒子，先送到天雪面前，然后才放回较矮的小推车台面上，擦干净手抓食物。
甜品有一定体积，第一口咬开巧克力脆皮，舌尖接触到绵密浓郁的奶油，库莉丝有些惊讶。
和天雪对视，眼神交换信息后，又沿着侧面咬了第二口。
这些除了巧克力脆皮和奶油，还有一口更香酥的东西。
“黄油饼干？”她这才意识到，吃的是黄油饼干、奶油和巧克力的古怪组合。
黄油饼干搭建起的山体包裹着奶油，外层是巧克力涂层覆盖。
“好奇妙的甜品。”天雪和糖果双双赞叹。
“怪是怪了点，不过……”当着糖果的面不方便说太多，库莉丝似乎想起什么，这种甜品还真不算奇妙，她以前见过。
【你见过？】天雪眼神示意。
库莉丝轻微点一下头，不敢有多余动作，毕竟有“外人”在场。
【噢——】天雪在糖果侧面，放心大胆地意味深长了一把，心中又多了几分对库莉丝家乡的向往。
甜品味道都不错，三人也不怕发胖，吃空提篮，还围坐着闲聊，一下也不动。
糖果似乎没有别的朋友，兴奋之余说起深度停滞和暴雨过后，星球环境似乎变好不少，有些雨后彩虹的美好感觉。
声音轻柔，闲聊像是在讲故事，在人心中动听。
天雪也不免沉浸其中，抬头时看到库莉丝持续严峻的神色才知道事情不对劲。
深度停滞时她在星塔高层避难，顺便醉了个酒，等灾难结束才回到31层。暴雨对她来说也就是待在房子里不出去，没有多余感觉。
可库莉丝不同，见识太多，听到这种话大概率不会舒服。
“美好吗？”想起当时31医院里那百余号差点被人道毁灭的人，库莉丝声音有些哽咽。
“除去环境改变，有些不能适应的人遭到淘汰，剩下更优秀的人群，怎么会不美好呢？”糖果不会强行灌输自己的理念，但一定要阐述清楚。
“如果你住在星塔31层或者地面，你还会觉得美好吗？”库莉丝的声音很冷，带着失望。
她不喜欢身边人一个个变陌生的感觉，声音和表情已经说明态度，也是第一次这样对糖果说话。
沉默带来尴尬，天雪夹在中间，知道此刻不应该插话，退到库莉丝身边站着。
糖果的沉默并不尴尬，只是默默看着库莉丝，依旧柔和平静。
许久才说道：“等到有些境况转变之后，你会赞同我的想法，的新美味我大概等不及了，买两份零食盲盒好了。”
或许这就是维尔斯家族的下任当家人。
内心强大，不会感到尴尬而勉强自圆其说，亦不会因为观点不同就动摇自己的想法。从不洗脑或强制认同，坚定认为自己的观点可以感染他人。
所有事到了糖果这里都是云淡风轻，不会有任何负担。
库莉丝知道自己也该像糖果一样淡定，生意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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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星币的商品该卖还得卖。
她经常和天雪一起目送别人离开，这次也是。但这次的感觉比之前复杂很多。
“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想到刚才的对话，天雪就一身鸡皮疙瘩，不舒服。
“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将来才不会对她有错误认知。”库莉丝一直不想让天雪知道危险的事情，涉及到糖果的真实情况，是时候讲清楚。
趁着店铺没有顾客，库莉丝拉着天雪进储藏室，说清楚特叔和幕后雇主，以及盗取关键物的事情。
“天呐！”天雪听后第一反应竟然抓着库莉丝检查身体，“你确定没有受伤吗？没被人发现吗？”
“我可是柏羽，不会受伤，不会让人发现的。”库莉丝苦笑。
唯独柏氏的计划不能说出口，即使柏小冰不介意让天雪知道，她也没办法告诉天雪“我要瓦解你的家族”。
“你半夜出去竟然是干这么危险的事。”天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幕后雇主是糖果，那么她刚才的话就是在暗示我的身份。维尔斯发动了替换计划，她知道我是柏羽，可以突破安保系统，才让特叔找我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天雪身为三柱成员，能明白其中含义。
“她是在暗示你，身为三柱，不要站在底层贫民的角度想问题。”
两个女孩各自靠着储藏室门框的一边，相对无言。无法想象她们都很喜欢的糖果竟然会说这种话，竟然是这种想法。
感觉心目中的神仙女孩一夜塌房了似的。
“特叔的形象也是这样崩塌的。”库莉丝的苦笑就没停止过。
“我记得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用在他们身上很合适的样子。”天雪摇头叹息。
她最大的雄心壮志就是自己努力重回星塔高层，见识过抱假柏深大腿的柳嘤嘤，想不到还有一个真正高高在上的糖果。
世界从未简单过，是她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来干的，我一定帮你。”经过重重信息冲击之后，天雪依然坚定站在好朋友身边。
库莉丝长舒一口气，抓着天雪的双手，握进那还在持续轻微颤抖的手心中。
她直视天雪，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
话很难说出口，从直视到回避实现，她的所有表现都像是有口难言。
“没事的，你只管说，我必定帮你！就算我能力不足，我发动还有来往的亲戚也要帮你。”
库莉丝低头，双手带着天雪的手一起轻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放开，也始终没能说出口。
“你倒是说嘛，咱俩这关系，还有什么要求不能提的？”天雪又直又急，就差要自我要求。
呼——
库莉丝再次长舒一口气，松开天雪的手才抬头，重新对上视线。
之前的郑重荡然无存，只剩一张灿烂明媚的笑脸。
“放冰箱的那些鸡爪可以拿出来卖了，老规矩，你先吃。”
“欸？”酝酿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天雪不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