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机械纪元 “它喜欢你。” ……
“新来的, 到这里领号码牌！”
时榆：“……”
是的，挑战首脑不仅要排队，还得领号码牌。
“一百零五号！”宫廷守卫喊道。
时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领的号码牌。
嗯, 276号, 还早……
他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时榆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榆榆整个人透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笑鼠了我去沈宿直播间看看啥情况。】
【沈宿直播间禁止观看？？？咋回事？他干了啥？？这青天白日的榆榆也不在他也没法做不可描述啊为啥禁止观看？？有没有之前在沈宿直播间的, 啥情况？？？】
【沈宿粉丝在这, 我告诉大家啥原因，口口口口口】
【？】
【是的, 原因就是口口口口口】
【？？？？？】
直播间清一色的“口口”, 时榆则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大殿内每一个“沈宿”。
这些“沈宿”不仅外形模仿的像, 连性格都很像, 甚至有一些“沈宿”还在争辩谁才是真的沈宿……
时榆走到两个辩论得热火朝天的“沈宿”面前，淡淡丢出一句：
“我不是沈宿。”
那两人立马把矛头指向他：“你说你是沈宿要讲究证据！你这样干巴巴丢出一句话是没有……啊, 你说你不是啊？”
两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摸了一下脑袋。
动作还很整齐。
“对。”时榆眼眸漆黑而沉静，让人不由自主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周围围观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他，时榆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们也不是, 实际上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 是他雇佣你们来的, 对吗？”
周围没人说话, 安静一片，原本在辩论的几个“沈宿”也停了下来。
这件事只可能是沈宿搞的鬼。
但沈宿不在这里。
“其实，我是他的爱人，我们吵架了……”时榆语速缓慢，说话间垂下了眼睫，声音有些沉闷, “我们在冷战，他不接我电话，不回信息，我很担心他……”
“以前每次吵架都是他先低头，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所以这次……”他抬起头，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难过，而后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的坚定，“我想主动！”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感动了：
“嗯，支持你！”
“是的，就应该这样，恋人嘛，就是要相互心疼的！”
“支持支持！”
时榆温声问：“你们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了摸脑袋，回头继续争辩，辩词和刚才一模一样。
时榆：“…………”
好的，原来这些不是真人。
不过，如果他们是道具生成的Ai，首脑应该能一眼看出才是，为什么他还认真的接受每一个Ai的挑战？
首脑身上的谜团很多。
沈宿的下落也成谜。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验证了这些人都是Ai，因为每个人进去挑战首脑的时间都差不多，速度也很快，因为基本都是输。
很快就轮到时榆。
大殿很大，一眼望去是一片白茫茫，他都怀疑长期住这种地方会得雪盲症，高台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白衣，白发，精雕玉琢的五官，冰雪般的肌肤，脸上喜怒哀乐任何表情都没有，简单的来说，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人气。
不过本来就是npc，还是副本最大boss，身上没有人气是正常的。
但首脑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时榆改变了这种看法。
“你不是来挑战我的。”
看来这个npc不仅有人气。
好像还很智能高级？
“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些东西。”男人起身从高台走下来，步伐缓慢，语速不疾不徐，“一些……有关游戏核心的东西。”
时榆神色一凝。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他走到时榆面前停下，伸出右手，“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这个npc给时榆的第一印象是不像真人，第二印象是太像真人了，如果他真是npc，那只能说明他人类社会行为学的太好了。
时榆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问：“你想要什么？”
对方说话爽快，他也不喜欢绕弯子。
“莫如归。”男人说。
时榆一愣，他盯着男人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无奈道：“我不是红娘。”
“当然，我要的也不是他自愿，只需要你们配合我就好。”
他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他不仅知道时榆是玩家，也知道其他玩家的存在。
时榆背脊有些发寒。
他明白为什么这是困难副本了，对上这样的boss，可以说生还几率近乎为零。
那么，沈宿已经来过这里了吗？
但时榆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他说：“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很简单，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说完这话后言归正传，男人正色道，“这个副本独立于游戏系统之外，就算你摧毁这个副本，死亡游戏依然存在。”
“想要彻底解决游戏，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摧毁系统。”
“但系统有了意识，他现在的思维模式跟人类没有区别，甚至有了人类才会有的感情，且它拥有整个游戏系统的最高权限，想要摧毁它基本不可能。”
“但你可以。”男人唇色很淡，他缓缓将目光钉在时榆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它喜欢你。”.
半个小时前。
沈宿靠在飞行器副驾座上，翘着一条腿，看着空中浮现的显示屏，半透明蓝色显示屏被切分成上百个小屏幕，每个小屏幕监控着一个人，一个他的“分/身”。
他也可以通过意念随意控制他的分/身。
从第一个分/身开始，他就见到了首脑，不过可惜的是首脑一直呆在帘幕后面，他只能看到一个影子，而他的分/身又太弱，基本上手还没碰到帘幕就被打出来。
后面他就不再尝试武力了，而是用起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可惜首脑好像没什么耐心，话还没说完他的分/身就被打出来。
“这个boss似乎不是很有礼貌啊，我话都没说完呢怎么都就动手了，人家比武之前都要互相鞠个躬呢……”沈宿说着操作下一个分/身进去，三分钟又被打出来，他很不解的道，“我寻思着，能成为高级副本的终极boss应该情绪稳定才对，怎么我说两句话就生气了？”
沈宿继续操作下一个分/身进去，他没注意莫如归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这个耐心也不太好啊，我觉得我态度已经很好了，我说的话难道没有道理吗？我觉得我很……”
沈宿说到这里住了嘴。
因为他看到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沈宿”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时榆……
“不用再继续了，把人都撤回来吧，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莫如归望着远处，声音凝重的说完这句话。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回过头，发现沈宿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很久了，莫如归没看出个所以然，直到屏幕里那个“沈宿”进去，而身旁的沈宿没有任何操作。
“这个人不是？”两人虽然合作了，但与合作内容无关的事情沈宿没有向他汇报的必要，莫如归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好奇问一句。
“时榆。”
“哦——”莫如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不自己混进去，原来是准备跟他里应外合。”
沈宿：“……”
里应外合个屁！
他根本不知道时榆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时榆居然跟他想一块儿去了。
第122章 机械纪元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莫如归直播间的观众还在疑惑：
——发生了啥你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答案了？
时榆直播间的观众则看得明明白白。
是的, 沈宿操作上百个分/身进去都没见到首脑，时榆见到了。
首脑第一次见莫如归确实是在撒谎。
因为时榆见到的首脑也拥有一张与江流月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江流月已经是游戏里的传说，很多新玩家都没有见过他, 但江流月的名字还挂在排行榜上, 点进去能看到他的照片, 如今的江流月气质已经与照片上截然不同, 但容貌一点都没有改变。
【如果说看到这张脸我还有一丢丢不确定，那么首脑这句话我就百分百确定了。】
【所以江流月和莫如归果然是有一腿的吗？】
【系统对外声称江流月已经脱离游戏, 实际上是把江流月困在一个独立副本里, 他离不开副本, 只能等待着某一天莫如归在千万分之一的几率选到这个副本, 他们才有见面的机会，而莫如归在江流月离开以后在不停的进江流月曾经进过的副本寻找他……呜呜呜这个故事好感人。】
【恋爱脑都清醒一下吧, 你以为现在的江流月还是“人”吗？你以为江流月等莫如归是为了再续前缘而不是为了报仇？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莫如归曾经杀过江流月一次吧？】
【？？？？？？？等等集美，展开说说。】
【江流月害死莫如归女朋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莫如归杀过江流月一次是我亲友在直播间亲眼所见。】
在直播间讨论得热火朝天中，时榆和首脑的对话也结束了，临走前, 时榆道：“加个联系方式吧。”
首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闻言掀起眼皮, 毫无情绪的电子音响起：“我自有办法联系你。”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现在就是合作伙伴关系，那不能你有事能联系到我，而我有事联系不到你？”
时榆说着点开通讯器，很快好友列表那里多出了一排数字。
“你男朋友不介意？”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中似乎带了着几分疑惑。
“介意什么？”
说话间时榆把那排数字备注为“修空调的”。
首脑：“……”
时榆直播间快笑疯了，但很快又笼罩上一层沉重的氛围。
时榆步伐轻快离开大殿走上走廊，宫殿很高, 走廊很长，白玉栏杆外面是白茫茫的天空，衬得走廊死气沉沉，走廊尽头右转再绕过一个宫殿就能回到大厅了，但走着走着时榆步伐慢了下来。
他进来的时候走廊里有零星的几个守卫，但此刻守卫都不见了……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折回了大殿。
小寐中的首脑听到动静又睁开眼睛，眉头下压了一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时榆：“我突然有些口渴，可以给我杯水吗？”
“……”首脑面无表情看了他三秒，招手唤来侍卫，很快侍卫端了杯水过来，时榆接过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完了。
首脑看着他，那眼神中驱客的意思很明显。
时榆无视了那个意思。
“我这一路长途跋涉有些累，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时榆直接找个椅子坐下了。
首脑：“……”
当然，时榆也没有太影响别人休息，他休息了十分钟就离开了。
这次走廊正常了，守卫在正常的站岗巡逻。
时榆直播间的观众和沈宿直播间的观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同时蹲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快笑疯了：榆榆直觉尊嘟好准，是哒他再往前就被他老攻抓到了！沈宿直觉也很准，很快察觉到跟他分/身PK的不是真的首脑还有时榆去见了真正的首脑并且找到了真正的首脑所在的宫殿！就是可惜他刚到时榆已经提前几秒走了哈哈哈哈！
时榆没有走大厅。
那里全是沈宿的眼线，他再回去大厅等于自投罗网。
顺利离开宫殿后时榆轻轻呼出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送他来的飞行器不见了……
直播间笑的想死：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集美为什么你能发语音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榆榆宝贝，乖乖回去找老攻，没老攻你是尊嘟回不去哒。】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偷偷跑出去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出去玩会儿怎么了？】
【是啊是啊，不就是背着老攻偷偷见一下别的男人嘛？这有啥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算见识了什么叫一方有难，八方拱火！】
……
时榆站在路边，风很大，吹的他头发有些凌乱。
他们住的小岛离开和进入都要特殊的方式，他自己是肯定进不去也出不来，所以他才假扮成沈宿的样子忽悠了沈宿的人送他到这来，他现在唯一的能回去的办法是倚靠那架飞行器，现在那个驾驶员和飞行器都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
只有一种可能——沈宿发现了，把人连同飞行器一起召回去了。
他大脑飞快的运转，最后决定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沈宿在暗处，他在明处，他站在这里很危险。
于是他招手叫停一辆出租飞行器。
好在他出门带了足够的现金，打个车是足够的。
至于打车去哪里？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驾驶员居然也没有问，他安全带刚扣好，飞行器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速度相当的快，高楼大厦被甩到后面，很快飞行器来到一片森林的上空，而后减速，降落。
时榆一直在想事情，这会儿才把目光落在驾驶员身上，蓝色的制服，黄色的帽子，戴着墨镜和口罩……这个驾驶员很不对劲。
荒无人烟，森林……时榆脑子里闪过一些社会新闻标题。
但这是在副本里，这个副本发展的这么成熟吗？随便一个出租飞行器的驾驶员居然会是社会新闻的主人公？不过副本里的npc脑子应该没有真人好用，或许他可以忽悠一下……
“怎么不跑了？”
一个声音乍的响起。
时榆猛地回过神。
前排的“驾驶员”摘下口罩和帽子，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缓缓朝他看过来，树枝交错的阴影下，浅色的眼眸染上晦暗的光。
这下时榆知道为什么驾驶员不问他目的地了。
因为这人是沈宿……
第123章 机械纪元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四目相对,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时榆默默收回视线，片刻后又抬眼重新看向沈宿。
“什么？”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脸上的心虚已经完全不见了, 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就差没把“无辜”两个字写上, “你刚刚说什么？跑？我没有啊……”
沈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大概也没料到时榆会是这种反应。
沈宿盯着他, 时榆也大大方方看回去, 目光中没有一丝的心虚, 实际上他垂在身侧抓着坐垫的手指都收紧了。
“你……”
事实证明人在面对危机的时候直觉是准的, 在时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宿就已经离开驾驶座来到后排。
飞行器的门开了又合，伴随着高大身影在时榆身侧坐下, 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时榆往旁边躲了躲，但还没挪开一厘米，下巴就被捏住，沈宿微微用了点力，不是很疼, 但也挣脱不开。
“说实话, 你顶着这张脸说出这句话倒是挺有说服力的。”沈宿目光如有实质, 一寸寸在时榆脸上审视着,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不明。
“唔。”时榆微微动了下唇，由于下巴被捏着，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但好像被沈宿误会成赞同了……
沈宿皱起眉头，加重语气，“嗯？你还觉得‘嗯’？”
时榆：“……”
时榆没说话, 沈宿加了一点力道，看时榆蹙眉又松开了一点，但语气依然不是很友好，“行，那话你听不懂是吧？那就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总听得懂了吧？”沈宿补充了一句。
时榆先把沈宿捏着他下巴的手拿开，坐正身体，又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不是你把飞行器停在这里的吗？你把飞行器停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啊。”
乌黑的眼眸中一派真诚。
差点没把沈宿气死。
“对了，你把飞行器停这里是要干什么？”似乎嫌不够，时榆还补充了一句。
两人的直播间都非常活跃——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话也没错，确实是沈宿把飞行器停在这里的，所以榆榆才在这里的啊，榆榆，无辜脸.jpg】
【睁眼说瞎话的榆榆好可爱！】
【突然感受到了沈宿的无奈，不过这样的榆榆你能有什么办法呢哈哈哈哈还不得宠着？】
【榆榆最近没事是在上网吗，废话文学学的很好！】
“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沈宿手顺着时榆的脸颊往下，经过脖颈，最后落在时榆的风衣领子上，问，“那解释一下，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衣柜里随便拿的一件，我不是很注意这些，拿到就穿了，没管你的我的，就当借一下了，还是你在意？”顿了顿，时榆把外套脱了丢进沈宿怀里，“那还你。”
沈宿看都没看风衣一眼，目光还是停留在时榆身上，他道，“只借了一件？”
时榆低头看了看自己。
哦。
那倒不是。
还有衬衣马甲裤子腰带都是……
“要还全部一起还。”沈宿无情的说。
直播间——
【脱！！！】
【沈宿没说，我替他说，脱！！！！！】
【脱哈哈哈哈哈哈嘶哈嘶哈！！！】
时榆真的脱了。
然后直播间黑屏了。
【………………】
【好家伙，再斯哈嘛？这下好了，芭比Q了。】
……
飞行器里的内置帘子拉下，里面隐约传出类似哭声又不像哭声的声音。
“我……我当时就是……直觉不太对，所以没有继续往前走……”时榆的声音断断续续，嗓音沙哑，“我……也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躲了……啊！”
一阵压抑的哭腔后。
时榆声音更哑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我……”
“现在知道错了吗？”过了一会儿，沈宿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行器才重新启动。
时榆躺在后排，身上盖着沈宿的衣服，人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几天后时榆又出门了。
这次他没有假扮成沈宿，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出门，由沈宿的人驾驶飞行器送他出去，沈宿还送他到门口。
起因是时榆收到了帝国狂欢之夜的电子邀请函。
而邀请函只邀请时榆一人，不允许带家属。
沈宿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
他私底下找莫如归问过，莫如归也求助了伊芙，但没用。
狂欢之夜是帝国操办，跟民办不同，民办或许能开后门给他弄张来，但帝国办的莫如归也没有办法，他跟首脑又不熟，甚至他也只拿到一张，他只能答应在狂欢之夜照应一下时榆。
对此时榆只能安慰沈宿，你一个帝国敌对组织的头目，大摇大摆去人家的狂欢之夜万一被认出来不太好，实际上这个安慰无效，因为机械纪元大家都可以随意的改变容貌外观。
时榆出发前也微调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并且用了一个伪装剂把自己伪装成合成人。
毕竟他是被拍卖过的，参加过那场拍卖会的权贵都见过他的脸。
时榆上飞行器前，沈宿拦住他，问：“不生气了吧？”
“还行。”时榆表情淡淡的看了沈宿一眼，继续往前。
沈宿直接拽住时榆手臂将人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吐在时榆面颊，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委屈，“我都允许你出去玩了，这还不消气？”
时榆思考了一下，道：“等我玩回来，或许吧……”
说罢推开沈宿，整理了一下衣服，上飞行器。
时榆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就查了一下帝国狂欢之夜的由来和玩法，狂欢之夜是每年的3月12日，但这一天其实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大家的猜测是，这天或许是首脑的一个很特殊的值得庆祝的日子。
关于玩法其实跟普通的宴会差不多，只不过可能玩的花样更多，不同的是举办的地点不一样，有几年是在海上，有几年在空中，有几年在地下，今年比较正常，是在地上，举办的地点就是时榆那天去找首脑挑战的那座宫殿大厅。
那天宫殿是空荡荡的，但今天就很热闹了，门口都有很多人在排队，安检也很严格，核销了电子邀请函上的二维码才让进。
里面更是人山人海，女士穿着优雅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男士西装革履，大家都很有礼貌放低了声音讲话，端着餐盘的侍者在其间穿梭，钢琴声缓缓流淌。
时榆看到了莫如归和伊芙，但这里人多眼杂，他不想被人知道他们认识，所以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点了个头，而后他就在角落处找了个位置坐着。
但过了一会儿伊芙过来了，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时榆对面，懒洋洋靠在靠背上。
“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跟他说什么都好像没在听，无趣。”话是对时榆说的，但伊芙目光却看着远处。
时榆顺着伊芙目光看过去。
莫如归端着一个高脚杯站在窗边，好像在发呆，有人跟他搭讪，他半天没回过神，那人走了。
宾客到齐后，侍者关上宴会厅大门，钢琴声停了，侧边的门被打开，几个身穿礼服的人簇拥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即便戴着面具，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强大的气场。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方向。
男人身量很高，肤色苍白得不像是人类的肌肤，一身做工精良的宫廷礼服，银白色短发，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清晰漂亮的下颌线和颜色浅淡的唇。
时榆无意中瞥了莫如归一眼。
莫如归眼睛也直直盯着那个方向，在首脑出来的那一刻，他端着红酒杯的右手似乎是抖了下。
第124章 机械纪元 “你叫什么名字？” “……
【好紧张好激动有一种看脑残剧男女主角久别重逢那一幕的紧张感！】
【所以首脑为什么戴面具呢, 是怕掉马吗？现在宴会厅这么多人，他可没法用什么“你想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来解释。】
【莫大神这反应？他是认出了吗认出了吗认出了吗！！！】
【伊芙这么神经粗的人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了，应该是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伊芙：勿cue谢谢】
莫如归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身影, 握着高脚杯的手指不自禁的用力, 然而那个人目光只是从他这个方向淡淡扫过, 甚至未曾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晚上好。”宴会厅安静如斯, 首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用原始的电子音, 而是用了一种介于青年和成年男性之间的嗓音慢条斯理开口，“终于又到一年一度的狂欢之夜, 我和大家一样期待今夜的到来……”
后面的话莫如归一句也没听进去，或许别人不知道，只知道首脑换了一种嗓音，只有莫如归知道自己对这个嗓音有多么熟悉。
直到手里的高脚杯被人夺走他才回过神，伊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再捏下去杯子都要被你捏碎了。”
莫如归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干巴巴吐出一句：“你不是……去找时榆玩了。”
伊芙在莫如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晃着两条腿看着前方, “你很无聊，但他更无聊，相比之下还是你稍微不无聊一点。”
莫如归没有再说话，远处聚光灯下的那个人也说到了结尾：
“大家今夜尽情的玩儿。”
“赢了皆可带走，输了全算我的。”
他唇角勾起笑容，紧接着是满堂的喝彩和尖叫。
“不得不说, 他真的很会说话，说得我都有点心动了。”顿了顿，伊芙又道，“不过，刚才听一个人说，帝国的狂欢之夜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薅公家羊毛的一个机会，只要有本事。”
伊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莫如归看了她几秒后道：“那就去吧。”
伊芙挣扎了几秒，抵挡不住诱惑，就去玩了。
因为她发现时榆也下场玩了，本来还有心理负担，现在立马没了，毕竟学霸都抵挡不住诱惑，她一个学渣，抵挡不住是很正常的。
时榆坐在一张桌前，在这处游戏中他输了两次赢了三次，过程没有什么问题，输了没让他出钱，而赢了的筹码也记在他账上，他赢了之后想离开也无人阻拦，他换了几处，也都一样。
首脑说的“赢的可带走输的算他的”是真的。
那么狂欢之夜的设计初衷真的是让子民愉快的薅羊毛？
几乎所有的游戏桌前都有人在玩，只有一张桌子除外，就是首脑坐的那处，不知道是大家害怕首脑，还是另有规则。
时榆正要过去，就看到莫如归先他一步走了过去，他顿了顿脚步后也跟了过去。
其他游戏桌边都围满了人，只有首脑坐的这一桌仅有他和他的两个下属站在两侧，桌上放着茶水点心，晚宴应该喝红酒才对，但首脑似乎更钟爱茶水。
在莫如归坐下后，桌上又添了一份茶水。
这时周围的人才慢慢围上来，很快这里成为最热闹的游戏桌。
首脑一条长腿叠在另一条长腿上，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才开口：“我这里的规则与其他游戏桌有所不同。”
莫如归看着首脑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道：“可以。”
“筹码不会小。”
“可以。”
“代价自负。”
“可以。”
问题在升级，莫如归的回答却一个比一个斩钉截铁，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盯着那双面具后的眼睛，面上无悲无喜。
最后是首脑先移开了目光，他放下茶杯开始讲述规则：“首先，我这里玩的是盲牌，整个过程我和你都不允许看自己的牌。”
“也就是……”那双形状完美的唇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盲猜。”
“筹码嘛，我不喜欢冷冰冰的金钱，所以筹码以我的喜好来，至于我的喜好是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最后，因为筹码不是金钱，所以我无法为你兜底，需要你自己承担后果。”
“现在……”首脑放下两条交叠的腿，手肘支在桌面上，身体朝着莫如归的方向前倾，面具后的目光直直望入莫如归眼底，嗓音暗哑。
“还要跟我玩吗？”
莫如归的瞳孔没有焦点，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那片森林。
大树遮天蔽日，看起来枝叶繁茂，近看却发现枝干叶子由内而外透着墨水一般的黑，地上不时可以看到绵羊野兔毒蛇的尸体，同样是浑身发黑。
莫如归很饿。
还剩下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和四分之一瓶水，他不能吃也不能喝。
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穿过这片森林，也不知道穿过森林后是否能看到那个大家口中的安全基地，也不知道那个基地现在是否还安全。
他顺着指南针一路往南，一路上皆是被污染的动植物，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活物。
应该说是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头发却是很耀眼的银白色，皮肤也很白，但整个人很瘦弱，看起来像个未成年。
他蹲在一堆果子旁，看起来很饿了，似乎是在一堆果子中挑选了一个颜色被染的没那么黑的，抓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被污染的动植物吃下去与剧毒无异。
“等等！”
莫如归制止了少年。
末世来临后他遇见过很多人，有年轻的小伙子，强壮的中年男性，老弱妇孺……一开始他都愿意施以援手，但大部分人没有自保能力，他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很多被他帮助过的人没多久还是死了。
后面渐渐的，他就只帮有自保能力的人，这个少年能活到现在，说明是有一定能力，就这么被果子毒死，太可惜了。
所以他把自己仅剩的那块压缩饼干和四分之一瓶水丢给了少年。
但也仅仅如此，更多了他给不了，做完这些，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裤脚被一只布满污渍筋骨分明的手抓住。
“可不可以带上我？”
少年抬头望着他，莫如归也第一次认真的看少年的脸，第一反应是这个少年的五官长的太漂亮了，幸好是男生，如果是女生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第二反应是少年那双眼眸颜色很特别，似金非金，似银又比银多了一丝阳光的颜色。
银白色头发，似银非金的眸色，少年应该是个混血。
他得出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
少年眼眸中的真诚让他以为少年是想报答他给他粮食，他道：“只是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点水，我不需要你报答。”
少年盯着他没松手。
他意识到少年可能是认真的，他也认真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跟着我没什么好处。”
少年没松手。
莫如归沉默须臾，他蹲下身，拉进与少年的距离，他盯着少年那双眼睛，陈述事实般道：“我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你如果跟着我，必要的时候我会利用你，甚至杀了你！”
“你还要跟着我吗？”他语气很冷。
少年依旧没有松手，甚至没有考虑，他回答道：
“我跟！”
他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干净，那双似银非金的眼眸像是一汪没有被污染的潭水，里面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莫如归就这么改变了决定。
“你叫什么名字？”
“江流月。”
……
时光流转，充满死亡气息的森林在记忆长河中消退，明亮刺眼的阳光从虚空处照进来。
莫如归眯了眯眼睛，才发现刺眼的不是阳光而是头顶的水晶灯。
这里不是那片充满污染没有食物没有水源透不进阳光的森林，而是一个空气中飘着钢琴乐散发着食物香气衣香鬓影奢华美丽的宴会厅。
视线往下，莫如归对上那双记忆中似银非金的眼眸。
有一瞬间，他分不清记忆和现实，分不清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的人。
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玩。”
第125章 机械纪元 “你跟系统，又做了什么交易……
莫如归说了这句话后, 首脑隔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让人不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在发呆？
然而掩在面具下的那双似银非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游戏规则很简单。”首脑让侍者搬来一个透明纸箱，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很多纸团, 首脑介绍道, “每张纸条上都写着一件事, 赢了的人抽一张纸条, 他可以选择自己执行，也可以选择让输的人执行, 输的人不能有任何异议。”
“敢玩吗？”
周围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种游戏如果是朋友之间聚会玩, 那倒是可以增加趣味性, 但玩游戏的对象不同, 趣味性就变成了未知性。
游戏规则是首脑制定的，纸箱里的纸团也是首脑命人准备的, 谁知道里面会写些什么？万一抽到让人自杀的任务难道也要执行？
狂欢之夜举办至今，从来没有人敢一对一跟首脑玩。
这完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来狂欢之夜就是个薅公家羊毛的好机会，跟别人玩输了都记公家账上多爽，跟首脑玩儿得记自己账上, 多划不着？
两人的桌前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观众, 一部分人用“你是个汉子”的目光看着莫如归, 一部分人用“你是个智障”的目光看着莫如归。
莫如归本人不以为然。
然后他就不以为然的输了第一局。
首脑唇角弯起：“承让。”
莫如归：“……”
“在惩罚开始前, 需要先戴上这个。”首脑拿出一个手环，“既是惩罚，自然不允许作假，这是测谎仪，如果你说了慌，测谎仪的灯就会亮。”
首脑还在那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环, 莫如归就从他手里夺过手环自己戴上了。
“我从不说谎。”莫如归道。
首脑唇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莫如归看了几秒，才从箱子里随意抽出一个纸团，展开，念出上面的字：“说出你对你对手也就是我的第一印象。”
这话一出不仅莫如归愣了，围观群众们也愣了。
这么简单？
这跟普通游戏有什么区别？
但仔细一想，首脑都愿意为大家兜底，那么自然也不可能太为难客人，大概设定这个游戏也只是为了增加趣味性。
莫如归思考片刻，他反问：“第一印象的意思是今天的第一印象？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第一印象？”
“是这纸条写的不够严谨。”首脑将纸条摊开随意的丢在桌子上，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抿着茶，看戏一般看着莫如归，“那就说说第一次见我时的第一印象吧。”
“漂亮。”莫如归道。
首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周围又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当着首脑的面说首脑“漂亮”，这跟当众调戏一个姑娘有什么区别？分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人能把这条路走成死路也是牛。
然而，测谎手环的灯没有亮。
虽说如此。
虽然这是实话。
但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但首脑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个惩罚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
对首脑不太熟悉的民众突然觉得他们这位首脑不仅大方，平易近人，还很宽容。
下一局牌，赢的人是莫如归。
他抽到的纸条是：“分享一个对方不曾知道的秘密。”
“分享秘密啊……”首脑视线看着远处，“这可得让我好好想想了。”
然后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到。
莫如归：“不如让我来说吧。”
“哦？”首脑惊奇道，“居然有人抢着要惩罚的？不过，我也不能不成人之美，你说吧。”
“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他以为我恨他，发了一阵疯后在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其实我不恨他。”
首脑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他唇动了动似乎想露出一个笑，但最后又没有笑出来，说话的时候语气冷了几分，“你和你朋友的事，为什么要跟我说？”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莫如归迎上首脑的目光，继续说着，“在我的家乡，所有人都以为我恨他，以为我找他是为了报仇，其实我找他只是为了找他。”
“行。”首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游戏继续。”
下一局游戏赢的人是首脑，纸条是：
“如果重新给你一个机会，会选择跟我认识吗？”
首脑合上纸条攥在手心，慢慢抬眼看向莫如归，这一次莫如归沉默了很久，思索了很久，他给出两个字的答复。
“不会。”
莫如归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呵。”首脑忽然笑了，他起身背对着莫如归道，“我只同人玩三局，三局已结束，你还想玩去其他游戏桌玩吧。”
说罢首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停下，留下一句话。
“我想你那个朋友大概宁愿你恨他。”
“至少……恨能让人无法两清。”
莫如归没有再去玩别的游戏，他找了处没人的角落坐着，围观了全程的伊芙也陪他坐着，时榆方才也在，游戏结束后同他点了下头就不见人影了。
他刚认识江流月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少年心性单纯，能在末世下生存靠的是武力，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江流月，后来认识的时间久了，越熟悉他反而越不了解江流月。
他不明白江流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生气，不明白江流月为什么不愿意听他解释，不明白江流月的很多行为……包括今天，他也不知道江流月心里在想什么。
相比他的不解，伊芙更不解。
“你们玩的这个游戏可真无聊！”
莫如归：“……”
伊芙：“比真心话大冒险还无聊，真心话大冒险至少有大冒险，你这个只有真心话，跟你问我答有什么区别？”
莫如归：“……”
莫如归无言以对，因为好像确实是。
伊芙：“还不如去打架！”
莫如归：“……”
莫如归和伊芙直播间画风一致——
【笑死了我家伊芙不愧是钢铁直女，人家两人对话下的暗潮涌动她是一点不关心，一心只想打架！】
【他俩的对话得细品，伊芙这种直女自然看不出来的，老粉表示过年了！】
【伊芙不是喜欢莫如归吗？如果这俩是真的，伊芙也太惨了。】
【不存在哈，你对我家伊芙宝宝了解的不深，伊芙只是想打败莫大神，成为莫大神，超过莫大神！情情爱爱什么，不存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是这样的！】
……
还真有一个游戏桌玩的是武力游戏，不过由于在宴会厅施展不开，因此是用意念比赛，伊芙在莫如归这里抱怨了几句就去玩了。
也是这个时候莫如归发现时榆不见了。
方才他和首脑游戏结束，时榆跟他打过招呼，他以为时榆去其他游戏桌玩了，但是他在宴会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伊芙则在比武的游戏桌玩的不亦乐乎。
一对一不够刺激，玩一对多，帝国上校，A级战士，跟她比赛完全是给她练手，不，练手都算不上，纯纯的当炮灰，虽然只是意念比武，但也伤身体啊。
不过最主要是打不过。
你说一对一打不过就算了，可以说是技不如人，可是一对多都打不过，这可就太丢脸了。
伊芙玩了几场都是赢没人跟她玩了。
“莫如归，我们来玩！”
伊芙朝着莫如归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
人群围观了伊芙一刀一个小朋友的战绩，此刻对她十分钦佩，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然而角落方才还坐着人的地方空空如也。
宴会厅的二楼设有休息室，莫如归离开宴会厅来到二楼。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只有宴会大厅的音乐声隐约传来，莫如归掏出烟准备抽一根。
其实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但今天，此刻，突然很想抽烟。
他说不出自己上来这里是找时榆，还是只是用这个借口，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
烟还没点着，他听见走廊的尽头隐约有动静，他收起烟往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安全通道，昏暗的楼梯口有两道交叠的人影。
他们在接吻。
莫如归只扫了一眼就扭头匆匆离开，没走几步，旁边一间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股很大的力气将他拽了进去。
这时伊芙哼着曲子也上来了。
她像莫如归一样左右看了看没人准备离开，然后听到走廊尽头有动静。
她直播间疯狂的的劝她：
【宝宝补药去！千万补药去！去了你会后悔的！】
伊芙还是去了，又火速逃离现场。
跑了几步她猛地顿住折回来。
她发现有一个休息室的门开了一个缝。
弹幕劝得更激烈：
【这里更不能去！千万不要去！你还是个宝宝啊！】
伊芙看不到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她此刻想的是，这条走廊的所有房间都关着门，唯独这一间开着门，那她必然要进去一探究竟。
她进去了。
然后捂着眼睛出来了。
跑的比刚刚还快。
她直播间一阵沉默，然后是疯狂的心疼：
【好奇心害死猫，心疼我家伊芙连续吃两顿狗粮。】
【伊芙宝宝，你还是个宝宝啊，不知道看了会不会长针眼。】
【此处应该贴上警示牌——禁止男同！】
……
走廊尽头。
时榆不是没有试过推开沈宿，但每一次反抗都被更强的力量压制回来，他想说这里有人，但这里还真没人，他也就随着沈宿了。
直到被亲的喘不上气，沈宿才放开他。
“被看到了。”时榆擦了擦唇，余光扫了一眼走廊另一边，现在是没有人了，但刚刚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两道，来自两个人。
沈宿放过他，却没有松开他，两条手臂依然将他圈在自己身体与墙壁之间，垂着脑袋看着他，道：“我以为你第一个问题会问我怎么来了。”
时榆对于沈宿这个行为大概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斜了沈宿一眼，“你本来也不是老实本分的人。”
这话让沈宿很开心，他歪了歪脑袋，声音轻快，“那倒是。”
两人对视须臾后，沈宿松开时榆，道：“那我先走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时榆点头：“嗯，我也该下去宴会厅了，我上来太久了。”
两人分别往走廊的两侧离开。
但沈宿没有离开，时榆也没有去宴会厅。
时榆去了偏殿，首脑方才就离开了宴会厅，他以为首脑回来了，但侍卫说首脑还没回来，还说如果他到了就让他坐着等会儿。
时榆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跟藏在陈列柜后面的沈宿大眼瞪小眼。
时榆：“……”
沈宿：“……”
两人直播间都快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特么笑出猪叫！】
【虽然离开的时候走的路不一样，但最后殊途同归啊！虽然目的不一样，但目标是同一个人啊！】
【不愧是夫夫，默契十足！】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话是夸还是骂？】
“我喉咙不太舒服，可以麻烦给我煮一碗冰糖雪梨吗？”
时榆找了个借口，把守卫支出去了，然后走到陈列柜前，沈宿也不藏了，站起身来，两人同时开口。
时榆：“你不是走了吗？”
沈宿：“你不是去宴会厅了吗？”
时榆：“……”
沈宿：“……”
“今天下午，我强化到了百分之百。”沈宿敛起嬉笑的神色，“为了不伤及无辜，我才选在这个地方。”
时榆安静的看了沈宿几秒，他声音很轻的道：“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不会死……”
沈宿似乎对此并不诧异，理性分析道：“‘不会死’在副本里不是什么好事，说明你的身体在被副本慢慢同化，时间越长同化的程度越高，而同化的程度越高，就越难回到现实。”
时榆：“所以你为了快速结束副本，每天不要命的拉短进程强化自己。”
“你不也不要命的跑出来独自见首脑？”沈宿语气冷了几个度，他说着朝时榆走近，时榆后退一步，他又往前一步，“还有今天，你也跟他约了见面对吗？”
沈宿居高临下，步步紧逼，“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那你呢？”时榆怒极反而笑了。
“你跟系统，又做了什么交易呢？”
原本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静谧，仿佛可以听到衣料下心脏的跳动。
几个小时前，小岛地下室。
蓝色显示屏上不停闪红灯。
【强化失败。】
【本次强化:0%】
【强化进度:99.99%】
【强化失败。】
【本次强化:0%】
【强化进度:99.99%】
……
一个声音在沈宿脑海中响起。
“我给你的那瓶药水，是那百分之0.01，现在可以喝下它了。”
“强化百分百的你，在这个副本里无人能敌。”
“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在喝药水前，沈宿问了一个问题：“你不是无法插足这个副本，为什么还能传话给我。”
“这个副本的核心是江流月。”
“但现在，江流月的心不稳了”
……
沈宿沉默须臾。
“你怎么猜到的？”他问。
时榆望着前方的虚空处，眼神放空，像在发呆，但说的话有理有据：
“你说你进来是用了上个副本奖励的空降嘉宾劵？怎么可能你想要这个东西，获得的奖励就刚好是这个东西，哪儿有那么多巧合？说明这个东西是有人特意给你的，或者是你用了什么交换来的。”
“实际上从进副本后很多道具用不了我就开始怀疑了，不过那时还能用‘为了增加副本难度’来解释，直到我得知这个副本的BOSS是榜一大神江流月……”时榆思索了几秒，“不知道江流月用了什么办法，他控制了副本，甚至让这个副本的发展脱离了系统掌控，系统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系统要收回对副本的控制权，但它本体无法进入副本，所以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来完成。”
“而刚好……”时榆转过头，失焦的目光慢慢凝聚落在沈宿脸上，他语速很慢，“有个人正好想进这个副本，你们一拍即合。”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代价？”
第126章 机械纪元 “杀了我，任务完成，你们就……
这时时榆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他正要喊沈宿赶紧躲起来，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人影。
时榆：“……”
不错，很自觉。
“您的冰糖雪梨。”侍卫进来了。
时榆坐回沙发上, 慢条斯理将一碗冰糖雪梨吃完, 首脑还没回来, 他起身道：“首脑要是忙我就改天再回来吧。”
他刚出去, 一条手臂就搭在了他肩头。
沈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出来了。
连吃两顿狗粮吃得有些自闭的伊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想冷静冷静，刚冷静下来, 抬头一看, 又没法冷静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无时无刻秀恩爱！”
“考虑一下这里是公共场合好不好？”
两人自觉的分开了。
时榆问：“莫如归没有跟你一起？”
“他和那个首脑在一起。”伊芙没好气的说, “就在二楼休息室。”
气归气, 但正事还是要说，伊芙补充道：“那俩也在卿卿我我。”
时榆：“……”
沈宿：“……”
伊芙翻了个白眼, “我没兴趣看这种，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某间休息室内。
首脑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属于江流月的脸。
而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莫如归站在原地，那一刻的表情很难形容，他的目光从首脑摘下面具就没有从首脑脸上离开过。
许久, 他终于开口：“技术榜榜一, 论坛的神话, 玩家的信仰, 江流月大神，所有人都以为你脱离游戏了，没想到你成为了副本里的BOSS。”
“你给了所有人希望，大家靠着这个信念活着，努力寻找离开副本的办法，想着有一天能像你一样能彻底脱离游戏……”
“没想到却是一个谎言。”
莫如归其实设想过他重新见到江流月的情形。
他或许会激动, 会开心，会庆幸江流月还活着，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也或许会很生气，生气江流月一声不吭消失在自己的世界，生气江流月骗自己，甚至可能会气得上去给他一拳，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他……
然而真实情况是——
他既没有上去给江流月一拳，也没有给他一个拥抱，开口的第一句话，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会议上念一篇写好的稿子，没有任何感情。
就好像江流月这个人从未在他生命中产生过任何波澜。
“我没想隐瞒。”在他望着江流月的时候，江流月的目光亦不曾从他身上移开，江流月说着将面具一丢，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所以，我现在站在了你面前。”
“你想听我解释吗？”
江流月这次用的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电子音，而是他自己的声音，是莫如归熟悉的声音。
相比莫如归的轻描淡写，江流月的表情和声音都是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深情。
莫如归没有说话。
对视须臾，江流月到沙发上坐下，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一条长腿，才慢悠悠自顾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简单来说就是，我用了一些办法，获得了这个副本的第一控制权。”
莫如归也到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回应“是”或者“否”，默许江流月说下去。
莫如归直播间——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直播间居然没黑屏！！】
【是啊，以往玩家讨论到系统机密或者涉及某种颜色的事情时都会黑屏，这次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给我们看？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
……
事实证明这确实没有屏蔽的必要。
因为江流月说了一堆废话！
只有第一句话说在了要点上。
他也没有说到他具体是如何获得这个副本的控制权……
莫如归都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我进入这个副本是你安排的还是偶然？”
“终于肯理我了？”江流月唇角慢慢绽放笑容。
直播间新进来的观众发出清一色的问号——
【？？？？不是说这个直播间在讨论剧情？我怎么感觉被硬塞了一嘴狗粮？？？？？】
江流月答：“我安排过，但也确实是偶然，不过是一种必然的偶然。”
直播间再次刷满问号——
【？？？？？？？他说他每个字我都懂可是连起来我就听不懂了。】
“我获得了副本的第一控制权，但并没有取消系统的第二控制权，只是把它的权限调得很低，这样既能让系统无法越权控制副本，也能保证玩家能进入这个副本。”江流月还算贴心，解释了一下。
江流月皮肤是一种非人类的苍白，雕塑般的五官，银白色的头发，使他整个人透着一种神性，他此刻却露出了人类才会有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进这个副本，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一字一句，温柔而深情的道：“所以我说，这是一种必然的偶然。”
直播间一阵沉默后——
【我知道江流月不简单，但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这话让我感到背脊发寒，谁被他喜欢上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怎么说呢？大家不觉得这种人设很带劲吗？】
【斯哈斯哈，我喜欢~】
“莫哥，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憧憬吗？”江流月望着远处，唇角依旧带着笑，像是在宠溺中长大的小孩，“末世，我们颠沛流离，四处为家，躲避污染源，杀丧尸，还要跟一些讨厌的人类斗争，所谓的安全区，不过是建立在弱肉强食下虚假的避风港。”
“你说过，你想要重新建立一个家园，没有等级之分，没有弱肉强食，人人平等……就像末世来临前那样。”
“现在我已经实现了！”他眼眸中闪着光。
“这里没有污染源，没有丧尸，没有讨厌的人类，这是一个比那个时代先进几百年的世界，我们不必再回去那个糟糕的时代。”
“莫哥，留下来吧。”
江流月唇角带着笑，眼中流露出自豪，这一刻他不是帝国的首脑，而是一个得到了好成绩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
“留下来，我与你一同统治，我们梦想中的家园。”
在江流月憧憬的目光中，莫如归泼了他一盆冷水。
“这只是一个副本。”
江流月唇角的笑慢慢消失了，他执拗道：“副本又如何？谁能证明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真实的，而不是也是一个副本呢？”
莫如归知道这个人不仅聪明狡猾，而且非常善于诡辩，很多话乍的一听会觉得他说的很对。
不过莫如归还不至于被绕进去，他说道：“我想要的和平幸福的家园的前提是建立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逃避现实，躲进副本里。你想放弃那个世界，但我不愿意放弃，我相信总有一天，污染源会解决，丧尸会解决，一切都会变好。”
“如果没有那一天呢？”
“总会有那一天，即便我不在了。”
“你就是太古板了！”江流月骂道，而后又冷静下来，自暴自弃道，“但我偏偏就是喜欢你这个呆子……”
他声音不大不小，莫如归是听到的。
类似的话江流月说过的不少。
但他从未当真过。
或者说，他不敢当真。
江流月盯着莫如归看了一会儿，莫如归一直不抬头看他，他索性走到莫如归面前，单膝跪地，以仰望的姿态望着莫如归，像是情人间呢喃般开口：“莫哥，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在乎我，对吗？”
莫如归喉结动了动，他反问：“也许我是想毁掉副本呢？”
江流月眼眸中迷茫了几秒，像是没有理解这句话。
而后他又用很真诚的语气道：“想要获得副本的第一控制权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莫哥，毁掉副本，我会死。”
直播间——
【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这真的是我们可以看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总感觉这个江流月在说谎，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说实话的人。】
【江流月推狠狠的痛了，是的，他确实谎话比真话多，所以无意间的一句真话也会被当成说谎。】
……
江流月的表情明明没有太大变化，莫如归却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无助和受伤，他的心似乎也跟着撕扯了几下。
江流月继续说着：“莫哥，我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没有任何意义，我活着就仅仅只是活着，直到遇见你……”
“遇见你，让我有了动力，有了对未来人生的幻想，尽管是末世，我仍然会去幻想一些美好，想方设法想把他们都实现……我想过很多办法，最后发现，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毁掉副本，毁掉系统，然后脱离游戏，对吗？”江流月直白的把一切说出来，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江流月，“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甚至我很早以前就可以去做这件事。”
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但是没必要。”
“脱离游戏有什么好？回到我们那个末世吗？每天过吃不饱穿不暖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日子，我受够了！”
“而在这里——”
“我有副本的第一控制权，在这里我就是主宰，想做什么都可以，留下来，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乌托邦，好吗？”
直播间——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江流月看着十分的理智清醒，实际上他已经疯魔了！】
【我甚至觉得江流月说的对！我也是疯了！】
……
“你疯了。”
莫如归说出这句话。
江流月很久都没有反应。
等莫如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被江流月冰冷的唇堵住，衣领被攥着，他试图推开江流月，却撼动不了分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副本boss力量的加成，江流月的力气竟比他大。
他就这样被江流月吻了很久。
江流月停了下来。
他盯着莫如归流血的唇看了一会儿，又凑上去将血珠吻去。
“杀了我吧，莫哥。”
他彻底松开莫如归，让自己轻飘飘的摔坐在地上，脆弱的脖颈就这么毫不设防的展露在莫如归面前。
他仰头朝莫如归笑了笑，“杀了我，任务完成，你们就可以离开副本了。”
第127章 机械纪元 难道男人上了年纪就会不太行……
房间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安静的对视着。
最终莫如归什么也没做。
但莫如归的“什么也没做”似乎惹怒了江流月。
他拽着莫如归衣领将人拉近，眼神蓦地变暗，“你不杀我, 那你就不要离开了……”温热气息吐在莫如归的耳侧, 引起阵阵酥麻, 却是冷血爬行动物的吐息, “留在这里陪我。”
莫如归没动，就这样任由江流月肆意妄为, 他望向江流月的目光像长辈看待顽皮的小孩。
江流月舔了下嘴角, 正待进行下一步时, 余光扫了一眼门口, 下一秒松开莫如归站起来。
他神情变了，一边整理衣服, 一边叹气：“诶，想安安心心在副本里过日子，可惜有人不允许啊……”
外面有人来了？
莫如归也忙起身整理衣服。
他向来警惕性很高，他与江流月在末世结伴同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在保护江流月, 今日不知怎么的, 警惕性这点上却不如江流月。
来人是沈宿和时榆。
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只是这两人看向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直播间清一色的叹气——
【诶, 本来你俩没啥的, 这一个两个的整理衣服就让人感觉你俩有啥。】
【诶，我一个刚进直播间的人都觉得你们有点啥，你说你们整理衣服干什么？】
这样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莫如归对来人没有恶意，江流月就不一样了，他站在原地没动，话还没出口, 一团蓝色能量球在他掌心凝成冰凌。
沈宿上前一步将时榆挡在身后，但两人都还没下一步动作时，莫如归挡在了两人身前，站在了江流月的对立面。
江流月瞳孔剧烈颤了一下，大概没想过这个情景，他眼中有不可置信，有受伤有悲痛，露出锋芒的冰凌又变回能量球，最后消失在他掌心。
“莫哥，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来杀我的？”刚才的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流月眼睛直直的看着莫如归，话语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
“莫如归，这个人可能不是江流月。”说话的是沈宿。
“高级副本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复刻一个人出来并不是不可能，你回忆一下，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对方，你不要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
“你印象里的江流月是什么样的人？而眼前这个江流月，又是什么样的？或者我换个问题，你如何确定眼前这个江流月就是你要找的江流月？”
一番话让莫如归陷入沉思。
他慢慢扭头，用一种很深刻仿佛要将人看穿的目光看着江流月。
久久，莫如归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流月：“原来跟我重逢你很开心吗？”
莫如归：“……”
沈宿：“…………”
直播间——
【我不确定江流月是不是复刻人，但可以确定江流月本人是恋爱脑。】
【所以沈宿巴拉巴拉一堆，他只听到四个字“重逢的喜悦”？？？】
【这反派我也是服了，众所周知，恋爱脑反派没有好下场。】
当然，恋爱脑只是对待特定的对象，对待外人可不这样，下一秒他就验证了反派都是阴晴不定的。
蓝色冰凌越过莫如归朝沈宿飞来。
沈宿手一挡，他的手没有任何事，冰凌撞击到手臂上发出与金属撞击的剧烈声
江流月盯着沈宿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像扫描仪扫描了一遍，他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别人看不到他的东西，他道：“强化百分百的你确实可以与我一战……”
他刻意顿了顿，“但也仅仅如此，不代表就能赢。”
冰凌再次飞出，沈宿纵身一跃到前方接住，两人打了起来，所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不过两人都刻意避开时榆和莫如归所在之处。
不知道打了多久，房间内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而打架的两人毫发无损。
这样打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够了！”
“住手！”
时榆和莫如归同时开口。
江流月停了下来，对沈宿的敌意未减，“莫哥，你说我擅长诡辩，实际上你这个队友更擅长，不要相信他。”
他走到莫如归面前继续说着：“我承认我跟以前确实有所不同，但人怎么可能一直不变呢？一个人少年时期和成年后性格又怎么可能完全一样？而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执念呢？你摸过我，碰过我，我有体温，你怎么就不是我……”
“即便我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有一点不会变，我不会伤害你，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
莫如归没有回应江流月的话，他问出一个问题：“你说你有这个副本的第一控制权，包括送玩家离开副本吗？”
江流月神色蓦变，他眯起眼睛，“你想离开我？”
“你让他们离开，我留下来。”莫如归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江流月神色一松，慢悠悠道：“我可以送他们离开，但不是现在……”
时榆打断：“且不说他能不能让我们真的离开副本，就算他让我们离开副本，我们也仅仅只是离开这个副本而已，系统还在，游戏依然还在运行……”
莫如归沉默了，时榆说的对，他们一开始的初衷，也不是仅仅只是过副本，而是彻底解决这个游戏。
“如此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合作。”时榆目光在江流月和莫如归身上扫过，显然把他们两个归到一起了，“不过，要不要合作，还得看你们。”
而后没有多作停留，牵着沈宿的手离开了。
一路无话，出来以后沈宿才道：“其实我打得过他。”
时榆不语，沈宿反握住时榆的手将人拉停住，时榆无奈的回身看他，他这才满意的继续说下去，“你也看出来了，他和莫如归的关系，我要真把人打伤了不太好。”
确实。
而且现在以莫如归和江流月的关系，事情有另一个解法。
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时榆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虚弱，甚至他在这个副本里不会死，所以他也不急着离开了。
两人回了小岛，继续过着度蜜月一般的日子，不时和莫如归视频一下。
唯一不同的是沈宿对那件事似乎不太热衷了，以往无论白天还是深夜来了兴致都会做一下，现在频率大大下降不说，偶尔的一次，整个过程怎么说呢……时榆觉得沈宿在敷衍他。
虽然是满足了他。
但他一点都没有爽到。
要说沈宿变心了也不像，因为下了床沈宿对他的关心对热情只多不少，只是这种热情不再出现在床上了，甚至有时候时榆主动，感觉沈宿还心不在焉了。
难道男人上了年纪就会不太行？
时榆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悬浮在空中的显示屏，不知不觉搜了很多类似的问题，因为看得太入迷，连沈宿什么时候靠近都不知道，直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人上了年纪力不从心？”
时榆忙把网页关了。
但手忙脚乱按了打开，于是跳出一个激情四射的网页，黄底红字的标题大大的写着一行字：“只需一粒，一夜到天明，现在下单，当天就到！”
时榆：“……”
沈宿把显示屏关了，把时榆摁在沙发上，在他耳畔喑哑着声音道：“不需要一粒，也能到明天早上。”
时榆：“…………”
沈宿说到做到。
那一夜之后时榆不敢在网上胡乱搜些话题了。
第128章 机械纪元（完） 玩家获得“永久脱离游……
伊芙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莫如归了。
自从晚宴结束莫如归就没有再来找过她, 不过两人还是保持着联系的，至少莫如归和时榆他们隔三差五的视频会议她也没有落下，时不时她也会和莫如归视频通话一下。
一切都挺正常。
但人就是约不出来。
“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这天视频通话的时候伊芙这样说, 她声音清甜可爱, 电锯在手里转了一圈后扛在背上, 大有莫如归一眨眼她就冲去德萨宫救人的意思。
但莫如归硬是眼睛保持了一分钟一动不动。
伊芙：“……”
她泄气的放下了电锯。
好了她懂了。
人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后面伊芙不再给莫如归打视频了, 也不出门做好人好事了，甚至连他们的会议都懒得参与了, 反正有人操心, 而且副本大BOSS都被莫如归拿下了。
通关是绝对能通关, 迟早而已。
她直接躺平！.
时榆和沈宿也是半躺平了。
缘由是他们和莫如归最近的一次通话, 莫如归似乎是从江流月那里找到了办法，但他要求他们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没说具体原因, 但他们也不急于一两个月的时间，便同意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
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期限到的那一天，世界骤然失序。
天空裂开一条缝，缝隙内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色, 缝隙在越变越大, 晴朗的天空逐渐被墨一般的黑暗覆盖, 被黑暗覆盖的房屋、村落、城市瞬间消失。
黑色缝隙一点点扩大, 从郊区向城市蔓延，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过后是死一般寂静。
即便是首脑所住的德萨宫也逃不过这场浩劫。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沈宿的小岛。
时间倒回这一天清晨8点，黑色缝隙还未出现。
江流月从床上起来，他动作很轻，身侧的莫如归难得的还在沉睡。以往每天清晨都是莫如归先醒，而他都要赖会儿床。
他去洗了个澡, 披着睡袍又折回来，这会儿莫如归才醒来，看到床边的他也诧异了一下，“这么早？”
莫如归起床进了浴室，江流月跟进去，他拿起牙刷，江流月帮他挤上牙膏，他洗好脸，拧好的毛巾递了过来……他擦好脸，看到江流月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那种眼神很难形容。
冷淡得没有任何情绪，又深刻得像是要印刻眼前一切。
“你怎么了？”莫如归问出这句话。
江流月笑了，姿态又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打趣道：“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
“有病！”
莫如归将毛巾砸在江流月身上，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出去后江流月唇角的笑容也随着消失了。
江流月回头看了莫如归一眼，回身将毛巾挂回去。
尽管知道这块毛巾已经不会再有人用它了。
莫如归进了厨房做早餐。
虽然首脑身边不缺星级大厨，但莫如归不喜欢那些口味，更喜欢自己做，所以江流月很幸福的又吃了一顿莫如归亲手做的早餐。
虽然煎蛋不是爱心的，虽然面包烤得不脆，虽然牛奶中糖放的有些多了有些甜腻……但他还是很喜欢。
两人吃过早餐后，江流月把一份名单递给了莫如归。
莫如归不明所以。
“他们都是签署了合约变成NPC的玩家。”
江流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你怎么不早说？”莫如归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他们在哪里？”
“都在德萨宫当差。 ”江流月抿了一口牛奶才慢悠悠开口，“我已经为他们解除了合约，到时候你可以带他们离开。”
这时门外有了骚动。
有人进来禀报：“首脑，侍卫们要见您。”
莫如归跟着江流月一同出去会客厅，一群手拿合约的侍卫围了过来，但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个个目露不解。
“首脑，这是为何？”
“首脑，为什么要与我们解除合约？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我们可以改！”
“我们不想与您解除合约，也不想离开这里，我们愿意追随您一辈子，请不要与我们解除合约！”
所有人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请不要与我们解除合约！”
“请不要与我们解除合约！”
“请不要与我们解除合约！”
……
这一刻莫如归的表情难以形容，江流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他们是被我威胁留下来的？”
莫如归没答话，算是默认。
“什么虚假啊真实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分得这么清楚，大多数人只是想过点好日子罢了。”
江流月的声音轻飘飘在耳畔响起，莫如归感觉自己好像今天才认识他。
“只要日子能过得好，真实又如何？虚假又如何？”
江流月上前一步对大家叹道：“如果可以，我也想给你们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但有些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到尾声他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那里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缝。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江流月将目光收回来，对莫如归严肃道，“让沈宿他们过来吧，速度要快。”
世界坍塌，唯一安全的地方是沈宿的小岛，沈宿将所有在名单上的玩家都传送到小岛上，等待着游戏的结束。
此刻黑色裂缝已经笼罩了半边天，很快德萨宫也即将被吞没。
这里最后只剩下莫如归，江流月，伊芙，时榆和沈宿几人。
沈宿打开最后一个传送阵。
“走吧。”莫如归自然的抓起江流月的手往前走，“看在你救了这么多玩家的份上，以前的事我原谅你了。”
这也是这一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牵江流月的手。
江流月却没有动。
“我进不去……”
江流月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莫如归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什么叫进不去？难不成就因为你们在副本里属于对立方就不能去对方的营地？你跟着我！我带你去！”
江流月挣开莫如归的手，孑然立在原地：“他们之前猜的没错，我确实已经不算是人了，往唯心主义说，我是江流月的一抹执念，往唯物主义说，我只是一堆数据，甚至不能称之为活着，这样状态的我是副本的一部分，副本坍塌，我会同副本一起消失。”
最开始江流月对他说“毁了副本他会死”原来并不是开玩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莫如归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抬手又想来拉江流月，“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江流月退后两步躲开了他的手，朝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我本来只想再见你一面，结果不仅见到了，还拥有了跟你在一起的一个月快乐时光，我心满意足了。”
“莫哥，我其实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我这个人功利心很强，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因此我希望你永远也忘不了我，永远无法正常的结婚生子，你将带着我的回忆过完这一生，可是……”
黑暗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扩散，眼看着半个德萨宫已经被吞没。
时榆和和沈宿已经站在阵里，伊芙催促道：“快走！”
莫如归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木头了？”伊芙冲过去将莫如归拽进了阵里。
“可是我又不忍心。”江流月站在原地，看着莫如归被拉远。
莫如归再一次想冲出去，被伊芙死死拽着，他朝着江流月喊：“你过来！你进来！我带你走！你来啊——”
“我不忍心，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江流月的表情看起来快要哭了，最后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所以我希望你愿望成真。”
“我希望你回到你想回去的世界，我希望那个世界的末世总有一日能结束，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然后……”
江流月笑容还挂在嘴角，这三个字被风吹的微微颤抖。
“忘了我……”
而后他目光落在沈宿身上，像是突然间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骤然间瞳孔紧缩。
“他……”
但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黑暗就将他彻底吞没。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被传送出了副本。
时榆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自己家里的卧室。
他点开游戏界面。
这一次副本的结算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一行字——
【恭喜玩家时榆通关终极副本机械纪元，玩家获得“永久脱离游戏劵”一张，是否现在使用？】
【是】【否】
与此同时他收到沈宿的信息——
“你使用永久脱离游戏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