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的认知中，除了星塔上长期频繁食用琼脂糕的人类，其他都应该颓废憔悴，精神状态糟糕，活得没有一点生气。
芯片不会出错，但她从不认为库莉丝是来自地面的人类。那股生机蓬勃的向上感持续吸引着她，想要一直和库莉丝当朋友。
“所以你真的是从300年前穿越过来的人吗？”天雪再次确认。
“不是，并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不是，”库莉丝否认四连，“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她却无法告诉天雪，自己是从更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两个世界的相似之处，大概就是牵引她到来的奇妙缘分。
“那你为什么懂得已经失传的东西？”
“就当我是无师自通，天资聪颖吧，快点来吃，这肉我特意涮熟点的。”库莉丝可不承认自己刀工不行，肉切得太厚，刚好多涮一会。
有些厚度的牛肉片出锅，麻辣的汤汁顺着垂直肉片往下滴，夹子颤动之间，牛肉片仍然弹性十足。
仅是那股香味已经足够诱人。
“我先吃。”天雪早就当自己和库莉丝是老熟人，一点不客气，也不怕烫，手指去捏牛肉片，快速丢进嘴里。
热气裹着辣味，刺的天雪无法咀嚼，嘴里不停哈气，折腾好一会，牙齿才能撕扯牛肉片。
“这也太好吃了，都是水煮肉、菜。”天雪开心，吃了几口，整个人幸福感外溢，那种充满活力的感觉过分美妙。
“再试试蘸料，来点菜叶子。”工厂流水线生产的蘸料花样不多，库莉丝只拿出一种麻酱的蘸料。
普通一顿火锅，对库莉丝来说稀松平常，甚至锅底没能达到她理想的水准，还需要蘸料来弥补口味的不足。
到了天雪这里，已然是星塔上层贵族也没尝过的好东西。这一刻，她认为自己超越父辈、祖辈，走在时代的前端。
“再试试这个菌菇。”库莉丝手里的夹子每一次下锅捞菜，都会先给天雪，顺便照顾她不会用筷子的手。
“库莉丝，库莉丝，”天雪激动的手，凭空戳动，对着锅子，“我想每天都吃这个。”
“不太行。”库莉丝摇头。以星塔居民食用水煮肉、菜的习惯来看，他们的饮食太健康，忽然多吃这些，恐怕不太好。
“可是这样煮肉和菜很香呀。”
“好吃的多着呢，有机会都让你见识一下，别只抱着个火锅。”说这话的库莉丝是心慌的，视线也挪到旁边。烹饪视频她看过很多，要论自己上手，怕还是白痴级别。
“行，那我等你安排。”
热辣火锅吃嗨了天雪，汤汁熬煮的气味也顺着窗户飘出去。
没吃多久，公寓响起敲门声。一声到很多声，天雪顾着吃不去开门，门外议论声音不断增强，钻入门内。
“你也闻到很香的味道了？”
“反正不是我家。”
“也不是我家。”
“楼下楼下我都跑了，就这家门口味道最重。”
“我住隔壁的，都从窗户闻到味了，就是这家传出来的。”
“喂，麻烦开开门，什么东西这么香，让我们也瞧瞧呗。”
左右邻居的馋虫全让屋里火锅勾了出来，敲不开门，誓不罢休。
里面的天雪和库莉丝享受多久的美味，外面的邻居就煎熬了多长时间。他们早就认定香味来自食物，却谁都说不出什么食物能散发这样的香味。
公寓里，天雪吃饱喝足，慵懒瘫坐椅子上，仰着脑袋，打了个悠长的饱嗝：“好满足呀，没想到家里的肉和菜能变得这么好吃。”
“门外那些应该是邻居吧，不管管他们？”库莉丝已经起身，路过天雪身边，往厨房门边摆放小推车的位置。
她听到那些人议论，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趁着天雪吃饱迷糊，只盯着天花板，库莉丝从BUG空间里拿出10袋同款火锅底料，假装是从小推车下面取出。
“我去帮你应付邻居。”
公寓门打开，邻居不顾礼貌，一股脑涌进屋里，团团围住天雪。
桌上正在散发最后余温的火锅汤底让他们再也克制不住口水。
“真的有好吃的水煮肉、菜？”
“看她这样子，吃得很爽。”
“哪里弄来的呢？我们也想吃。”
邻居们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麻烦让让，”库莉丝抱着10袋火锅底料钻进人群，抽出一袋展示，“这个，往水里加一小块煮，就能得到这锅汤汁，再去煮肉和菜，就能闻到这样的香味，吃成她这种满足的样子。”
美味食物和类似琼脂糕愉悦感的双重冲击之下，天雪展现出来的快乐不容任何人质疑。
再加上那满屋的麻辣香味，邻居们想也不想，当场表示要购买。
“500星币一袋，煮一锅放一小块就行，”库莉丝放下火锅底料，用手势比划，“但只有10袋，你们这么多人……”
公寓不大，挤得满满当当，少说有20号人进来。
围住天雪的人群集体往火锅底料投去视线，置身在这股香味之中，他们没办法冷静思考。
没有人说话，天雪忽然直起腰，提议道：“我有几个很古老的小玩具，适合现在的状况。”
这几天和天雪还有买糖果的小女孩闲聊，库莉丝了解到星塔上也没有什么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总体来说，这里的生活乏味枯燥，除了上层的贵族，人们的生活基本上以卖力工作往上爬为主。
她也很好奇，天雪能拿出什么古老的小玩具。
锅子挪到一边，擦干净桌面，天雪放上一只生锈铁盒。
掀开盖子，里面东西寥寥无几，最让库莉丝的熟悉的是6个铁制骰子，上面烙印的不是点数而是数字。
“这是我外婆的外婆留下的小玩具，据说东西无法分配的时候就掷它们，谁点数多，谁就能多得，不如你们试试，点数最高的10个人能买这个底料。”
一屋子人意见出奇统一。
哪怕生活在星塔中层，也知道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必定是贵族也没讲过的稀罕玩意。数量这么少，这次没抓住机会，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好，4个骰子最高24点，你们挨个来掷。”
围住天雪的人群自动变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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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长队，就像平时在琼脂糕专营店门口排队买东西一样。
21个人掷出21个点数，前10个欢天喜地涌到库莉丝面前，丝毫不心疼那500星币，买完东西还不忘记道谢，始终认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送走邻居，再次回味屋里已经随着窗口冷风慢慢散去的麻辣香味，幸福感再次升上来。
天雪这才想起拆掉绑住头发的皮筋，左右甩甩脑袋，没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库莉丝傻笑。
“好了，你吃饱了，我又赚到一笔，该回地面了，明天见。”朋友开心，库莉丝也开心。
“我送你。”
“不用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真怕你晚上闻到这味，馋得睡不着。对了，没用完的底料我放厨房了，你可以自己煮着吃。”
*
在星塔度过的时间越快乐，库莉丝就越排斥回到地面。
脏乱差她可以忍，至少可以收拾整理好破屋，但那股死气沉沉，怨气漫天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特叔不要摧毁星塔，而是想办法让所有人都进入星塔生活。
星塔地基层也是工厂和种植养殖区所在地有种不输给地面的沉重感。
每次来到这里，库莉丝总是加快速度离开，避免过多停留。
今晚的工厂区特别安静，很多地方有光亮传出，却没有半点声音。像极了灾难来临之时，人们忙着逃命，连灯也来不及关闭的样子。
工厂区的公共交通工具特别奇怪，只在几个固定点能乘坐，其他地方都需要步行，唯一方便的是，起点在星塔登陆点附近。
库莉丝徒步穿梭在各个工厂之间，一处路灯下，松开的鞋带绊了她一脚。
蹲下系鞋带的几秒，后侧无声出现人影，刚好在她身后。
仍然没有声音，一只手按在库莉丝的肩头。
她惊得身体颤抖，一下子跌坐地上，又迅速爬起，转身面对人影，又单手捂住嘴巴，避免发出声响。
害怕没有用，不管是什么，直面才是最好的方法。
她勇敢直面，却发现路灯下，是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个头不高，也不算瘦弱，头发微微卷，梳着斜分刘海。
男人正用冷漠眼神注视着她，表情中只有两个字：白痴。
库莉丝一打眼就感觉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怒火往上升，明明是陌生人，就是厌恶得很。她不想闹事，尽量平静回应。
“有事吗？反正我没事，再见。”
她并不想管男人的意图，只知道以她的身份，让星塔居民盯上，应该不会有好事，毕竟天雪那样的算是特例。
“有事，站住。”男人说话简短，似乎习惯了发号施令，不会多费口舌。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我又不欠你的。
库莉丝才不吃这套，既然已经转身，直线往前走，还故意加快脚步。
“库莉丝，地面居民，在星塔31层违规经营，前后有两人开后门帮助。再不站住，取消许可，惩罚帮助你的人。”
哎呦，吐不出几个字的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大段，可真棒棒呢。
欸，不对，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