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膝盖抵在青石板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符文阵的光芒正在肉眼可见地暗淡,邪影君主的咆哮像钢针似的扎进耳膜——三小时前我们还以为胜券在握,谁能想到这东西被封印了千年,竟还留着这么强的反扑之力?
"离月!"任仁的手覆上来,带着体温的掌心贴住我发颤的手背,"稳住呼吸,你额头都冒冷汗了。"他另一只手还攥着那枚从任家祠堂取来的镇宅玉牌,玉牌表面的云纹已经被灵力灼出焦痕。
玄风长老的声音从阵眼处传来,他的白胡子被震得乱翘:"这邪物在吸收地脉阴气!
老朽用任家秘传的锁魂诀压制,可它......"话音未落,整个符文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我眼前的青铜灯盏"哐当"砸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黑暗像潮水般漫上来。
邪影君主的黑影在暗处膨胀,我能清晰感知到那团阴寒的存在——它不再是之前被金光压制的虚体,此刻倒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浑身翻涌着墨汁似的黑雾,连空气都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不行,再这么下去符文阵要崩了!"我咬着后槽牙,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
之前为了引它入阵,我透支了大半灵力,现在每维持一道符文都像在抽干最后一滴血。
任仁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我们在西安古墓捡的老银坠子,刻着半枚残破的"安"字,他总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用这个!"他把银坠子塞进我手里,"之前在秦岭你说过,老物件沾过人的阳气能镇邪。"
我指尖刚触到银坠,忽然想起什么。
手机!
柳老师说过,现代电子设备的电磁波或许能和古符文产生共振——虽然听起来离谱,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玄风长老急得直跺脚:"使不得!
电子信号会扰乱阵眼!"
"赌一把!"我快速翻出柳清霜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她沉稳的声音:"离月?
我在你上次提的周宅遗址,刚发现件好东西......"
"柳老师!"我几乎是喊出来的,"邪影君主反扑了,符文阵要撑不住!"
电话那头的纸张翻动声骤停。"位置发我。"她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听着,你现在让任家小子把玉牌往东南方挪三寸,玄风用引气诀护住阵心。
我这里有件西汉的青铜铃,能激发灵性共振,或许能......"
"叮——"
电流杂音突然炸开,我猛地抬头。
邪影君主的黑雾里伸出根触须,正缠在我手机天线上,屏幕"刺啦"闪了两下,彻底黑屏。
"靠!"任仁抄起脚边的桃木剑就砍,剑刃劈在触须上溅出火星,那东西却像活物似的缩了缩,转而缠上玄风长老的拐杖。
"稳住阵眼!"我把银坠子塞进符文阵中心的凹槽,任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咬破指尖在银坠上画了道血符——这是他跟我学的,虽然手法生涩,但好歹像模像样。
玄风长老的引气诀终于奏效,阵心的金光重新凝聚成细流。
我能感觉到,那些古老的符文正在和银坠子里残留的阳气产生共鸣,像两根琴弦被调至同一频率。
"对!
就是这样!"我几乎要笑出来,"任仁,把玉牌往我这边推!
玄风长老,您的手势再快半拍!"
黑雾里传来尖锐的嘶叫,邪影君主显然被激怒了。
它的身体开始扭曲,原本模糊的轮廓竟渐渐凝出人脸——是任仁奶奶的模样!
我瞳孔骤缩,那天直播时我就该想到的,这东西附在老人家身上十年,早把她的魂气吸得差不多了......
"奶奶?"任仁的手顿了顿,声音发颤。
"别看它的眼睛!"我猛掐他手腕,"那是幻相!"
他猛地甩了甩头,桃木剑握得更紧了。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我抬头望去,柳清霜正从坍塌的石缝里钻进来,她鬓角沾着土,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表面刻满我不认识的古文字。
"接着!"她把铃铛抛过来,我伸手接住时,掌心传来细微的震颤——这铃铛在自己"唱歌",频率和符文阵的共鸣完美契合。
柳清霜跑到阵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铜制三脚架,"把铃铛挂在阵心!
快!"
我和任仁对视一眼,立刻行动。
当铃铛在阵心晃出第一声脆响时,整个符文阵的光芒突然暴涨!
原本暗淡的金色纹路像被浇了热油,"腾"地窜起半人高的光焰,邪影君主的黑雾被灼得滋滋冒青烟,那张"任奶奶"的脸瞬间扭曲成恶鬼模样。
"有效!"玄风长老的白眉都在抖,"这铃铛......是古滇国的引灵铃?"
柳清霜没说话,她盯着邪影君主的方向,指尖掐着枚青玉扳指——那是她从不离身的东西,我之前见过她用它开过古墓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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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影君主突然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黑雾里射出根水桶粗的触须,直取柳清霜的咽喉!
"小心!"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后背撞上柳清霜的瞬间,尖锐的刺痛从肩胛骨处炸开。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正往肉里钻,像无数小蛇在啃噬骨头。
"离月!"任仁的怒吼混着桃木剑劈砍的风声。
我被他抱在怀里时,眼前已经开始发黑,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
低头看,后背的衣服被撕出个血洞,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正是邪影之气侵蚀的症状。
"撑住。"任仁的脸在我眼前模糊,他扯下衬衫下摆给我止血,"柳老师,她这伤......"
"先压制邪毒。"柳清霜的手按在我伤口上,有股温热的灵力顺着她的指尖渗进来,暂时遏制了青紫色的蔓延。
她抬头看向仍在挣扎的邪影君主,眼神冷得像刀,"它的本体应该还在祭坛最深处。
刚才铃铛的共振虽然压制了它,但没伤到根本。"
玄风长老擦了擦额头的汗:"任家古籍里说过,要彻底封印这东西,得用活人的血祭......"
"不行。"我抓住任仁的手腕,声音哑得像砂纸,"上次灵媒用了十年阳寿,这次......"
邪影君主的咆哮突然变了调。
我强撑着抬头,发现它的黑雾里有团暗红的光在闪烁,像是心脏的跳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红光每闪一次,我伤口的疼痛就减轻一分——或者说,那东西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离月?"任仁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看什么?"
我没回答。
后背的疼痛还在翻涌,但我的注意力全被那团红光吸引了。
它的频率......和我心跳的频率,好像有某种微妙的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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